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醉醒 [VIP]

該來的到底是來了。

16號, 《南柯四夢》開機當日,孫琪曝光如虹原生家庭。

先是她大哥美容院事件,黑心面膜害人不淺, 季惟東動用資本壓新聞, 編個标題就能把如虹說成是一個, 包庇黑心共犯,以及精明冷血資本家。

這還不算。

孫琪跟過如虹一陣子, 知道她老家的地址,竟然眼巴巴去采訪如虹父母, 不知道是以什麽為要挾,二老竟然接受采訪。

麻辣娛問:美容店的事, 你們知道嗎?

母親:知道知道。

父親:就是小虹啊叫他哥哥開的,她說娛樂圈不穩定,得幹個事業。

如虹無法再看下去。

鄭敏擁着她,将她抱在懷裏安慰。

許如虹家裏人都不是個東西,是他們這幫老員工都知道的,重男輕女, 黑心愛錢, 不把女兒當人。

如虹很想知道為什麽。

她忍着淚,打電話給父母。

是爸爸接的。

他很小心翼翼, 又很自責的說:“你現在這麽火,不會出什麽事的,倒是你哥哥,就是普通人, 怎麽承受嘛。而且當時确實是拿了你的相片做的包裝, 也是打得你的名號做的。”

如虹頓時知道孫琪是以什麽為要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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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偏心, 她習慣了, 可她還是很失望,喃喃問:“我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嗎?”

爸爸幹笑兩聲:“你是爸爸最優秀的孩子。”

如虹久久無言。

那邊又怯生生開口:“是這樣的小虹,你大哥前段時間賭博,搭了兩千萬,現在到處躲,你嫂子天天哭,你看能不能幫幫……還有你弟弟,你弟弟是小事,就是他現在還沒找到工作,就想開個飯店,也就二十萬的事……”

如虹把電話挂了。

鄭敏看不懂她的臉色。

只問:“怎麽了?”

如虹異常平靜,說:“沒事。”緩了緩才道,“一個好消息。”

鄭敏眼睛一亮:“快說。”

“公布這些年我給家裏打錢的明細,并且發表聲明與父母斷絕關系。”

“什麽?”鄭敏震驚了。

如虹卻揚揚臉,露出一個釋懷的笑來:“我敢保證,孫琪給我哥錢了,要是我現在聯系哥哥,給他更多的錢,孫琪給不到的錢,我一定能擺平這件事。可我不願意了,欲壑難填,鄭敏,我們要學會及時止損了,即使付出巨大的代價。”

鄭敏見她神色堅毅,沒有半分的不舍和悵惘,于是咬咬牙說:“我去聯系公關寫文。”

如虹自己一個人在車裏靜了一會。

大龍和唐棠就在外面守着。

不過十幾分鐘,她就從車上下來。

她眼睛沒有很亮,但也不黯然,素然的一張臉,不施粉黛。

大龍和唐棠都看出來了,她沒哭。

開機當日出了這樣的事,戛納的榮光都變成了諷刺,影方那邊難免有些不快。

她去找影方道歉。

大家也都知道水深着呢,不知道誰和誰在博弈,都安慰着她,但并沒有感情。

倒是成明昊,說:“今天開機,女明星記得有好心情。”

如虹只好笑了笑。

成明昊卻搖頭:“笑的比哭難看。”頓了下又笑,“不過這個表情很适合拍電影。”

如虹終于真的笑了出來。

忙碌了一天。

拍攝了幾場并不算重的戲。

晚上八點多收工。

熱搜上還在挂着她的謠言。

而鄭敏那邊的公關文還在斟酌。

如虹到便利店買了幾罐啤酒回家。

本打算一人飲酒醉。

誰知剛到小區門口,就見有個熟悉的身影站在保安室門口。

她摁了下喇叭,問:“你怎麽在這?”

周烈轉身,看見如虹後竟還愣了一秒:“我找你,他們不讓進!”

小區的安保系統一向很好,如虹點點頭,說:“你回去吧。”

周烈頓了頓,又笑:“我是要回去呀,但要把東西先給你。”

他走過來,握着拳神秘兮兮看了她一眼,又念咒似的:“當當當當!”

一枚平安符落了下來。

黃色的穗,三角狀的疊法,朱紅色的佛珠。

“你幹嘛?”

“給季總的。”

如虹呼吸一滞,呆在原地。

動情的人最用心。

她嘴唇輕顫,停了停,才說:“上車吧。”

他卻遲疑了。

她又重複一遍:“快點。”

他聽話的俯身上車。

如虹問:“從哪請的?”

“栖霞寺。”

“你去南京還有這行程?”

