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說起來會很漫長的過去, 濃縮在記憶裏,也不過是一秒鐘就能回憶完的事。

中原中也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杏杏和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之間微妙的氣氛,他把視線重新轉移到棕發青年身上:“你是她什麽人?”

“她是我未婚妻。”沢田綱吉擡眼看他, “你和她又是什麽關系?”

我剛要和中也解釋那天晚上的事呢!不要打斷我行不行鴨!

杏杏抓狂地補充:“不!那些已經完全是過去式了!”

兩個男人的臉色同時沉了下來。

中原中也緊繃着嘴唇,冷冷道:“你不否認,就是說他所說的是真的?你以前真的是他的未婚妻?”

杏杏垂着頭, 雖然很想否認,但是她不可以再騙中也了。

她張了張嘴:“……是。”

橘發青年向後退了幾步。

他臉上的神情不再是憤怒或痛苦,而是自嘲般的諷意:“真是沒想到,原來你就想和我解釋你又多了個前任未婚夫……”

“為什麽以前交往的時候我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在我之前是前任未婚夫,在我之後是太宰……清水杏,你究竟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驚喜?”

“中也……”杏杏着急地上前一步,想拉住他的衣角, 卻被他後退躲開。

中原中也湛藍的眼眸裏慢慢地沁出一絲微不可查的悲傷, 他緩緩搖了搖頭:“不用再解釋任何, 我已經非常明白, 從頭到尾一而再再而三對你抱有希望……愚蠢的人終究只有我。”

他不再說一句話, 轉身離去, 黑色西裝外套劃過在風中劃過決絕的弧度。

“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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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杏上前一步, 沒能拉住中原中也, 卻被沢田綱吉握住手腕攔了下來,他棕色的眼眸死死盯住她:“什麽叫過去式?”

杏杏沉默。

她不明白沢田綱吉這是什麽意思, 明明在他心裏已經認定了她是別有居心來到他身邊是害死他母親的幫兇……他該恨她的不是嗎?現在擺出這副模樣……又有什麽意義呢?

還惹得中也憤怒難過。

杏杏輕輕嘆了口氣:“綱吉君, 我的确沒有死在那場爆炸中。自那以後發生了很多事, 一言難盡……總之,請你相信,這次相遇并不是我願意的, 如果可以,我會安安靜靜地當個死人,永遠也不出現在你面前,更不會打擾你現在的生活。”

她的語調和表情,都再真摯,再誠懇不過了。

但就是這樣,才更讓人難以接受。

什麽叫“相遇并不是我願意的”,什麽叫“永遠也不出現在你面前”?

他在她死後,每一天都有如活在深淵煉獄中,即使走在陽光下,也感覺自己像是即将被烈日灼傷的游魂野鬼,沒有一天是真正活着的——她怎麽還能用這樣輕描淡寫的話說着不想打擾他現在的生活?

不對,一切都不對。

過去的幾年裏,他不是沒有想過清水杏還活着的可能性,不是沒有想象過再次相遇的場景。他沒有把一切想象地太美好,沒有認為久別重逢時迎接他的會是欣喜與感動,他甚至做好了她恨他的準備,做好了她重傷失憶不再記得他的準備,做好了一切最壞的打算……可是唯獨不該是這樣的!

唯獨不該是這樣平靜得……仿佛他再也無法在她心裏掀起一絲漣漪。

“你以前……你不會……”

他白着臉,握住她手腕的力度不自覺間更大了些。

看到這樣,杏杏到底有些于心不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寬解道:“你也說了是以前了啊。當時那種情況,你沒有救下我完全是情有可原的,你放心,我一點都不恨你,也從來沒有怨過你……都過去這麽久了,再提曾經的事是不是就沒意思了?嗯……雖然我們沒有做夫妻的緣分了,不過好歹還是同伴啊,以後你如果想見我,還是可以經常來找我的。”

不知道為什麽,聽完她安慰的話語,棕發青年的臉色似乎更蒼白了些。

他的目光突然凝固在她的手指上,像是看到了什麽洪水猛獸般:“……這是什麽?”

杏杏疑惑地順着他的視線,把注意力垂落到自己的手指上,無名指處的婚戒在夕陽微弱的餘輝下閃着低調的光芒,若有若無。

“啊……這個……”杏杏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其實我已經結婚了。前不久的事。并不是故意瞞着你不告訴你,沒有邀請你是因為……當時我在你眼裏不是已經是死人了嗎?死人就該安安靜靜地活在回憶裏,要是突然蹦出來給你發張請柬,不就變成恐怖片了嗎?”

沢田綱吉的目光仍然釘在她無名指的鑽戒上,真奇怪,這麽近的距離,他分明應該一字一句把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但他的反應,卻像是完全沒聽見她的話似的。

他靜得像是連呼吸都沒有了。

杏杏被看得有點發怵,輕輕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擔憂道:“綱吉君?你還好嗎?是暈船了身體不舒服嗎?”

