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孤兒 [VIP]

如虹用微博發布了與家人斷絕關系的聲明。

公關文不是她寫的, 為了更嚴謹,鄭敏和工作室文案一個字眼一個字眼的扣,熬了一個大夜才碼出一篇三百字的文章。

裏面清楚的表述了, 她僅靠姥姥撫養, 15歲時被迫辍學, 出道之後一直被家裏要錢,為了給哥哥還賭債已經搭進去近5000萬積蓄的等等事實。

随後鄭敏又親自發文, 将美容店的事情攬到自己身上,稱這件事發生時如虹正在拍戲, 為了不影響工作,她先做處理, 之後如虹才知情,而後續賠償是如虹自己掏錢。

這個聲明,意料之中的掀起了滔天巨浪。

粉絲們心疼她。

黑粉們質問,怎麽每次許如虹都是受害者。

路人有心疼她的,也有說“畢竟是父母,這樣太絕情了”的……

聲音很嘈雜, 随意一句話都會扯動她的心髒。

可是她卻無暇理會了。

媽媽給她打電話, 帶着哭腔:“小虹,你爸爸生了很大的氣, 求求你,仁慈一點吧,咱們畢竟是一家人,幫你哥哥, 就是幫你自己呀……”

如虹挂了電話。

她想起去年受邀參加柏林電影節, 看了一部叫《地久天長》的中國電影。

她唯一痛哭的鏡頭, 是星星離家之前, 給養父母磕的那個頭。

不知道為什麽她現在竟會想起那個片段。

可她不是星星,她的親生父母,也不能和星星的養父母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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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後來星星能重新回家,她卻要永遠離開了。

大千世界,東南西北,每個地方她都可以去。

唯有家的方向,她要一生背道而馳。

如虹決定去看心理醫生了。

确診抑郁症是在三年前,之前季惟東不允許她告訴別人,她也就只拿藥吃,可現在藥似乎不太管用了。

她是名人,醫生不用多問,也知道她是為什麽才過來。

經過兩個小時的治療,她發現,纾解,療愈,都沒有用。

因為醫生所說的道理,她都懂,醫生講的這些話,她早就不知道給自己說了多少遍。

她知道是她自己困住了自己。

也知道其中并無舟子可渡人,唯有自渡。

鄭敏不放心她,陪她到醫院來,見她進去時面無表情,出來時沒有悲喜,不由心疼,安慰說:“許如虹你記住,只要沒做觸碰法律的事情,咱們都有翻身的可能,再說了,雖然折騰,但是咱們現在勢頭正盛,各項合作也都如常,沒有向頹的趨勢!”

如虹點點頭,說:“是呀。”

正午時分,陽光最盛,離黑夜還有很遠。

一切都明媚而有希望。

只是她很累很累了。

她已經習慣了不告訴任何人,因為任何人都幫不了她,而擔心只會加重她的自責。

她不想讓這種情緒過多的纏繞自己,于是将自己又投入到工作裏。

她問鄭敏要了通告單看,除了拍戲外,她還有些別的工作是提前定好的。

尤其重要的,是她在7月份舉辦的粉絲見面會。

見面會一年一約。

7月16號是出道日,以前組合沒有單飛的時候,“MUSE”都是開周年演唱會的,單飛之後,周年演唱會改為三個人的個人見面會。

娅娅今年開了演唱會,潘英和她卻不想那麽麻煩,重要的是與粉絲見面,所以都覺得開一場livehouse就好。

最近一堆事要處理,她對見面會幾乎沒怎麽上心,該排練的曲目基本都沒有排練。

不得不在劇組和工作室兩頭跑,準備排練的事情。

26號,娅娅的演唱會如期舉行。

在演唱會最後,潘英現身,二人合唱“MUSE”熱單,引爆全場,随後便登上熱搜。

然而熱度更高的,卻是如虹。

自然是挨罵更多,有人說她不愛團,有人罵她人品不好沒人願意和她玩,更有甚者牽扯出李缈,又把早就解釋清楚的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拿出來陰謀論。

娅娅不回應。

潘英覺得這點事比起之前的吵架來說,實在算不上大事,發了信息安慰她,也不作回應。

如虹和工作室秉持着說多錯多的原則,自然也是不回應。

既然命運緘口不言。

你就識趣點,別太喧鬧。

那時候是六月末,如虹和周烈參加了一個音樂盛典。

表演開始之前,她和周烈去彩排。

周烈忽然從旁邊低聲喊她:“你讓我為自己想想,我聽你的,明天我要去古巴錄綜藝,等我回來,告訴你答案。”

冷了這麽久,不妨被忽然暖了一下,有絲酸澀直湧鼻腔。

她不太想失态,便笑說:“聽你這話,我是你思想啓蒙喽?”

