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2)

個書香門第,我父親一直希望我可以承襲他走過的路,十年寒窗,然後考中進士,走上仕途!”

秦驚羽靜靜地聽着,難怪沈之讓的氣質看上去像個讀書人,原來是出身于書香門第。

“不過我對父親設定的路并不感興趣,我從小就對那種行走江湖的大俠心馳神往,總是幻想着有一天可以和他們一樣仗劍攜酒,踏雲追月!”

秦驚羽心道,你說書的聽多了吧,行走江湖的日子有那麽美好嗎?這些說書的也不知道禍害了多少壯志淩雲的少年?

“我無心讀書,只對武功感興趣,父親對我很失望,恨鐵不成鋼!”

秦驚羽出聲道:“這也難怪,哪家父親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可以走上一條光明的正途,你的這些想法只怕會被你父親認為是不務正業吧?”

沈之讓點點頭,“不錯!我的書念得不上不下,不好不壞!”

“直到我十六歲那年,我科舉考試失敗了好幾次,父親終于認命了,他開始為我找另外一條出路。”

秦驚羽知道他說的這條出路一定就是和賽華佗聶青竹有關了,只是有些奇怪,沈之讓是書香門第的少爺,聶青竹是江湖中人,是怎麽扯上關系的?

“我爺爺曾經和賽華佗有過一段淵源,事情的經過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我爺爺曾經對賽華佗有恩,賽華佗許我們沈家一個願望!”

原來如此,秦驚羽心下暗忖,江湖中人,每天發生的恩恩怨怨不知道有多少,賽華佗應該和沈之讓的爺爺年齡相仿,那般久遠的事,至于原因是怎麽樣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聶青竹欠沈家一個願望。

聶青竹亦是一諾千金的人,除非他死了,一定會達成沈家的這個心願。

“父親見我無心向學,便讓我跟着師傅學醫!”沈之讓慢悠悠道。

秦驚羽忍不住出聲問道:“看你的樣子不像是對醫術有興趣的,為什麽要答應你父親呢?”

自己手中的這些醫書根本就不像經常翻看的樣子,看來沈之讓很少碰這些醫書,要不然他的醫術也不會那麽差勁。

“那是我退而求其次的辦法,師傅好歹也是個江湖中人,我跟着師傅,總比天天在父親身邊要好,也好一償我做一個江湖中人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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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驚羽笑道:“原來是權宜之計!”

“不錯,這是我成為一個江湖高手的第一步!”沈之讓繼續道。

“看來你失敗了!”秦驚羽說道。

“我怎麽也沒想到,師傅會那麽執拗,他答應我父親教我醫術,傾囊相授!”

沈之讓沒有再說下去,不過秦驚羽猜到了,沈之讓居心叵測,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學聶青竹的醫術,只是做一個跳板,使他從一個書香世家少爺向江湖人轉變的過程。

可是他低估了聶青竹,聶青竹不僅醫術冠絕江湖,人品更是超凡脫俗,他是個至誠至信的人,答應的事情絕對不會反悔,就算明知道沈之讓不是這塊料,也根本無心向醫,還是盡心盡力,傾囊相授,死後還将這些絕世醫學寶典相贈。

秦驚羽低嘆,太有原則的人,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這沈之讓,也是聰慧靈悟之人,可惜志不在此,要不然說不定也能繼承賽華佗衣缽,成為江湖新的神醫。

“我跟了師傅才一年,師傅就過世了,我也沒有再回沈家!”沈之讓繼續道。

“你還在追逐你的夢想?”秦驚羽問道。

沈之讓道:“是,我很早以前就對這些江湖高人的生平事跡了如指掌,我知道,他們大多在晚年的時候絕跡江湖,尋找一片樂土,安度餘生!”

