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吻戲 [VIP]
這四個字講完, 她沒轉臉。
這世上不是什麽都要用眼睛看才能知道,就像他緊張,她不看也知道。
空氣中流動着許多難以明說的複雜因子。
周烈下意識攥緊了衣擺。
他說:“嗯。”
她問:“不是粉絲對偶像對吧?”
他頓了一秒。
只一秒, 旋即又說了一句:“嗯。”
如虹笑了, 她擦擦眼淚, 轉過臉,笑:“你喜歡我哪點?”
他沒什麽表情, 可目光朗朗,抿抿唇說:“我說不好。”
她淡淡睨他, 問:“歌聲?長相?性格?身體?”
他聽到最後一個詞的時候恍然變臉,眼神裏有絲絲火光, 像要即将燎原,他沉聲說:“你別亂猜。”
她走到他身邊,很慢很慢,直走到離他很近很近的地方去。
咫尺之間,呼吸的頻率都可輕易捕捉。
她問:“對戲嗎?”
他被她搞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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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粲然一笑:“對吻戲。”
話音剛落,她忽然揪住他的衣領, 踮腳吻上他的唇。
他愣住了, 睜大了眼睛,呼吸驟停。
她吻了他一下, 随即起開了,可手還是攥着他的領子,他們離得那麽近,她的鼻尖輕易就能碰到他的下巴, 她隐隐帶笑, 看着他, 問:“以前和別人親過嗎?”
他看着她, 根本說不出話,眼裏那把火已經燒起來了。
她笑:“那就是沒有喽?”
領子驀地一緊。
她拽他下來,自己卻迎上去,又吻了他一下。
“真乖。”
她目露贊許。
話一落,他忽然反客為主,把她推倒在一旁的沙發上,他壓着她,又急又重的喘息,一下下,噴薄在她臉上。
他眼裏燃起一片光亮。
強烈熾烈轟轟烈烈的火,風暴一樣沸騰在他的瞳仁裏,迅速席卷成海。
他緊貼着她,好像沒打算放過她。
她也沒打算放過他,她還緊攥着他的衣領不放。
男女之間最原始的較量,誰輸了,誰就乖乖交出心髒,為臣、為奴,任憑處置。
那麽,她做那個先出招的人好了,既然戰火是她挑起的。
“你硌着我了。”
她揚起濕漉漉的小鹿眼,嗔怪。
他目光依舊死盯着她,好像在說:“你耍什麽花樣?”
她很是無辜的樣子,嬌聲說:“太硬了,硌的我疼。”
“你!”他一臉隐忍到極致的樣子,又用了一成力,把她更是牢牢壓住。
她越攻越猛:“你壓得我喘不過氣了。”她在他身下亂動,左蹭右蹭的像是真的在尋找呼吸,他遲疑了一秒,她忽然說,“不信你摸摸,我心都跳快了。”
她說着就拿他的手去試探。
她心跳的這麽快,他像觸電一樣趕忙抽開了。
他汗如雨下,有一滴順着鼻尖滴到她嘴上,她無意識般輕輕一舔,就沒了。
用天真來勾引,她真是天底下最壞的孩子。
都說可愛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那麽性感在純欲面前更是不值一文。
誰能拒絕一個“美而不自知”的人呢,誰人不愛洛麗塔。
她已經勝券在握,問:“看過《西游記》嗎?”
看他不解。
她笑:“我好像忽然懂了唐僧在《女兒國》,為什麽會汗如雨下。”
她勾着他的脖子,問:“那你懂不懂啊?”
他狠狠盯着她,幾秒後,終究是把她推開了。
他從她身上起來,低着頭,喘着粗氣。
她贏了,乘勝追擊,坐起來,拿一根手指勾住他的手。
“和尚動情啦。”
他瞥她,賭氣說:“我不是小和尚,你也不是女菩薩。”
她咯咯笑了,銀鈴一樣:“那你是什麽?我又是什麽?”
他狠狠看着她,不吭聲到茶幾旁,把鍋蓋子蓋上,端起鍋要走。
她從床上跳起來:“你幹嘛?搶食啊?”