她總這樣,他每次給她認真講話的時候,她總要表現的不正經。

“你還是性啓蒙呢。”他小聲嘟囔一句。

偏偏她聽到了,倒抽一口氣,拿手肘狠狠打了他一下。

他吃痛,左右看了看工作人員,才說:“我說真的。”

那邊有人催他們上臺了,他極快的說:“你沒有家了,我也早就沒有,但我想給你一個家,一個我們的家。”

如虹懵了一陣,以致于在原地頓了幾秒。

這不是她第一次聽到他這樣講,卻不知道為什麽,回味過後,竟比第一次要震顫。

就像一槍擊中心髒,剛開始那一瞬是沒有痛覺的,幾十秒之後才會天旋地轉的倒地。

她被他擊中了。

就在這時候,忽然有女生叫了周烈的名字。

如虹先周烈回頭,只見一個穿着露臍裝的短發女生很熱情跑過來,先是對如虹笑了笑,緊接着便把目光轉到周烈身上。

“我老遠就看到你了,偏偏我化妝師一直在給我整理頭發,害得我差點沒能給你打招呼。”女生說。

周烈沒回她的話,而是對如虹介紹:“這是洪堯。”

洪堯仰臉笑,滿臉的青春活力一下子撲面而來:“如虹姐你好,我叫洪堯,今年19歲,在中戲上大一。”

如虹好整以暇的看着洪堯,這姑娘年輕靓麗,活潑爛漫,渾身都透着機靈勁,可就是讓人喜歡不起來。

她不由看了眼周烈,又将目光瞥回來,笑問:“你找他啊?”

洪堯只以為如虹是實打實在問,便說:“我明天要去古巴錄綜藝,剛才問了經紀人才知道烈哥也去,所以過來打個招呼。”

如虹一愣,緩了緩才點頭。

周烈想說什麽,恰好工作人員催彩排,如虹便扭頭上了臺,周烈緊跟其後。

彩排出現了三四次失誤,導演只道現在當紅明星行程多,難免疏于練習,于是沒有過多責備,指導過後,又讓他們來了一遍,第二次只能說中規中矩,但也是能上臺的程度了。

下了臺之後,如虹疾步往後臺走。

周烈倒機靈,這次沒有悶聲不說話,而是緊跟着她身側,一板一眼解釋:“我不喜歡她。”

如虹一聽,笑了:“你這說得是哪的話,我聽不懂。”

周烈忍不住用手拉了下她的衣角,拽了拽,憋着嘴,委委屈屈的模樣。

如虹打了他一下:“人來人往的,小心別被拍了。”

周烈說:“那你別氣了。”

如虹眼神閃爍了一下,哼笑道:“我氣?你以為你面子多大啊,我會因為你吃醋?我會吃那個小丫頭的醋?”

她拿指頭戳他的胸口:“你最好趕緊再練一遍舞。”

随後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化妝室,兩個人化了妝,又一起去采訪,等再回化妝室的時候,恰好工作人員将飯菜買回來。

如虹和周烈都不是有架子的人,見那邊唐棠把餐盒都打開了,就喊大家一起來吃,十幾個人圍在桌前,兩家團隊還沒熟悉到侃侃而談的地步,有好一會都是在尬聊。

周烈的助理想起什麽,提議說:“我記得中午的時候烈哥的綜藝上線了,要不咱們看看吧。”

助理說着就去開電視,說來也是巧,剛打開電視機,恰好就在播如虹最新的洗發水廣告,她聽到聲兒了,不由扭頭去看。

廣告播完之後便進入到綜藝正片,如虹邊咬着雞胸肉,便往電視上看,鏡頭給到嘉賓,她愣了一下,扭頭看了眼周烈。

周烈正趴在碗上吃飯。

如虹想了想,又把臉轉回去,看嘉賓們自我介紹,沒一會要做游戲,導演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總愛在周烈做游戲的時候給洪堯鏡頭。

周烈忽然說話:“能不能把電視關了。”他解釋,“鬧。”

如虹卻忙着接話:“別!我覺得挺好看的,還沒看夠呢。”

周烈停了筷子,他一向吃飯快,她還沒吃完一半他就全吃完了,又起身倒水,卻先把水遞給她,湊到她身邊的時候特小聲的說了句:“真想把你眼睛捂起來,再把你耳朵堵上。”

如虹一愣,下一秒差點沒噴飯。

卻難得有了興致,就是想和他對着幹,不僅不關電視,還将聲音調大了一點。

電視上演的內容,越看她越冒火,最後嘉賓們轉場到第二個游戲環節的時候,洪堯和周烈一輛車,一個勁的叫“烈哥”。

她吃完了飯,節目才播到第二部 分,有外國嘉賓入場,因為發音問題鬧了笑話,這時洪堯卻忽然和周烈互動了起來。

洪堯提到“轟轟烈烈”四個字的時候,如虹只覺再不能自欺欺人,實在是忍無可忍,不想看下去了,剛想關電視,就聽洪堯問:“那我和烈哥可以組個CP,蹭蹭熱度。”

她屏息盯着屏幕,只聽周烈淡淡一聲:“這是我和如虹老師的CP名。”

然後不知是誰緊跟着“嚯”了一聲,大家一時都笑起來,不知道是誰說了句:“行啊烈哥,是個爺們兒。”

大家的調侃沒有惡意,甚至還有點緩解尴尬的意味,但如虹還是覺得不自在極了。

她只好裝作自然,說:“你這麽說,讓人家小姑娘多下不來臺。”

周烈說:“我也沒想到這段能被剪進去。”

如虹撇撇嘴,說:“那要是被粉絲攻擊了,你豈不是還要去安慰人家?”

周烈一愣,直直盯着她,他表情與平時沒什麽不一樣,可在如虹眼裏就是特意味深長。

果然,他居然說:“這麽多人呢……”

如虹只覺得滿頭黑線,這什麽意思?敢情覺得她在吃醋呢!

她左右看了眼工作人員,好在她們要麽去忙工作,要麽在津津有味的去讨論節目,沒有聽到他在胡吣。可饒是這樣,她還是一句話也不願意同他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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