秦驚羽黯然,江湖俠客,無論有着怎樣輝煌的一生,最後都會歸于平靜,歸于寂寥。

“我最敬仰的便是莫擎風,一把寶劍在江湖玩得風生水起,站在江湖的至高端,睥睨衆生!”沈之讓的眼睛陡然明亮了起來。之會號江還。

“你說錯了,能俾睨衆生的不是江湖俠客,而是九五之尊!”秦驚羽冷冷糾正道。

五十三 誰是你小師妹?

若說這個世間上,有至高無上的權勢才能俾睨衆生,一個江湖俠客,就算武功蓋世,也絕不可能做到。蒲璩奀曉

沈之讓陷入沉思,不一會他又道:“我查閱了很多書籍,武林人士的書籍,後來終于我查到這個山崖可能就是莫擎風最後的安身之處!”

“所以你就想辦法下來了?”秦驚羽問道。

“是!”沈之讓的臉色閃過一絲尴尬,被秦驚羽敏銳地捕捉到了。

“我之前當然是做了完全的準備的,準備了很多東西,包括師傅留給我的解毒靈丹,還有一些金創藥,還有師傅留給我的醫書,我都一并帶過來了,因為我知道,習練武功少則三年,多則十年!”沈之讓并不甘在秦驚羽面前示弱。

秦驚羽深以為然,習練武功可不想耍起招式那麽潇灑,這和唱戲的是一樣的,人家看到的是光鮮亮麗,背後不知道要付出多少辛苦。

習練武功,沒有過人的毅力,和天賦的資質,是很難有大的成就的,最多就只是三腳貓的防防身的武功而已。

那些江湖的宗師級的人物,哪一個不是練武的奇才?哪一個不是聰穎過人,哪一個不是勤學苦練的?自己不也是從小就開始習練的嗎?直到今日,回首往事一場空,連最引以為傲的武功也失去了。

沈之讓的聲音打斷了秦驚羽的沉思,“我準備一根很長很長的蔓藤,順着蔓藤慢慢往下爬,誰知,這山崖比我想象地要深得多,我爬了整整一天還沒到底!”

秦驚羽忍俊不禁,“你這種文弱書生能堅持爬一天已經很不容易了!”

沈之讓不好意思道:“人還沒到底,藤條已經到頭了,下面還深不見底!”

秦驚羽道:“那你再爬回去啊,武功是重要,可是命更重要啊,要是命沒了,什麽理想,什麽追求,都沒了!”

沈之讓撓撓頭,聲音低不可聞,“我當時沒力氣了!”

秦驚羽驀地大笑出聲,怪不得自己以前見到沈之讓的時候,問他是怎麽來的,他很是尴尬,糾結半天也沒說,原來是這麽一回事,也真夠丢臉的。

“那你跳下來,怎麽沒摔死你啊?”秦驚羽忍不住笑道。

沈之讓白了秦驚羽一眼,“你就那麽希望我摔死啊,我要是死了,每天誰給你做飯,鞍前馬後,為你效勞啊?”

秦驚羽竭力忍住笑,“好了,我不笑了,你繼續吧!”

秦驚羽暗想:“真是個執着的男子,為了追逐夢想,勇氣可嘉。”

“那個時候,地上還有很長的草,我正好跳到草地上,所以沒事!”沈之讓恢複了生龍活虎的樣子。

“我四處尋找莫擎風生前住過的地方,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我找到了!”

“然後你發現你根本就看不懂劍譜,更慘的是,你發現,你出不去了,是吧?”秦驚羽接上了他的話。

“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同情心啊?”沈之讓不滿地叫道。

秦驚羽也覺得自己表現的太過幸災樂禍了,雖然沈之讓騙過自己幾次,也捉弄過自己幾次,但好歹看起來不像是個壞心腸的人,不管怎麽說,沈之讓為夢想的執着自己還是很感動的。

秦驚羽正色道:“這好辦啊,你看不懂劍譜,我看得懂啊,我可以幫你啊!”回頭一想,不對啊,馬上就嘆息道:“不過我看得懂也沒用啊!你沒有內功,根本就練不了這上乘的武功!”

