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章節

了一層粟粒,忍不住往窗戶那邊望。聲音是從窗外傳來,像貓兒抓撓鐵板。

“誰?”

依然無人應。

徐姨娘已是一臉慘色,護着燈苗一步步往窗邊挪去。

嘶——嘶——嘶——

那古怪的聲音随着徐姨娘的靠近越發響亮,聽得人頭皮陣陣發麻。

忽然,徐姨娘腳下不知被什麽絆住,一個踉跄。

徐姨娘嘴裏咒罵,掌燈往地上照去,想看看絆自己的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昏黃的燈光裏,靜靜躺着一個繡着葵花的粉色雞心荷包。

“嚇——”徐姨娘倒抽了一口涼氣,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嘶——嘶——嘶——

那貓兒抓撓的聲音再度響起,徐姨娘卻充耳不聞,只盯着那荷包,眼珠子似已不會轉了。

心裏,憶起虞氏寒骎骎的話。

還有夢裏,錦言牽着她的衣角糯糯地喊:“姨娘。”等徐姨娘笑着應答時,低頭一看,錦言的雙眼忽然變得通紅,流下血淚。

徐姨娘雙手撐着冰涼的地面,身子已如篩糠般止不住地顫抖。

那嘶嘶的奇怪聲音不知怎的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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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瞬刻恢複了安靜。

徐姨娘只能聽見自己的喘氣聲,還有劇烈的心跳。

安靜的時間越長,越讓人渾身不适。

她看着地上的荷包,狠了狠心,掙紮地站起來,将荷包握緊在手心,踉跄走向窗戶。

她想把它扔得遠遠的。

窗戶似乎明白徐姨娘的意思,“嘭”一聲,自己打開了。

徐姨娘的身子像被定住一般,再不敢往前挪一步。

一只黑色的貓冷然站在窗戶上,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徐姨娘。

她想喊人,可喉嚨裏嗚嚕了兩下,發不出聲來,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冷風此刻已經灌滿屋子,夾帶着寒氣,她身上的披風因風鼓了起來,影子跳躍在牆上,像是張牙舞爪的妖怪,油燈倒在地上,忽地熄滅。

徐姨娘眼前一黑,僵直的身子晃了晃,撞到一個椅子,切實的疼痛讓她又清醒過來,再擡眼時,黑貓已經無影無蹤,像是從沒有出現過。

她擡起麻木的雙手捂上心口,眼淚終于止不住地傾洩,跌跌撞撞地往門外撲去。

“姨娘。”

一個聲音脆生生地響起。

徐姨娘的呼吸幾乎停止。

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雨線,黑黢黢的大門邊上,站着一個面目模糊的女孩。

徐姨娘的手捂着嘴,盡量堵住哭聲。

她來了,她來了。

這不是夢,是真的來索命了。

“姨娘。”女孩兒又往前走了一步。

徐姨娘失聲大喊:“別過來,別過來。”聲音簡直不像是從她喉嚨裏發出的一樣。

女孩愣了一下,疑惑地問:“姨娘,這是怎麽了?”

這聲音,好像跟錦言的有所不同。徐姨娘這才從指縫裏偷偷望出去,只見是錦音站在那兒。

全身總算松懈下來,有點發軟。徐姨娘放下捂臉的手,聲音還未恢複平靜:“是你呀。”

錦音笑笑:“姨娘以為是誰?”

想到那個名字,徐姨娘的右手還在輕輕顫抖。

不是她來索命,太好了。

錦音也察覺出徐姨娘的不妥,問:“姨娘是不是病了?”

“沒有!”病,也是心病。徐姨娘整理容色,平複了下聲音:“你來做什麽?”

“父親說姨娘嗓子不适,讓我端花茶來給姨娘潤喉。”其實,是虞氏的意思,只不過囑咐錦音,讓她說是明甫的意思,虞氏說,這樣,徐姨娘會更開心,病會好得快一些。

“嗯。”果然,徐姨娘的眼裏恢複了兩分神采。

“是了,姨娘,剛我在院子裏撿到這個,看着眼熟,你瞧瞧。”說着,攤開手心。

徐姨娘往錦音的手心裏一看,眼神便如冰封般定住,毫無血色的面孔,染上了難以明說的驚懼之色,片刻,仰身昏了過去。

錦音的手心上,靜靜躺着一個繡着葵花的粉色雞心荷包。

武昌府,城南陸家,燈火通明。

寶岑坐在桌邊,手指逗弄着燈苗。燈邊放着一封書信,寶岑從那信中得知,錦言被人擄走。

這丫頭,命數真差。好容易從鄉下熬到府裏,又遭如此變故。

被人擄走?寶岑冷冷地揚唇,看來,宅門裏的争鬥,家家都免不了呀。

正想着,陸鴻風塵仆仆地大步走了進來,寶岑幫他卸下雨蓑,問:“找着人了?”

