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冤屈

第11章 冤屈

被侍衛扣押,司徒徹沒做反抗,她不是傻子,這時候拒捕就是完完全全承認自己是兇手了。經過周楠的身邊的時候,她還是頓了腳步,一臉倔強地說道,

“不是我”。

周楠沒有給她回應,其實,在進這間屋子之前,她是沒有一點懷疑的,畢竟司徒徹在她眼前殺了許長青是事實,被人利用了這麽久,她怎麽可能不憤怒?

可親眼看見她後,不受控制地,心裏的天平已經偏了。

對方設計的圈套很完美,可凡事過猶不及,實在不該把奸/淫/婦/女這個罪名也安在她頭上的,畫蛇添足了,這也間接證明,兇手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或者說,不得不這麽做才能拖住她。

再一思考,其實疑點重重。

她武功那麽高,要是想動手,輕輕松松可以做到,怎麽會選在衆目睽睽之下?哪怕頂着賈雲慶的假身份,就不怕自己一怒之下将她當衆處斬嗎?以她們之間的關系,賈雲慶賭不起。

其次,今日的面具帶來了混淆視聽的效果,大家只看見戴着面具的賈雲慶殺人放火,而這個「賈雲慶」在自己面前沒有說過一句話,這很可疑,只是當時自己以為她沒抓住黑衣人心情低落罷了。

當時的「賈雲慶」明明是直奔許長青家殺人滅口的,而她本人根本就沒聽到後來的對話,怎麽會知道許長青和徐治是同一個人?若她早知道,昨晚就可以動手了。

可這些還不夠,因為那人武功也不差,而且殺害許長青的手法與她相似,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如果真的不是她,兇手進了這間屋子,又是怎麽離開的呢?

當時她從外面進來,直到現在,根本沒看見其他人離開。

“公主,賈雲慶他罪孽深重,若不當街斬首,實難服衆!”

“你在教本宮怎麽做事嗎?”

“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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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埜低下了頭,他也意識到自己過于急切了些,怕是引起了公主的反感。

好在周楠的吩咐及時,李文才帶着人将火撲滅,村子沒受到太大的沖擊,人也都救了回來,為了不引起衆怒和恐慌,周楠下了禁令,不許将這件事傳出去。

邱埜敢怒不敢言,李文才身為朝廷命官,自然也不敢亂說,可大家心裏都認定兇手是賈雲慶,周楠頂着很大的壓力才暫時保住了司徒徹的性命。

将那個女人帶回縣城,周楠再三問她,當日的情況到底是如何,女人哭哭啼啼的,堅持說司徒徹撕了她的衣服,要強/暴她,并且已經到了最後一步,自己的清白不保。

明月聽着一陣生氣,她本來也是厭惡賈雲慶至極的,非常不理解公主為什麽要給人渣撐腰,可當周楠告訴她「賈雲慶」是女子後,她的态度就變了。

偏偏不能把她的性別公諸于衆,大周有律法——對于隐瞞性別、冒充他人身份的一律論斬。司徒徹一次觸犯兩條死令,說與不說都沒什麽好下場,這不是讓人有苦難言嗎?

“你可要想好了,坐在你面前的是長公主,你若撒謊,便是欺君之罪,掉腦袋都不夠的!”

被明月的話語吓得有些害怕,女子的表情出現一絲松動,周楠猜想司徒徹當時是被女子拖住了,也就是說這位女子能夠證明她是沒有可能脫身去殺害徐治的。

“你有什麽顧忌大可跟本宮傾訴,本宮會為你做主,只要你願意說出真相”。

可女人只是猶豫了一下,便咬死了賈雲慶就是要奸/淫她,還說了許多輕浮的話語調戲她,威脅她。

周楠臉色有些難看。

司徒徹也好不到哪去,她換了囚衣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牢房,牢房又濕又潮又髒又亂,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沒有人願意相信她,尤其是……

