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老流氓
魏淮洲是如何花了一上午的時間經歷了有生以來第一場千回百轉,跌宕起伏的複雜心緒,最後早眼盲心瞎弱智一般的自我暗示下歸終于表面平靜的,文心一概不知,只知道在他起床的時候,魏淮洲已經不見了。
第二天在學校,好些人看見魏淮洲臉上挂了這麽個大彩都很驚訝,紛紛湊上來問怎麽回事,魏淮洲對此一概回答“男人的勳章,MVP的頭面,不需要問來歷,問就是你們不行。”
一如既往的欠揍。
文心因為早上來得比他晚了些,被迫跟他換了位置,從挨着走廊換到了靠窗的那一邊,看着一下課就一波接着一波跑過來對魏淮洲噓寒問暖的男O女O,有些煩躁地面向窗外趴在桌上。
大課間,魏淮洲不想去跑操,跟費小月請了假留在教室,文心起身要出去,魏淮洲堵着不讓他走:“小炮仗,我幫你也請了假,你別下去了,來來幫我換個藥呗。”
文心順勢又坐回去,靠在牆上懶洋洋看着他:“萬人追捧的洲哥還需要我幫你換藥,怎麽,不等你學姐了?”
“等她幹嘛?”魏淮洲把藥一股腦扔在文心桌上:“快來,昨天我一個人在家試了一下,一不小心力氣大了些,戳的我痛死了。”
文心聞言,沒了跟他耍嘴皮子的心情,立刻湊過去看他的傷口:“你有沒有腦子,上個藥都不會?”
“這跟有沒有腦子沒有關系吧。”魏淮洲說:“反手往臉上搗鼓這事兒本身就挺困難的,要是讓我幫你上藥我就完全沒有問題。”
文心小心翼翼幫他上藥,聞言刺了他一句:“菜就算了,态度還這麽嚣張,欠揍。”
“沒有,在老大面前我還是很卑微的。”
魏淮洲這樣一直伸着脖子有點不舒服,幹脆側過臉趴在桌子上,像個老大爺一樣舒舒服服讓文心幫他上藥。
靜靜盯了文心一會兒,忽然指着他的嘴角,樂呵道:“你看我們兩個像不像難兄難弟?連傷得地方都這麽對稱。”
“這有什麽好高興的。”
“高興啊,有難同當,小魏踐行得非常棒。”魏淮洲沾了一點藥膏往他結痂了傷口上輕輕抹了一下:“有藥同享,小炮仗天生麗質,不可以留疤。”
文心頓了頓,随即抿着嘴裝作若無其事:“這麽淺的傷能留個屁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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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一定,你知道什麽叫疤痕體質嗎?我爸就是……”
“啊啊啊啊啊!!!”
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女生的尖叫,魏淮洲猛地擡頭去看,文心慌忙收回手怕弄到他的傷口,一個躲閃不及被他撞在下巴上,舌尖傳來一陣劇痛,捂着嘴一臉痛苦地彎下腰,一時間話都說不出來了。
魏淮洲被文心的反應吓了一跳。
想起上次他舅舅說話,頓時臉色慘白,也不管門口怎麽回事,急吼吼捧住文心的臉想查看他情況,語氣焦急得不行:“是不是咬到舌頭了?!乖乖乖沒事沒事!別捂着,張嘴我看看怎麽樣了,有沒有出血?”
文心疼得眼淚花都出來了,又不想被別人看見,死命憋着就是不擡頭,把魏淮洲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都快給他跪下了。
“小炮仗是不是真的很痛?擡頭讓我看看,就看一眼,嚴重我們馬上去醫院,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門口幾個女生也吓了一跳。
也不怪她們尖叫得突然,只是因為從門口這個角度看過去,那兩個人一個趴在桌上,一個又低着頭,再加上魏淮洲桌上那一摞書擋着大半,真的像極了在接吻的模樣。
這誰頂得住?
見情況好像有點嚴重了,幾個女生顧不得那點小九九,連忙跑過去圍在兩個人身邊,看魏淮洲滿頭大汗,文心連腰都直不起來,一個個吓得面如土色,都快哭出來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文心你還好吧?要不要緊?”
“怎麽辦,好像很痛的樣子,要不要叫老師啊?”
“叫老師有什麽用?我們趕緊送文心去醫務室啊!”
