第24章 (24)

是臺階上那個笑容滿面,在嘴裏說好的主人。

“漠南,”雷禦風喊了聲表情呆呆的漠南,見他依舊不在狀況,又擡高了音調,“漠南……”

“什麽事,雷先生!”

“把你的車子開過來!”

“好,我這就去!”漠南趕緊揮手,讓人把停在車道上的阿斯頓馬丁開進車庫,然後去把自己的那輛奔馳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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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天色有些陰,奔馳車往郊外的方向行進着。

“會不會下雨啊?”慕一一擡眼望向車窗外已經成鉛色的天空,路邊的行道樹被風吹得一直搖晃着。

“你不喜歡下雨?”雷禦風一只手掌着方向盤,一只手覆蓋住了慕一一放在腿上的小手輕輕地握了握。

“誰會喜歡下雨?反正我不喜歡!”十一年前的那個下雨天,使她很難對雨天産生什麽良好的情感。

“我喜歡!”

“你反正是與衆不同的,理解!理解!”

聽了她帶着貶義的話,雷禦風縱容的笑了:“真像個孩子!”

“你才是個孩子,陰晴不定的!”

“陰晴不定,那是對你,對其他人,我是只陰不晴。”

她輕輕地笑了,哪有這樣說自己的?怪人!

她歪着頭盯着他,他今天穿了身黑色的西服,白色的襯衣,打了條深色的領帶,看起來很莊重。

出門前,他還特意囑咐自己穿了條深色連衣裙,臨走,還給她拿了件黑色的風衣。

這倒不像是出去走走,倒有點像是去參加什麽很嚴肅的活動。

不過,這男人長相身材都是一流,穿什麽都能吸引旁人的眼球,自然也包括她的。

“看什麽?我臉上開花啦?”

“那個……”慕一一不好意思的把視線從他身上挪開,“我們這是去哪啊!”

這時,車子已經駛上了郊區的公路。

遠處青山連綿起伏,道路兩旁都是寬闊的田野,茂密的樹木以及隐約可見的棟棟農房。

她記得,這條路再開下去,就該是山路了。

“你怕了?”

“有你在,我怕什麽?但是,前面就進山了。”

“我準備把你弄上山去活埋了,免得你整天惹我!”他玩笑似的說着,扭頭看了她一眼。

慕一一覺得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是琥珀色的,只是有時候,那裏面的目光很冷,冷得讓人心寒。

“你不敢!”

“為什麽?”

第215節:笑到最後的都是意想不到的(5)

“殺人是犯法的,罪很大!”慕一一嘴上雖然這麽說,可身子下意識的就往旁邊挪了挪。

“幼稚!”他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慕一一扁扁嘴,沒有理他。

“蠢女人,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去給我找個老婆,就說我愛她!”他依舊是不羁的,玩世不恭的低笑着。

“你自己不會去找?”

“我不是死了嗎?”

“死了你還找什麽老婆,自己在黃泉下節哀就好了,幹嘛找個墊背的!”

雷禦風放緩了車速,松開方向盤,雙手一伸抱住了她:“一一,我要是死,就找你墊背。”

“啊……”慕一一頓時在他懷裏花容失色,掙紮着尖叫起來,“快,快啊……方向盤,方向盤……”

她還不想死,好不好?

尤其是這樣白白的死,太不值得了!

而且還是跟這樣一個可惡的男人一起,郁悶啊!

在她驚惶中,車子停了下來,雷禦風看着她先是低低的笑,然後就是哈哈的大笑。

慕一一則惱怒的瞪着一雙水眸,手捂住了狂跳的心口。

“笑什麽?很好玩嗎?還好這裏沒有車子,沒有交警,不然,你死定了!”她如夢方醒的逮着他就是一陣大喊大叫。

“你那次來別墅找我,跪在我面前求我時,我就在想,這個女人不怕死的嗎?結果,你是怕的,可那個時候,你不是視死如歸嗎?”

“怎麽老是說那個?”

他陰着臉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死死的捏着:“因為我要看看,你為了我,會付出到什麽地步?”

“哎!雷禦風,我們好像只是一個交易而已,你付出那些可以威脅到我的東西,我就付出你最想要的身體。你還想要什麽?我沒有了,我還有什麽是你感興趣的?我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嗎?”他陰着臉問。

“不知道!”

“我要的是你一輩子的心甘情願!”

