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耳朵
第14章 耳朵
喻莘蠻橫地把眼淚鼻涕全糊在了朔的胸肌上,哭得昏天黑地。
朔沒經歷過這種陣仗,只好學着女人們哄孩子的模樣,輕輕拍喻莘的背,低聲道:“對不起,弄疼你了,我不好。”
喻莘哭了一會兒,人發虛,哭聲漸漸低了下來,這才聽清楚朔的話。
他埋在朔的胸口,悶聲兇道:“不許道歉。”
朔立刻住嘴,低頭去瞧喻莘的表情,但他整張臉都埋在自己胸口,什麽也看不見。
砰砰砰砰!朔聽見自己的心髒越跳越快。
隔了一會兒,喻莘又道:“我沒有哭,不許出去說我哭了。”
朔都被他哭懵了,哪裏敢反駁,立刻答應。
喻莘這才放開他,低頭抹眼淚。
朔想碰碰他,但又怕把他弄疼。莘的耳尖都是紅紅的,肯定很痛,他果然好脆弱。
“你沒有弄疼我。”喻莘擦了會兒眼淚,又低聲道,“對不起,我不該兇你。”
“沒,沒有。”朔有些緊張,想碰喻莘又不敢,兩只手停在半空,放下又舍不得。
“謝謝你去救我,如果沒有你,我可能已經死了。”喻莘道。
朔急了,忙道:“不會死,你不會死。”
他手顫抖着,小心地碰了碰喻莘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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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朔不停深呼吸,想讓心髒不要跳得這麽快,可心髒不聽他的,一個勁得亂跳。
外頭雨聲隆隆,山洞裏卻靜悄悄的,朔和喻莘面對面而站,誰也沒有看誰。半晌,喻莘低低道:“不是你弄疼我,是我,我……一個人來這裏,舉目無親,誰也不認識,我沒想到你能來救我,還給我拿衣服,烤肉吃,我……”喻莘說着說着又哽咽起來。
朔又碰了碰喻莘的頭發,想說什麽,話在嘴邊滾了一圈,又咽了下去,最後只得一句:“我去拿東西。”
雨已經停了,噼噼啪啪,樹葉上攢得雨水還一串串往下滴。
朔敏捷地爬出自己的洞穴,順着木枝和石頭搭出來的小路,去了池的山洞。因為雨停,池去大岩洞取了火種,他的山洞裏已經點上了篝火,丁也在,正絮絮叨叨數落他。
朔進來,池像見到了救兵,忙往他撲過去,被朔避開,撲了個空。
“莘的東西在哪裏?”朔問。
池委屈地道:“那裏。”山洞的一邊堆着一些東西,裏面奇怪的刷子和杯子,都是喻莘的。
朔拿起那些東西,又出了池的洞。
“喂,你拿莘的東西幹嘛?”池在背後喊,他沒理。
朔把喻莘的東西帶回自己的山洞。
喻莘看到,忙問他做什麽。朔說:“你住這裏。”
喻莘臉上的淚跡已經擦幹淨了,但因為哭之後的慣性,不住打嗝:“嗝,我沒事了,可以回去。”
“住這裏。”朔重複一遍,沒有商量的意思。
他把喻莘的東西放好,不是把他的東西堆一堆,而是分門別類,跟自己的放在了一起。
喻莘也不明白朔的意思,又追問了幾遍,朔還是不回答。喻莘又道:“這裏太小了,我住過來你會睡不開的。”而且只有一張床,喻莘瞧向姑且稱之為床的草垛。
沒想到朔放好他的東西後,又麻利地收拾了一些自己的,放進喻莘送給他的背簍裏,走向洞口:“我住池那裏。”說罷,身影消失在洞口。
什麽意思?
喻莘越來越不明白了。把洞讓給自己,然後去睡池那裏?
喻莘還沒想出什麽結果,朔又來了,帶了燃燒的火把,給喻莘生了堆火。
喻莘又要問,他轉身又走了。
老板大人,到底什麽意思啊?
喻莘一頭霧水。
既來之則安之,反正他拗不過朔,今天還欠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他可能就是想跟哥們兒秉燭夜談吧,喻莘乖乖坐下吃他的烤肉。
吃完烤肉,喻莘本來想拿出祭祀粉筆玩一玩,試驗一下功能的,但是實在太困,只好睡了。
朔的草垛應該是經常打理,幹爽潔淨,喻莘很快便睡着了。
池的山洞裏。丁已經走了,池坐在篝火前,跟朔一起啃烤肉。
他瞄一眼朔:“你幹嘛住過來?”
朔吃掉嘴裏的,又啃下一大塊,含糊道:“你打呼。”
啥?
池一臉懵逼。
他怎麽不知道朔喜歡聽呼嚕聲?
