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節
算什麽人贓并獲。再說了,這物證是從錦言屋子裏搜出來的,又不是從我屋子搜出來的,憑什麽賴在我頭上?”
錦言只覺天昏地暗,拉着虞氏的手,想說咱們還是走吧。
虞氏煩躁起來,重重地拍了一下錦言的肩膀,把錦言想說的話說了出來:“咱們走吧。”
徐姨娘愈發得了意,挽着袖子叫上幾個婆子就要按住芷靈,邊招呼邊道:“你說不是你偷的,去跟官老爺辯解吧,朝堂之上,看你的舌頭能挽出花兒來!”
芷靈見錦言她們不願意管她了,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急忙一邊掙紮着一邊喊道:“表姐,你不能不管我啊。”
虞氏拉着錦言,彎腰牽起小白花的繩子,轉身便要走。
芷靈又喊:“表姐,我會被她們整死呀。”
虞氏不許錦言回頭。
芷靈被婆子們擰得身上生疼,憤然喊道:“連錦言!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祖母在天上也不安心!”
錦言肩膀一顫,站住了腳,小拳頭握得咯咯響。
芷靈見此話奏效,趕忙又添了句:“你若不管我,祖母在世的時候白疼你了。”
錦言放開虞氏的手,似乎在下一個很艱難的決定,過了一會兒,她便抹了一把眼淚,轉過身來,昂聲說:“是我偷的東西!你們來抓我吧。”說罷,低着頭,一只手蒙上了眼。
從小,外婆就教育她不許拿別人的一針一線,女孩兒家手腳不幹淨是莫大的恥辱,錦言小時候再窮,也絕不拿別人的東西,絕不嘴饞,絕不羨豔,就算窮也窮得有志氣,現在日子過好了,不會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竟讓她承認偷了姨娘的首飾,想起這個,錦言就委屈得眼淚再不能止。
虞氏微微轉身看着錦言,眼神雜糅了許多的感情。既無奈,又心疼,又贊賞,又驕傲。虞氏一向認為,性格決定命運,可有的時候,品格比性格來得重要得多。
錦言的一言既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徐姨娘最是不甘心:“言姐兒不要亂認。”
芷靈反應過來,掙開婆子的手,小人得志的樣子:“我表姐都認了,你還想拽着我不放嗎?你有本事,就抓我表姐見官啊?到時候看丢的是誰的人!等連老爺回來,看你怎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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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靈是外人,偷了東西尚且能拉去見官。錦言是連家的小姐,怎麽能被一個姨娘拉去見官了,傳了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話。
錦心眯起眼,似笑非笑地望着錦言:“喲,姐妹情深呀,連錦言,至于麽?”
錦心是不明白外婆在錦言心中的分量,可敵千鈞。
徐姨娘還不死心:“言姐兒,你且說說,你偷我的是何用心?可別說貪我這些個東西,漪蘭居要什麽沒有?太太如此疼你,只要你開個聲,太太什麽不給你?你看得上我這些玩意兒?”
錦言的聲音沒什麽起伏:“我偷東西是為了氣一氣徐姨娘,沒別的。”
徐姨娘氣絕,想了一會兒才又說:“既然小姐認了,我也沒法子,大家心裏都透亮。”說完,又轉向虞氏:“方才盈兒請太太的示下,太太說,盈兒若是冤枉別人,就要拉去尼姑庵削頭發,現下小姐頂了這個罪名,又怎麽說呢?”
虞氏漠然問:“你是要剪了言兒的頭發讓她去當姑子嗎?”
徐姨娘咬了咬牙:“不敢。”她自然不敢,她削了錦言的頭發,老爺回來能削了她的腦袋。徐姨娘半晌又說:“總不能這樣算了,咱們連家也算家風謹嚴。”
錦言不想讓母親為難,站出來說:“我自願跪在佛堂三天三夜,總行了吧?”
徐姨娘輕輕一笑:“那倒不用,一天一夜就可以了。”
徐姨娘什麽時候信菩薩做好事了?
果然,徐姨娘又輕飄飄地加了一句:“只是不許吃飯,只許上一次茅廁。”
錦言扯了扯嘴角:你狠!就這麽定了!
比起體罰,心罰才是最難受的。錦言直繃繃地跪在佛像前,缭繞的青煙熏得她眼淚直流:人的一生之中認識一兩個損友是對自己的一種考驗!
