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史前
草原西向,一片廣袤無際,東邊不遠處則隐約能見大樹參天,連綿不絕。
喻莘坐在比人還高的草地裏,心情有點複雜。
他原本是末日紀元的一個普通小賣部老板,賣點汽水糖果衛生紙糊口,平時打打游戲刷刷網文偶爾奢侈一把去電影院看重制版《三體》,日子過得挺逍遙。
但是兩天前,一道驚雷劈碎了他屋頂上的避雷針,然後他就穿越了。
噗噗——
喻莘一個鯉魚打挺,高舉殺蟲劑一頓猛噴,弄死了又一波企圖接近他的毒蚊子。
其實老天對他還不錯,穿越來的時候把他的小賣部也一起帶來了,成了他的随身系統。小賣部系統每天淩晨刷新,每次會刷出三件物品,需要用系統提供的鑽石購買,如果等不及淩晨刷新,可以用鑽購買額外的刷新次數,每天最多三次。
來的時候,系統贈送了1000鑽石的新手禮包。第一天刷出了殺蟲劑、衛生紙和一包原味奧利奧,喻莘都買下了。第二天刷出了兩包方便面,一根牙刷和一個杯子。喻莘愉快地刷了牙,又買了方便面,然後發現沒有熱水。
就快第三天了,今天晚上會刷新什麽?
咕嚕嚕。
喻莘把用完的殺蟲劑扔進系統回收站,然後摸了摸又在叫嚷的肚子。給根火腿腸什麽的吧,他都兩天沒吃肉了。
沙沙——
他似乎聽見極其微弱的,與風吹草原節奏不太一樣的沙沙聲。喻莘猛得站起,憑着一瞬間的記憶,他辨別出響動來源,往後悄悄退去。
不得不說,可能是否極泰來,這兩天他的運氣不錯。
雖然曾不小心踏進獵豹的領地,又不小心喝了鱷魚的池塘,還不小心折了馬蜂的鮮花,但到底沒被蟄死,每次也都能夠化險為夷。
這次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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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莘撥開比人還高的草,在深深淺淺的綠色中,依稀瞧見一撮棕黃色的毛。
吼——
令大地震顫的王者之吼在同一刻響起,一道棕黃色的矯健身影躍到半空,張開血盆大口,腥臭味迎面撲來。
人被撕碎後還能複活嗎?
喻莘只來得及閃過一個念頭。
大地真的震動起來,恍惚間,一座小山以法拉利的速度橫沖而來,砰得一聲,年輕雄獅被撞飛,骨頭碎裂的聲音連喻莘都聽得一清二楚。
小山大概有兩米高,比這裏的草還高出一點,龐大的身軀在草原上碾出一塊空地。它有一對彎鈎一樣的角,有一點像水牛,但它背部糾結成山巒的肌肉卻是家養牛身上見不到的。
年輕雄獅遭了一擊,忙不疊地逃了。
喻莘松了口氣,野牛吃素,應該對他不趕興趣。
他拍拍衣服站了起來,慶幸又一次化險為夷。剛擡頭,卻見一雙銅鈴般大的牛眼赤紅赤紅地盯着自己,仿佛要把他拆吃入腹。
牛大哥,我是葷的。
喻莘僵硬地看着比獅子大上足足三倍的野牛,大腿小腿和身體聯合共振,幾乎要站不住了。
呼呼。
野牛鼻孔噴出一股熱氣,前蹄刨地。
喻莘想跑,可腿腳不停使喚。他狠狠擰了把大腿,這才想起自己穿着紅色的長袖衛衣。
“三。”
兩米開外一塊大石頭後面,只穿一條豹皮裙的男人沉聲開口。
“二。”
喻莘哆嗦着手去脫衣服,抓了兩下都打滑。野牛兄弟又噴出一股熱氣,喻莘手上的汗更多了。
“一。”男人低沉吐出。
喻莘終于抓住了衛衣的一角。
啪啪啪,幾支長矛從不同方向射來,紮進牛的身體裏。
哞——!
小山一樣的野牛大喝一聲,前蹄高擡,直沖而來。
喻莘全憑直覺往左飛撲,堪堪躲過暴起的野牛。然而他一個宅男撲得特別外行,落地的時候姿勢沒控制好,頭磕到了石頭,頓時手腳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眼前也迷迷蒙蒙。
迷蒙中,一個穿豹皮裙的高大男人不知從哪裏跳出,一把抓住野牛的右角,旋身一躍,坐到了牛背上。
野牛發瘋狂跳。
瘋狂颠簸中,牛背上的男人動作娴熟地從後腰拔出一把鋒利的石劍,狠狠刺進野牛的後脖子,又狠狠一劃,拉出一道血口。
野牛轟然倒地,朔拔出石刀,在牛皮上擦了擦,輕巧地跳下小山一樣的牛身。
“不愧是朔。”另外幾個圍着獸皮裙的男人從四面跑過來,拔下他們剛剛射到牛身上的石矛。
“我,我的矛……”最後跑來的那個撿起地上一根斷木,欲哭無淚。他剛剛跟其他人一樣也投射了矛,可野牛好死不死,倒地的時候壓到了他矛插進身體的一側,于是他的矛就可悲地折斷了。
朔瞧他一眼,從一名夥伴那裏接過自己的石矛,扔給他。
那人眼睛一亮,剛要說話,只聽朔沉聲道:“把他也帶回去。”
剛剛還熱烈的氣氛一下子冷了,所有人都看想那個穿着奇怪倒在地上的人。
“他太瘦了,不能幹活。”朔的小夥伴甲道。
“穿的奇怪,像壞人。”小夥伴乙道。
“皮膚那麽白,肯定是神殿出來的,我們要小心。”剛剛拿到新石矛的丙道。
朔皺了皺眉,他們說得有道理。
被磕了腦袋迷迷糊糊的喻莘勉強聽懂了他們的話,但是沒力氣睜眼。這幾個原始人在磨叽什麽,再不走的話野牛的血腥味肯定會引來很多食腐動物,那就麻煩了。
不對,現在麻煩的是這些原始人本人。
也不知道他們……吃人嗎?
