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暴雨

第13章 暴雨

傍晚的時候,朔帶人回到部落。巫炎的狩獵隊大概走得比較遠,沒有回來。

朔他們找到了昨天捉的那只野豬的窩,又帶回來四頭野豬,其中有一頭已經成年的母豬,兩頭亞成年公豬和一頭亞成年母豬。

那頭成年母豬護崽,打起架來不要命的,朔他們傷了兩人才把它殺掉,山月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立下大功。另外三頭亞成年的不怎麽厲害,朔他們很簡單就制服了,但沒有殺死。

朔記得喻莘說過,豬也可以養,馴化後的豬肉很多,而且特別好吃。

他還記得喻莘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眯起來,就像部落裏的孩子們吃到他給的甜豆子時的樣子,有點可愛。

朔指揮人放下豬,卻沒見到喻莘出來。

他問幫忙的采集隊隊員:“莘呢?”

來幫忙的是采集隊的棉,她快生了,挺着大肚子說:“他去下游了,沒回來。”

“怎麽跑去下游了?”池聽見,問了一嘴。

棉回憶道:“今天我們去撿柴禾,又背了水和魚回來。莘說他要去找陶土,就帶着鳴往下游去了。”

往下游去沒多少路,河道就會變寬,再往東走有一個可以換鹽的部落。

那個部落現在不和他們來往了,如果看見他們的人,說不定還會殺掉,或者綁回去交給他們依附的大部落。因為他們背叛了神殿。

朔擡腿就要走,被池拉住:“臺鹽氏的地盤離我們很遠,中間還隔着支流,莘不會過去的,況且鳴認得路。”

“嗯,莘說過最多就到咱們以前捕魚的地方,他說河裏可能有陶土什麽的,不會走遠。”棉說。

這時,天上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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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下雨,和緩的水流會變急,雨越大,水流就越急,如果被沖下去……

朔沒敢再想,他抓起石矛,直接跑出部落。

“我跟你一起!”池叫道,也追了出去。

上午捕魚的時候,喻莘突然想喝魚湯,就想起了鳴跟他提過的下游。

他記得以前看野外求生的視頻,主角就是在河旁找到的陶土,他們日常捉魚的地方都是石頭和沙子,所以他想去下游碰碰運氣。

鳴跟他一起沿着河道往下游去,走了一段,果然在河堤的斜面出找到了陶土。

這裏河道稍寬,河床較淺,再往東走才會很快深起來。

但是這裏河道兩邊的堤岸地形不同,喻莘他們這邊堤岸到河面很近,另一邊堤岸卻較高,距離河面越有一米多。也就是這一面,有喻莘要的陶土。

喻莘站在河裏,挖出一點壁上的土道:“果然是,下次咱們多叫點人來挖。”

“這個能做鍋子?”鳴有點不相信。部落裏只有一個鍋子,就是當初有昊氏從神殿逃出來的時候帶着的大銅鍋,那是神殿才有的東西。

喻莘點頭,這跟他視頻裏看到的一樣:“當然可以。”他又潛進水裏,弄到了河床底下的土,也是陶土。

就在這時,雨淅淅瀝瀝落下,喻莘又查看一番,打算上岸。雨勢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變大,鳴熟練地翻身上岸,回頭卻見喻莘沒上來,水流越來越急,喻莘卻連番打滑,眼看水就要沒過胸口,還是沒能爬上來。

“抓住我!”鳴喊道,他趴在岸邊,伸手去抓喻莘。

但河堤足足有一米多的高度,水面雖然拔高了一些,鳴卻還是抓不住喻莘。如果自己再高一點,手臂再長一點就好了!

鳴好幾次與喻莘奮力伸上來的手錯過。

如果喻莘被沖走,就算活了下來,也可能被下游的臺鹽氏抓住,到時候肯定會死的。鳴急得整個身體都探出堤岸,再往前一點,連他都要掉下去了。

喻莘扒着堤岸,但水流越來越急,如果他再不跳上岸,肯定會被沖走。

雨勢磅礴,喻莘的視線也逐漸模糊。

水裏很冷,他的手很累,幾乎要失去知覺。

鳴好像在大喊,但雨聲太大了,他聽不見。嘩啦啦,大水沖過來,喻莘又一次沒有夠到鳴的手臂,水位又上漲一截,他已經踩不到底了。要死了!

喻莘手被沖開,沖進了水裏。

水好大,他眼前一片模糊,天旋地轉。

腰上忽得有點溫度,還有點颠?

能呼吸?

