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節
磚砌成,掩在紫薇花後面,不大引人注意。錦心卻知道,有幾塊青磚是松動的,微一用力便能抽出來,正好能有一個小門,男子是出入不得的,女子身形嬌小,出入倒挺方便。
“你是怎麽知道這裏的?”換上男裝的錦言從牆裏爬了出來,不小心撞了頭,忍痛問。
錦心格外得意:“我當然知道啦,這門是我做出來的。”
錦言觑起眼:“你經常偷偷出去玩嘛?”
錦心冷冷笑道:“知道的事情多,死得快。”一把便将錦言拽走了。
外邊的月亮格外清明,近得如挂在塔樓尖兒一般,那明月樓,便在這塔樓最高一層。“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錦言上着塔樓,便真怕說大了聲音,驚着了廣寒宮的嫦娥。
塔樓共是七層,月光照過八角窗戶,階梯上森森的,因是寂靜,腳步聲都格外真切。錦言縮了縮肩:“這裏不像是有辦詩會啊,你是不是消息錯誤?”
錦心也勾着頭往塔上探,确實是一點聲兒也不聞,嘴上仍硬:“作詩自然要靜悄悄的。”
一只貓不知從哪裏跳了出來,在月光下毛色銀白,錦心看着那雙藍綠的眼睛,打了個寒戰,那貓凄然地叫了一聲,便向着錦心裙子上的蝴蝶撲去,錦心吓得一聲慘叫,跌跌撞撞往上快步逃去。
錦言忍不住想笑,邊喊着:“你慢點。”聲音投入黑暗裏,像石子墜入海裏的漩渦。
那頭沒有回應。
錦言手心微汗,小心翼翼地繼續往上走着,聽見腳下木階發出的吱呀吱呀聲音,忽然站住,心裏毛毛的,不知是錯覺還是怎的,總覺得沒走一步,木階的吱呀聲會響起兩遍。
錦言握了握拳頭,深吸一口氣。
背後有人。
錦言還沒來得及喊出一個字,一雙長了繭子的大手便從身後伸了過來。,死死地捂住了錦言的口。
作者有話要說:讓各位蛋痛的表妹終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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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靈:我還會回來噠!
46、袖手旁觀
卻說錦心被貓兒吓得向上踉跄奔去,好容易定了神兒,依稀聽見下面錦言一聲喊叫,錦心豎起耳朵,卻再無半點聲音,低頭思忖片刻,只好鬥着膽子下了樓,借着月色,正看見一個穿着粗布黑衣的長髯男子挾着已經昏睡過去的錦言,慌張要往樓下逃去。
“你是誰?放開我姐姐。”錦心只覺得一顆心要蹦出腔子。
男子并無半點停留,只費力地往下走,因是塔裏暗得很,月亮又忽被烏雲隐了去,這會兒更是伸手不見五指,錦心顧不得摔倒,“咚咚”地跑下樓階,拽住那人的袖子,顫着音:“不許走。”
男子不耐煩起來,狠狠推了錦心一把,錦心腳下一空,想要再拽住那男子,卻被掙脫了,向後仰倒,腦袋磕在樓階上,一時間沒了意識。再醒來時,已經下了極大的雨,風卷着雨水灌入塔樓,錦心摸了摸後腦勺,覺得手中有東西硌着,攤開手心,是一只金墜子,是從那男子身上扯下來的,錦心臉色一變,扶着牆站起,搖搖晃晃離開了塔樓。
外面風雨大作,錦心一身濕透,悄悄潛回了鳴玉軒,并未走回卧房,而是直直去了徐姨娘的卧房,正好徐姨娘也沒睡,挑着燈喝茶,看見錦心穿着男裝狼狽進來,倒沒驚訝,只嗔道:“怎麽回來得這樣晚?”