這段時日,陸鴻與承烨承煜路分兩頭,搜尋錦言下落。聽見寶岑詢問,陸鴻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李家兄弟已經接上人了,連家應該也收到信報,不出明日,錦言妹妹就能到家。”

“在哪找到的人?”

陸鴻思慮了一下,并未答話,笑着繞開了話題:“ 錦言那小丫頭平日裏牙尖嘴利甚是厲害,這回聽李承煜說,小丫頭許是受了些委屈,見了他直掉眼淚。”

寶岑冷哼一聲:“你管人家呢,母親和我不知為你的親事花了多少心思,你倒好,拱手讓人了。”

陸鴻心虛起來,試探地問:“母親可知道了?”

寶岑微笑,看着陸鴻的眼睛:“果然是你出的馊主意。”

陸鴻陪着笑:“錦言妹妹和我不合适。”

“誰同你合适?你這個浪蕩樣子,我想不出哪家姑娘跟你合适。哥哥,我們娘仨是最親的,鵬哥兒雖然争氣,可是許姨娘帶大的,與咱們也有些生分,母親表面是個精明的,可遇見大事就糊塗起來了,我很小就開始要為你倆操心,你若是肯争氣些,我也不必這麽累了。”

陸鴻臉上沒好意思,如坐針氈起來,讷讷地開了口:“聽說,團兒要被趕出去了?”

寶岑霍然起身,冷下臉來,氣道:“原來你是要跟我說這個,那丫頭嘴上沒數,總将我寶楹居的事情胡亂說出去,早該趕她走的,怎麽?她知道你是個心軟的好人,找你求情來了?”

“小丫頭片子,你跟她計較什麽,好好教就是了,記得她才進府的時候,還沒我膝蓋高,好歹服侍了這麽些年,咱們府裏趕了出去,誰家還敢要呢,這不是斷了她的活路麽。”

寶岑硬聲道:“以前就罰過她的,這丫頭教不好了,無論如何我都不留她了。”

“你不留,不如給我,我屋裏悶得很,就差個嘴上伶俐會說話的。”陸鴻壞笑着挑了挑眉。

寶岑從來拿這個哥哥無法,此時也只能給他一記白眼。

陸鴻見妹妹的态度有所松動,也松了一口氣,轉開了話頭:“前幾日同李家兄弟走動,那李家的大公子李承烨,言語間多番打聽妹妹,是不是……”

話還沒說完,頭上就被寶岑用扇骨一通亂敲。

陸鴻笑着連連讨饒,曉得妹妹臉皮薄,經不起打趣,只好說回正經事:“前兒妹妹托我找的古琴,我可找到了,明日便送來。妹妹向來不在琴畫上用心,怎的忽然對古琴有了興趣?”

寶岑白了陸鴻一眼,說:“不用你管。”

56、久別歸家

錦言從馬車上下來,看見連府圍牆裏的一角青磚,眼睛忽然一酸。

承烨微笑道:“回去吧,連夫人等着你呢。”

錦言抽了抽鼻子,跟承煥、承烨揮了揮手,然後回過頭來,給承煜一個白眼以後,才抱着小包袱往大門走去。

正遇上書月碎步迎了上來,聲音已是喜悅得發顫:“小姐!”

錦言抹了抹眼睛,說:“書月姐姐,我差點回不來啦。”

書月本要哭的,聽見錦言的話,又破涕為笑,過來牽過錦言的手:“太太從午後就一直等着小姐呢。”

錦言随着書月走了幾步,疑惑起來:“咱們要去後門?”

書月的表情高深莫測:“別問了,一會兒見着太太,讓太太告訴你。”

時近黃昏,錦言俯身進了後門,看見虞氏立在面前,頭上有一團淺黃的光暈。

錦言不争氣地哭了出來,撲進母親懷裏:“母親……讓你擔心啦。嗚嗚嗚,嗚嗚嗚。”

虞氏好笑地看着錦言一身男兒裝束,摸了摸她的頭發,哄道:“多大啦,還哭鼻子。”說着,自己的眼圈也紅了。

哭了一會兒,錦言才從虞氏懷裏擡起頭,揉了揉眼睛:“怎麽沒見父親、祖母還有錦心她們?”

虞氏拉着她的手,往漪蘭居走:“他們還不知道呢。”

虞氏看錦言一臉茫然,輕輕一笑,便把她這幾日折磨徐姨娘的法子道給錦言聽。

“她如今只敢待在房裏,謊稱生病,怎樣都不肯出門,顯然是被我吓住了。”

錦言聽得一愣一愣的,心裏想,讓她再重生八百次,也不見得有母親的手段啊。

虞氏摸摸錦言的腦袋:“你回來,咱們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徐姨娘此時,正抱膝縮在被子裏,盯着床上兩個一模一樣的荷包發呆。她現在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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