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經開了口,“老大,我很想你,所以來看看。”

我心裏有點煩躁,我說不上來看到他的感受到底是什麽。

酒窩自己可能是習慣了,沒察覺,但是他和我們已經可以明顯看出不同。

不說他穿着的土氣,他的臉色也帶了些曬斑。

他到底是在地裏風吹日曬,他再怎麽擋,臉上還是被曬到了。

我領他去食堂吃了一頓,那天中午吃得是包子。

我用飯缸撿了十多個小包子,用飯缸裏嵌着的碗盛了滿滿一碗粥,讓酒窩端着。

然後我們一起坐在圓桌邊,吃一口包子喝一口粥。

我一個室友看到我,賤兮兮的捧着飯缸跑過來,沖酒窩努了努嘴,“孟山,這誰啊?”

我掃了一眼室友,“這我們村的,好哥們。”

室友“哦”一聲,冷不丁說了句,“你哥們挺文靜啊。”

他的形容詞讓我不快,哪有用文靜形容男生的?

酒窩胃口似乎不錯,我打的包子和粥被他幹掉一多半。

他還從他帶來的那破布包裏翻了翻,翻出兩個鹹鴨蛋,他跟我說是他自己腌的。

鴨蛋是煮熟的,我直接敲碎了一個,打開吃。

我不願意吃蛋清,挑了黃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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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窩見蛋清被我扔一邊,他撿了蛋清就着粥吃了下去。

【十一】

吃完之後我沒回班級,而是拉着酒窩出了校。

我們鎮雖然是個小地方,但是也趁幾座樓。

我們學校外最近就新蓋了一座,特別高,有十多層了。

我以前就想去看看,我覺得裏面應該有電梯。

只是沒有合适的人和我一起犯二,所以一直沒去。

這次我便抓緊機會帶酒窩去了。

樓剛剛建好不久,還沒開始裝修,裏面沒什麽人。

我們很輕易的進去,來到電梯面前。

電梯這玩應光在電視裏見過,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真的。

酒窩也顯得有點激動,他伸手指在旁邊的按鈕上按了一下。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我們一起走了進去。

我們按了最高層十三樓,然後就感覺忽悠一下,我們就上去了。

眨眼間,電梯門再次打開,我們走出了電梯。

電梯外是兩個住戶,門鎖着,打不開。

我們轉到旁邊的樓梯間,順着樓梯往上爬。

結果就來到一個狹小的地方,前面有個頂窗。

我踩着梯子,順着小梯子爬了出去。

酒窩也跟着我上去。

窗戶之外是天臺,上面特別大。

我們在天臺上走了半天,在拐角處看到不知誰竟然在這裏拉屎。

看來這地方我不是第一個來的。

我們站在天臺邊緣,看着我的學校。

這樣居高臨下的看去,我的學校小極了。

我坐在天臺邊緣上,雙腿耷拉下去。

酒窩恐高,不敢上來,他只敢在我身後,小心翼翼的往遠處看。

後來他吵得我煩,我只好遠離天臺邊緣,和他找了個空地躺下來。

天臺的空氣似乎都比別處好,我們曬着太陽,眯了一覺。

一點半之前,我和酒窩在教學樓門口分別。

他本來打算再在學校裏轉轉,等我晚上放學。

我把他趕回去了,理由是晚上他回村不安全,早點回去得了。

酒窩便戀戀不舍的走了,臨走時,他把他那布包給了我。

我疑惑的接過來,打開一看,裏面竟然是一條嶄新的牛仔褲。

酒窩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老大你穿吧。”

我說,“你确定我能穿?你知道我穿多大的?”

酒窩有些不确定的說,“我照着比自己大一圈買的……應該能穿吧?”

我将牛仔褲收起來,“行了,我知道了。”