說不難受是假的。

昨晚她還在跟公主談論誰是兇手,誰知今夜便以兇手的名義被關押起來了,真是太戲劇化了,如此看來,對方也是個聰明人,有點意思。

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司徒徹半曲着長腿随意靠坐在牆邊,動作慵懶得跟她那身囚衣有些不搭。

那人進來後就用鐵絲開了鎖,

“少将軍,吃點東西吧”,

“嗯”。

司徒徹捧着飯盒大口吃了起來,她被關一天了,也沒人給送吃的,獄卒對她罵罵咧咧的,沒有一點好臉色,想必是邱埜這位仁兄提前打好招呼了,不太想讓她好過。

清風見她這樣心疼不已,她家将軍什麽時候這麽落魄了,本來就瘦,現在更是像根筆直的竹棍子,

“少将軍,我們跑吧,把賈雲慶換回來”。

司徒徹挑了挑眉,她這屬下真是敢想敢說敢做,

“你把他弄到哪了?”

“在客棧,屬下每天看着呢,把他塞進來沒問題”。

清風帶着真的賈雲慶,每當人家要醒過來,就一悶棍又把人打暈。

“不行”。

“為什麽?”

清風很不解,她自認為已經仁至義盡了,要不是将軍說不能殺人,她早就血洗李府了,幹脆坐實這個罪名,那些誣陷将軍的都不是什麽好人。

“他會死的”。

賈雲慶除了巴結公主以外也沒做什麽滔天壞事,不至于讓他來替自己頂罪送命,這樣跟那個真正殺人放火的兇手有什麽區別?

“可是——”

“外面的消息怎樣了?”

“官方給的是縱火兇手在逃”。

清風見她突然笑了,露出大白牙的那種,不禁懷疑少将軍是不是被關傻了,都這個時候,她怎麽還能笑得出來?

“那我就更不能跑了,不然怎麽對得起這份信任?”

聽不懂她在說什麽,清風克制住把她打暈直接帶走的想法——可惜,自己不是将軍的對手。

“好了清風,你趕緊離開這,有件事得馬上去辦,晚了我就真沒救了……”

清風前腳剛踏出牢房,後腳就進來另外兩個人。

這回司徒徹直了身子,坐得端端正正。

“過來吃飯”,

聲音清冽,帶着命令的強勢,可是,落在心裏委屈的少将軍耳中,好聽極了。

“多謝公主”,

她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還好她沒有吃得太飽的習慣,慶幸了一番,然後開始狼吞虎咽。

那件松松垮垮的囚衣微微刺痛眼睛,可周楠現在也無可奈何。

明月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她倒是也不客氣一下,就會吃!

“你就沒點什麽想說的?”

“死也要做飽死鬼”,

司徒徹吞着飯含糊不清道。

周楠因為這句話顯然有些動怒,冷笑了一聲,她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命,又何須別人的照顧和幫助?

看着那道溫柔不失堅毅的背影消失在視野,司徒徹低着頭也沒了食欲,她不是故意氣走她,只是這個牢房太不安全了,而且,關于公主的謠言已經足夠多,她不想再加上一條「包庇罪犯」,盡管這對周楠來說沒什麽區別。

“這家夥不識好歹,公主你別生她的氣,傷了身子不值得”,

明月有些憤然,看來女人也不盡然是好東西!

縱然如此,周楠還是沒打算把她送上刑場,暫且不說她是被冤枉的,自己還沒找到長虹,邱埜又居心不良。

就算是多一條罵名,她也要把人帶走,僅僅只是……為了長虹。

兩人剛回府,就見黑煙滾滾,火光四起,該死,又來了。

周楠想到那個女人還在房裏,只身就要往庭院裏去救人,

“公主不可以!”