此時已經是夜晚,距離午時那場鬧劇已經七個時辰,錦言跪得腿也麻了,去茅廁的唯一一次次數已經被用了,也就是說,錦言現在既不許吃飯,又不許上茅廁。
她摸了摸鼓鼓的肚子,抽噎着鼻子微微笑了笑,這七個時辰,偷偷送飯來的人倒不少。
虞氏雖然氣得夠嗆,心還是在錦言身上的,錦言還跪了沒一個時辰,書月就挎着食盒輕手輕腳地進來了,對着錦言做了個鬼臉,錦言知道,母親是怕她餓着了,其實她還這樣年輕,跪上三天三夜也無大礙的。虞氏親手整了梅花糕,還有蒸雞、桂花魚、皮凍,都是清淡菜式,是怕錦言吃鹹了想喝水。
第二個來的是錦音,瞧得出她是偷偷跑出來的,進來了便跪在錦言身邊,從袖子裏取出一個紙包,打開是一只雞腿和一個細面饅頭,咧嘴笑道:“偷偷從小廚房拿出來的,還是熱的,姐姐你吃。”錦言本已經吃飽了的,又盛情難卻,摸了摸錦音的頭,又将饅頭和雞腿吃了個精光。
之後,文姨娘、麗姨娘也都差了丫鬟來噓寒問暖,錦言一一道謝了,說自己挺得住,要姨娘們不用擔心。錦言這會兒心裏熱乎乎的,覺得在這連府裏人緣還不算差,落了難,至少還有人惦記着。
只可惜芷靈的影子也沒有看到,錦言本來想,若她來探望,乖乖地認個錯,這個事兒就算翻篇了。可錦言跪得腰酸了,芷靈也沒出現。錦言下定決心,明天晌午一解放,就要把芷靈送到舅母跟前讓舅母一同帶回家去。
這會兒,月亮已經圓嘟嘟地飄在天上,錦言眨了眨眼,有些困倦,忽然,聽見身後有輕輕的腳步聲,錦言揉了揉眼睛回頭,挑起了眉:“錦心,你來這裏做什麽?”
42、兩個妹妹
錦心穿着一身水藍色,輕盈地走進來,青色缭繞的煙霧之中,像個小仙女一般。錦言又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錦心,真的是你?”
錦心提着裙子,跪在錦言身邊的蒲團上,把食盒放在地上,才撐着膝蓋看着錦言,說:“真看不出,你倒是個好姐姐。”
錦言輕輕地嘆了一聲,解釋道:“其實,若芷靈是我們連家的姑娘,是我的親妹妹,她若做錯了事,一定要受罰的。可是,她是沈家的姑娘,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實在不知道怎樣給外婆外公交待,再則,若她是我親妹妹,徐姨娘也不會非拉她去見官,一個女孩子家見了官,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錦心聽她講話,越聽越有笑意:“那我以後遭了難,你會不會維護我?”
錦言低着頭,看見大理石地板上跳躍的燭影,半晌,堅定地點了點頭:“會的,你和錦音有什麽事兒,我絕不會袖手旁觀的。”
錦心撚着一縷頭發玩,聞言一笑:“即使我常與你為敵?”
錦言微笑:“其實何苦為敵?我們雖難成為朋友,但是姑且可以試上一試。”
錦心桃花瓣一般形狀的眼睛忽然蒙上一層霧色:“唔,我從小到大好像沒什麽朋友。”然後瞧見錦言靜靜地望着自己,趕忙又驕傲起來:“自古美人兒都是形單影只的,是那些俗女不願與美女為伍,怕被比得連東施都不如。”
錦言忍不住漾出笑:“交朋友是交心,你若打開心鎖,自然會有好朋友的。”
“你不用可憐我,”錦心唇角輕揚:“有的人,就适合沒有朋友,有了朋友,還會嫌礙事。”
錦言并不能否定錦心的說法,只笑吟吟地問:“那你現在來是做什麽呢?”
錦心這才想起帶來的食盒,小心地揭開蓋子,取出三樣熱騰騰的小菜來,還有半碗粳米飯,說:“這是我親手做的。”
錦言的表情像是三年沒被寵幸的妃子見着了皇上:“你是給我送飯嘛?”
錦心歪頭一笑:“今日的事我是真佩服你,我反正是永遠做不出來的,總是我姨娘連累你,今天這頓,算我請你。”
筷子已經遞到了手上,錦言執箸想了想,三樣菜式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可是……錦言又放下筷子,看着錦心:“你會不會害我啊?”
錦心先是沒有明白過來的樣子,旋即眉間換上怒色,硬聲說:“你是怕我毒死你麽?”說着,就氣得将盤子都往食盒裏裝。
錦言握住她的手腕,好聲說道:“好啦,我能吃多少吃多少,總行了吧?”
錦心的手藝真是好,比錦言強了不知道多少,錦言本想少吃一點,饞蟲一癢,又快吃了個精光。待吃完了,錦心收着盤子,問:“好吃不?”
錦言摸了摸肚子,實話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