沈之讓苦惱道:“我當然知道,這劍譜對我來說就是張廢紙!”

秦驚羽忽然想起什麽事情,“聽說莫擎風生前精通奇門遁甲之術,你的那些莫名奇妙的鬼玩意是不是就是從他留下的書籍裏面學來的?”

沈之讓贊揚道:“你真聰明,一猜就中!”

說的他的那些機關術,沈之讓又來了興趣,講起來滔滔不絕,秦驚羽插不上話,就由着他去口若懸河。

最後,沈之讓恍然似的說道:“我後來才發現,研究這些東西比那些深奧難懂的武功有意思多了!”

“你的理想改變了?”秦驚羽問道。

“非也非也,這是我另外一個愛好!”沈之讓搖頭晃腦道。

“你還沒死心啊?”秦驚羽不解道,如果秦驚羽沒有看錯的話,沈之讓根本就不是練武的材料,骨骼不清奇,在武學上面難有大的作為,最多只能練練外家功夫,防防身而已,難以修煉上乘的內功。

當年聶青竹沒有送沈之讓去學武,而是留在身邊學醫,除了聶青竹對沈家的承諾之外,怕是也看出了這一點吧。

可是看沈之讓這麽執着,也不忍心打擊他,看來要找個機會讓他吃幾次虧,挫一挫他這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偏執個性,有理想是好事,可是如果這理想不适合他,他又有了新的愛好,也應該早早醒悟。

“以前是死心了,現在你來了,我的那顆心啊又活過來了!”沈之讓眉飛色舞道。

秦驚羽沒好氣道:“你別抱什麽希望,我自身難保,根本就幫不了你!”自己現在內功盡失,也根本練不了擎風劍法。

“要是你的內功恢複了呢?”沈之讓饒有趣味地看着秦驚羽。

秦驚羽冷冷道:“別跟我提你的那些方法,被你害得還不夠慘!”

“不試怎麽知道?”沈之讓并不死心。

秦驚羽道:“要是你師傅在這兒,我還能抱有幾分幻想,可是你,這個學藝不精,求藝之心不純的人在這裏,我還能抱什麽希望?”

沈之讓道:“我雖然沒得師傅真傳,可是我天資聰慧,雖學得不認真,可是談起醫理醫道,可是沒人及得過我!”

“是,談起紙上談兵你是鮮有敵手!”秦驚羽毫不客氣。

沈之讓并不氣餒,“醫道永無止境,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新的病患出現,所以呢,醫道也重在不斷更新,不斷研究!”

秦驚羽想不到沈之讓還能說出這麽深奧的道理來,看着他,“這是你師傅的話,還是你的話?”

沈之讓不好意思的笑了兩聲,“我師傅說的!”

秦驚羽莞爾一笑,“我就說嘛!”

沈之讓終于痛下決心,試探着問道:“師傅的這些寶貝書冊放在我手裏,只是暴殄天物,我沒什麽興趣去翻看,去研究,我還是對機關術比較感興趣,不如大小姐你來幫我學習,也正好自己找找有沒有治你內傷的方法?”

說有沉于無。秦驚羽心念一動,這倒是個辦法,自己習武多年,對醫理也算是粗通,更重要的是,自己去找尋治自己內傷的方法,總比這個漫不經心的沈之讓靠譜得多。

沈之讓看着沉吟的秦驚羽,得逞地笑道:“你要是有什麽疑問可以來問我這個師兄,我縱是再不濟,在師傅身邊時日已久,耳濡目染,總比你懂得多!”

還沒等秦驚羽說話,他就伸伸懶腰,哈欠連天,“你要是真的仔細研讀這些看到就覺得頭大的醫書,承襲師傅的衣缽,我也算是對師傅有個交代了,他老人家總算是後繼有人了!你說對嗎?小師妹!”