“沒有,是我自己非要去的。”

車子停了。

恰好停在家門口,如虹恍惚了一下,才意識到了。

她把車開進門,又費了一會功夫倒車入庫。

然後她拎了一袋子酒下車。

周烈跟在她後面。

小綠搖着尾巴汪汪撲過來,一直纏着如虹的腳步。

如虹只好把酒扔給周烈,自己抱起小綠。

一前一後進了屋。

如虹陪小綠玩了一會,周烈只在旁邊看着,神情向往。

又過了一會,如虹把小綠放下,自己上樓了。

周烈原本想跟着,奈何如虹一轉身,小綠就成了惡犬,呲牙怒視着他胸腔裏發出“嗡”的轟鳴,像是下一秒就要撲過來。

周烈哪裏會怕這樣的小笨狗。

可他卻舍不得兇它。

他蹲下來,以平等的姿勢看着它,喃喃:“多謝你陪她啊。”

小綠聽不懂,竟“汪汪”叫了出來。

周烈一笑,從沙發裏摸了個球出來,扔出去,小綠去撿,撿回來丢到他腳邊,卻仍是怒視着他。

周烈又将球扔出去,小家夥搖着尾巴屁颠屁颠又去把球拾回來,一趟又一趟……

如虹從卧室出來,就看到周烈正和小綠玩的開心。

她冷聲破壞一切:“把酒提上來。”

周烈愣了下,網上看,見她穿着睡衣,正擦頭發,交代完,也就又進屋了。

他将酒提上去,發現她給他留了道門縫。

他進去,吹風機的鼓噪聲響在浴室。

他就站在門口,不敢關門,也不敢再邁近一步。

她很快出來,吹了七分幹的黑長直,不施粉黛,清純的像出水芙蓉。

他喉結滾了滾。

她看見了,笑:“陪我喝杯酒吧。”

他點點頭,跟着她坐在窗前的地毯上。

她房子裏的擺設很有民國風,毯子也是半舊的波斯手工地毯,當然這些周烈并不懂,這是季惟東的品味。

他只說:“你的房間很漂亮。”

如虹笑笑,其實有時候她只需要最簡單最直接的評價。

她仰頭一口氣喝下一整罐的酒。

他沒有攔住她,也和她一樣,一口氣幹了一罐。

如虹靜靜看着他。

忽然問:“勸你別喝酒的人,和陪你喝酒的人,到底哪個好啊。”

周烈沉沉看着她,只說:“那要看你需要冷靜,還是需要放縱。”

“那你知道我現在需要放縱?”

“我知道。”

這樣篤定。

他一直都是這樣一個人。

如虹笑了笑,尤其溫婉。

下一秒她又打開一罐酒,仰頭悉數灌下肚。

他頓了頓,也一口氣喝下去。

可他喝起酒來遠沒有她這麽嚣張,而是皺着臉,艱難的吞咽,喝完之後,五官還是沒舒展開。

像幹了杯白的似的。

“不能喝就不要喝。”

他赧然一笑:“沒事。”

随手把弄着易拉罐拉環,他擡眸,盯着她,眼神迷離:“我知道你現在很難。”

如虹知道他醉了,抿抿唇才說:“做藝人沒有強心髒怎麽行?”

這話從她嘴裏說出來,不由令她震顫了一秒,她又拿起一罐酒,呲啦打開了。

喝了幾口,緩了緩,不知想起什麽,眼睛亮晶晶的:“謝謝你今晚過來啊。”

又沒頭沒腦的說出這樣一句話。

她大概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安靜了下來,把臉伏在膝蓋上。

看他眼神渙散,一動不動看着她的樣子。

頓了頓,笑了。

他從外形上看,真的是一個徹底的明星了,白色T牛仔褲,是他以前最常穿的搭配,那時候他雖然帥,卻總有種野生粗粝感。

可現在不一樣了。

他身上有星味兒了。

這點不是才發現的。

可今天的感覺尤其強烈。

以前的周烈,哪怕喝醉了,也不敢這麽直勾勾盯着她。

可現在的周烈會。

她不願意猜,所以直接問:“看我幹什麽?”

他聲音竟沒有醉态:“我想撩你啊。”

可這話……不是醉鬼誰說得出?

如虹簡直想擡腳直踢到他的肚子上去,這念頭一出,她也沒有刻意壓抑自己,竟真的擡腳過去了。

可誰知他眼疾手快,竟一把攥住了她的腳丫。

勾着她的腳,傾身上前,摸到腿,再壓住上半身。

動作一氣呵成。

他就這麽欺身上來了。

如虹沒做反應,手裏的酒就這麽灑了一身。

他整個人都壓着她。

唯有腦袋擡起來,霧蒙蒙的眼睛變得清晰起來,然後一分分亮起來。

誰在這深夜燃了火?