“放開我!”慕一一使勁的扯着自己的手,他卻握得更緊,好像要将她的手腕活生生的擰斷不可。

“放開我啊!很痛,我的手快斷了!”

雷禦風依舊是面色冷厲,沒有松手,可力道卻小了些。

“慕一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滿腦子想的都是有一天可以離開我,因為我不可能用你爸爸威脅你一輩子。”

“我沒有!”她心虛的回答。

其實她真的有想過,遲早有一天,爸爸會老去,生命會逝去,那時候這個男人就再也威脅不到她了。

可他怎麽知道的?

況且,那時候她的容顏也會衰老,他肯定會另覓新歡,還管她幹什麽啊?

難不成還要找個地方,關着她一輩子?

“下車!”雷禦風終于松開了手,打開車門下了車。

慕一一看着手腕上紅紅的一圈勒痕,心裏委屈得緊,可是又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于是,她狠狠地瞪了車外那個孤寂高大的身影一眼,打開車門跟着下了車。

山路上,風很大,吹得她耳畔呼呼作響。

“把風衣穿上!”他隔着汽車看了她一眼。

第216節:笑到最後的都是意想不到的(6)

“不用了,”慕一一望着綿延的山峰,寂靜的山谷,問,“找好地方了嗎?”

“嗯?”

“埋我啊!這地方山清水秀的,多美啊!把我埋這裏,也不錯!”她走到他身邊,指指下面的山坳,“那裏吧!我喜歡!”

雷禦風一臉嫌棄的瞪了她一眼:“埋你?做夢吧!我還沒死,你急什麽?”

他伸手牽着她的手,表情有些複雜,不是很自然。

“怎麽了?不是說找地方埋了我嗎?”慕一一忍不住問。

“閉嘴!”他不滿的瞪了她一眼,好像很不喜歡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說起關于死的玩笑話。

“不是你先說的嗎?”

“還說?”男人再次用那雙好看的眸子不客氣的瞪了她一眼。

慕一一趕緊偏過頭,不去看他。

雷禦風也不再說什麽,拖起她就往山路邊上下去,沿着斜斜的長滿了灌木的山坡往下走。

她急了,腳上還穿着一雙高跟鞋,下坡難度大大提高了。

“喂!下去幹嘛啊?”她被他健步如飛的拖着,空出的手緊緊的挽住了他的胳膊,身體幾乎是完全靠在了他身上,“又不早說要來這種地方,我還穿着高跟鞋,等等,等我脫了鞋!”

雷禦風停了下來,看着陡峭的山坡,又看了看她腳上的高跟鞋。

出來時,怎麽把這點給忘了。

她就不該穿裙子,穿高跟鞋的。

“看吧!絲-襪都被劃破了!”慕一一滿頭的汗,自己的樣子肯定是狼狽極了。

“腳傷到了嗎?”他心裏一緊,彎下腰查看着她的小腿。

絲-襪破裂處,有些地方的肌膚泛起了條狀的劃痕。

禁不住,他皺了皺眉:“疼嗎?”

“沒事!”他此時的溫柔又讓心軟的慕一一忘記了他前一秒的可惡了。

她彎下腰,擡起了腳,準備要脫下腳上的那雙高跟鞋。

“別脫,脫了鞋你更別想走了。”

“可是……可是這裏坡度陡峭,穿着高跟鞋怎麽下去啊?”慕一一看着幽深茂密的山坳,這男人是想下到那裏去嗎?

那裏有什麽好看的啊?

難道是風景獨特?

不像啊!

看這個男人此時的棺材板臉,也不像是到這裏來郊游看風景的啊?

“上來吧!”雷禦風背對着她,高大的身軀半蹲了下去。

慕一一看着男人寬闊的後背,沒有動。

“磨蹭什麽?”男人不耐煩地問。

“你背着我,怎麽下去啊?”她盯着他的後腦勺,一臉的驚詫,懷疑眼前這一切是不是真的。

“快點!再不上來,我把你扔這了!”

