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這才悠悠醒轉,眯着眼睛,說:“眼睛疼。身上疼。”

阿棠點了點她的腦門:“你呀!又想偷懶。”阿棠之于錦言,更像是個唠唠叨叨的大姐姐。

錦言只覺得眼睛困乏,身上纏綿,艱難地勾了勾阿棠是手:“好像真的病了。”

阿棠看她臉上紅悠悠的,不像是裝出來的,趕緊在她身上摸了一把,說:“哎呀,可真是!怎麽回事啊?”

自從進城那天在雪裏行走,恐怕就落下病根了,又在這漏風的枕風閣住了好些日子,若不是錦言身體底子好,恐怕早病倒了,昨夜去看燈會,半夜着了風,這才觸動了病根,還不知什麽時候能好呢。阿棠轉身浸了帕子給錦言敷額頭,邊交待:“今天別去給老太太請安了,好好躺一天,我去跟老太太說,再讓他們請個大夫來看看。”

錦言早把被子拉到臉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總算可以睡個懶覺啦!

阿棠繼續絮叨:“要我說,罪魁禍首還是這枕風閣,要不盡早搬出去,病好了也沒用。”說完喚來一個三等丫鬟明雁照看着錦言,自己趕緊去了茗秋堂找老太太。

明雁怯生生地插着手指:“小姐……我給您端盆水?”

錦言揭開被子一看,就是個□歲的小丫頭,還沒換好牙呢。錦言揮了揮手:“去玩吧,一會兒有事再喊你。”

明雁答應了一聲歡快地出去了,留了錦言一個人枕着胳膊躺在床上尋思着什麽。阿棠說的不錯,這枕風閣是不能再住下去了。老太太選了這個地方給錦言,倒是仔細思量過的。除了這裏風大難居以外,還有別的因素。

一來枕風閣南邊就老太太的茗秋堂,老人家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任你連錦言是個無法無天的孫悟空,在老祖宗的眼皮底下也翻不出花樣來。二來,枕風閣的東邊挨着徐姨娘和錦心住的鳴玉軒,老太太有看管不到的地方,徐姨娘樂得效力。三來,枕風閣離連明甫的書房還有虞氏的漪蘭居都很遠,要想告狀,還得過關斬将。

錦言翻了一個身兒,覺得骨頭都在疼。心裏暗想:得想個法子搬出去才是,身子骨一定要打好了,不然像阿娘一樣,還沒打仗呢就撒手人寰,剩下敵人樂得逍遙。本來腦子就不太夠用,若再加上一條身殘志堅,那就是和尚頭上盤辮子——空繞一圈了。

正想着,阿棠喘着氣跑回來了,進門就急得跺腳:“明擺着欺負人。”

錦言倒不意外,問:“搬出去的事兒沒求着?”

阿棠秀眉一擰:“搬出去的事兒還沒開口呢,我剛說了一句,小姐病倒了,老太太就數落小姐故意偷懶,眼中沒人,我急得都快哭了,老太太才松了口,說後日正好有大夫來給老太太請平安脈,到時候順便讓大夫到枕風閣一趟就是。你說說,這是什麽話,病還能這麽拖麽?”

錦言心裏一涼,想這祖母比她預料裏更狠心,原本只以為祖母是跟她鬥氣呢,看這架勢,說是玩命都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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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棠又道:“出門的時候,文姨娘追了上來,悄悄塞給我幾個小瓶子,我走遠了打開一看,原來是些成藥丸兒。”

錦言點了點頭:“她倒是個有心的。”

阿棠取了藥來給錦言喂了,語氣松了一松:“剛才經過鳴玉軒,聽兩個小丫頭嚼舌根子。今早啊,鳴玉軒鬧了個笑話。”

作者有話要說:

11、姨媽到訪

錦言頗有興致,翻身起來撐着臉聽阿棠講。阿棠給錦言掖好被子,說:“小姐不是讓陳嬷嬷送太太一個花燈麽?太太沒說什麽,但是收下了。不出一會兒,徐姨娘讓二小姐和三小姐也拿了兩個花燈送到漪蘭居去,太太連門都沒讓她們進,徐姨娘這回是丢人丢到家了,回了她們鳴玉軒,氣得砸了一上午的東西,還教訓了幾個小丫頭出氣。”

錦言勾了勾嘴角。想來這些年,徐姨娘的舒坦日子也過慣了,老爺寵她,婆婆也待她客氣,雖沒有兒子,可她也才三十,以後日子還長,總還有個盼望。就是這種舒心日子過得久了,徐姨娘才快忘了身份了,以為她才是連家新的女主人,飄飄然,就覺得其他人也都該給她臉面才是。只可惜,虞氏卻總時不時敲打她,提點她,告訴她,她再能耐,也只是個妾。虞氏就是盆冷水,該給她沖昏的頭腦降降溫。