等到她叫魂似的叫了好幾聲,沢田綱吉才回魂。

他面色白得可怕,棕色的眼眸裏卻像是有鬼火在燒似的,看向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陌生,他喃喃自語:“不……你不是杏,她不會這麽輕描淡寫這麽若無其事……用這種語氣說這些話……她陪了我這麽多年,怎麽可能說放下就放下,說結婚就結婚?!你不是清水杏,你不是她,不可能是她……”

杏杏看着他倉皇離去的身影,無奈地聳了聳肩。

一旁好奇吃瓜的Q杏看沢田綱吉離開,跑回到杏杏身邊,嘗試獲取一手吃瓜情報,激動非常:“杏杏杏杏!他也是我的爸爸之一嗎?”

什麽“爸爸”?!

還“之一”?!

這都什麽虎狼之詞!

杏杏絕不承認她的【替身傀儡】是這種貨色!

杏杏氣得捏住它的臉就是一頓搓揉:“再胡說八道丢你下船喂魚!”

Q杏(抽噎):“嘤QAQ!”

感覺這趟旅行一開始就不順利,希望接下來的幾天不要再發生什麽不好的事了吧。

杏杏有些郁悶地想。

此時她正待在港口黑手黨所駐區域的星海公館,離晚上愛心拍賣會的開始只有不到兩個小時了,需要提前到場。

杏杏洗了個澡,把自己準備好的那件迪士尼在逃公主·晚禮服穿好,熟練地給自己上妝,塗抹完最後一筆唇釉,杏杏看着鏡子裏的雪膚櫻唇的大美人,頭發被盤成了花苞狀,有些松散地在耳旁垂下幾绺耳發,眉目流轉間顧盼神飛,格外明豔動人。

我真好看!

杏杏一點也不害羞地自己誇自己。

正高高興興地欣賞着自己的美貌,就感到鎖骨正中微微一涼。

一條流光溢彩華美異常的紅色寶石項鏈被人溫柔細致地戴在了她修長纖細的脖子上。

她微微一呆,站起來轉身直面對方,驚訝地眨了眨眼:“……太宰先生?你怎麽來了?”

黑衣青年嘴角帶着若有若無的弧度,溫柔親昵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微笑道:“怎麽?你不想看到我嗎?還是說……”

“如果來的是別的男人,清水小姐會覺得更開心?”

“太、太宰先生?”

杏杏無措地望着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但他好像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下一秒,她被他輕巧地抱了起來,放在梳妝臺上,化妝品和首飾被掃落而下,叮叮當當地在酒紅色的大理石地板上碎了一地,破碎的玻璃片反射着水晶吊燈的冷光。

他伸手按住她脆弱的後頸,覆上柔軟的嘴唇,這一次的親吻和以往似乎都不同,咄咄逼人,氣勢兇狠,像是某種隐忍至極的情緒就要爆發,卻又不得不強行克制壓抑,連她賴以生存的氧氣都快被掠奪一空。

杏杏眼淚都快被逼出來了,哭唧唧地撓他:“嗚嗚嗚你是什麽品種的大壞蛋,還我的絕美妝面嘤嘤嘤……”

“這可真是讓人挫敗,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想你的妝面。”

黑衣青年幽幽地說,松開鉗制住她後頸的手。

他垂下眼眸,視線垂落在她嫣紅的嘴唇上,帶着點憐愛情緒似的輕輕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臉頰。

杏杏剛想說點什麽來破壞一下現在讓她緊張不安的微妙氛圍,話剛要出口,卻又在他的目光下吞了回去。

那點說不清道不明……溫柔又輕淺的情緒圍繞着他,讓她一時之間,無法坦然地把話說出口。

雖然她什麽也不明白。

“……你是我的妻子。”

他伸手把她擁進懷裏,毛茸茸的腦袋埋進她溫暖的頸窩裏,像是再也無法忍受似的,又低聲重複了一遍:“杏,你是我的妻子。”

我知道啊,不用一直重複,這是我在游戲裏的身份鴨。

杏杏想。

她猶豫了半晌,還是擡起手,輕輕回抱住他,哄小朋友似的:“怎麽啦太宰先生,發生什麽了鴨?”

這麽豪華的游輪,這麽漂亮的禮服,這麽好看的食物……不就該像她一樣開開心心地享受旅程嗎?為什麽感覺他好像一點也不快樂?

等等,游輪——

杏杏悚然一驚,大驚失色:“難道是船撞到冰山要沉了嗎?!”

太宰治聲音悶悶的:“如果真的沉船,清水小姐會像《泰坦尼克號》裏的Rose小姐一樣陪我到生命最後嗎?”

想什麽呢!

我當然是只能陪你到好感度滿值的時候啊!

接下來老公你就忘記我然後自求多福叭!

杏杏理直氣壯。

但是這種真誠的心裏話,她是沒有辦法對宰宰傾訴的……

杏杏深沉地想。

太宰治輕輕笑了起來,他擡起頭來,輕輕聳了聳肩:“我開玩笑的,清水小姐不用放在心上。”

他紳士地伸出手:“晚宴要開始了,我們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作話:

杏杏:游輪晚宴這麽快樂,為什麽太宰先生好像一點都不開心呢?

宰宰:都綠成這樣了,你還想讓我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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