我捏着布包,進了教學樓。

也許是酒窩察覺了我對他的到來并不是很歡喜,所以初二之後,他再沒來。

【十二】

初三畢業,我報考了S市的一所二流高中。

初三的暑假,我和酒窩去了貓貓鎮周邊的一個度假村打零工。

我們找的是一家飯店,本來我們年紀小人家不肯收,但是我們肯吃苦,又說就幹一個月,現在暑期正是忙的時候,雇我們合算。

後來談下來,為期一個月,包吃包住,順便幫他們家附屬的一家旅館做活,一個月八百,這就算簽了下來。

我以前還沒這麽系統的賺過錢,倒是跟着家人去過地裏,但是那也是給自己家做活,沒事打個盹,偷個懶都沒啥。

這次有人看着我們,弄不好就把我們開了,所以我們一直忙得團團轉。

各種雜活累活沒完沒了,什麽卸菜洗碗拖地板打掃房間全都幹過了。

一到晚上,我和酒窩橫七豎八的躺在狹窄的地下室裏呼呼大睡。

那會兒雖然累,但是每天什麽也不想,過得倒也充實。

眼見一個月快到期了,在第三個禮拜的某一天,我和酒窩站在飯店門口幫着一個貨車司機倒車。

那貨車司機是個新手,真正的司機在飯店裏吃飯,因為貨車停得地方礙事,所以飯店老板叫他把車挪個位置。

當時大家都精神懶散着,我還嬉笑着嘲笑那個司機笨,當然,是小聲的對酒窩說。

然而就在這時,那車猛地沖我們沖過來。

我正跟酒窩說話呢,突然發現酒窩的臉變了色,他驚慌的張大了嘴,最後手忙腳亂的狠狠推了我一把。

酒窩的力道特別大,我幾乎是飛出去坐在地上。

等我回過頭來時,眼前只有那輛巨大的貨車,酒窩不見了蹤影。

當時我的腦子“轟”的一聲,我的眼皮狠狠的抖動了一下,我看見了車輪下酒窩的腳。

……

【十三】

我完全不記得當時是怎樣的忙亂了。

我只知道看到酒窩斷氣似的躺在那裏時,我的心都塌了一塊兒下去。

酒窩被送進貓貓鎮的醫院,後來又被轉去S市的醫院。

酒窩被救回來了,但是仿佛天意弄人,他和爸一樣毀在車上。

他沒有癱瘓,他失去了一條腿。

他的左腿,做了截肢。

醫療費是肇事者付的,但是精神上的損失卻根本無法彌補。

酒窩的媽媽來到醫院時,眼睛都是血紅的。

她看見走廊上的我,二話不說就甩了我一耳光。

她一個字也沒說,但是我仿佛看到了她所有的話。

她兒子是被我挑唆出蝴蝶村的。

他兒子是為了救我才被貨車壓斷了腿的。

酒窩的媽媽打了我那一下,就再也沒看我。

她坐在旁邊冰涼的椅子上,不時發着抖。

我一直垂頭站在她斜對面,不發一言。

後來酒窩手術結束,酒窩媽媽進去看他,我連腳都邁不動。

酒窩拄了拐。

出院那天,他站在醫院門口,有些別扭的将胳膊伸在雙拐之上。

他的一條褲管空蕩蕩的,他的手握緊拐,邁了第一步。

我就站在他面前,他擡頭沖我笑笑,然後慢慢地向我走過來。

他每走一步我的眼睛就熱一分,等他站在我面前,我拿走他的雙拐,将雙手伸進他的腋下,抱住了他。

他單腳站在那裏,任由我抱着他,他沒有回抱過來。

【十四】

酒窩回村了,蝴蝶村裏多了一個瘸子。

我們村本來有一個瘸子,她是一個女的,他們一家是修鞋的,經常是她老公騎着自行車載着她,來到街裏的皮鐵房,然後那女人在那小房子裏一坐一天。

記得小時候我們淘氣,有一次監視那個女人整整一天。

她不知道我們在看她,中午的時候,她挂上了鐵皮房的門,拿了一個鐵罐,脫了褲子蹲在上面尿尿。

其實她也能走,只是她的腿不靈便,如果非要走,她得撅着屁股,雙手把着腳腕,帶動雙腿前行。

她屁股朝天的架勢實在不雅,所以在人多的街裏她從不出來,她就在那裏面上廁所。

我們當時笑鬧着跑遠,在背地裏狠狠地嘲笑那個女人。

而如今,和我非常親近的酒窩也瘸了,還是因為我。

這種糟心事,有時我覺得我真恨不得瘸的是自己,或者幹脆我被撞死算了。

可是有時候也會突然間自私的不像人。

我會想,幸好瘸的不是我,如果我瘸了,我會痛苦死。

也許酒窩真的是孬慣了,他這樣,耐受力倒是比我強。

他還會對我露出笑容,我看不出他是不是在怪我,也可能他背地裏恨過,但是見到我又不恨了。

如果他不再理我,就沒人會再理他了。

他小時候對我太狗腿,把其他人都當透明人。

結果就是他除了我一個朋友也沒有。

【十五】

初三暑假很快過去,高中開學了,我離開家門前往S市。

臨走那天,酒窩拄着拐來到村口送我。

他現在拄拐,經常會低着頭看腳底。

他的視線也總是随着腦袋垂着,顯得他整個人彎腰駝背。

他現在明明才十六歲,離遠看去,卻顯得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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