“誰是你的小師妹?”秦驚羽怒地起身,手中長笛還沒有出手,沈之讓被秦驚羽打出經驗了,一溜煙地跑了。

從那以後,沈之讓就更加得意了,整天“小師妹,小師妹”地叫個不停,秦驚羽氣的七竅生煙,每次想教訓他的時候,他就跑的沒影了,秦驚羽真恨不得自己早日恢複武功,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

秦驚羽初看這些晦澀的醫書确實很吃力,也不得不經常請教這個得意洋洋的沈之讓,如此一來,沈之讓的氣焰更加嚣張。

小師妹,師兄又釣到了一條大魚,中午有口福了。

小師妹,吃飯了。

小師妹,你看那邊的美人蕉開花了。

小師妹,小師妹,小師妹…

沈之讓每次喊起小師妹的時候,總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這個高傲冷豔的大美人,居然是自己的小師妹,不過他可不敢在秦驚羽的面前喊,秦驚羽動作快,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是一記悶棍,敲在他頭上,一點都不客氣,甚至他把自己的寶貝醫書,還有這些山谷裏面費盡心思找到的寶貝劍譜送給她,人家也沒有感激他的意思。

不知不覺,又過去三個月的時間,夏季已經到來,秦驚羽這段時日,一直細細地研讀這些醫書,裏面倒是提到了很多治療內傷的方法,不過秦驚羽細細研究,不同的病症的治療方法也不同,世間千奇百态,每個人的體質又不盡相同,斷然不可能一刀切。

這本《聶氏心經》記載了所有聶青竹數十年來的主要的行醫心得,看來這位杏林前輩,一生的心血都花在鑽研醫術上面了,可是徒弟實在太差勁,攤上沈之讓這樣的一個弟子,還不得不教。

春夏之際,秦驚羽經常和沈之讓一起出去采草藥,慢慢地調理身體,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沈之讓還是幫了很大的忙的,基本的草藥他還是認識一些的,不過有些奇珍異草他就沒有見過了,這人跡罕至的崖底,居然還找到了幾株罕見的草藥。

秦驚羽也對照着醫書自己慢慢地用九轉金針刺穴,她對穴位的了解可比沈之讓這種半吊子精通多了,這樣一直調理,內傷居然漸漸地好轉起來。

沈之讓很是得意,一直嚷嚷着是他的功勞,叫秦驚羽做小師妹更是叫的理直氣壯!叫的次數多了,秦驚羽也懶得理他,這種沒正形的人還想做自己的師兄?

五十四 越公子的眷戀

“舞蝶,越公子來了!”煙雨樓老鸨的聲音嗲得能掐出水來。

這越公子可是大主顧,不但人長得英俊潇灑,倜傥風流,而且出手闊綽,一擲千金,老鸨對這類客人是既愛又怕,愛的是他們最舍得花錢,根本就不像那些斤斤計較的窮酸鬼,一看就是豪門公子,另外一面又擔憂這樣的公子的致命魅力,有幾個女人擋得住?

怕的是煙雨樓的搖錢樹們要是動了從良的心思,那不是失去一大筆財富?

雖說這些搖錢樹們若是要贖身,要從良,也得拿出一大筆錢來,煙雨樓才會放人,可是煙雨樓的花魁那可是名副其實的搖錢樹,一次性結清總比不上細水長流賺得多。

舞蝶現在是煙雨樓的當家花魁,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修長的身姿豐盈窈窕,步伐輕盈,衣衫環佩作響,多少尋歡客來煙雨樓只為一睹舞蝶姑娘的容顏。

可是這越公子很奇怪,每次見舞蝶姑娘的時候都要舞蝶姑娘蒙着面紗,老鸨心下雖覺得詫異,這舞蝶姑娘的美貌可是有目共睹,煙雨樓開業這麽多年,也是花魁中的翹楚,哪裏男人不想看的,不動心的?可是老鸨再多疑,也不敢得罪這位越公子。