他咬牙說:“老虎。”
如虹頓時明白過來,他在回答她上一個問題——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
她笑了,說:“我是老虎,那你是什麽?”
他動動嘴,說不出什麽,下颌線緊收,惡狠狠看着她。
她看着他的眼神,初生小獸一樣,用兇猛僞裝,越兇越幼。
誰會忍心傷害一只初生的動物呢。
她心軟了。
不想再逗他了。
說:“你走吧。”
他眼神忽然變了,有什麽東西正在瓦解冰消似的。
或許是沒想到她這麽快就變了個人吧,他抱着鍋,愣在原地,很是可憐。
他鼻翼一鼓一鼓的,很急促的呼吸着。
他問:“什麽意思?”
她低眉順眼的笑了:“我說,明天見。”
他還是愣。
她有耐心的解釋:“總不能真想睡我吧?”
他臉“騰”地紅了。
轉身就走。
夜深了,明月高懸。
開機一個多月,如虹又一次進入到拍夜戲的階段,她重頭戲不少,一刻也不能走神,要時刻在情節裏,在人物裏。
她早出晚歸,周烈比她還要早出晚歸。
自從送湯之後,他們兩個人有一段時間都沒說過一句話,照面也是匆匆一瞥。
某天晚上,某人憋不住了。
她剛要睡下,微信彈出一個消息——他發了個句號過來。
那是他第一次給她發消息,微信是什麽加的她都忘記了。
她給他回電過去。
剛打通,就聽窗戶邊響起一陣很小聲微信電話響,她幾乎是從床上跳起來,掀開被子就跑過去,“嘩啦”一拉窗簾——
好家夥,這人站這喂蚊子呢?
他就站在樓下,拿着手機,仰臉看着她。
她在二樓的窗前,也拿着手機,俯身看着他。
她罵:“你腦殘嗎,趕緊回屋。”
他看着她,解釋說:“我看你屋裏有光。”
她回:“我這就關燈了。”
他點點頭:“好。”
如虹卻忽然明白了:“你什麽意思?我屋裏有光?”她哼笑,“你還不如直接問‘看你還沒睡,我能不能進屋坐坐’!”
他定定盯着她,問:“那你讓不讓我進。”
她愣了,誰能想到這人這麽莽。
得寸進尺。
她說:“想得美。”
他說:“我就知道。”
她被他噎了一句,心一煩,将窗簾“嘩啦”拉上了。
她說:“滾去睡覺。”
就把電話挂了。
挂了電話之後輾轉反側,又過了好一會,她煩躁的掀被子起來,再拉窗簾,恰好看到他進屋。
她沒看到他的人,卻看到他的影子,被走廊下的照明燈照出清晰的輪廓,一眨眼就不見了。
繁重的工作一直持續到六月末。
在即将步入七月的時候,如虹拍戲不甚摔傷的一下,她當時為了進度沒喊停,晚上回去之後,也沒覺得有大礙,簡單抹了抹藥就睡了。
結果第二天膝蓋腫了雞蛋那麽大。
而好巧不巧,那天她恰好有外務要出——之前季惟東給她接的洗發水代言的廣告拍攝通告敲定了,而在此之前,她還有個在頒獎禮上表演的工作。
她走路都一瘸一拐,何況跳舞。
鄭敏打電話問季惟東該怎麽辦。
一小時後,季惟東秘書回電說:“活動繼續。”
如虹本來也沒奢望能休息,她吩咐唐棠收拾東西,去趕飛機。
季惟東那邊又打電話來,說:“坐輪椅過來。”
如虹覺得小題大做了,這樣保不齊粉絲們又會傷心,她想打電話給季惟東,卻被鄭敏制止了。
“季總考慮的周全,你身上有傷,舞臺肯定不會完美,坐輪椅過去,算是給觀衆提前打個預防針,公司也能安排通稿誇你敬業。對了,還能虐一波粉,這對你的粉圈來說是有好處的。”
鄭敏有耐心的給如虹分析利弊。
入行這麽多年了,她自認不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白兔,可有些事她還是學不會。
唐棠聽完鄭敏所說,一臉崇拜:“敏姐,我覺得我學到好多。”
鄭敏笑:“好好幹。”
如虹神色有些冷:“我那幫粉絲喜歡上我真是倒了血黴了。”
鄭敏的臉垮了下來。
她讓唐棠去喊大龍到醫院租輪椅,等唐棠出門了,她語氣也變冷了:“你不要每次都在粉絲的問題上拎不清。”
鄭敏冷笑:“粉絲有換偶像的權利,你沒有選擇粉絲的權利,你不去籠絡粉絲,粉絲只會慢慢流失。你多大了,還以為這是耍手段?我還就告訴你,許如虹,要不是公司,你這個性格早就在娛樂圈銷聲匿跡了。”
鄭敏把如虹罵了一通。
如虹開始時臉色很不好看,聽完之後倒平靜了。
她笑:“敏姐,我知道為什麽你事業幹的這麽好了。”
鄭敏問:“怎麽?”