像是被她們的話提醒了,魏淮洲站起身就準備把人帶去醫務室,文心痛得要死還要分出力氣按住魏淮洲不讓他動。
外面鬧哄哄的聲音傳開,操場上的學生陸陸續續都回來了。
文心抓着他的手臂,額頭抵在他肩膀,小聲說了句:“不用去醫務室,去廁所。”
魏淮洲立馬連哄帶抱把人帶去了廁所。
一進去,魏淮洲就想問他到底怎麽樣了,文心沒等他開口,一邊捂着嘴,反手抓着他的衣領把他一塊拽進隔間。
跑完大課間的學生浩浩蕩蕩沖進教學樓,廁所很快被嬉鬧的學生們擠得滿滿當當,一直到上課鈴聲響了才漸漸趨于平靜。
人一走光,文心終于放開一直抵在他肩膀不讓他動作的手,魏淮洲立刻将兩個人調轉一個方向,把文心壓在隔間的門板上,一手拉開他捂着嘴的手,一手放輕了力度捏着他的下巴:“小炮仗,乖,張嘴,舌頭伸出來我看看嚴不嚴重?”
文心擡頭時忍不住眨了下眼睛,一直憋在眼眶的眼淚一下子就滾了出來,從眼角一直劃過臉頰,最後滴落在魏淮洲虎口的地方,眼眶通紅,琥珀色眼眸被浸得晶亮,長長的睫毛也被打得透濕。
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模樣。
魏淮洲只覺得他一眨眼睛,都像是有一根羽毛從他心尖尖上劃過去,連帶着虎口的地方也像是被火撩過一樣滾燙得不行,大概是他落淚的樣子太過漂亮,讓他覺得心疼的同時,更多的竟然是想要把他欺負得更狠一些,哭得更厲害些。
這個念頭一經冒出來,把魏淮洲自己都吓了一跳。
只是他沒有注意到,就在剛剛思緒跑偏的時候,連帶他的眼神都下意識變得充滿了侵略的意味,文心甚至有一瞬間覺得他都快要一口咬過來了。
O天生的自我保護的意識讓他立刻緊緊閉上了想要張開的嘴,腦袋偏向一邊躲開他此時沉沉的目光。
魏淮洲趕緊眨眨眼,把亂七八糟的想法甩開,小炮仗不給他看傷口,這就難搞了。
“要不還是去醫務室吧,或者幹脆請個假去我找我舅舅看看?”
文心其實剛剛就已經緩過來了,只是在教室那一陣是真的痛得撕心裂肺,差點兒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接暈過去,現在疼還是疼,不過已經完全屬于可以接受的範圍。
“不用,我好多了,沒什麽大問題,你能不能別這麽大驚小怪的,搞得跟我快死了一樣。”
幸好他臉色已經恢複過來,沒那麽難看了,不然就憑他剛剛沒憋住的那兩滴眼淚,這話幾乎沒有半點信服力。
魏淮洲松了口氣,忍不住心道這哪裏是大驚小怪,誰讓你一抹多的前科擺在那兒。
想想還是覺得不太放心:“真的沒什麽問題?我剛剛真的以為你真要就這麽莫名其妙的咬舌自盡了,吓得差點心跳驟停。”
“你才咬舌自盡了,會不會說話?”
魏淮洲從一邊扯過兩張紙想幫他擦幹淨眼淚,剛碰到臉頰就被文心搶過去,末了還兇巴巴威脅他:
“這事不準告訴別人,不然揍死你!”
魏淮洲有些遺憾地收回手,虛心求解道:“哪件事?是你哭了呢,還是咬着舌頭了?”
“不準重複!”
“?”
魏淮洲抵着腮幫子,聯想了一下他剛剛在教室趴在自己肩膀上死活不肯擡頭,還非要自己帶他來廁所這事,一下子就了然了,咧嘴一笑:“怎麽臉皮這麽薄啊,這不算丢臉小炮仗,都說男人哭吧不是罪,更何況你昨天還看過我的屁股蛋呢,那我豈不是要羞憤自殺了。”
文心動作一頓,咬着牙狠狠瞪他:“老子才沒有那個閑工夫看你的屁股蛋,別他媽想太多。”
“真沒看?”
“沒有!!!”
“這樣啊。”魏淮洲收回手作勢就要脫褲子:“那我現在給你看,不能讓你吃虧。”
“你他媽變态啊!誰要看你的屁股!”
脫褲子什麽的當然是開玩笑逗他的,看着又恢複了生龍活虎的小炮仗,魏淮洲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暗罵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慫了,別人不小心咬到個舌頭都能把他吓成這樣六神無主的。
只是這會兒一想到剛剛文心被他圈在懷裏雙目含淚,鼻尖通紅望過來的樣子,那股子被壓下去的不合時宜的沖動就無法控制地回流過來。
像是有一雙手捏住了他的心髒在不停地來回挑逗,讓他心疼的同時又覺得心癢難耐。
被刻意抛之腦後的某個念想有了被扔回來重新在他腦袋裏攪和的趨勢。
他想,幸好剛剛小炮仗沒有那麽聽話的把舌頭伸出來給他看傷口,不然可能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在特定的人面前,alpha的潛在屬性都是一個得寸進尺老流氓。
于是,繼那個兵荒馬亂的清晨之後,魏淮洲再一次認真地思考起來,他是不是真的搞錯了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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