不過話說回來,有的男人就喜歡這樣的情調,若隐若現更能令人遐想聯翩。

舞蝶第一眼見到越公子的時候,就吃了一驚,好一個偉岸霸氣的男子,和之前見到的那些纨绔子弟完全不一樣,面目清朗而威嚴,長身玉立,風度翩翩,一身的王者氣派震懾着她的心靈。

這樣的人也會來青樓尋歡?舞蝶心中不由得問自己。

越公子來的時候,煙雨樓的姑娘紛紛側目,越公子選中的人是煙雨樓的花魁舞蝶,那些姑娘們豔羨不已,暗裏地羨慕舞蝶好運氣。

越公子每次來的時候,都只有一個要求,就是舞蝶蒙上面紗,撫琴給他聽。

可是,他都是獨自飲酒,不言不語,聽着琴聲流淌,醉眼迷離地看着面拂白紗的舞蝶,從不靠近她,也沒有別人垂涎三尺的目光,只是遠遠地看着她,目光成癡。

他也很少和舞蝶說話,舞蝶至今還記得,他第一次來的時候,問她原本姓什麽,她說姓秦,他默然良久,從那以後,他便常來,說是常來,也不算經常,一月大約一次而已,每次來,只令她蒙紗撫琴,他寡言少語,巋然冷峻。

她常常在想,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子,心中有着怎樣的心事?

煙雨樓的姐妹們都羨慕她有這樣一個常客,大家公子,氣度非凡,看上去又是那麽的豪情滿懷。

舞蝶一邊撫琴,一邊暗自觀察着飲酒的越公子。

舞蝶是煙雨樓的花魁,是以她的院子和別的姑娘的不同,是一間獨門獨院,還有亭臺樓閣,顯得雅致,她正紅,老鸨待她也比別的姑娘好上幾分。

舞蝶出身落魄家族,無奈之下才到青樓求生,姿容秀麗,又彈得一手好琴,漸漸地成了煙雨樓的招牌,老鸨喜歡的不得了。

此時已是仲夏,院子的槐樹上面有蟬在一高一低的鳴叫,不是擾亂清幽的琴聲。

“好了,不要彈了!”越公子發出低沉磁性的聲音。

“公子可是嫌我彈得不好?”舞蝶問道,聲音輕柔,聽之心醉。

慕容熙越搖頭道:“不,很好,是我今日不想聽而已!”

“公子可有什麽煩心事,不妨說來聽聽?”舞蝶問道。

慕容熙越搖搖頭,“沒有!”

舞蝶懇切地看着慕容熙越,眸光漸漸黯淡下來。

舞蝶看着眼前英姿煥發的越公子,想起越公子第一次來的時候。

那日是煙雨樓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賽,她們這些青樓佳麗無不使出渾身解數,發揮看家本領,舞蝶不但容貌冠絕煙雨樓,琴藝才藝更是令那些姑娘們望塵莫及,那日別出心裁地面蒙輕紗,若隐若現,更能引得那些尋歡客們尖叫出聲,只為一睹舞蝶姑娘芳容。

不會忘記,就是那日,遇到了越公子,越公子看到舞蝶,眼裏瞬時煥發出異樣的神采。

舞蝶毫無懸念地成了煙雨樓花魁,從那以後,越公子便常來煙雨樓,他的神采潇灑深深地留在了舞蝶的心中。

舞蝶總感覺他是在透過自己看另外一個人,心中不由得暗暗羨慕,到底是什麽樣的女子,能讓這樣的豐逸男子為之傾心?

越公子獨飲時候的黯然神傷也一點一點地落在了舞蝶的眼中,他醉酒時候的低喃更是令人心醉。

舞蝶常常在想,若是自己有幸可以成為越公子心儀的女子,那是不是該是一生最幸福的事情?

