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10)

黃金十萬兩,南宮瑾也同樣沒安什麽好心,無非是希望秦驚羽麾下的萬人教衆為他效命而已,還曾經挑動秦驚羽和慕容如歌之間的互相争鬥,他也只不過是想坐收漁翁之利,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之後的南宮瑾遲遲沒有了動靜。

秦驚羽沒安什麽好心,南宮瑾同樣沒安什麽好心,黃金十萬兩雖然不是小數目,是一筆龐大的數字,可是,只要秦驚羽臉皮厚一點,把這個當做是當年救了南宮瑾的酬勞,也就說不上是欠了南宮瑾什麽人情了。

南宮瑾盯着秦驚羽,笑容在月夜下有屬于人普通人的華光,“是啊,可惜這個世界上,有原則的人,人品好的人,總是鬥不過不擇手段的人!”

秦驚羽不解,“皇上的意思是?”

南宮瑾莫測高深地看着秦驚羽,道:“太堅持原則不是好事!”

秦驚羽道:“是不是好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做人總不能沒有自己的堅守!”

南宮瑾贊許道:“果然是師出同門,連秉性都一模一樣!”

秦驚羽不想再說什麽了,道:“良辰美景,皇上也不想錯過吧!”靜靜斟酒,襯托出山莊的寂涼。

夏意漸濃,暮春最後的殘花,一陣夜風吹過,紛紛揚揚灑落。

南宮瑾眼中的不明神色陡然收斂,一雙眼眸卻爍爍逼人,映出秦驚羽的影子,淡笑道:“你說的很對,不應該辜負了這樣的良辰美景!”

恍惚間,秦驚羽和南宮瑾已經喝完了一壺酒,秦驚羽意識有些模糊,她說這秋荻山莊的酒容易醉并不是妄語,曾經的秦驚羽遍嘗美酒,這秋荻山莊的酒是她和阿讓一起研制出來的,初入口時甘甜無比,不過回味的時候便覺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在喉間流淌,越來越濃,這濃澀漸漸會将之前的甘甜淹沒殆盡。

南宮瑾輕聲問道:“果然是好酒,越喝越欲罷不能!不知叫什麽名字?”

一抹笑意在秦驚羽唇邊蕩漾開來,“叫今朝醉!”

“今朝醉?”南宮瑾笑道:“果然是好名字!”

秦驚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面,漸漸忘記了對面的南宮瑾,在飲下不知道第幾杯今朝醉之後,趴在桌子上面沉沉睡去。

南宮瑾看着沉睡的秦驚羽,意猶未盡,他将秦驚羽的杯中斟滿,然後替秦驚羽飲完,之後再飲自己的杯中酒,如此這般,周而複始,直到酒壺之中再也倒不出一滴酒。

他的手向秦驚羽臉上的面具伸去,在要觸碰到秦驚羽的臉頰的時候,耳邊驀然響起秦驚羽的話:“做人總不能沒有自己的堅守!”手指猛然縮了回去。

他自嘲一笑,堅守是什麽?南宮瑾伸出手,接住一朵飄落的飛花,在手中凝視。

他站起身,将身上的披風脫下來披在沉睡的秦驚羽身上,看着漸漸發白的天際,飛身離去。

★★★

“師兄,師兄!”阿讓的喊聲将秦驚羽從睡夢中叫醒。

秦驚羽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笑嘻嘻的阿讓,發現自己還睡在院中的石桌上面,天色已經大亮。

秦驚羽不悅,這個阿讓連自己睡覺都要來打擾,難得可以過上如此逍遙慵懶的日子,遇上這樣一個愛管閑事的師弟,真是上天都不讓自己清閑。

秦驚羽正欲訓斥阿讓,就不能讓自己多睡一會嗎?卻突然發現阿讓的眼睛玩味地盯着自己的身上。

秦驚羽的目光也被身上蓋着的披風吸引住了,她不會不認識,這就是昨夜南宮瑾身上穿的那件,秦驚羽瞬間清醒了,南宮瑾這是要幹嘛?

沈之讓眼裏亮光閃過,言語也變得捉狹,他終于可以開秦驚羽的玩笑了,“看來師兄要走桃花運了!”

秦驚羽狠狠瞪了阿讓一眼,“不胡言亂語你會死嗎?”

阿讓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傳來了慕容靜怡的聲音,“寒大哥,阿讓,你們都在啊?”

秦驚羽起身,身上的披風自然滑落,被沈之讓快速地接住,遞到秦驚羽的手中,笑得暢快不已,“師兄可要小心了,不要辜負了人家的一番心意!”

秦驚羽冷聲道:“我幾天沒有教訓你,你就皮癢了是不是?”

