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往事如昔
李雲天老家住在村東頭,方格蘭住在村西頭,村裏有兩個幼兒園,兩人就近入學,沒什麽交集。
入學一個月,方格蘭因為經常打架,村裏的兩個幼兒園都不敢留她,方媽媽只好送到了隔壁村的幼兒園。
李雲天的母親是許雲是獨生女,家庭極為富裕。可是父親家裏卻是窮困潦倒,但因為母親,還是入贅了,老家叫着為“倒插門女婿”,在老家入贅的女婿是極沒有地位的。
李雲天出生的時候因為随父姓還是母姓的問題鬧出了家庭革命,最後是強勢的外公把許姓冠到了他的頭上,因為這個原因,幼兒園的小朋友經常嘲笑他,母親不得已,也把他送到隔壁村的幼兒園,正好同方格蘭同一個班。
第一天,許雲天就領教到這個女孩子多會闖禍了,上課的時候一個人霸占大半張桌子,根本就不管同桌的小朋友,在別人寫的作業上畫了好多烏龜,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抽掉凳子,把泡泡糖粘在小朋友的頭發上,還時常帶領幾個調皮的小男生爬牆出去玩,等等。
而許雲天則有些沉默寡言,喜歡一個人靜靜杵着,這個時候的他看起來成了班上可有可無的人,不過他很聽話很乖,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經常受到老師的表揚,而方格蘭則是那個反面教材。
有一次,幼兒園的老師在批評她的時候,她不服的頂嘴,老師生氣作勢打她。誰知道她竟然出手一拳打在老師的肚子上,然後朝老師的小腿上狠狠的踢了一腳,老師伸手抓住她,她卻拉過老師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後扭頭跑了,班上的小朋友見狀都吓哭了。
小小的許雲天看着這一幕驚呆了。母親執意和父親在一起,外公則是以入贅為條件應了婚事,因為母親,父親極度容忍外公,從來沒有反抗過,而他也許是首次影響,幼兒園的小朋友嘲笑他的時候,他也是默不作聲的承受。
在方格蘭“襲擊”老師的第二天,方媽媽來到幼兒園,向老師道歉,她站在一邊默不作聲的別過頭,方媽媽要她道歉,她卻倔強的擡起頭憤怒的看着老師。方媽媽硬是用手摁着她的頭,把她的那顆小腦袋壓了下去。當時李雲天看的心驚膽顫,那抹細細的小脖子,好像随時會被折斷,接連幾天,他一直做噩夢。
接連幾天,方格蘭一直沒來幼兒園,在他想她定是換幼兒園的時候,她意外出現了,長發沒了,取而代之的是連發根都看的一清二楚的平頭,一張清秀的小臉配上那雙很有特點的眉毛,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不過他有些高興她的出現。在方格蘭背對他的時候,他看到了貼在她腦門後的紗布,她受傷了!莫名的,李雲天心裏有些心疼。
第二天,幼兒園的老師帶來小胖轉走的消息,平時和小胖關系好的小朋友問原因,老師一臉迷惑的說不知道。是啊,老師确實是不知道活潑可愛的小胖子這幾天一直沒過來幼兒園又突然轉學的原因。而在不久之後,李雲天卻知道了。
李雲天的外公要把他送到市區的貴族學校當寄宿生,李雲天執意念市中心的新莊小學,這是他第一次大膽的反抗,卻取得了驚人的效果,家裏的關系因他的反抗,發生了某些微妙的變化,不過年幼的他沒發現,只是沉浸在可以去新莊小學的喜悅中。
李雲天和方格蘭同分到一年級甲班,是前後桌。上課的時候,後面的李雲天經常盯着前面那顆小腦袋上的傷疤,不止一次的想:為什麽不把頭發留長,遮住這個傷疤呢,
前面的方格蘭卻渾然不知,上課還是老樣子,不是欺負同桌的小男生劉東,就是東摸摸西動動,累了就爬在桌子上睡覺。等到交練習的時候,她管也管的抓過後面李雲天的練習冊就亂抄一通,李雲天也不說什麽,只是每次都提前複習功課,把練習做完。和李雲天同桌的芳芳看的直冒火。
前後桌四個人分到了同一組做值日,方格蘭放學就走,根本不管值日的事情。芳芳要到老師那裏告狀,李雲天拉着她不讓去,說他可以把她的份做了,和他一起做值日的小女生很是不高興,自己喜歡的小男生怎麽能為那個假小子說話呢?