她這樣的身份,能得見越公子青睐已經是不易,不可能再異想天開地奢望。

定是愛而不得,才能讓越公子的俊逸男子如此黯然神傷。

舞蝶鼓起勇氣,“我看公子如此傷神,這裏又是尋歡的地方,公子若是有什麽傷心事,不妨和我說說,或許說出來心裏就好受多了!”

慕容熙越苦笑,低喃道:“可惜你不是她!”

舞蝶知道自己猜得沒錯,心驀地一沉,雖然知道自己并沒有資格去嫉妒越公子喜歡的女人,可是能讓這樣的男子傾心是世間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

“她是誰?”舞蝶遲疑着問出口。

慕容熙越不答,身體卻微微顫抖。

良久,慕容熙越緊握手中酒杯,手指發白,并未看舞蝶,目光空茫而冷淡,低沉道:“她死了!”

“啊?”舞蝶驚訝出聲,“那她是怎麽死的?”

慕容熙越閉上眼睛,眼前一片血霧彌漫,紫光流動。

最終吐出幾個字,“病死的!”蝶雨人一老。

舞蝶恍然,“原來是這樣!她一定很美吧?”

慕容熙越臉上浮現溫柔的笑意,清冷的嗓音如同海面上的風,“是的,很美很美,美得令人無法呼吸,在我心中,無人能及!”

“公子不如和我說說她是個什麽樣的女子?”舞蝶試探着問出口,面對這越公子,她不知不覺竟總是無法使出那些對待煙雨樓尋歡客人的招數,或許也是因為那些招數在越公子面前顯得太過庸俗,無法配得上越公子這樣高雅的男子。

這一次,慕容熙越沒有再沉默,他含笑開口:“冷靜,高雅,執着,決絕,随性,自我,內斂!”

舞蝶眼裏閃出迷惑的光芒,這些詞加在一個女人身上,有的還相互矛盾,會是同一個人嗎?

慕容熙越知道舞蝶的迷茫,她不可能懂得秦驚羽那樣的女子,他也沒有和她解釋的必要。

慕容熙越起身,“我走了!謝謝你的琴聲,謝謝你陪我聊天!”

越公子從不留宿,聽琴之後必然決絕離去,從來不像別的尋歡客那樣欲罷不能。

“這是我分內之事,公子不必言謝!”舞蝶低眉道。

她這到底是怎麽了?煙雨樓當家花魁,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也包括不少貴族公子,她也有着俯視他們的底氣,可是這越公子,沒有被她的美色所打動,每次來都只是聽琴,獨酌,面對着越公子,她完全沒有那種底氣,越公子不是那種人,他之所以到煙雨樓,也是因為他心中的那個死去的女人。

舞蝶忽然覺得很悲哀,縱是她和越公子身份天壤之別,可是她一個大活人,居然比不上越公子心中的那個死人,這對她一個當家花魁來說是怎樣的羞辱?

慕容熙越的腳步就要走到門邊,舞蝶忽然擋住了慕容熙越,“越公子,你別走!”

慕容熙越身軀一怔,“舞蝶姑娘還有什麽事?”

“你能不能…留下來?”舞蝶含羞地看着慕容熙越,其實對于她這樣的青樓女子,早已不知含羞為何物了,可是面對越公子,她居然破天荒地害起了羞。

見慕容熙越不動,舞蝶開始動手脫去自己的衣服,剛剛脫去外衣,紛嫩白希的頸脖便一覽無餘地出現在慕容熙越的面前。

慕容熙越眸光收緊,大手制止了舞蝶的動作,“舞蝶姑娘,你應該知道,我只是來聽你彈琴的!”

舞蝶聽了心中更覺悲哀,她雖是青樓女子,可亦是容貌豔麗無雙之人,想不到她的風貌媚骨在這個男子面前竟是沒有一絲的魅力。

慕容熙越将舞蝶脫下的外衣重新披在她身上,“舞蝶姑娘雖身在青樓,可是我并不會因為這樣就看不起舞蝶姑娘,姑娘的琴藝确實是一絕,我只是喜歡姑娘的琴藝,舞蝶姑娘,別去破壞它!”