慕一一環顧四周,因為天色陰暗,烏雲密布,山裏顯得陰森森的。

再加上時不時吹來的山風,讓她渾身雞皮疙瘩緊急集合。

她俯下身去,乖乖地趴在了他的背上,雙手攬住了他的脖子。

雷禦風輕松地站了起來,雙手緊緊的托住了她的身子,快步向着山坳裏行進。

他的步伐很輕松,讓慕一一吃驚的懷疑自己的身體是不是沒了重量。

偏過腦袋,靠着他的肩膀,她的小臉對向了他的側臉。

第217節:笑到最後的都是意想不到的(7)

第一次,她把他看得如此清晰,如此專注。

以前那些注視不過是走馬觀花,這次,那棱角分明的五官,被她看了個徹底。

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男人呢?

“有什麽好看的?”雷禦風一側頭,兩個人的臉差點就碰到了,“蠢女人!”

她的臉龐微微一紅,呼吸熱了起來,嘴裏卻在辯解:“誰看你了?你有什麽好看的?我又不是沒見過帥哥?”

“我看到了!”

“什麽?”

“口水!”

她立馬上了當,趕緊用手背去擦嘴,然後就在他低低的笑聲中反應過來,被他給捉弄了。

“讨厭!無聊!”她忿忿不平的埋怨着,用力勒緊他的脖子,最好勒死他。

穿過灌木叢,越是接近山坳,身邊的樹木越是高大茂密。

頭頂上本就被烏雲遮蔽,沒什麽光亮的天空也被茂盛濃密的樹冠重重遮擋。

山坳裏可以說是暗無天日,只有樹枝間隙處,時有時無的穿透進來一絲光線。

密林裏安靜極了,慕一一有些害怕的把雙手緊了緊,在他結實的肩頭上蹭了蹭,安靜地趴伏了下來。

“撲嗤撲嗤”,林子裏忽然傳出一陣翅膀扇動的聲音,然後頭頂上的樹枝就是一陣噼裏啪啦的亂顫。

慕一一吓得把自己的腦袋往雷禦風的後背猛縮。

雷禦風當然清楚她是害怕了,于是大手惡質地掐了一把就在他手掌上的渾-圓小屁-股。

“啊……”

慕一一低低地叫了一聲,一下子挺直了身板。

可發現這樣的話,自己的臉露出太多了,又急急忙忙地縮回了腦袋,雙手摟着雷禦風的脖子,又氣又惱又可憐,覺得他真是太可惡了!

明知道他害怕,還偏要整她。

“就這點膽子,天天惹我!”雷禦風仿佛嫌她不夠丢人似的,來了這麽一句。

慕一一沒有理會他的調侃,仍舊縮在他的後背上,臉偏着,擱在了他的肩頭。

從上面下到山坳裏,走了這麽久他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簡直就像在自家後院閑逛着一樣,輕松到實在是讓人心生嫉妒,某女難免就嫉妒成恨了。

“怪人!”她在嘴裏小聲嘟囔。

“說什麽?”

“沒有!”

又往裏面走了一陣後,雷禦風彎下腰小心的把慕一一放了下來。

慕一一腳一落地,便擡起頭望着郁郁蔥蔥的如海波濤。

顯然,這裏是林子的深處。

秋日的森林,像是在等待着什麽一樣,寂靜無聲。

帶着寒涼的秋風過後,林子裏“莎莎”的響,一會,重又回複了原來的靜谧。

“去摘花!”雷禦風表情很悶,語氣也很悶。

“哦!”

高大的樹木下面,草叢裏開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紅的、白的、黃的,非常好看。

慕一一摘花的時候,心情愉悅極了,不一會,手裏就滿滿的握了一大把花。

她直起身子,把花束放到鼻端,深深的嗅了下,淡淡的花香味頓時從她的鼻尖鑽進了她的心裏。

“禦風……”她轉過身,看見雷禦風面朝着一顆大樹站着,若有所思,像是在憑吊着什麽。

第218節:笑到最後的都是意想不到的(8)

那抹高大孤單的背影,在她眼裏顯得甚是蒼涼!

她呆呆的看了好一會,才慢慢的走了過去。

“禦風……”慕一一走到他身邊,把手裏的花放到了他的眼前,“漂亮嗎?”

他沒有看花,也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接過花束,鄭重的放到了大樹下面。

神情莊嚴肅穆,下巴線條繃得緊緊的。

一會,他繞到了大樹背後,靠着樹幹坐了下來。

慕一一趕緊跟了過去,站在看得見他的地方默不作聲。

“過來!”雷禦風向她伸出手。

她慢慢的走過去,剛要在他身邊坐下,就被他的大手扯到了他的懷裏,順勢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累了嗎?”他低頭,用手指圈繞着她的秀發。

絲絲的柔滑仿佛能直透他的心底,把他一向堅強的心髒,纏繞得溫柔起來。

“我不累,你呢?背着我走了這麽久,累了吧?”