“我的練習冊不見了!”某日做完值日,劉東整理書包發現沒了練習冊,着急的喊。
“你們有沒有看見啊?”劉東問許雲天和芳芳。
許雲天搖搖頭,表示沒看見。
“我、我、我知道誰拿、拿了!”方方結結巴巴的說
“真的?你看見了她拿走了對不對?”劉東問。
“不是她拿的,肯定不是她拿的。”李雲天不相信芳芳的話,她平時連書都不看,拿練習冊幹什麽啊。
“是、是真的啦,我親眼看見的。”芳芳支支吾吾的說道。
“我們去找她,把我的練習冊要回來。”劉東說完抓起書包就跑。
見狀,李雲天趕忙跟上去,芳芳見他們都走了,心裏有一絲得意,也背這着書包跟上去。
“方格蘭,開門,開門。”剛到家的方格蘭聽見有人喊門,聽聲音像是那個軟趴趴的同桌。是來告狀的的嗎?想到這裏,方格蘭火大了,大步的走過去開門。
“幹嗎?”拉開門,方格蘭劈頭就問,劉東和跟在後面的李雲天都吓了一跳。
“你把我的練習冊還給我,好不好?”劉東帶着哭腔問。
“你的練習冊?沒見過。”方格蘭手一伸就要關門。
“你還給我吧,我保證不告訴老師是你拿的。”劉東死拉着門。
“我沒拿。”方格蘭很火大,這個家夥竟然誣賴人。
“芳芳說是你拿了,芳芳說看見你拿了我的練習冊。”劉東怯怯的指着後面的芳芳說道。
“是、是啊,我看見你拿了,還不承認。”芳芳很心虛,心咚咚跳的好快。
“你哪只眼睛看見了?說,我要把它戳瞎了。”看見芳芳閃躲的眼神,方格蘭恫吓道。
這話落在李雲天耳裏,心裏很難過啊。
班上沒幾個同學敢靠近她,說她是個壞孩子,可是他從來不覺得,只是覺得她有些任性而已。他就是覺得她再怎麽妄為,也不會去偷東西,可是現在她卻承認了。
“我、我就是看見了,你敢戳我眼睛,我告訴你媽媽!”芳芳雖然心虛,但是還是死咬着她不放。
“去啊,去啊。”方格蘭用力的推倒了芳芳,吓的她哇哇大哭。
“你做什麽啊?怎麽還打人啊。”李雲天大吼,跑上前去拉芳芳。
“我就打了,怎麽樣啊?”方格蘭輕蔑的瞪着從幼兒園就同班的同學---李雲天。印象中,他總是很少說話,不過這并不影響他做一個乖寶寶、好學生,她的名字總是和他扯在一起。當然受表揚的是她,而她是那個反面教材。
“你太過份了。”李雲天有些失望,走上前推了她一下。
敢推我!方格蘭兩眼冒火,拳腳并用的撲上去。李雲天吓壞了,長這麽大,他還沒打過架。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拳就打在了他的鼻梁上,李雲天捂着鼻子疼的哭了出來。
眼見拳頭又要揮過來,李雲天也顧不得鼻子了,就和方格蘭扭打了起來。劉東和芳芳不敢上前,吓的抱在一起哭。
李雲天那裏抵的過她這個老手,很快的就敗下陣來。鼻子嚯嚯的一直痛,被她絆倒在地的時候還跌破了膝蓋,擦傷了胳膊,手腕上還被她狠狠的咬了一口,留下一道深深的牙印,滲出血跡。
“我沒拿劉東的練習冊。”方格蘭立在那裏,握着拳頭,掃了他們三個一眼,惡狠狠的說道。
方格蘭走到哭的稀裏嘩啦的芳芳面前,扯過她的書包就往外倒。
“你幹什麽?”李雲天以為她欺負芳芳,趕緊跑過去。
