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打不過就跑她很聰明
早晨，天空晴朗，火紅的太陽一步一步地往上爬，把大地曬得熱乎乎的。
顧漾坐在家門口。叔叔顧大慶去地裏幹活了，嬸嬸劉和玉去鎮上賣花生了。
家裏只有顧漾一個人，安安靜靜的。
顧漾拿着小凳子坐在門口。一看到有人出來，小雞們像瘋了一樣，一個勁朝顧漾沖過去。
小雞是餓了。
顧漾走回屋裏，從米缸裏掏出一小半盆玉米，昨天下午她看到嬸嬸也是在這裏拿玉米喂雞的。
嬸嬸說，家裏一共有七只雞，腳上都圈着黑色的塑料繩。
玉米剛倒下去，小雞們就瘋狂地搶食，熱鬧非凡，顧漾看着很開心。
“一只，兩只，三只…”顧漾在心裏默數着。
她雖然沒上過學，也不會寫字，但她會數數，會從1數到100。是鄰居雜貨鋪老板娘教她的，她很聰明，沒學多久就會了。
“一只，兩只…八只。”小雞一直亂竄，顧漾數了三遍才數清。
八只？他們家只有七只雞，說明這裏面有一只是別人家的。
嬸嬸說不能讓別人家的雞過來搶食，家裏玉米不多，別人家的雞吃完了，自己家的雞就沒有吃的了。看到別人家的雞過來搶食，要立馬趕走。
顧漾站起來，圍着小雞逛了一圈，邊走邊盯着小雞腳看，發現有一只腳上沒有黑色塑料繩。
就是它，別人家的雞。顧漾拿起棍子驅趕它，她很小心，不敢太用力，怕不小心弄傷小雞。
小雞太聰明了，趕到那邊，它又從另一邊竄過來。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成功把小雞趕走，顧漾才安心坐下來看小雞吃東西。
“小啞巴。”顧雲明在自家門前朝顧漾大喊。
顧家老三顧大平的房子就顧大慶的左側，面積跟顧大慶的差不多大，也是一棟沒有裝修的平房。
房子是顧大慶先蓋好的。看到二哥蓋新房，顧大平也想蓋，但是他錢不夠。顧大慶那會兒剛蓋好新房，手裏也沒有多餘的錢借給他，他去找有錢的小弟顧大安借，也被拒絕了。後來，是一家之主顧旺達拿出了自己的積蓄，就因為顧大平給他生了一個大胖孫子，他們顧家唯一的孫子。
“小啞巴。”顧雲明一搖一擺地走去顧漾家。
顧漾記得昨天在祖屋見過這個小男孩，叔叔跟她說這個小男孩是她的堂弟。
顧雲明走着走着，從背後拿出一個彈弓，在地上撿一個小石子放在彈弓上，用力拉開彈弓。目标是對準顧漾家的小雞。
顧漾還沒反應過來，顧雲明已經松手，彈弓上的小石子瞬間彈射出來。顧雲明眼神不行，沒有射中小雞，但也吓到了小雞，雞群引起一陣騷動。
“大壞蛋。”顧漾在心裏大罵。
顧雲明又蹲在地上尋找小石子，他認為剛才沒有射中是因為那個石子有點大，射程不遠，這次找一個小一點，肯定能射中。
看到顧雲明撿石子，顧漾很生氣，她覺得顧雲明很像以前養母家的兒子，都是大壞蛋。
萬一把她家的雞打死了怎麽辦？顧漾連忙跑去門口拿掃帚，氣勢十足她要攔住顧雲明。
被養母兒子欺負了幾年，顧漾明白一個道理，面對大壞蛋就要回擊。
“你拿掃帚幹嘛？”顧雲明有點驚訝，他以為小啞巴柔柔弱弱的，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樣子。
顧漾比顧雲明大一歲，個頭也比他高一小截，手裏拿着掃帚，板着臉盯着顧雲明。
顧雲明連忙後退兩步，轉頭大喊：“姐姐，小啞巴要打我。”
“在哪？”顧嬌快速沖出來，看到顧漾拿着掃帚對着弟弟，她也在門口拿了一把掃帚。
她氣勢洶洶地走過去，站在她弟弟旁邊。
“姐姐，她打我。”顧雲明跟姐姐告狀。
顧漾無語，明明她只是吓唬他，碰都沒碰到他。顧雲明真的跟養母兒子一模一樣，愛欺負人，愛撒謊。
“你幹嘛打他？”顧嬌兇巴巴的。
說完，自己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忘了你是啞巴。”
“哈哈哈哈，姐姐，你問到明年，啞巴都不會回答你的。”顧雲明也跟着笑。
顧漾沒有理會他們，默默轉走離開。
顧嬌比她大一歲，身高比她高，他們還是兩個人，要是打起來，肯定是打不過的。打不過的時候，當然是跑為上策。
“姐姐，她跑了。”顧雲明發現顧漾跑了。
“死啞巴，你休想跑。”顧嬌拿起掃帚就追上去。
聽到後面的動靜，顧漾加快腳步沖進屋裏，關上門。