“蠢!”男人用一個字來表達了對她質疑他良好體力的不滿。

慕一一斜着眼眸瞥了他一眼,側身靠近他的身體,把頭親昵的放到了他結實的肩頭上。

她已近習慣了他的這句口頭禪了,在他面前,自己不蠢,很難!

寂靜的山林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她仰起臉,看着他,而他正望着正前方的什麽目标。

他絕對是一個能夠給女人安全感的男人,尤其是在靠近他的時候。

他由內而發的那種堅定、自信、果敢、決斷都會産生一種力量,動人心魄。

跟着,心就會随着他的存在而安定下來。

“禦風,這裏發生過什麽事吧?”慕一一忍不住問。

雷禦風低頭看着她,一言不發,只是把她的身子扯起來,緊緊抱住,然後把臉埋進了她的頸項裏。

慕一一也不敢說話了,垂在身側的手臂,下意識的就穿過他的腋下,抱住了他寬厚的背。

她感覺到手心下的身軀繃得緊緊的,像是在隐忍着一種什麽巨大的情感。

而那種情感一旦爆發出來,就會像封印的獸沖出他的體內,一發不可收拾。

她,是看到了這個男人掩藏在冰冷殘忍的表象下,不易讓人察覺的內心世界嗎?

這裏,一定是發生過讓他一輩子都忘不掉的事情吧?

忽然,她覺得頸間有一絲溫熱,直直的順着肌膚滑落。

他是在流淚嗎?

當這個念頭從她腦子裏面閃過時,她的心竟然隐隐作痛。

她想要擡起頭去看他,可她的小腦袋被他的大掌緊緊的摁住,無法動彈。

“乖!別動!讓我抱會!”雷禦風死死的抱着她柔軟溫暖的身子,啞聲說。

他的眼窩燙得厲害,十一年前的那場設計得完美無缺的意外,歷歷在目。

雷家家族勢力向來盤根錯節,內部争鬥不斷,能笑到最後的都是意想不到的,而他的父母就是死于親叔叔的背叛。

當年,他們的車子從山上翻下來的時候,爸爸當場就死亡了。

而他的媽媽掙紮着把他從變形的車子裏拖了出來,一路逃奔到了這裏時,他才發現媽媽的心口處被一根尖利的樹枝穿透了。

第219節:你的事只能歸我管(1)

鮮紅的血液不時的從媽媽的嘴裏和胸前冒了出來。

而媽媽最後要他做的事情,就是讓他把那根樹枝從她胸前拔出來。

他真的就這麽做了,因為後面追擊的人就快要到了,如果活着被抓到,等待着他們的會是更加悲慘的命運。

那天,他滿手鮮血,眼睜睜的看着媽媽在自己眼前離去。

他的人生從此一片陰暗,沒有一絲光明。

他後來能夠登上暗夜的頂峰,以及掌控着整個雷氏國際,其間付出的努力和經歷的血腥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所以,對于死亡、情感、得到和失去,他從來不會動心。

因為從媽媽胸口裏噴冒出的那些溫熱的鮮紅的血液,把他的心徹底凍結了。

……

林子裏越來越暗了,雷禦風松開懷裏的女人:“走吧!”

慕一一緩緩地站直了身子,身邊的男人已經迅速地站了起來,把臉偏向了另一邊。

她站過去,仰頭想看清楚他的眼睛,她很想知道剛才頸間的那抹異樣,是否是他的眼淚。

像他這樣的男人,也會流淚的嗎?

“看什麽?”他好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不悅的問。

“沒什麽!”

“你想在這過夜的話,我不反對!”男人淡淡的說着,已經向前邁出了步伐。

慕一一緊緊的跟了上去,小跑着跟他并排行走。

“我要是真的不走,你會扔下我嗎?”她問。

“會!”

他的回答讓她頗感失落,心裏黯然失色,跟着就放緩了腳步。

雷禦風向後一伸手,就把她的小手牽在了手心裏:“放心吧!我不會扔下你的。”

她聽了剛要感動的說點什麽,忽然就被他下一句話給刺激到了無語。

“一一,你的身子我還沒厭煩,舍不得!”