說完,慕容熙越轉身,深沉的眼眸卻隐隐多了一份堅毅之色。

舞蝶怔怔地看着慕容熙越離去的背影,為什麽人和人要這樣的不同?他心中的那個女子到底是怎樣的人?

縱是已經去世,卻能得越公子這樣的男子念念不忘,她生前一定有着驚世才藝吧,要不然為什麽每次越公子聽她彈琴的時候,眼裏會不經意間流露出癡戀。

那是一種對心上人的癡心眷戀,和那些來煙雨樓尋歡男人的眼裏的n欲全然不同。

若不是病死了,像越公子這樣的豪門公子,如此喜歡一個女子,又怎會愛而不得?

五十五 慕容熙越的婚事

慕容熙越回到府中沒多久,陳政就來報,“爺,蕭王府來報,請爺去蕭王府一趟!”

“知道了!”慕容熙越淡淡道。

慕容熙越起身,這是一個慵懶的午後,陽光灑下來,和煦溫暖。

自從楓臨雨,也就是秦驚羽死後,大哥娶了梅雨晴,成了新的蕭王妃,若非必要,他就很少去蕭王府了,如今想來,他以前常去蕭王府,也是因為秦驚羽吧。

慕容熙越越來越傾向于叫她秦驚羽,而不是楓臨雨,西夏公主楓臨雨總歸是大哥的妻子,就算她去世了,這個名號也不會改變,但是秦驚羽,就和大哥沒有關系了。

慕容熙越一到蕭王府,父王母妃,還有大哥都在,梅雨晴卻不在,據說還有兩個月就生産了,迎來慕容世家的添丁之喜,在後院靜養。

慕容熙越行禮之後,“不知父王母妃宣兒臣何事?”容沒這暖久。

舒老王妃道:“熙越,你最近是不是鬧得太過分了?”

慕容熙越一聽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定是他去煙雨樓找花魁的事情傳到了父王母妃的耳朵裏面。

“兒臣不明白,還請母妃明示!”慕容熙越裝糊塗道。

舒老王妃一怔,蹙眉道:“熙越,你是什麽身份?不要再去那種煙花之地,有損我們慕容世家的家風!”

慕容熙越不語,心中卻想起秦驚羽,那個沉靜優雅的女子,要是當初沒有秦驚羽,現在是否早已沒有慕容世家?

慕容如歌在一旁也沉默不語,他知道熙越為什麽會去煙雨樓,就是因為那花魁蒙面的樣子有幾分像秦驚羽,也有一手好的琴技,只是這原因讓他心中堵得慌,堵在心口,說不出一句話。

舒老王妃見慕容熙越神游太虛,嚴辭道:“熙越,你有沒有在聽母妃說話?”

慕容熙越點頭,“兒臣謹記!”他從未在母妃面前說過一句違逆的話,只是母妃對待秦驚羽的态度讓他不能釋懷,若非如此,至少,在秦驚羽短暫的生命中,應該不會有着如此的傷痛!

舒老王妃看着愈加威儀的兒子,側頭看着夫君,“王爺,你看熙越如今也不小了!”

郡王爺點頭,“也是,也到了娶王妃的年齡了!”以前是等着皇上賜婚,現在還需要皇上賜什麽婚?