雨聲嘩嘩嘩嘩,喻莘擡頭,看見一個特別熟悉的下颚。

朔趕到的時候雨已經很大,他差點沒看見水裏的喻莘。鳴先看見的他,奮力大喊。多虧了他多年捕獵練就的耳力,他在滂沱大雨中聽見了鳴的聲音。

雨勢太大,水流又急。

池攔着他不讓跳,但已經來不及繞遠路了,朔推開池,縱身跳水。他一把抱住手已經脫力的喻莘,再把長矛插進堤岸,穩住身形,最後借力橫插的長矛一躍,跳上水面。

矛在最後一刻被沖走。

朔抱住喻莘,雙雙跌在岸邊的泥水裏。

朔跌得很有分寸,把喻莘護在身前,自己則背部朝地仰到。喻莘臉埋進一團硬邦邦的肉裏,撐起身體才發現,自己竟然趴在朔的胸口。

剛剛還冰冷的面頰瞬間發燙,手下帶着泥水的皮膚仿佛沸騰了一樣,他側身閃開,又感激又驚慌道:“對不起。”

雨水嘩嘩嘩嘩,漫天漫地都是水聲,朔什麽也沒聽見。

他起身蹲在喻莘跟前,兩手一撈,站起,把喻莘抱了起來。

喻莘差點以為自己飛了。

朔太高了,一被他抱起來視野都升高好幾分。

朔皺了皺眉,調整姿勢,把原本橫着的喻莘換成豎的,像抱孩子一樣單手抱住,讓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喻莘的視野再一次拔高一截,這下甚至比朔的還要高上幾分。

這麽高,看演唱會肯定很爽。

喻莘腦子裏劃過一個想法。

他亂七八糟冒出一堆想法後,才想起來要拒絕。他這麽大一個人了,腿也沒傷,怎麽能讓人抱着?

可不等喻莘開口,朔已經帶着鳴和池大步飛奔,用一種喻莘肯定追不上的速度往部落的方向掠去。

因為速度很快,雨水會打在臉上,喻莘不自覺抱住朔的脖子,臉埋了下去。

作為一個拖後腿的,他很自覺地沒有再說話,也沒有抗議這種抱小孩的姿勢讓他很丢人——反正已經不能更丢人了。

朔一路全速前進,鳴年紀小跑不了這麽快,池放慢了腳步跟他一起。

雨勢漸大後,部落裏的人也開始擔心,不少人等在部落入口向外張望。隆隆暴雨中,一個熟悉的身影飛快靠近。

“朔回來了!”

“那個是不是莘?朔怎麽抱着他?”

“莘受傷了?”

喻莘在部落裏的威望漸高,而且他性格好,大人小孩都喜歡他。以為喻莘受傷後,立刻有人迎了上去,有人則轉頭去找祭司爺爺。

朔在部落門口停頓了一下:“他沒有受傷。”丢下這句話,他抱着喻莘直奔自己的山洞。

“沒受傷?”

“那為什麽不讓他自己走?”

“可能莘的速度比較慢吧?”

不一會兒,鳴和池也到了,大家夥兒問他們喻莘的情況,兩人也說沒有受傷,大家這才完全放心。

朔把喻莘抱回了自己的洞裏,親自動手,把他身上已經濕透的獸皮全部剝光。

喻莘被吓得大叫,差點喊流氓。

朔面無表情,把他身上的濕獸皮剝光後,又把他往洞裏面帶,然後拎起自己冬天睡覺的時候蓋的那張毛皮,把喻莘從頭到腳包住,裹成了一根熱狗。

“呆着。”朔扔下這句話,拎起喻莘濕掉的獸皮往外走。

被裹成熱狗的喻莘呆呆看着他往外走,又沖進了雨裏。

又過了一會兒,朔冒雨抱着一個大樹葉裹着的包袱進來。他已經裏裏外外濕透了,微卷的長發耷拉在臉頰和肩膀上,滴滴答答下着小雨。

朔站在洞口,沒有走進,他伸長手遞來葉子包袱,示意喻莘去拿。

被裹成熱狗的喻莘小步接近他,從毛皮裏伸出一條光溜溜的手臂,接過葉子包袱。他打開包袱,裏面還有好幾層,喻莘身上只有一條毛皮,動作太大會走光,他小心翼翼用一條手臂打開所有抱着的葉子,裏面是他剛來部落的時候穿的那套衣服,幹幹緊緊清清爽爽的現代衣衫。

衣服旁,還有一個用驅蟲葉包好的小包。

喻莘打開,裏面是一塊熱乎乎的烤肉。

洞口的朔飛快脫掉身上濕透的獸皮裙,換上幹淨的,然後用胡亂擰了把頭發,好歹把它打理得整齊了一些。

他弄好自己,走進洞裏跟喻莘說話,可他剛剛把喻莘轉過來,就發現他臉上全是眼淚。

喻莘肩膀一抽一抽,哭得停也停不下來。

他喉嚨裏梗得厲害,又酸又脹,又很高興,不自覺要笑,可一笑眼淚又毫無節制地往下掉。

朔徹底慌了,連忙反省一遍自己剛剛是不是太粗魯了。

他笨拙地又靠近兩步,低聲道:“對不起,弄疼你了?”

喻莘一把抱住他,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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