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希望會一直幸福希望會……
“老婆，你騎我這輛。”顧大慶自己推着爆胎的自行車，讓媳婦騎自己那輛好的。
劉和玉二話不說，騎上自行車就走，留下顧大慶一個人在後面推着破自行車。
顧大慶看着媳婦遠去的背影，莫名其妙地笑起來。
他媳婦真可愛，有點小脾氣的媳婦也可愛。
沒過一會兒，看到他媳婦又騎着自行車返回來。
“你怎麽回來了？”
劉和玉騎到顧大慶身邊，停了下來，下車推着自行車，和顧大慶并肩同行。
“老婆，我就知道你不會丢下來我。”顧大慶臉上的甜蜜都快溢出來。
“你別嘚瑟，我還沒原諒你呢。”劉和玉仰着下巴，一臉傲嬌地說。
“老婆！”顧大慶停住腳步，劉和玉也下意識地跟着停了下來。
“什麽事？”劉和玉看着顧大慶一臉認真的樣子。
顧大慶單身扶着自行車，另一只手握住妻子的手。
劉和玉的手很修長，但有些粗糙，細細摸着，手掌有幾個厚厚的繭子。
平時幹活的時候，劉和玉都很注重保養，每次出門幹活都包得嚴嚴實實的，所以她臉上的皮膚依然白皙光滑。可是手很難保養，因為幹活都需要動手，即使她每次幹活都帶着手套，也只是保持手的白皙，不能防止它變得粗糙。
顧大慶記得，他剛認識劉和玉的時候，劉和玉是個愛美的小姑娘。她最喜歡自己手，一雙十指玉纖纖。她總是愛炫耀：“我的手是不是很好看！”
為了幫他還債，這兩年他老婆受了不少苦。一開始，他還擔心過媳婦會離開他，因為他聽說隔壁村的老張做生意虧本，媳婦抛下他和孩子跑了。
劉和玉不但沒有抛棄他，還努力幹活幫他還債。
“老婆，你辛苦了。”顧大慶握緊媳婦的手，深情地說。
劉和玉：“知道我辛苦就好，以後要對我好一點。”
“好的，老婆。”
兩人單手推着自行車，牽着手，甜甜蜜蜜地往家裏走。
在地裏摘菜的楊蘭看到這一幕，十分唾棄地說：“年齡一大把，不懂得害臊，真不要臉。”
旁邊的大媽也加入讨論，“你看她每次去鎮上都穿得花枝招展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說不定在外面騙野男人的錢，然後幫自己老公還債。”
“我們家這個二嫂真的不是什麽好貨色，上次我娘家人在鎮上看到她和一個男的在一起。我們這二哥也是傻，老婆在外面亂搞，跟他說，他還不信。”
“真的，上次我老公在鎮上也看到她跟一個男的，說不定她在外面不止一個野男人。女人光漂亮有什麽用，不會生孩子，還喜歡亂搞。你們勸勸你們家二哥，休了再重新娶個正經姑娘生小孩。”
類似這樣的流言蜚語，有不少傳到劉和玉耳朵裏。劉和玉有生氣過，憤怒過，也罵過傳這種流言蜚語的人。可是，沒什麽用，流言蜚語照樣遍地飛。
她是愛美，是喜歡穿漂亮衣服。她衣櫃裏有好幾件漂亮裙子，但都是舊衣服，大多都是顧大慶做生意賺錢的時候給她買的。最近兩年都在還債，沒有閑錢買漂亮衣服。
平時幹活的時候，她也舍不得穿漂亮衣服，進城才會穿。
人家城裏女人各個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怎麽農村女人打扮漂漂亮亮就被說成是不正經的。
還有什麽野男人，劉和玉也納悶，她只是在路邊找個人問路，恰巧那個路人是個男的，然後別人就覺得他們有染。
這種流言蜚語能傳到劉和玉耳裏，當然也會傳到顧大慶耳裏。
顧大慶會翻個白眼，“有病吧，我叫你們不要亂講。”
她媳婦的為人，他比誰都清楚，他也信任他媳婦，就像他媳婦也信任他。
顧漾一直悶悶不樂地盯着路口看，她在等叔叔嬸嬸回來。
為了轉移顧漾的注意力，劉阿婆帶顧漾去喂雞，摘了很多楊桃給她。
顧大慶和劉和玉才剛走進路口，顧漾就興高采烈地跑出去。
一驚一乍的，劉阿婆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順着顧漾跑去的方向看，才知道是顧大慶他們回來了。
顧漾手裏拿着劉阿婆送的楊桃，快速跑到顧大慶劉和玉跟前，她把楊桃遞給顧大慶。
她想說：“這是劉阿婆給我的，可甜了。叔叔嬸嬸，你們吃一個看看。”
可是，她說不來，明明她知道怎麽說，但就是吐不出聲音。
這時，她在想，要是自己會講話就好了。她還想告訴叔叔嬸嬸，她很乖的，會乖乖吃飯，乖乖睡覺，不會惹叔叔嬸嬸生氣。
顧大慶朝不遠處的劉阿婆招招手，“劉阿婆，謝謝！”
又低頭對顧漾說：“走，回家。叔叔做飯給你吃。”
