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情書 沒想到他會朝我笑

我一路走回了學校。

只能感慨,人的潛力和承受力,真的好像無窮無盡,有時候沒到那個境地,你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裏。

走了那麽久,我甚至沒有覺得累,直到終于走進校門,才察覺到小腿發軟,小腹一陣陣,刀割般的疼。

好在,教學樓上的燈還亮着。

我們班教室的鑰匙,我身上有一個,一直随身帶着,去教室裏取了書包,我又去到操場,上了次廁所。

從廁所裏出來,我沒有直接回宿舍,反正對這個宿舍的大多數人而言,我都是不被歡迎的。

我抱着書包,選了個光線暗淡的地方,坐下發呆。

那個地方離籃球場不遠,可能選那個地方坐下的時候,我的潛意識裏,就希望能碰見江洵。

不過最開始見到的不是他,而是謝星洲。

謝星洲當時和張緒一起,說着話,單手轉籃球,從我邊上走了過去。越過我大概兩三米,他抱着籃球退到我跟前,彎下腰盯了我一眼,笑說:“真是你呀,以為看錯了呢。”

看見他那一瞬,我其實有一些失望。

因為江洵沒跟他一起。

一時走神,我也就沒說話。

想來我那個狀态,就差把“心情不好”四個字刻在臉上了。

謝星洲離我挺近,用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打量了我幾秒,直起身後,将手裏的籃球抛給了張緒。

張緒接到球沒說什麽話,直接走了。

謝星洲在他走後蹲到了我邊上,笑着問了句:“怎麽啦,心情不好呀?”阿昏

那個場景,他那個語調,讓我很有傾訴的欲望。從來都是在紙上寫,有時候我真的很希望有一個人能聽我說話。

可是大抵因為從來沒對人吐露過心事,分明有許多話湧到嘴邊,我最終卻都沒能說,只問他:“怎麽就你們兩個人?”

“宋遠航不知道,江神在上面洗衣服呢,等會兒下來。”

洗衣服?

他說的這話,讓我瞬間想到校醫說的——江洵短袖上蹭了血。

心裏有些尴尬,又有一種自己也說不明白的複雜情緒,我沉默半晌,“哦”了一聲。

謝星洲緊接着問:“你是想看見誰?”

這個話,分明有一股子試探的意味。

我心下微愣,下意識看向他。

他的臉色比之前碰見時都要正經幾分,看着我說:“我之前說的那些話,可沒有開玩笑,宋遠航那厮,不是什麽好人。”

我一下子笑了,反問:“那你們還天天在一起。”

“打球呗,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我知道他在男生宿舍說的那些話。”

思量了幾秒,我這樣說。

謝星洲顯然沒想到,宋遠航拿我打賭的事,已經有人告訴過我了,可能更讓他想不通的是——我既然已經知道,卻還和宋遠航一起遛彎。那一刻看着我,他臉上的表情又錯愕又疑惑,很不理解地問了一句:“你知道?你知道那你還和他……”

可能他當時沒什麽合适的措辭,所以話說一半,卡住了。

我卻完全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告訴他說:“嗯,我有我的原因。”

“什麽原因?”

他幾乎是瞬間便問出這一句。

我沒有回答他。

我想,未來總有一天,他會知道,那個原因是江洵。

如果他會将我們這番對話告知江洵,讓他幫着琢磨,那依着江洵的聰明,應該能更快地知道:他便是我未出口的那個原因。

讓他以為我喜歡他,那麽但凡遇見,他總會對我多幾分關注。

可能對謝星洲這樣性格的人來說,和我說話,實在是一件挺累的事。我沒回答,他在旁邊嘆了口氣,過了會兒,又直接坐在了地上,又問我:“那個,你和我們班李文若,哪一種姐妹關系,方便說不?”

這沒有什麽不方便。

我直接回答他:“我媽嫁給了她爸。”

“這樣啊……”

謝星洲若有所思地笑了下,語氣不乏試探,“她爸不是個畫家嗎?聽說一幅畫還挺值錢。”

“嗯。”

畫很值錢是事實。

我也明白謝星洲的言外之意——

既然是重組家庭,那好歹也算一家人,她爸那麽有錢,就一點兒不管你,任由你天天做兼職?

不過他應該是那種雙商都比較高的男生,話說到這,沒有繼續下去。

我也松了一口氣。

爾後便看到他突然擡手晃了晃,喊:“江洵,這兒。”

可能那一聲他喊得太突然,我又一下子想到白天的事,只覺得耳邊嗡一聲,臉蛋跟着燙了起來。

謝星洲站了起來,拿手拍了拍褲子。

我抱着書包,也跟着站起身。

江洵應該沒想到會在下樓後碰見我,目光對上的那一瞬,他臉色微微怔了下,才擡步走到我們跟前。

今晚他沒穿籃球衣,而是穿了件寬大的純白短T,下面配了條束腳的黑色運動褲,走動間,白而清瘦的腳踝會露出來,顯得那兩條腿,都比以往更修長了兩分。

站定後,他沒和我說話,問謝星洲:“怎麽在這兒?”

謝星洲應該是看了我一眼,說了句:“吶,這不突然遇上……麽,就閑聊了一會兒。”

江洵又道:“那我先過去?”

預感告訴我,他們倆就要去打球了,所以我在那時擡起頭,問謝星洲:“我能不能和江學長單獨說兩句話。”

這話,大抵又讓謝星洲意外了。

他直愣愣地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落在江洵身上,爾後笑起來,“行啊,這有什麽不行的,你們說。”

話落,他便轉個身走了。

就剩我和江洵,面對面站在那兒。

想起白天的事,我免不了有幾分尴尬,可是又不想錯過觀察他表情的機會,所以仰頭看着他,說:“今天的事,謝謝你了。聽校醫說醫藥費是你用一卡通刷的,一共多少錢,我還給你。”

“不用了,沒多少錢。”

他一開口,臉上沒什麽明顯的情緒。

我也想到他可能會這麽說,便又接了一句,“那我改天請你吃飯。”

不知道他有沒有被女生請吃飯過,應該有吧,像他這樣的男生,身邊肯定從來不乏追求者獻殷勤。

當時想到這個,我突然走神了。

沒想到他會朝我笑。

從第一次在學校裏遇見,我好像就沒見過他笑,他那個笑容很淡,幾乎是一閃即逝的,爾後再開口,聲音裏便帶着兩分規勸的意味,“這個也不用,錢留着你自己花吧,別再動不動暈倒就成。”

現在寫下這段話,我心裏仍有幾分疑惑。

動不動暈倒?

我在學校裏,好像就暈倒了今天上午這一次。

他應該就是那麽一說?

可是他對我笑了,而且在說完那句話,我愣神的時候,還十足耐心地問了句:“還有事嗎?要再沒什麽事,早點回宿舍休息,我過去了。”

會送暈倒的女生去醫務室,會幫着墊醫藥費,助人不求回報,還會露出那樣的笑……

他好像也沒那麽高冷。

還是說,我在他心裏,的确有那麽一點特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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