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受傷 [VIP]
他把車推到車棚去。
王姨恰好從屋裏拿了冰袋和毛巾出來, 說:“之前大烈肩膀燒傷,結痂的時候又腫又癢,家裏就買了些冰袋, 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如虹愣了下, 鄭敏替她接下來, 笑說:“這麽說,周烈是幫我們如虹兩次了。”
“什麽兩次?”
周烈往這來, 太陽曬得他眯起眼。
王姨說:“虧你還和許小姐一起工作呢,人家摔傷了, 你都不知道。”
周烈的目光不動聲色的移過來:“你哪裏受傷了?”
如虹笑笑:“小傷。”
他下颌線緊收,不言語了。
鄭敏撩起如虹的一小截裙子, 隔着毛巾把冰袋放上去,周烈看清了她的傷,眼眸一沉,進屋去了。
如虹靜靜敷着冰袋,聞見屋裏傳來一陣飯香,沒一會兒大龍回來了, 周烈一家剛開始吃飯。
如虹的午飯卻是在飛機上吃的。
雖然買了輪椅, 但如虹還是不想太興師動衆,她走VIP通道, 可下機之後,還是有個站姐看到了她,見她坐着輪椅,站姐捂嘴哭了, 這把如虹搞得很不是滋味。
她把帽檐壓低, 眼不見為淨, 沉默趕往演出現場。
這個頒獎禮是國內最大的音樂平臺主辦的, 含金量僅次于“金曲獎”,因此有不少藝人到場。
如虹入圍了“年度最佳單曲”和“年度人氣女歌手”兩項獎。
Advertisement
她單飛後出的歌都反響平平,沒想到年初發了首之前專輯的棄曲,卻意外橫掃了排行榜。
單曲獎入圍者都很強,她不出意外的陪跑了,然而,她卻以一萬票險勝了隊友娅娅,獲得了人氣獎。
因為受傷,她沒有走紅毯,頒獎禮的時候,鏡頭才對準她。
如虹特意感謝了粉絲,她說:“我會努力,成為大家不熬夜做數據,也能站上領獎臺的人。”
臺下粉絲舉着燈牌大聲喊她的名字。
領完獎之後,如虹照例接受媒體采訪,随後去換衣服表演,歌曲走甜辣風,服裝師這邊給她準備了黑色運動長褲,配裸色露背上衣。
如虹忍着傷,“劃水”完成了表演。
頒獎禮結束之後,她果然如季惟東所願上熱搜了。
後臺群星雲集,娅娅和幾個玩得好的藝人朋友去聚會,問如虹要不要一起,如虹舉着手機,吐吐舌頭說:“又上熱搜了,不玩了。”
她上的是黑熱搜,詞條是——許如虹劃水。
她問鄭敏究竟是怎麽回事。
鄭敏神秘兮兮的說:“欲揚先抑。”
她被帶去和季惟東吃飯,也問了他這個問題,他比鄭敏還諱莫如深,只給她輕描淡寫的一笑,說:“鵝肝好吃。”
他這幾次都很奇怪,既然“食不言寝不語”,那幹脆一人食算了,何必折磨她?
上了一夜的黑熱搜,公司沒有任何動靜,第二天上午,公司終于發了一條聲明,告訴大家如虹因戲受傷。
聲明發布之後立刻沖到熱搜第一。
因為有站姐拍到了如虹坐輪椅的照片,加上缺席頒獎禮紅毯,領獎時走路很慢,種種細節串聯起來,謠言不攻自破。
如虹簡直想專門去季惟東面前給他鞠躬鼓掌。
他先壓下她輪椅圖的熱度,盡可能不讓除粉絲外的人知道她受傷。
又發黑通稿批她不敬業,讓黑熱搜在夜裏高挂。
結果白天大家都開始上網了,才開始辟謠,粉絲憂心了一夜,見公司發聲明了,也都行動起來,把辟謠熱搜刷至第一。
這如繞口令一般的彎彎繞繞,為她拉了一波同情分。
說到底,如虹是服季惟東的。
鄭敏有句話說對了,要憑她自己,早就在娛樂圈裏消失了。
因此,她也是怕他的。
因為見識過他的堅韌和冷靜,知道他的能力和手段,所以她怕他。
如虹在頒獎禮次日去拍廣告。
她此前從沒有拍過洗發水的廣告,到現場才發現還要嫁接頭發,綠幕拍攝。
在做造型的時候,她收到一條微信——
你還疼嗎。
發信人的微信頭像是一張大海的圖片,這麽土,一看就是周烈。
他的微信名也土,竟然叫“周先森”。
她嫌棄的點進去,回:不疼。
對話框裏很快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可過了很久都沒有消息,如虹點了三次屏幕,等第四次屏幕快黑的時候,他回:有時候我真看不懂你。
她想了想,發了個問號過去。
他回:之前帶你去漁場,樹枝不知道有沒有刮到你。
如虹仔細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來,去漁場那天,車子轉彎,他被樹枝蹭到,她問他“你怎麽不問我有沒有事”,他說“我知道你沒事,因為被蹭到女孩子就會叫”。
她問:說這個幹嘛。
他回:因為你疼了也不叫。
如虹一愣,見他緊接着又發了一條信息過來:
我覺得我看不透你。
如虹一看,笑的化妝師手一抖,把她的頭發扯了一下。
她不在意,繼續給他發消息,問:說說?