任由顧嬌兩姐弟在門外亂打亂叫。
擔心顧漾會餓着，顧大慶今天幹活到十一點就回來了。他記得上次媳婦說小孩子要多吃綠色的菜的才能長高，這次他特意摘一些青菜回來。
顧漾不會像平常小孩那樣，可以跟家人講講今天發生的事情，她只能安安靜靜地陪顧大慶擇菜，顧大慶完全不知道今天顧漾差點被人欺負了。
顧嬌兩姐弟就是父母一回來就跟父母告狀，他們說顧漾拿掃帚打了顧雲明，然後就跑回家關門躲起來。
一聽到兒子被打，楊蘭一下子就炸了，拉着兒子女兒氣沖沖地去顧大慶家，“顧大慶、劉和玉，你們出來，還有那個小啞巴。”
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麽的顧大慶從廚房出來，“什麽事？”
“你看。”楊蘭把兒子拉到前面，“你家的小啞巴拿掃帚打小明。”
顧大慶轉頭看了看顧漾，顧漾猛搖頭。顧漾有點着急，她想解釋清楚，她真的沒有打顧雲明。她害怕顧大慶會相信顧雲明的謊話，害怕顧大慶會因此覺得她是壞小孩。
“顧漾說她沒有打人。”顧大慶淡定地說。
“她一個啞巴哪會說話。”楊蘭顯得更激動。
“她有名字，叫顧漾。不要張口閉口啞巴的，我張口閉口叫你大痣婆，你高興嗎？”顧大慶很讨厭別人叫顧漾小啞巴。
楊蘭沒有回答，而是轉頭跟他兒子說：“小明，你告訴你二伯，是不是她打你。”
“是，她拿掃帚打我頭。”顧雲明說謊不眨眼。
顧嬌在一旁插嘴：“我看到了，小啞巴……”
顧大慶直勾勾地盯着顧嬌，顧嬌急忙改口：“顧漾拿着掃帚打弟弟頭，然後就跑到屋裏躲着。”
顧嬌也是睜眼說瞎話，明明她并沒有親眼看到顧漾打顧雲明。
楊蘭理直氣壯地說：“聽到沒有，是你家顧漾打了我家小明，你說要怎麽辦？”
顧漾拉了拉顧大慶的衣角，顧大慶低頭看向顧漾，顧漾一直在搖頭，他點頭讓顧漾放心。
“你家孩子說我家顧漾打他了，但我家顧漾說她沒打，你說我該信誰？”
楊蘭：“小啞……她又不會說話。”
“她不會說話，但我可以問她。”
顧大慶蹲下來平視着顧漾，說：“小漾漾，你今天有沒有打顧雲明？打了就點頭，沒打就搖頭。”
顧漾搖頭。
“看到沒，我們家顧漾說她沒打。”顧大慶攤手。
“她說沒打就沒打呀，憑什麽相信她？”
楊蘭的音量大到顧大慶厭煩，但他還是耐下性子說：“那你家孩子說打就是打呀，憑什麽相信他？”
“我當然相信我孩子，他說打了就是打了。”
“那我也相信我家孩子，她沒打就是沒打。”
楊蘭要氣炸了，顧大慶一直順着她的思路狡辯，讓她無法還擊。
“你你你，下次要讓我知道你再打我兒子，我絕不會饒了你。”楊蘭氣急敗壞地大喊。
然後帶着兒子女兒罵罵咧咧地回家。
“終于清靜了。”顧大慶松了一口氣，他很讨厭楊蘭那個大嗓門，真的很吵。
“沒事了。”顧大慶溫柔地對顧漾說。
從一開始，顧大慶就不信顧漾會打顧雲明，除非是顧雲明先動手，顧漾回擊，反正他是不信顧漾會無緣無故去招惹顧雲明。
雖然他認識顧漾才一天，但他相信顧漾是個好孩子。顧雲明是顧大慶從小看着長大的，這孩子被父母寵壞了，沒有禮貌、調皮搗蛋、滿嘴瞎話，根本不值得信任。
顧大慶倒是擔心顧漾有沒有被顧雲明欺負，連忙問顧漾：“顧雲明有沒有欺負你？”
顧漾搖搖頭。
“那就好。”顧大慶放心了，他擔心顧漾被欺負了，還沒辦法告訴他。
“下次遇到顧雲明就離他遠遠的，不要理他。要是有人欺負你，叔叔嬸嬸不在家的話，你就去找劉阿婆，劉阿婆會幫你的。”
“要是有人打你，你就打他，打不過就跑，然後回來告訴叔叔，帶叔叔去打他。”
顧大慶擡起自己右手打自己的左手，然後對顧漾說：“以後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回來做這個動作，叔叔就知道有人欺負你。”
顧漾點頭表示知道。
其實她特別想告訴叔叔，她今天不僅沒有被人欺負到，還懂得還擊，也知道打不過就跑。
她想跟叔叔顯耀一下自己很聰明。
顧漾想講話的欲望越來越強烈，她想開口叫叔叔嬸嬸，她想跟叔叔嬸嬸坐着聊天。
沒過半個小時，劉和玉也回來了。今天花生的價格非常不錯，賣了不少錢，她心情很好。
一進門就招呼道：“我回來了！顧漾過來看看嬸嬸給你買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