明月拼命抱住她的腰,打死也不松手。

“她要是出了什麽事,就死無對證了”,

“那也不能是你進去”,

明月的态度堅定,管它賈雲慶是男是女,是死是活,她的命跟公主的安危是比不了的。

鄭容他們及時趕到,主動進去救人了,明月這才收手,她大概是大周史上第一個敢嚴詞拒絕并強迫公主的婢女了。

與李大人的府邸頗有默契的是司徒徹所在的牢房,同樣的火光沖天,裏面還有一批黑衣人,全是高手,這個排面算是對得起她的武功了。

才怪,少将軍本人為他們親自演示了什麽是一劍封喉,當然,演示是要收學費的,看一眼大概值……一條命。

由于早有準備,獄中的火很快被撲滅了,司徒徹輕車熟路地打開牢門,進去後又把鎖原原本本地複原,靠牆坐下,跟進出家門無異。

這一夜清風很辛苦——要不停地把牢房外面那些燒焦了的殺手屍體趁亂運到李府,但她也很興奮——終于可以高高興興地在李府放一場火了,這可是将軍應允的。

周楠這邊就沒那麽輕松了,

“你說那個女人不見了?”

“是”,

鄭容額頭上滲出一層冷汗,因為現在公主的表情,很冷,冷到心底裏的那種。

“讓人在你眼底下點火,兩次”,

她的話沒帶什麽感情,卻讓人感到強烈的壓迫,像是黑雲壓城,風雨欲來。

這是他的心上人,他不願被她看輕,

“上次……上次是賈公子,臣才疏忽——”

“這次呢?她在牢裏待着,怎麽出來放火?那些黑衣人的屍體又作何解釋?”

周楠掃了他一眼,眼神帶了些鋒芒。

“也許……也許是她的同夥”,

他頂着巨大的壓力,心裏想的卻是公主這般質問,到底是為了案子本身,還是牢房裏的那個人?

這樣一想,就不由自主地要為賈雲慶殺人找借口。

“同夥集體跳火海?”

周楠目光有些複雜,她不認為他看不出目前的形勢,只是沒想到他絞盡腦汁認定了那人是兇手,那個人不會偷偷地傷心吧?

鄭容明白了,縱火真兇還未抓到,他們想殺唯一的證人滅口,卻不慎被火焰吞噬,而這一切,都與牢裏的賈雲慶沒有關系。

這就是公主的意思吧,禁軍統領心中有些苦澀。

得出這個結論也不能怪他們,實在是司徒徹的劍法駭人,侍衛們不是沒檢查過那些燒焦的屍體,可在他們身上沒有發現明顯的傷口,這才認定黑衣人是被燒死的。

“公主,賈公子确實是在牢裏安分坐着”,

李文才派去的人給了準确的消息。

周楠稍稍放了心,

“牢房裏沒有什麽異常吧?”

“沒有,一切正常”。

夜裏,明月不放心公主一人,非要在房裏陪着。宅子失火後,李文才不敢怠慢,又給公主安排了一間屋子,鄭容也加強了防備。

這麽多人守着,周楠仍然睡得很不安穩,那名女子被兇手抓走了,沒有人能給賈雲慶作證,可是——

“我沒有”,

“不是我”。

夢裏說話的人換了一個,那人只有十二三歲,身着白衫,明眸皓齒,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像是盛着燦爛星光。

深夜,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裏藏着兩個身影,

“火應該在獄房,而不是在府上”。

這人聲音低沉,俨然藏着濃烈的怒氣,另一人低着頭不敢說話。

“她還活着,人不見了,你辦錯兩件事,該當何罪?”

“屬下該死,主人,請再給屬下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親自動手”,

“你不是她的對手”。

陰影中的人冷笑了一聲,這場火本來應該燒死賈雲慶,然而她現在活得好好的,還讓人燒了李府,自己把女人劫走,嫁禍給了他們,

“是她太狡猾,我們沒能殺了她,還被她給反過來栽贓了一把”。

“不知為何公主如此相信她”,

如果不是周楠攔着,當衆立斬賈雲慶,根本沒有現在的麻煩了。

那人沉默了片刻,

“派人盯着牢房,一定要找到那個女人,她不能留”,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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