他過了很長一會,才回:你很會演戲,平時的你,和電視上一點也不一樣。
如虹如同生生受了一道悶雷。
電視上的她什麽樣?甜美元氣路線的青春少女。
現實中的她又是什麽樣?他說,和電視上一點也不一樣。
如虹盯着手機,一絲表情也沒有。
化妝師正幫她做妝發,她只剩下一具空殼,像個布娃娃一般,任人擺弄。
等妝發弄完了,她才不死心的問了句:
現實中什麽樣啊?
他沒回。
等到拍攝結束了,她坐車回程,才看到微信上多出了一條消息。
打開看,是他發來的:
平時的你也不像真正的你。
如虹懵了一下,心裏升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她發了個帶“省略號”的表情包,回:你說繞口令呢。
對話框裏又出現“對方正在輸入中”,他這次回複的時間有些長,過了近半個小時,可如虹并沒有覺得他是去忙了,她認為他只是不知道怎麽解釋。
他回複了一句很沒頭沒腦的話:
那天失火你哭了。
如虹一怔,眼淚“嘩”的下來了。
這把鄭敏唐棠都吓了一跳,如虹只說剛才頭發不小心紮眼睛了,這才躲過盤問。
她給他發了個豬頭:你怎麽那麽多話。
以前也沒見他這麽多話,有時候如虹真不知道周烈這個人,算不算大智若愚。
就像,你看,她語氣并不好,可他居然又回了句貼心的話:
你笑起來很漂亮,可我寧願你哭。
如虹又要酸了,不知道要回什麽,幹脆關掉手機。
鄭敏在一旁同季惟東講電話,聊起她昨天的熱搜和日後的工作,如虹帶着漁夫帽,埋頭聽着,同時消化着周烈那些話——
-平時的你,和電視上一點也不一樣。
-平時的你也不像真正的你。
-那天失火你哭了。
-你笑起來很漂亮,可我寧願你哭。
為什麽是他看到她的眼淚?
不對。
季惟東也看到過的。
可他不喜歡她哭,他會板着臉提醒她,“有長進一點”。
如虹覺得真是奇妙的很。
全天下最呆傻的男人,和全天下最精明的男人,竟然都讓她給碰上了。
如虹的生活實在是很簡單,一個工作做完了,就立馬投入到另一個工作裏。
洗發水廣告結束之後,她連酒店都沒回,趕夜機飛到綠島拍戲去了。
在她剛回劇組的時候,一個新聞在熱搜爆了。
如虹下戲之後,鄭敏才把這件事告訴她:
“潘英被爆戀愛了,你去參加品牌站臺那天,潘英提前離場約會,被狗仔拍個正着,粉絲大面積脫粉,熱搜一個接一個。”
如虹有些吃驚:“和誰?”
“一個素人,據說是劇組的攝影師。”
“她出來道歉了?”
“沒有,估計在等公關文。”
晚上如虹收工回民宿的時候,還有不少粉絲追車,大喊:“你知道潘英戀愛嗎?”
她不說話。
有人又喊了一句:“許如虹!別戀愛,搞事業!”
和人相比,樹上的蟬都那麽內向。
鄭敏恰好抓住時機,說:“聽見沒有,戀愛是所有的麻煩事裏最麻煩的,可別談戀愛。”
如虹笑:“敢情兒還存天理滅人欲了?”
鄭敏也笑:“起碼要藏好。”
如虹扯扯嘴唇笑了,說:“你倒也不是不近人情啊。”
不像季惟東,晚上打電話來,直截了當命令她:“不許談,連地下戀也不行。”
和他通話那會,如虹正坐在鏡子前卸妝。
化妝棉抹去一片暗紅色的唇印,她嘴角也暈了一圈,像剛吃了被熱化掉的山楂雪糕。
他這麽說,她問:“幾歲能談啊?”
他靜了一秒,以不容置疑的聲音回她:“不是年齡的問題,如果粉絲不接受,30歲也不可以。”
“什麽都能扯到粉絲,那我幹脆和粉絲談好了。”
他一頓,回:“別開玩笑。”
她“咯咯”笑起來,把所有口紅都擦掉了,化妝棉上的紅更刺目,更淩亂,像一只沒對準焦的赤蝶廢片。
“季惟東你有沒有想過,粉絲們真的很愛我。我看有些頂流公布戀情,甚至結婚,人家該紅還是紅啊。”她想了想,舒了口氣說,“粉絲們可能并不一定愛我愛的人,如果有人不接受,也可以選擇脫粉,選擇罵我,這都是我該承受的,但通過最近的網暴,我相信大多數人就算很傷心,可還是會想要我幸福,會理解我。”
他沉默了。
足足有快一分鐘,他沉聲說:“等着。”
然後挂斷了電話。
作者有話說:
“如果粉絲不接受,30歲也不可以”……狗屁,夾帶私貨的野狼季惟東。
狗狗烈,野狼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