說話間,慕容靜怡已到二人身邊,看着秦驚羽,臉色微紅,“寒大哥,你昨日喝了酒,我今早特意做了醒酒湯,你嘗嘗!”陣羽倒動阿。

看着慕容靜怡眼裏的期待,秦驚羽真有一種深深的罪惡感,竟然開始懷疑自己不讓沈之讓告訴她自己是女的到底是對是錯。

心下一橫,惹不起,還躲不起嗎?秦驚羽腳步不停,聲音卻依舊冰涼,“你不要忘記我說過的話,你要想留在秋荻山莊,就不要讓我看見你,否則別怪我不講情面!”

慕容靜怡看着秦驚羽決然離去的背影,鼻子一酸,淚水差點滑落出來。

一旁的沈之讓心中一痛,欲言又止,每次當他想告訴靜怡聞名江湖的寒公子其實是個女人的時候,又同時想到了秦驚羽那兇狠的眼神,數次到了嘴邊的話就咽了下去。況且,秦驚羽這個女人,一定有着不想外人知的過去,他既然答應了秦驚羽,就不會出爾反爾。

真是矛盾啊,一邊是承諾,一邊是喜歡的女人,說心裏話,雖然秦驚羽冷漠,可是作為男人,他也很難不欣賞秦驚羽這樣的女人,孤傲,冷絕,仿佛靜靜開着懸崖上面的一朵雪蓮花,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去傷害她。

嘻嘻哈哈道:“靜怡,你可真偏心,那醒酒湯有沒有我的份啊?”

慕容靜怡回過神來,狐疑道:“你又沒有喝酒,喝什麽醒酒湯?”

沈之讓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一點點,可是秋荻山莊的酒後勁大,我現在腦子還暈暈乎乎呢!”

慕容靜怡将信将疑,吩咐夏荷道:“把醒酒湯端給沈公子!”反正寒大哥也不喝,便宜了阿讓。

夏荷答應一聲,将醒酒湯送給了沈之讓,沈之讓一揚頭,喝了個幹幹淨淨,嘆道:“某人真是沒口福啊,真是想不到,靜怡的手藝這般的好,喝了還想喝!”

慕容靜怡破涕而笑,“這又不能當飯吃,喝那麽多幹什麽?”

沈之讓話裏有話道:“只要是靜怡你做的,不管是什麽,我都愛吃!”

慕容靜怡臉色緋紅,她不是不知道阿讓的情意,可是她心裏喜歡的是那個清冷的寒公子,只能無視阿讓的情意。

“阿讓你說笑了,夏荷,我們回去!”慕容靜怡顧左右而言他地避開了阿讓,和夏荷一道回了自己的房間。

留下失落的阿讓,慕容靜怡有沒有喜歡秦驚羽都不要緊,最重要的是,慕容靜怡現在眼裏沒有他,秦驚羽的光芒太過耀眼,真的是男女通殺。

★★★

後來的日子,秦驚羽的日子依舊是過得波瀾不驚,除了練劍看書,便是為上門來求醫的人看病,秋荻山莊在江湖上的名聲早就傳出去了,一般來找秦驚羽看病的人都是久治不愈的疑難雜症,普通的風寒感冒有必要去找那個怪異的寒公子嗎?那些上門求醫的大多都能在秦驚羽這裏得到治愈。

不過,秦驚羽的怪異的脾性可是一點都沒變,主要看她的心情,只要她心情不好或是看來人不順眼,無論你病得多麽嚴重,出多高的價,她也不會正眼看你一眼。

盡管秦驚羽不近人情,可是秋荻山莊寒公子的名聲在江湖上面是越來越大了,光憑神醫賽華佗聶青竹的嫡親傳人這一條,就足以讓江湖人側目了,不過,這個秦驚羽的怪異脾氣比起他的師傅有過之而無不及。

江湖人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硬着頭皮來找這位寒公子。

夏意漸濃,秋荻山莊也有一片大好的荷塘,開得姹紫嫣紅,一片斐然。

“師兄,有人來找你了!”沈之讓不知死活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秦驚羽沒有睜開眼睛,慵懶道:“本公子今天沒心情,打發走!”

沈之讓不死心道:“可是今天這個人我打發不走啊!”

秦驚羽睜開眼睛,揶揄道:“難道還有人敢來秋荻山莊找麻煩?”

沈之讓苦惱道:“不是來找麻煩的,人家指明要來見你的!”

“誰?”秦驚羽又躺了下去,這世上不知死活的人真不少,縱是你不找別人的麻煩,別人還知道來找你的麻煩,一個人的強大就意味着對另外一個人生存空間的擠占。

七十六 我是她的師兄

“師兄,不是你想的那樣,是靜怡的王爺哥哥又來了!”阿讓的聲音透着無奈。

“慕容熙越又來幹什麽?看他的妹妹?本公子的秋荻山莊替他養妹妹還沒說什麽,他倒是一次又一次地來煩本公子!”秦驚羽一臉的陰霾。

沈之讓哀求道:“師兄,你就行行好,這人我得罪不起啊!”

秦驚羽幸災樂禍道:“你自己惹的麻煩你自己去解決,你怕得罪他,我可不怕!”