錦言送虞氏花燈,是讓嬷嬷帶過去的,不過是個心意,錦言又沒什麽求她的,虞氏也沒什麽拒絕的理由。可徐姨娘,卻是恨不得敲鑼打鼓,帶着兩個女兒表孝心去,之前又提過想把錦心記到虞氏名下,虞氏若是給了她這個面子,以後還想安生麽?更何況,虞氏最擅長的,就是不給人家面子。

“真好意思,也不想個別的招,小姐送花燈,送得合情合景,她們簡直是東施效颦。”阿棠語氣大為快慰。

錦言卻又隐隐皺起了眉:她讓陳嬷嬷送燈的事情,只有陳嬷嬷和阿棠知道,陳嬷嬷做事向來沉穩,也不會讓別人輕易看見了。怎麽鳴玉軒這麽快就得到消息了?想到這兒,錦言的嘴角一揚:“這徐姨娘膽子也忒大了,敢在虞氏房裏安眼線。”

“小姐你說,徐姨娘這回碰了這麽個釘子,記名的事兒會不會就這麽算了?”阿棠扶着錦言坐了起來。

“我瞧以姨娘的脾氣,恐怕還是火燒芭蕉不死心呢。也難為她這麽死皮白賴,錦心大了,再兩年就到說親的年紀了,姨娘養的說出去總矮了別人半頭。”錦言撫着衣擺上的流蘇墜子,慢慢說。其實名分也是次的,姨娘心裏最惦記的,是虞氏那份豐厚的嫁妝。

“嗳,我倒能體諒太太的心情。二小姐的生母好端端的,就是記在太太名下,心裏頭還是跟生母親近,等嫁了人,一有了好處,哪能想到太太去。再說了,若平日裏徐姨娘肯對太太尊敬些,太太如何會這樣下她的面子,還不是她仗着老爺的喜歡,沒規沒距慣了,惹了太太的眼。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開口就相求,求不着還要甩臉子,哪有這麽的?人不要臉鬼都怕,可難為太太要招架她了。”

錦言笑得軟在床上,伸手要撕阿棠的嘴:“小蹄子越發尖牙利嘴,我要不好好收拾你,以後別人說我不會管教丫頭。”說着,又去撓阿棠的腰。

阿棠躲了又躲,好容易握住錦言的手,笑道:“說正經的,太太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拜錯了菩薩,煩事兒一件跟着一件。”

錦言整了整頭發,笑道:“我真是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又怎麽呢?”

“我是聽漪蘭居的小丫頭說的,太太一母同胞的親姐姐今兒的要來府上呢。”

“有親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錦言大大地不解:這算是什麽煩事兒?

原來,這位姨媽就是陸寶岑的母親,錦言和寶岑在老太太壽宴上有一面之緣。陸姨媽嫁得是湖廣左布政使陸懷禮,育有二子一女,陸家是武昌府的豪門大戶,陸姨媽現如今已是三房的當家主母,日子過得可謂是風生水起。相較之下,連明甫雖也是年輕才俊,官拜四品,可總不敵陸家權勢浩大,且連家一脈單傳,人丁有限,這也是因為老太爺早逝。

說起來,虞氏心裏最大那根刺還在于,陸姨媽是正正經經的元配嫡妻,而虞氏卻是連家續娶的妻子。續弦雖然也是明媒正娶,但如琴弦已斷,另配一根,畢竟沒了同心結發的情誼。連明甫文人性格,即便對沈子钰沒有“除卻巫山不是雲”的深情,也有“此情可待成追憶”的遺憾。何況,虞氏進門的時候,連明甫和徐姨娘的情意已篤,丈夫的心裏記着亡妻,懷裏摟着嬌妾,也難怪虞氏冷了心。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姐姐,婚事上卻有天地之別,見了面,免不了有龃龉。

“我聽說,去年這位姨太太來的時候,不知道說了什麽,氣得太太一個月都沒出門。前年就更厲害了,姨太太一走,太太就把姨太太送來的東西全都打發給了下人。”阿棠說着忍不住笑。

“那今年怎麽又來了?”

“畢竟是親姐妹,還有隔夜的仇麽?”

大戶人家的姊妹,即便是一個娘生的,也各由嬷嬷帶大,在長輩面前,都是相親相愛的樣子,實際上,少不了明争暗鬥。出閣前就是比繡工、比女紅、比才藝、比禮儀……等嫁了人,就要比嫁妝、比夫婿、比兒女……總之,能和睦處之的少之又少。

忽然,錦言心裏閃過一件事情——湖廣布政使陸家?錦言繃直了身體:上輩子錦言定下的親事,不就是和陸家的長子……這麽說,這個陸姨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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