混蛋!就不能把他往好處想。慕一一憤恨的想把手從他手心裏抽出來,卻是徒勞。

又在林子裏穿行了一會,身邊依舊是大樹林立,好像是無邊無際了。

“我們是不是迷路了?”她又抓緊了他的胳膊,害怕的問。

“有我在!怕什麽?”雷禦風雲淡風情的回答。

慕一一笑了笑,很安心。

“你……剛才是哭了嗎?別不承認,我看到了!”她側過身去,故意用好笑的神情看着他。

“你瞎了!”

“不是,我是感覺到的。”

“你感覺失調!”

“喂!是真的!雷禦風!”

他停了下來,居高臨下的俯瞰着她:“你再說一句,我就在這裏要得你哭!”

她猛地漲紅了臉,轉過身去一邊走,一邊沒好氣的說:“不說就不說,誰稀罕管你?”

這裏陰森森的沒個人影,要是真把他惹急了,一犯渾的話,她可就要被他給名正言順的給折騰死了。

“喂!我想你說啊!”雷禦風跟在她身後,低笑着。

“去你的,我才不要說了!”

“說吧!”

“不說!”可惡的男人,不僅心裏惡毒,嘴巴也惡毒!她悶悶的向前一直沖。

“一一……”

“讨厭!閉嘴!”

男人閉上了嘴,跟她又走了一會,終于按耐不住了:“一一,你帶錯路了!”

第220節:你的事只能歸我管(2)

她愣了下,猛地站住了,轉過身大聲問:“幹嘛不早說啊?”

雷禦風很無辜的聳聳肩膀:“你讓我閉嘴的!”

慕一一頓時臉都黑了,她都快要看不清男人的那張臉了,說明天色已晚。

可他們還沒走出去,要死了!

想着,她就怒火中燒,上前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下:“都是你……”

看着她撒嬌的小女人樣,雷禦風大度的把她往懷裏一抱,笑着說:“幹脆,我們天當被,地當床,在這裏睡一晚得了!”

“不行!”她斬金截鐵的反對。

“膽小鬼!”他抱緊她,在她背上安慰的拍了幾下,“好了,我帶你回家!”

忽的,林子裏一陣稀稀落落的聲音在樹葉上響起。

緊接着,就是噼裏啪啦的小雨點,砸在了他們的臉上。

下雨了,慕一一愣了下,淅淅瀝瀝的小雨迅速的灑落了下來,雷禦風緊緊的握住了慕一一纖柔的小手,拉着她在細雨裏飛奔着。

她的心猛地一顫,眼前仿佛看見了一個男孩子緊緊的拉着一個女孩子在雨夜裏奔跑,她的耳邊似乎又聽到了那個男孩子堅定的聲音:“你放心,我會送你回家的,我不會放開你的手。”

振宇哥,你還好嗎?慕一一的眼睛一下就濕潤了,分不清是雨滴還是淚珠。

一晃神,她的腳下一滑,身子便被雷禦風順手一撈,抱入了懷中。

“有沒有受傷?”他停下來擔心地問。

“沒有!”她的心早已經是翻江倒海,聲音卻依舊是平和的。

為什麽偏偏在這時候下雨了?她的心情頓時有些煩躁了。

她下意識的就想甩開他的手,卻聽見雷禦風沉聲說:“別掙了,我不會放開你的手。”

慕一一聽着耳熟的話語,一路被他牽着,穿過幽暗潮濕的山林。

盡管是一路無光,可是被他牽着,讓她産生了一種錯覺,仿佛中世紀即将被騎士給救出城堡的公主,被引領着,走出層層的黑暗,最後迎向了光明。

就像那次在游樂場裏一樣,面對着他的時候,她也想到了公主和王子。

就這樣,兩個男人的影像在她腦海裏相互交錯着,把她的心緒弄得一團糟。

跑了一會,前方不遠的地方有一處微弱的亮光,穿透了雨夜。

兩個人跑到了那處亮光前,才發現這裏是山坳處的一座老屋。

也許是屋子很老舊了,已經沒有人住了,門上鎖着一把大黑鎖。只有寬大屋檐下吊着的一只大白熾燈,因為電壓低而昏暗的亮着。

這盞燈顯然是主人刻意留下的,可以給林子裏迷路的行人起個路标的作用。

“可以放開了嗎?”慕一一的話音剛落,雷禦風就不悅的松了手。

慕一一知道自己又惹他生氣了,可此時的她已經沒有心思去顧及他的感受了,這時候,韓振宇的形象已經在她心裏占據了上風。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多年前的那個雨夜、那張撕扯成兩半的絲帕以及韓振宇英俊的面容。

