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鑰匙

魏淮洲這樣想着,嘴角忍不住彎起,目光下移落在他纖長白淨,又明顯比他小一號的手上,忽然靈光一閃“哎小炮仗,你小時候有沒有玩兒過雙手疊彈”

“疊彈”文心思緒輕易被帶偏“那是什麽”

“就是兩只手疊在一起彈,每擱一段音符交換一次,動作一定要夠快,不能聽出有停頓。”

這是他小時候練琴無聊了自己想出來的,在這之前還從來沒告訴過別人。

“不過一個人玩兒挺難的,左右手不順,兩個人玩才好玩。”

他這麽說文心也沒懂“疊彈”是個什麽玩意兒,雖然嘴上沒說,可是眼神裏還是忍不住有了一絲好奇。

魏淮洲倒是看得清楚。

左右有人願意捧場,他興致立刻就來了,拉着板凳湊過去跟人擠在一起,随手翻到一頁放在前面。

“你先把手伸出來。”

文心不明就裏,嘴裏惡聲惡氣說着“敢耍我你就死定了”,雙手卻還是乖乖放在了琴鍵上。

魏淮洲傾身過去,兩手從他背後繞到身前覆在文心手背上,緊接着十指從文心指縫擠進去。

兩人的手都是纖長類型,骨節也生得漂亮,這樣好看的兩雙手十指相扣放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視覺沖擊着實不小。

文心覺得有點別扭,怪怪的,抿着嘴剛想抽手,魏淮洲已經開始十指翻飛熟練地在琴鍵上彈奏起來,而文心的手指被他夾在指縫間,被迫根本摸不到琴鍵。

“這他媽叫個屁的疊彈啊”

“名字我随便取的,你不喜歡換一個也行。”

魏淮洲用下巴點了一下他的肩膀,聲音帶着很明顯的笑意“這一段快結束了,下一段該你,準備好了,不可以停頓啊,停了就是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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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麽”

文心話還沒說完,忽然手上一緊,魏淮洲已經把十指曲起來緊緊握住他的手掌,手腕微微往下壓,正好将他的手指放在琴鍵上。

小炮仗會承認自己不行嗎

當然不可能。

所以文心在觸到鍵盤時就下意識順着曲譜停頓的地方繼續往下彈。

可是這樣彈真的很艱難,五指中間還擠着另外一雙手,手指靈活度大大降低,有好幾次已經在彈錯音的邊緣反複試探,又險險被魏淮洲救回來。

文心從來沒覺得彈琴這麽費力氣過,曲譜才過一半就覺得手指又酸又麻,彈不下去了。

察覺到調子力度越來越弱,魏淮洲适時接過擔子繼續往下彈“別停啊,停就是你不行,你要承認自己不行嗎”

“你才不行了。”

文心不懂自己為什麽會同意用這麽個傻逼的方式把自己累個半死“你給我松開,要彈你自己慢慢彈,老子不玩兒了”

說着死命把手往外抽。

魏淮洲還想再逗逗他,故意把人抓住了就是不放手。

文心一陣火大,擡腳就要往他腳背上踩,忽然門邊傳來“咔嚓”一聲快門聲,引得兩個人齊齊看過去。

周凱淡定地收起手機沖兩人笑眯眯打了聲照顧,仿佛剛剛偷拍忘記關快門的不是他。

緊接着後面又鑽出個黑黝黝的腦袋“你拍啥呢趕緊讓開,門都被你擋完了。”

路言一進來,就看見對面鋼琴前魏淮洲都快把文心整個摟懷裏了,兩個人貼得很近,雙手還緊緊扣在一起舍不得松開,再配上文心不爽到極點的臉色,像極了一對被不速之客打擾的野鴛鴦。

“洲哥,你們擱這兒不練琴,摟摟抱抱幹嘛呢”

看着路言一臉癡呆的表情,文心忽然有點明白過來剛剛的別扭從何而起了,臉色變了一瞬,鼓着腮幫子使勁往後一拐“放開老子”

魏淮洲飛快松開手往後條,邊躲邊說“你懂個屁,高手練琴從來不走尋常路,我們剛剛只是略略提高了點兒技術含量,測試測試手指靈活度,怎麽就摟摟抱抱了,你這人思想不幹淨”

“什麽跟什麽啊”

路言覺得很冤枉,竟然還想上去跟他好好理論一下“我思想幹淨的很明明是你們倆唔”

周凱及時捂住他的嘴,往那邊兒上蹿下跳的人大聲喊“洲哥,我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下節課去圖書館那邊開年級大會,不用回教室了,你們倆注意下時間別遲到,我們就先走啦。”

說完拖着路言迅速閃出琴房,還特別有眼色地把門也順手帶上了。

兩個人隔着牆站在走廊都能聽見裏面一陣雞飛狗跳,還有魏淮洲毫無底線的找打式求饒。

路言被強行架出來,渾身都散發着不高興的氣息“你不讓我說話就算了,還拉我幹嘛力氣大了不起”