書嘩嘩的全都倒了出來,散落了一地,而寫着“劉東”名字的那本練習冊也躺在其中。
“喏,你的練習冊。”方格蘭撿起來朝劉東扔了過去。
“這是怎麽回事?”李雲天和劉東都直直的看着芳芳。
“我、我不是故意的嘛,誰讓她老是不做值日,我就氣不過嘛。”芳芳為自己辯解,打死也不肯說出因為她嫉妒方格蘭。
“算了,我就不和你計較了!”方格蘭揮揮手,潇灑扭頭的進屋,快到門口的時候,方格蘭猛的回身。
“記住,打架的事不要亂說。否則,我會狠狠的揍告狀的人,而且是見一次打一次,記住了啊。”方格蘭丢下這句話進屋。
傍晚回到家,家裏的人見李雲天身上的淤青,外公拉着他問怎麽回事,李雲天說是跌倒了。外公怎麽也不信,打電話問經常和他玩在一起的芳芳,芳芳則是添油加醋的把李雲天和方格蘭打架的事情說了出來,當然她偷書的事情只字未提。
那天晚晚飯後,外公拎着他找到了方格蘭家,劈頭蓋臉的數落方爸方媽。李雲天清楚的記得,方格蘭那指控的眼神,他想解釋不是他告的狀,可是外公卻不許小孩子插嘴。
第二天放學,方格蘭趁大家收拾東西的時候,硬拽着李雲天跑到操場,猛的轉身就給了他一拳,李雲天打了一個趔趄,坐在地上。李雲天本想說不是他告的狀,可是怕她打芳芳,就什麽也不敢說了。
解完氣,方格蘭蹲下來,開口警告。
“我說過了,對告狀的人,我見一次打一次,你以後要小心咯,別管我沒提醒你哦!”方格蘭陰着臉,一字一句的說道。
“讓你和小胖一樣,揍到你轉學為止!”方格蘭冒出這麽一句。
“小胖?”李雲天不明白,為什麽扯上了小胖,不過直覺告訴他那不是好事。
“誰讓他告的狀說我打老師。”方格蘭滿臉的不以為然。
看着這樣的方格蘭,李雲天害怕起來。
那天李雲天放學回家的時候,母親正在和外公争執什麽,外婆和爸爸在旁邊勸着,沒人注意到身上到處是傷口的他,李雲天就溜進房間裏。
第二天,天微亮的時候,一直做噩夢的李雲天聽到開門的聲音,驚醒過來,看見媽媽坐在床沿拉着他的手貼在臉上。
“我要和你爸爸要離開這裏,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天天願意和我們一起走嗎?”兒子是她的心頭肉,她怎麽忍心和兒子分開呢,可是他們夫妻兩個身無分文的出去闖蕩,她又想讓兒子跟着受苦啊。到底該怎麽辦啊?
“媽媽,你說的很遠很遠的地方,哪裏是不是沒人認識我啊?”
“是啊,那個地方很遠很遠,沒有人認識我們,天天在那裏可以認識更多的小朋友,天天開不開心啊?”撫摸着兒子的頭,母親一臉慈愛的看着他。
“天天願意和媽媽一起離開。”家庭的原因,讓年幼的李雲天比同齡的孩子早熟些。雖然他不知道母親突然離開的原因,但是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方格蘭就找不到他了,而他的母親也許可以不用再躲起來哭泣了。
那一年李雲天七歲,方格蘭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