錦心冷笑一聲:“果然是你做的。”
徐姨娘眸色一閃,說:“晚了,去睡吧。”
錦心咬住唇,半晌才道:“別裝糊塗了,我都知道了。”
徐姨娘強作笑意:“我真是糊塗了,不知道姑娘說些什麽。”
錦心不耐煩起來,将掌中的金墜子示給徐姨娘看,冷冷道:“你若不一五一十地告訴我,我現在就把這東西給父親去。”那墜子,錦心一眼就認得,是徐姨娘壓箱底的舊物。
徐姨娘看見錦心手裏的東西,吓得臉色發青,趕忙起身掩了門窗,把錦心按在椅子上坐了,手心一展:“把東西給我。”
錦心沉着臉,死死攥着金墜兒,說:“你說了我自然給你。”
徐姨娘無奈,只好挨着錦心坐下,搭着她的手,委委道:“是我故意告訴你,你承煥哥哥會在明月樓辦詩會,其實是假的,引你出去的。”
錦心嘴唇發白,氣得嗆音:“你利用我!當時你說李家要京城去了,以後再難見面,便讓我和錦言一起去見承煥哥哥一面,讓他說清楚到底中意哪個,以後沒有遺憾,原來都是假的。”
徐姨娘臉色也是一暗,說:“姑娘別動氣,我也是為你好,上回三公子送東西來,大家都看出了眉目。要論模樣,姑娘比過言姐兒八百裏去了,三公子偏疼言姐兒,可見還是嫡庶的緣故……”
錦心冷然打斷:“承煥哥哥不是那樣的人,我從小和他一塊長大,他從不因我是庶女而低看了我。”
“話雖如此,可婚嫁之事事關重大,三公子自己不小瞧姑娘,也會顧念親族的想法。”
“若這樣說,即使沒有錦言,承煥哥哥也會娶一個別的貴門嫡女為妻,你綁了錦言也無補于事。”錦心的眼圈開始紅了起來。
徐姨娘柔了聲音,将錦心攔進懷裏,說:“咱們娘倆一路過來不容易,時時處處都要看別人的臉色的,我只希望你嫁入高門,不要像我這樣,低聲下氣一輩子。若因為嫡庶的緣故,你錯失三公子,然言姐兒占了便宜,我心裏難免有愧,總覺得是我拖累了你,你若生在太太的肚子裏……”
“姨娘,別說了……”錦心哽咽住。
徐姨娘就勢又勸道:“言姐兒不在時你是什麽待遇?老爺疼着老太太捧着,現在又如何?就連鄉下來的黃毛丫頭都敢對你動手動腳,老爺一句話也沒有。從前我輸給沈子钰,如今我又敗給了虞文瀾,這麽多年,我掙了個什麽?如今,我也不想争別的了,只求安穩現世,但是你呢?才這樣小的年紀,我舍了這條命,也要給你賺個好前途,誰敢擋你的路,我便讓她好看!”
錦心忽然覺得身上有些發涼,啞啞地問:“那你把錦言弄哪兒去了?”
徐姨娘微微一笑,笑得滲人。
錦心撐着桌子站起,失聲說:“她不會已經死了吧?”
徐姨娘勾起唇:“那倒沒有,若發現了屍體,官府調查起來,我也難逃幹系。只不過把那丫頭賣到青樓裏去了。”
錦心的冷汗濡濕薄衫,閉上眼輕聲說:“那還不如死了。”
徐姨娘搖搖站起,拍着錦心的肩頭,柔語道:“好啦,一會兒讓小扇給你打了熱水泡個澡,今晚的事情,跟誰也不要說起,沒人會懷疑上我們。”
“和我沒關系,”錦心硬硬地開聲:“我沒做虧心事。”
徐姨娘讪讪地搖了兩把扇子,又展開手心:“這下,能把東西給我了吧?”
錦心背過手去,繃着臉:“不給,看你以後還敢瞞着我做事情。”說完,反身一溜煙跑出去了。
外邊雨越下越大,雷打得駭人。錦心趴在浴桶邊上,任由小扇舀着熱水澆在她背上,累了一夜,泡個澡頓覺身骨一松,錦心閉上眼,忽然想錦言那丫頭現在在做什麽呢?
青樓……姨娘可真夠狠的。錦心忍不住皺眉,那哪裏是女兒家在的地方,錦言說不定現在正在被虐打,或者……或者……熱水的霧氣氤氲上來,錦心眼中一熱。
記得那日她提着食盒到佛堂看錦言時,心裏只想着趕緊把瀉藥喂給她,哪想到錦言擡起那雙純良的眼睛,正經地說:“你和錦音無論出了什麽事兒,我都不會袖手旁觀的。”
說實話,那一刻錦心心軟了……一小下。
現在錦言遭了難,她連錦心要袖手旁觀嗎?錦心忍不住一陣頭痛,捏了捏眉心。一會兒,轉身向小扇說:“水不熱了,去再燒滾一點,再把庫裏的玉蘭凝香露取來。”
小扇問:“這水還不夠熱嗎?再熱可得燙皮了。”
錦心按捺住心底一陣煩躁:“讓你去你就去。”
小扇只好走了,錦心從浴盆裏走了出來,擦幹身子,正要将那男裝穿起時,發現挂在架子上的男裝早已不見了蹤影,換上了一襲衣裙,錦心咬着下唇,憤恨地想:連我也防!電光火石間又想起一事,那金墜子還在衣服裏呢!
錦心只覺一陣天旋,胡亂套上衣裳,氣憤地倒在床上。該怎麽辦?姨娘辦事一向謹慎,錦言只怕早已不在城中,若将此事告知父親,那姨娘定然沒法活命,可單憑她一人之力,又如何找得出錦言呢?
姨娘口風緊,再套不出話來了,現在只知道那人是絡腮胡子,粗布短衣,這樣打扮的人街上到處都是,還有那個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