後半夜又淅淅瀝瀝下起小雨,到了日出時分停下,太陽出來驅走烏雲,天氣放晴。
喻莘是被鳥叫吵醒的,自從來了這裏,每天早上都是被鳥叫吵醒的。那些鳥叽叽喳喳個不停,比鬧鐘還管用。
穿戴完,喻莘把昨天燒的草木灰清理出去,又拿着牙刷去刷牙。
刷完牙後去兔圈,兔子都躲在洞裏沒出來。他又往外轉,例行去查看部落裏的水和柴還夠不夠,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大家都問他昨天發生的事。他含含糊糊地說朔救了他,但沒有詳細說過程,更不想提被他一路抱回來的事情。
倒不是怕丢人——畢竟全部落眼中他都是個弱雞,而是昨晚夢裏又夢到了那些情景,它們反複回放,再是遲鈍他也品出了一點暧昧的意味。
一有了這樣的認知,便無端感到心虛,就更羞于提起了。
還好鳴很快出現,先問了喻莘的身體狀況,然後歡天喜地地把他往部落另一角帶,那裏聚集了好幾個人,鳴指着大樹下栓的動物道:“你看你看,朔他們昨天帶回來的,是我們前天吃掉的那只豬的兄弟。”
喻莘:……
好可怕的說法。
野豬兇悍,喻莘不敢靠近,圍着觀察了一下。
他最近發覺,他對自己的異能掌控越來越得心應手,不知道是換了個世界風水不一樣了,還是他天資聰穎,他的異能隐隐有了越來越聽話的趨勢。他隔了越一米多的地方使出異能,便很快查看完了三頭野豬的身體狀況。
“挺好的,他們都很健康。”喻莘道。
挺着大肚子的棉也在,她問:“朔說你說可以把它們養起來,能生小豬仔?”
這話有點繞口,喻莘一愣才聽明白,這本是他無意跟朔說的話,他竟然記得這麽清楚。喻莘看了圈周圍的環境,回答道:“嗯,咱們用木頭和籬笆給它們搭個窩,可以養的,就是野豬性烈,養在部落的外圍吧。”
“朔也是這麽說的!”鳴飛快贊成。
喻莘聽到這個名字,心沒來由得一跳,又故作平靜道:“狩獵隊已經出去了嗎?”
“早就出去了。”鳴說。
“哦。”
因為要給豬搭窩,喻莘帶着采集隊去砍樹和竹子。野豬的戰鬥力遠遠強過兔子,光是一道籬笆肯定不夠,采集隊的人忙進忙出,弄了大半天才把豬圈搭好。
棉站在搭好的豬圈邊,一邊撫摸肚子,一邊擔憂道:“它們會不會把豬圈沖倒?”
圈裏的幾只豬一直在來來回回跑動,很不安分。
“不會的,他們還小,獠牙都沒長全呢。”喻莘道,“發情的時候會比較麻煩,過些日子把它們的獠牙拔掉,喂一段時間就安分了。”
鳴又問:“要喂什麽?”
“有什麽喂什麽,豬什麽都吃的。”喻莘說。
這天兩只狩獵隊都沒有回來,打獵常常需要跟蹤獵物,大家對這樣的不歸也算習慣,晚上吃完飯就陸陸續續睡覺去了。喻莘去看過野豬,讓人把吃剩的食物拌了拌扔給豬吃,然後也準備睡了。
但是他遇到一個難題。
他現在名義上是跟池共用一個山洞的,但他的東西現在全在朔那裏,所以今天晚上自己應該睡在哪裏?
池和朔都沒回來,這個問題便沒有人會替他拿主意。
喻莘在熄滅的篝火邊來來回回繞了半天,最後決定偷個懶,還是睡朔那裏吧,誰讓自己的東西都在那呢?
翌日,喻莘依舊在鳥叫聲中醒來,早上喂過豬以後,他讓采集隊的人背上最近新編的背簍,跟他一起去下游找到陶土的地方挖陶土。
采集隊一行浩浩蕩蕩,沿着河流走到喻莘落水的地方。
鳴一路上叽叽喳喳,把那天落水被救的經過仔仔細細講了一遍,又誇了不下一百遍朔真是太厲害太了不起了。他還拉着喻莘一起誇,喻莘想不說話都難,惹得他一遍遍想起那天自己大哭的事情,真是找條地縫鑽進去的心都有了。
幸好有陶土的地方離他們不遠,很快就到了。
部落的人都覺得喻莘聰明但柔弱,所以體力活都已經不叫他幹了,等他教會了衆人辨別普通泥土和陶土後,他們便叫他跟養胎的棉一起在旁邊休息。
喻莘跟棉找了個太陽好的地方坐下,聊着聊着他發現河邊樹林裏的樹上有鳥窩,裏面的鳥蛋隔這麽遠也能看見。
喻莘連忙喊來了鳴和幾個半大孩子,問他們:“那些鳥蛋能摸到嗎?”
鳴瞧了瞧:“沒問題。”
鳴帶着其他孩子去掏鳥蛋,這些小孩都是爬樹能手,很快就帶着收獲回來了,這些鳥蛋很大,堆了半簍子。
陶土那裏也挖了好幾簍,喻莘覺得夠了,便帶隊往回。
到部落的時候已經夕陽西下,采集隊很少回得這麽晚,巧合的是,朔的狩獵隊也剛好回來,跟他們在部落門口遇上。
“回來啦?”喻莘有點尴尬地跟朔寒暄。
朔點頭,他身後跟着擡獵物的池他們。
鳴跟在喻莘旁邊,看看朔,又瞅瞅喻莘,大聲問:“朔,莘,你們的耳朵怎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