只是要給熙越娶一個什麽樣的女子呢,熙越和如歌不同,他的性子更加不羁,未必肯委屈自己。

郡王爺細細思索,和熙越的身份相配的閨中千金還真沒有幾個合适的,不是年齡不合适,就是身份不合适,還有是因為政治派系不合的,按理說,像慕容熙越這樣的身份,迎娶到皇室公主也不在話下,只是熙越本人完全無心于此。

相比之下,慕容熙越顯得毫不在意,似乎父王母妃說的不是他的人生大事一樣。

“熙越,你可有看中的女子?”舒老王妃看着随意的慕容熙越,問道。

“沒有!”慕容熙越答得簡單而又幹脆。

慕容如歌定定地看着弟弟,最終垂下眼眸,一語不發。

郡王爺看着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的臉色,嘆息一聲,“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父王,母妃,王爺,臣妾聽說英王爺來了!”一個女聲從外面傳來。

梅雨晴小腹高高隆起,走起路來也小心翼翼,梅思雪在一旁扶着姐姐,往廳裏面走來。

舒老王妃看着梅雨晴,道:“你是有身子的人,要多久休息,不要随意出來走動了!”

梅雨晴低眉道:“臣妾知道了!”

慕容如歌起身,扶梅雨晴在身邊坐下。

梅思雪乖巧道:“思雪見過郡王爺,老王妃!”她現在是可以名正言順地到蕭王府了,蕭王爺是她姐夫,蕭王妃是她姐姐,不說光明正大地來蕭王府,就是長期住下來,再也沒有人會非議什麽了。

舒老王妃輕輕點頭,親切道:“坐吧!”

“謝老王妃!”梅思雪羞澀地坐在姐姐身邊,眼神不經意間瞥向慕容熙越。

慕容熙越渾然不覺,巋然不動,雖說是在夏日的午後,卻給人一種冰涼刺骨的感覺。

梅雨晴道:“父王母妃剛才在談論什麽呢?不知道能否說與臣妾聽聽?”

舒老王妃笑道:“也沒什麽,就是正在商讨熙越的婚事,熙越都二十好幾了,還沒娶妃!”

梅思雪的心一陣狂跳,頭卻壓得更低,手也開始輕輕顫抖,心都快要從胸膛裏面跳出來。

梅雨晴不着痕跡地輕輕拍了拍妹妹的手,笑容滿面,問道:“這可真是我們慕容世家的大喜事,不知道是哪家小姐有這等好福氣?”

舒老王妃道:“這不正商量,還沒定呢!”

“不知母妃看中的是哪幾家的小姐?”梅雨晴又問道。

“雨晴,你現在懷有身孕,這些事情你就別操心了!”這次出聲的是慕容如歌。

梅雨晴道:“我沒事,禦醫也說我老在房裏,會悶壞的,叫我多出來走走!”

慕容如歌正要說什麽,就被舒王妃打斷了,“算了,算了,這件事也須從長計議!”

“是,母妃!”慕容如歌和梅雨晴齊道。

慕容熙越起身,“要是父王母妃沒有其他吩咐的話,兒臣告退!”

“等等!”郡王爺發話了。

慕容熙越道:“父王還有什麽吩咐?”

郡王爺看了在場的衆人,眼神中透露出深邃的睿智,道:“你們全都退下,我有話和熙越說!”

“是!”其他人如數退去,只有慕容如歌,盯着弟弟俊朗的身軀,眼神不知道是落寞,還是愧疚。

郡王爺走到慕容熙越的面前,看着兒子清俊的面容,目光深深:“英雄難過美人關,你的心思,父王明白!”

慕容熙越怔住,他知道,他喜歡秦驚羽,也就是她嫂嫂的事情,不僅僅是大哥知道,父王也不可能不知道,可是父王從來都沒有在他面前坦然地提起這件事,在慕容世家,這種違背倫常的事情怎能容忍?怎奈秦驚羽已死,這件事大家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三緘其口。

慕容熙越怔怔望着父王,說不出話。

郡王爺目光深邃,“父王不是迂腐之人,但是你去煙雨樓,把那風塵女子當成了她,若是她還活着,又怎能接受你如此?”

慕容熙越緊抿雙唇,神情剛毅。

父王深沉的聲音又傳來,“她已經死了,你還要這樣欺騙自己到什麽時候?”

慕容熙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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