唐棠收拾好了,過來扶如虹下樓。
如虹站起來,笑說:“因為我今天才發現,你是季惟東的信徒。”
鄭敏一頓,嘆了口氣:“你這孩子…還好意思說我,你講起話來,簡直和季總一模一樣,刺的人生疼。”
如虹聽她這麽說,停下,扭臉一瞥,皺眉道:“原來我這麽刻薄。”
又對唐棠說:“下次我講話難聽,你記得提醒我。”
唐棠一頭霧水,但被牽連進來,只好唯唯諾諾“哦”了一聲。
如虹被扶着走到樓下,大龍去附近的小醫院租輪椅還沒回來。恰好王姨正坐在走廊下擇菜,如虹就搬了個椅子坐旁邊和她聊天。
王姨問:“你多大了?”
如虹說:“23。”
王姨笑:“23好啊,一枝花的年紀。現在你們年輕人結婚晚,想當初我23歲那年,都嫁人了。”
“您多大了?”如虹問。
“滿打滿算虛歲55了,老啦。”
“哪有,您一點也不顯老。”如虹笑,“和周烈出門,說是姐弟都有人信呢。”
王姨搖頭,笑:“我老了,不是外表上的,是心老了。”她嘆了口氣,擇菜的動作頓了頓,想起什麽,滿是感懷的樣子,笑說,“老周沒了六年了,我也老了六年,今年周烈他哥也去了,我就更加老了……”
如虹的整顆心都莫名濕潤了。
她不知道為什麽一個人談及老死,竟還能這樣溫柔和煦的笑着,仿佛在慢悠悠的講着過去發生的故事。
“我想起一個詞,怎麽說來着……”王姨頓了一會,才嘆了一聲,“哦對,行将就木。我已經是個行将就木的人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力氣再陪周烈兩年,起碼看着他結婚……”
如虹很想說些什麽,但她發現她并不是一個很會安慰人的人。
于是只好這麽淡淡聽着。
過堂風悠悠吹蕩,吹開了如虹的裙角,她膝蓋上的傷露了出來,王姨一看,倒抽了一口涼氣:“怎麽摔那麽厲害?”
如虹把裙子拉下來蓋上膝蓋,笑說:“就是看着嚴重,其實只是皮肉傷。”
“你等會哈。”
王姨起身去裏屋了。
這時候大門口忽然有人叫門,唐棠沒聽出來是誰,忙去開門:“大龍這麽快嗎?”
如虹卻聽出是周烈回來了。
果然,大門開了,周烈騎着他的電動車,加足了電沖進門。
門外蹲守的私生,在同一時間看到了坐在廊下的如虹,頓時爆發一陣尖叫聲。
周烈下車後三兩步走到門口,把大門“嘭”關上了。
作者有話說:
很巧,窗臺那裏,耳機裏恰好放到黴黴的《love stroy》,And my daddy said stay away from Juliet ,于是就寫了這麽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