她臉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多了。

他的呼吸滿是酒氣,和她身上的味兒纏繞到一起。

然後他忽然俯身,喃喃說:“別浪費了。”

後兩個字是囫囵說出來的,只因他早已埋下頭,去舔她身上的酒水。

下巴,鎖骨,胸口。

軟軟的唇。

像磁石一樣吸引着。

過了一會她才後知後覺的覺得癢了,笑着推他。

他不起來,閉着眼睛,像急需哺乳的嬰兒。

可她真是很癢啊,躲着,笑着,動作越來越大。

他終于察覺到她的反抗,頓住了,好像酒氣一下子被抽走了似的,擡起頭,去看她的臉。

銀河蜿蜒。

他手忙腳亂的直起身子,手足無措的,看着她,想碰她,卻不敢。

只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對不起。”

他不為自己辯解。

從來都不為。

于是她哭的更厲害了,剛才是笑着哭,這會捂住了臉,如三歲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他看她那樣子心疼的不行。

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垂首坐在那裏。

還好她很快又不哭了。

這麽多年養成習慣了,她哭的再兇,總能極快收住。

她不哭了,卻躺在地上喘息。

過了那麽一會,她忽然說:“和你沒關系,我只是想起一件事。”

“什麽事?”

一件不光彩的事。

高考前半個月,她從北京回老家準備考試。

考前,有不少熟人來拜訪,當時她住酒店,很多的飯局都拒絕了,可考完那天晚上,爸爸非說要吃一頓家宴,一來祝她高考順利,二來給她餞行。

她答應了。

可是飯局上來了許多她不熟悉的人,于是就發生了那件不光彩的事。

她不記得自己怎麽去的那間房。

只知道她才醒,就發現一個男人正巧要俯身過來。

她後退,記起他原本坐在父親旁邊,好像是什麽副局長。

她喊他叔叔,問他是不是走錯房了?

他不理會,步步緊逼。

她掙紮,尖叫,他不費吹灰之力的鉗制住她,傲慢的,不慌不忙的低下頭,吻了一下她的下巴。

或許也是這傲慢,讓他放松了警惕。

下一秒他被突然闖入的大龍一拳揍倒。

此刻,她在這樣的場景裏不合時宜的想起這件事,并不是因為那時的陰影太過濃重,以致于她連與人親熱都不能。

而是她忽然驚覺。

原來,她不是在今天才失去家人的。

她在十八歲的時候就沒有家了。

高考,是其他孩子的成人禮,卻是她的孤兒志。

如虹從地上坐起來。

她看着他,那樣淡的目光,滿是千帆過盡的通透感。

她說:“周烈,我沒有家了,也沒有朋友了。”

周烈不說話,靜靜看着她。

她揚起一個颠倒衆生的笑來,問:“那你要不要我啊?”

周烈怔然,明明雲裏霧裏,可下意識的反應還是:“要。”

“這麽幹脆?”

“我本來就是為了你來的。”

這下輪到如虹怔了。

他扳過她的肩膀,他嘴笨,有些話他憋了兩年了,見到她之後卻也不敢說。

他知道現在是時候了:

“我給你一個家吧。”

她完全呆住了。

半晌,她才笑出來:“周烈,直到這一刻我還是很信,月老将我紅線的另一頭給到你了。”

“可是。”

她終究還是要轉折的。

“現在還不行。”

周烈浮現出一個悲傷的神情來。

可是很淡,借着月色掩飾住了。

他說,他知道,又說,我們不能這麽自私。

如虹搖頭,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像撸小綠似的:“在戛納的時候我就想明白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她有耐心去一點點打地基,一塊磚一塊磚的親手去蓋自己的房子。

而不是站在空中閣樓上,靠粉絲這麽辛苦的扶着支柱,自己還生怕做錯什麽,粉絲一走,支柱就倒了。

可現在,如果和他在一起,她只會不安心。

是因為季惟東嗎?

她不能确定。

但她知道,比起她的人生,他現在的人生才是關鍵。

他才剛出道。

周烈問:“那什麽是重要的?”

如虹只說:“你只想我,有沒有想過你?”

有些話不必說得太明白。

周烈是在夜裏一點離開如虹家的。

他說要走,她沒留他,幫他叫了車,沒說再見,說晚安。

如虹這夜做了個夢。

夢到她和周烈在綠島泛舟,忽然起風了,好像有雨要來,周烈拼命的往回趕。

他們都知道,前面就是終點了。

可是迷霧擋在前面,他們就是看不到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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