“不拉你你還想在裏面待多久人兩個呆得好好的,你非要當電燈泡杵在那兒,你好意思麽。”

“怎麽就電燈泡了”

路言不知道自己腦補了什麽,忽然一瞪眼,手指都快戳他鼻子了“我告訴你啊周二狗,文心是我親口認下的兄弟,你要是敢因為他是個oga你就歧視他,我就跟你沒完,兄弟不是你這麽當的”

“我什麽說過我歧視o了”

“你這麽陰陽怪氣不是歧視是什麽”路言越講越覺得自己的思路有道理“洲哥武力值多可怕你又不是不知道,都這麽處處讓着人文心,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你還歧視人家,怎麽,覺得o不配做我們朋友啊”

周凱花了不止五分鐘才消化完他這個充滿幻想色彩的腦洞,一言難盡看他一眼,繞過去晃晃悠悠往前走。

“果然菜雞就是菜雞,帶不動就是帶不動啊。”

放學時,魏淮洲才發現鑰匙落琴房了。

文心下午沒力氣懶得動,就讓他一個人上去拿,自己在下面等他。

這個時間藝術樓還算熱鬧,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都是藝術生,大部分都抱着畫板和顏料。

文心外表一向出衆,只是低頭安安靜靜站在那裏都是衆人的焦點。來來往往的oga,不管男生還是女生,目光都忍不住在他身上流連。

岑宴西和幾個朋友手挽手過來,其中一個女生一看見文心,眼神都活泛了,拉着岑宴西的袖子小聲尖叫“快幫我看看那邊兒那個是不是十班那個文心我的天,他真的好好看”

“是他我上次見他跟魏淮洲他們走在一起,是真的好看。”

“不是說他脾氣不好,逮着人就揍嗎我覺得不像诶,等人的樣子好乖,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女朋友。”

“嗳,西西,你和魏淮洲不是挺熟的麽你認不認識他”

岑宴西笑了笑“确實見過幾次,一起吃過飯。”

“哇那就是認識了”

“西西,你要不要上去跟他打個招呼,我好想湊近看看他,可是他不認識我,怪不好意思的。”

岑宴西沒意見,正好她也挺想跟這個人單獨說幾句。

文心對陌生人得氣息特別敏感,一察覺有人靠近便下意識蹙緊眉心擡頭望去。

“文心。”岑宴西走到他近前,彎起眼角笑得溫柔“我是岑宴西,我們見過的,你應該還記得我吧”

“記得,有事”

文心略略低頭看她,琥珀一般晶亮的淺色瞳孔在睫毛打下的陰影中顯得格外晶亮,陽光從他挺立的鼻尖跳躍到微微收緊的唇角,太過白淨美好的少年,像是不小心暴露在陽光下的寶藏。

繞是一直心有所屬的岑宴西,在這樣少年氣十足的注視下也有了一絲恍惚,更別說她身後幾個女生了。

“沒什麽。”岑宴西回過神來,擡手将碎發別到耳後,遮住臉上閃過的不自在,再看過來時,仍舊是那位溫婉可人的岑學姐。

“只是看你一個人站在這邊,想過來打個招呼,你是在等人嗎”

“嗯。”

二樓又下來一波人,文心擡頭找了一下,沒有魏淮洲。

身後有女生輕輕戳了她腰窩一下,悄悄在她耳朵邊提醒了一句“女朋友”,岑宴西微微點點頭,正要開口之際,忽然注意到對方拿的手機看起來異常眼熟,就連手機殼上那只扯着嘴角做鬼臉的小黃人都特別的似曾相識。

女生的記憶在某個點都會特別敏銳,略略一回憶,便很快想起來,這部手機應該是魏淮洲的。

現在卻被文心大搖大擺拿在手上。

岑宴西臉上的笑容險些挂不住“這個,這手機是淮洲的吧怎麽會在你這裏”

文心不習慣跟陌生人閑聊,只想快點結束話題,她提起手機,他就将手機收起來“他給我的。”

其實是他主動問魏淮洲要的,不過魏淮洲給得幹脆,也沒問文心要用他手機幹什麽,不算撒謊。

岑宴西最後的笑意都快要維持不住了。

早先她看見魏淮洲和文心感情太過突飛猛進,就算明知只是好兄弟,她也覺得心裏不太舒服。

可是自從那晚朋友對她說了那些話之後,心裏的不安滿的快要溢出來,文心的确從來沒有主動對外公開說過自己的第二性別,就是算他是o這個可能百分之一,也足夠讓她産生危機感。

就像今天這樣,魏淮洲連手機這樣私人的東西都能随便給他,更說明她的危機意識不是沒有根據的。

文心敏感地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不知道她到底幾個意思,也開始不耐煩了。雖然臉上沒什麽表現,心裏卻暗罵起魏淮洲的拖拉,拿個鑰匙也要拿半天。

“你和淮洲”

“那邊那位小天使給你捎了個可愛多,草莓味兒的,要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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