這幾天,喻莘也有發現一些人類活動的痕跡,所以已經無奈接受了自己穿越到原始社會的事實。但因為不敢确定這些原始人吃不吃人,他一直努力跟他們保持距離,沒想到保持到最後落得一個砧板魚的下場。
那個叫朔的人應該是他們的頭領,喻莘屏氣凝神,等了半天終于等到領頭那人開口:“帶回去問。”
“好嘞!”他下了決定後,其他人也不磨叽了,其中一人把喻莘拎了起來。
好痛。喻莘迷蒙中皺了皺眉。
喻莘還以為他們會像電影裏那樣,把他四肢對綁串在竹竿上扛回去,但他太瘦了,串竹竿的待遇根本輪不到他。拎起他的那位原始人同學把他像風幹的鹹肉一樣挂在肩上,串竹竿的待遇則讓給了長近三米的野牛。
有昊氏的部落建在山的陽面,背靠一處陡坡。陡坡底部有一個大型的自然洞穴,上面則人為地鑿出大大小小的山洞,洞與洞之間,用山石和樹木做出了一些可供攀爬的道路。
早春天氣還有點冷,部落采集隊的人已經回來,跟留守部落的老人和孩子們聚集在灑滿陽光的空地上。
“回來了,朔的狩獵隊回來了!”一個小孩子什麽都沒穿,光屁股遛着鳥,興奮大喊着跑回來,報完喜訊,又一溜煙地跑回朔他們那裏,圍着竹竿上綁的野牛又跳又叫。
“傷口好了嗎?”朔問那孩子。
“很快了。”那孩子笑道,他剛才跑得很快,這會兒慢下來才能看出腳有點跛,他的小腿上有個很深的傷口,口子不大,但特別深,仿佛能見到骨頭。
另外幾個本來在說笑,見到那孩子笑容立刻斂去許多。他年紀小,傷口又深,很有可能會被七日風纏上,那會死掉的。
小孩子仿佛什麽也不知道,笑得毫無陰霾:“這麽大的野牛,夠部落裏吃好幾天了。今年雪化得晚,我們去采野果的時候河裏還有碎冰,這附近都沒有大獵物了,你們從哪裏打到的?”
朔指向西面道:“草原上。”
因為雪化得晚,森林裏許多動物餓死,一開始部落還能找到許多剛剛死掉的獵物,好好大吃了幾頓,但後來死掉的動物太多,他們無法保存死物,又找不到新鮮獵物,部落的獵物便漸漸不夠了。
雖然森林裏還能找到雞和兔子,但數量少,肉也少,根本不頂事,所以朔這次才冒險帶着人繞了很遠的路,到森林外的草原上去打野牛。
部落的人見到串在竹竿上的野牛也特別高興,有經驗的老人拿了桶來,把野牛剩下的血放幹,然後割下皮毛,剖開肚子。
“誰來分肉?”老祭祀道。分配獵物是族長的工作,但族長已經生病好久了。這些日子狩獵隊打到的都是小獵物,所以一直是他來分,可是這次的野牛太大了,部落裏的人都很開心,應該要有一個有更讓人信服的人來分。
“朔來!”剛剛去迎接狩獵隊的小男孩道。
小男孩的提議立刻獲得了贊同聲,跟朔一起去狩獵的一行人當然沒有異議,老祭祀也笑眯眯地點頭,健美的部落之花山月一開始有點不服氣為什麽不是自己,但她喜歡朔,所以也很贊成,其他人也沒有反對的。
老祭祀把分肉的石刀遞給朔:“你來分。”
朔沒有推辭,沉默地擡手。
“我來。”突然,另一個男人聲音響起,一條健壯而飽經風霜的手臂搶先拿走了老祭祀手上的石刀,“作為為部落奪來火種的人,族長不在,自然應該我巫炎來分肉。”
喻莘挂在原始人肩上cos鹹肉,但周圍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他還偷偷瞄了幾眼。這個自稱巫炎的人一出現,剛剛還特別支持朔的群衆們有不少都瞬間倒戈了,看來這個叫巫炎的也是人氣選手。
雖然這種把功績挂嘴上的做法不符合種花家的傳統美德,但勝在粗暴有效,現在連自己這個外人都知道他功勞有多大,更何況部落裏的人天天被他洗腦,沒有人氣才怪呢。
朔是剛剛帶自己回來的那個小頭領,聽聲音年紀不大,在部落裏的根基肯定比不上奪來火種的老大叔巫炎。
“我來。”朔的聲音清晰有力,顯然也不肯退讓。
有趣了,挂鹹肉的喻莘翹起嘴角。
高戰力小鮮肉VS元勳級老臘肉,沒想到在原始社會也能觀摩這種撕逼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