第221節:你的事只能歸我管(3)

他說過不會放開她的手,可是她已經沒有機會再去緊握那只有力溫暖的大手了。

雷禦風伸手摸了下她的發絲,微微有些潤。

“我沒事。”慕一一躲開他的觸碰,靠着籬牆淡淡的說。

雷禦風不滿的瞪了她一眼,轉過身不再理會她。

四周除了綿綿細雨的滴答聲,就是遠處傳來的幾聲狗吠,若隐若現的沖破了雨夜的寂靜。

屋檐下,慕一一用力的擡頭看了看漆黑的天空,這樣可以不讓眼淚往下流。

她睜大了雙眼,聆聽着老屋旁的檐溝流淌的水流聲,噗噗噗的,聽起來那樣的柔和,那樣的遙遠。

每一聲都敲打在了她的心上,那種空寂無邊的感覺讓她很難受,很想哭。

可是,哭泣和流淚有用嗎?

失去的終究都是永遠的失去了。

站了一會,她的腿有些軟了,身子慢慢的下滑。

站在她身旁的雷禦風一把将她扯了起來,默默的脫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瘦弱的肩膀上,然後脫下了襯衣墊在了地上。

“坐吧!”他醇厚的嗓音在雨夜裏充滿了魅惑。

慕一一累極了,坐在了他為她鋪好的襯衣上面,她記得他是極為愛幹淨的,衣服上容不得一丁點的污漬。

“你……不冷嗎?”她仰起頭看着赤着精壯上身的雷禦風。

現在是深秋,就快要入冬,到了晚上,尤其是山裏,溫度就會下降。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說過不喜歡照顧生病的人!”雷禦風對她剛才刻意的疏離冷漠感到了莫名的怒意,所以語氣有些惡劣。

以他的強健,哪裏會冷,只是心冷罷了。

他陰着臉,從褲包裏摸出了手機,看了看,意料之中的,沒有電了。

而慕一一穿着裙子,手機想必是落在車上的皮包裏了。

他有些懊惱的把手機又揣回了褲包裏,依着屋檐下的木質廊柱,雙手抱在了胸前,緊抿着雙唇,望着燈光柱下如絲般的細雨。

沉沉夜幕下的大千世界,仿佛是凝固了,所有的生命都悄悄的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山裏靜谧的雨夜就像是可以洗滌人的靈魂,讓雷禦風煩躁的心緒漸漸的平靜下來。

站了一會,他回過頭,看見慕一一正裹着他的外套,靠着牆,頭一搭一搭的,正在清醒與迷蒙間游離。

他的心瞬間就被什麽觸動了,變得柔軟了。

慢慢的走過去,他挨着她輕輕的坐了下來。

伸手把慕一一的頭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讓她可以舒服的靠着。

慢慢的,慕一一的身子歪進了他的懷裏,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抱着她,小心的調整着自己的姿勢,力圖讓沉睡的她可以更舒服一些。

随後,低下頭,在她緊閉的眼簾上深深的吻了一下,擡起頭,便笑了。

在生活中,他是很少笑的,他身邊充滿的血腥和殘忍讓他失去了笑的能力。

他是冷酷的,殘忍的,嗜血的。

只要他想要的,都會很輕易的得到。

而失去的,他也必定會一分一分的讨回來。

第222節:你的事只能歸我管(4)

所以,不管是得到了什麽,失去了什麽基本上都不會有多餘的情感。

可是,在慕一一的面前,什麽都成了例外。

得到了她,她就成了唯一可以讓他覺得得到是一種快樂的女人。

她是那個可以讓他嘴角輕易上揚的女人,也是那個會讓他氣得想殺人,卻不舍得傷她半分的女人。

而他,在面對她的冷漠時,還在拼命的想要再得到一樣東西,得到了會怎樣呢?

想深了,他盡然也會感到一絲寒意,一絲帶着懼怕的冰涼。

因為得到的反面就是失去!