一回到家，顧大慶就跑去廚房。今天早上去接顧漾回來的時候，他順路去菜市場買了豬腳，家裏有自家種的花生，可以做一個花生炖豬腳。
他欠下的債，上個星期已全部還完，以後他賺的每一筆錢都會進自己的口袋。他會好好努力賺錢，讓家人吃好的喝好的。
客廳裏只剩顧漾和劉和玉兩人，家裏沒有電視機，兩人就這樣幹坐着，氣氛有些尴尬。
顧漾低着頭玩書包帶子，偶爾擡頭偷瞄劉和玉。她想了想，從書包裏拿出一個糖果，遞給劉和玉。
劉和玉被眼前的糖果一驚，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應。她不喜歡吃糖果，但這是小孩第一次給她東西，如果不接，小孩會不會有點難過。
劉和玉伸手接過糖果，“謝謝。”
顧漾臉上立馬揚起笑容。
劉和玉第一次那麽近距離地看這個孩子，她的眼睛真的好大，又大又圓，皮膚白白的，像個洋娃娃。
但這個洋娃娃的頭發好亂，雙馬尾紮得很随意，亂七八糟的。
“是誰給你綁的頭發？”劉和玉問。
問完，突然覺得很尴尬，她忘了顧漾不會講話，連忙補上一句：“肯定是你叔叔幫你綁的，他這人笨手笨腳的。”
劉和玉去房間拿了梳子和鏡子，站到顧漾身後，說：“坐好，嬸嬸重新幫你紮一個。”
劉和玉紮馬尾的動作很利索，很快就紮好了。
“你看一下漂不漂亮？”劉和玉把鏡頭放到顧漾前面。
顧漾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兩眼笑眯眯的，重重地點頭。
“你嬸嬸我紮馬尾的技術是一流的，等你再大一點，嬸嬸可以把這技術傳給你。”劉和玉開玩笑地說。
顧大慶炒好了一盤土豆端進來，看到劉和玉在跟顧漾講話，就問：“你們在說什麽？”
“不告訴你！你別在這裏瞎聊，小心豬腳燒焦了。”
“好勒！我現在就去。”顧大慶吆喝起來。
不到半個小時，顧大慶又端菜上來，“花生炖豬腳也好了，可以開飯了。”
“我帶顧漾去洗手，你去盛飯。”劉和玉拉着顧漾去洗手。
三碗熱騰騰的米飯盛上來，顧大慶連忙招呼，“開飯了，快過來吃飯，涼了就不好吃了。”
一盤花生炖豬腳，一盤炒土豆絲，兩盤都滿滿的，足夠他們三個人吃。
顧漾剛坐下，顧大慶就夾一塊肉放進顧漾碗裏，“知道你們女孩子都不喜歡吃肥的，叔叔給你夾一塊最瘦最嫩的。”
不會說話的顧漾以微笑代替感謝，高高興興地夾起碗裏的肉往嘴裏放，然後擡頭給顧大慶豎起大拇指，表示很好吃。
緊接着，顧大慶也給媳婦夾了一塊，“給老婆夾一塊最大，把老婆養白白胖胖的。”
劉和玉：“就你嘴貧，下次記得炒點綠色的菜，小孩子多吃綠色的菜才能長高。”
顧大慶擡起手敬禮，“遵命，老婆大人。”
顧漾覺得自己超級幸福，有夾肉給她的叔叔，有幫她梳漂亮馬尾的嬸嬸。
這些在以前養父母的家裏都是享受不到的。
在養父母家，她多夾一塊肉都會被罵，“女孩子吃那麽多肉幹嘛。”
可是，明明這只是她夾的第二塊肉。
從她記事起，都是自己梳頭發綁頭發，養父母從來不管她頭發亂不亂。
顧漾貪心地希望能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晚上，劉和玉躺在床上回想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情，一切都好不可思議。
她只是回娘家一趟，回來家裏就多了一個五歲小孩，還是一個不會說話的小孩。她從開始的難以接受到現在的勉強可以接受，只用了半天時間。
其實五歲的小孩不難照顧，顧漾很乖巧，會自己吃飯，會自己洗澡，不哭不鬧。
劉和玉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顧漾現在五歲，很快就要到六歲了，村裏的孩子都是六七歲開始上小學的。劉和玉開始擔心顧漾上學的問題，她不會說話，上學會不會很麻煩。
劉和玉找顧大慶過來商量這件事。
在派出所的時候，就有人跟顧大慶科普，說現在城裏有那種特殊學校，專門教殘疾人的。還特意拿一張報道聾啞女孩獲得舞蹈大獎的新聞給他看，說只要好好培養，殘疾人也能很厲害。
還有醫生跟他說，顧漾不會說話不是生理上的問題，他們做了全面的檢查，沒有發現身體有什麽問題。有可能是心理上的問題，要經常關心孩子，多多跟孩子交流，讓孩子産生安全感，說不定會有奇跡發生。
劉和玉也希望會有奇跡發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