驀地,他的手臂緊了緊,把臉埋進了她散發着馨香的秀發中。

時間在靜谧中漸漸的流逝,雷禦風似乎在潮濕的空氣裏聞到了一種熟悉的味道……危險!

他面色凝重,警覺的看了看寂靜的夜色,雨還在“嘩嘩”的下着,掩飾着平靜下面的異動。

忽然,他抱住懷裏的女人向旁邊撲到。

“一一,醒醒!”

“砰!”在他們倒下的同時,一聲悶響後,子彈從他們身旁滑過,他們遇到襲擊了。

慕一一瞪大了眼睛,看見雷禦風撿了顆石子,指尖一彈,頭頂上的燈應聲而破。她的眼前頓時漆黑一片。

她吓得趕緊伸出了手,黑暗中,雷禦風溫暖有力的大手把她拉了起來,帶着她繞到老屋後面,向着山林裏跑去。

身後,傳來淩亂的腳步聲和沉悶的有消音器的槍聲。

慕一一心跳加速,只覺得手心裏全是汗,她感覺到雷禦風也在用槍還擊,另一只手一直靜靜的把她的手握住,從未放開過。

忽然,她腳下一陣踉跄,腳步慢了半拍。

“小心!”雷禦風把她護在了懷裏,慕一一沒事了,但是一顆子彈從後面鑽進了他的肩膀。

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拉着慕一一繼續向林子深處前行。

行進過程中,雷禦風對四周的環境顯然是非常熟悉的,仿佛帶着夜視鏡。

山間的崎岖和雜亂絲毫沒有影響到他。

“低頭!“忽然,慕一一聽到雷禦風低沉的聲音,緊接着頭被他的大掌輕輕一摁。

她感覺被他推着進了一個被石壁夾成的狹小的空間裏,他緊緊的跟在她身後,手臂護在她的腰間。

向前面走了一會,身旁的石壁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寬。

雷禦風拉着她停了下來,在她汗濕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下:“乖,在這裏等我一下。”

“你去哪?”慕一一抱住了他的腰,怯生生的喘着氣問,“我什麽都看不見,我害怕!”

剛才只顧得逃命,沒感覺到害怕,現在才有感覺,冷汗已經爬滿她的全身了。

在這種時候,最能給她安全感的就是這個男人了。

“我不會扔下你的,聽話!”說完,他輕輕地把腰間那雙環住他的手臂給拉了下來。

慕一一把雙手抱在胸前,在原地慢慢地蹲下了身。

四周因為男人的離去顯得安靜極了,她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可眼前還是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

第223節:你的事只能歸我管(5)

伸手不見五指,大概就是這個感覺吧?

“禦風!”過了一會,慕一一低低的喊了聲,心“咚咚咚”的一個勁的胡亂的跳動。

四周安靜極了,只聽得見她的呼吸聲和低低的回音。

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呆在一個空曠的山洞裏,陰冷潮濕的味道充斥着鼻尖。

“禦風……禦風……”她又試着喊了兩聲,耳邊除了她的回音依舊是什麽聲音都沒有。

雷禦風呢?他到哪裏去了?

難道他出去引開那些人了?

他會出意外嗎?

想到這些,她的心情糟透了,開始為雷禦風的安危擔心了。

她緩緩地站起了身,伸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想要找一個确定方位的目标。

“別亂動!”這時,一個讓她心安的熟悉的低沉嗓音在她耳邊響起,跟着她的身子就落入了那個溫暖的讓她産生了眷戀感的懷抱。

“禦風,你去哪了?你去哪了?”她死死的摟住了他的脖子,聲音裏帶着哭腔。

男人似乎痛苦的悶哼了一聲,慕一一這才察覺到手上有些異樣,趕緊松開了他。

可下一秒,又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怎麽了?”

“沒事!”

他說完,一抹光亮在洞中亮起,慕一一适應了一會,看見雷禦風微笑着站在她的眼前,手裏還拿着一盞電池燈。

“跟我來!”雷禦風提着燈,單手摟住了她的腰,“小心腳下,這裏洞穴很多,掉下去可就找不回來了。”

為了安慰她,他把帶着提示叮囑的話語說得就像是在開玩笑。

慕一一乖乖的靠在他懷裏,跟着他往洞穴裏面繼續前行,腳下崎岖不平,坡度忽上忽下。

穿過一道比先前還要狹小的石縫,她的眼前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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