沈之讓只好說了實話,“這次是靜怡請我幫忙的!”

秦驚羽奇怪道:“慕容靜怡要你幹什麽?”

“是這樣的,靜怡的王爺哥哥這次前來是要請師兄出手救治一個人!”沈之讓一邊說一邊觀察秦驚羽越來越陰沉的臉色。

“什麽人?”秦驚羽懶懶問道。

“是靜怡的母妃!”沈之讓一看有戲,連忙一股腦說出來。

舒老王妃?這位尊貴的老王妃怎麽了?這下,秦驚羽是連知道的興趣也沒有了,重新躺在斜塌上,閉上眼睛,譏諷道:“那不正好?你讨好未來泰山泰水大人的機會到了!”

沈之讓笑得苦澀,“師兄,我有幾把刷子你還不知道嗎?我這不是學藝不精嘛!看個頭疼腦熱的還行,但是靜怡的母妃,什麽太醫良醫沒有?能找到這裏,就就說明是不好治的頑疾,我那裏有把握嗎?”

秦驚羽冷笑一聲,“不錯嘛!你不但有自知之明,還學會了用腦子去分析事情了,我還以為你只對你的那些機關術感興趣呢!”

“大小姐!”沈之讓看左右沒人,拉長了聲音。

阿讓很久沒叫自己大小姐了,自己也漸漸忘了自己還是個女人,只剩下一顆被歲月磨得堅硬冷厲的心。

“閉嘴!”秦驚羽冷冷道。

“師兄,你就幫我一次嘛!”沈之讓知道秦驚羽的性子,不但外冷,內也冷,但是對他,已經算是夠好的了,包括留下慕容靜怡,慕容熙越這樣的人物在秋荻山莊,秦驚羽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眼不見為淨。

這一次,他又想故技重施,他知道,這位大小姐對他總狠不下心來,只是,有一點,他不太明白,大小姐為什麽這麽讨厭慕容世家的人?

“阿讓,你在秋荻山莊的日子也不短了,應該知道我的個性,對于我不想救治的人,無論說什麽我都不會動搖!”秦驚羽感受着荷花的香氣,視沈之讓如無物。

“可是這一次不同嘛!”沈之讓不甘心道。

“阿讓,你師傅以前有沒有告訴過你,在大夫眼中,所有的病人都是一樣的,并沒有什麽不同!”秦驚羽不為所動。

沈之讓見秦驚羽軟硬不吃,只得暫時退下。

秦驚羽知道阿讓已經離去,睜開眼睛,看着失望的阿讓的背影,秦驚羽在心底默默地說道:“對不起,阿讓,我做不到!”

不管舒老王妃是什麽病,自己都沒有興趣去給她診治,自己不是聖人,也不是神仙,曾經和她交惡的種種過去浮現在眼前,做不到以德報怨,能遠離那個地方,生活在遙遠與世隔絕的秋荻山莊,秦驚羽心底還真的感謝南宮瑾。

未來的事情管不了那麽多,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事情了,好好享受當下吧。

秦驚羽飛身入湖,采了一朵蓮花放在手中細細把玩,曾記得,在南楚的時候,青璃姑姑幫自己采過蓮花,現在的青璃姑姑又在哪裏?

秦驚羽想的頭疼,內心又開始隐隐作痛起來。

“寒公子!”一聽到這個聲音,秦驚羽就蹙眉,慕容世家的人真是陰魂不散,又是慕容熙越。

“本公子今天沒心情!”秦驚羽都不轉身,冷冷道,兀自撫摸着手中的荷花。

慕容熙越已經習慣秦驚羽的清冷,“想必沈公子已經和你說了原委了吧!”慕容熙越道。

秦驚羽淡淡道:“王爺也知道本公子的規矩吧!”

“當然!條件随公子開,只要本王能做到,必定竭盡全力!”慕容熙越語氣堅決道。

秦驚羽微微一笑,“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醫者并不能逆轉人的生死,像王爺這樣的聰明人,早該知道!”

慕容熙越點頭,“當然,只是家母并不是将死之人!”

秦驚羽冷冷道:“王爺不要得寸進尺,要不是看在我師弟的面子上,王爺以為你的妹妹可以一直無憂無慮地生活在秋荻山莊嗎?王爺也知道,本王醫治病患,只看心情,很可惜,最近本公子都沒什麽心情!”

說完,不理會慕容熙越的錯愕,從慕容熙越身邊越過,頭也不回。

在秦驚羽經過慕容熙越身邊的時候,慕容熙越的眼睛被秦驚羽手中的那朵開得正豔的荷花吸引住,久久沒有收回自己的目光。

★★★

夜色降臨,秦驚羽依舊在黃花樹下獨自飲着今朝醉,從前都不知道人生還可以如此惬意,如此無憂無慮,如此灑脫随性。

秦驚羽閉上眼睛,感受着習習涼風,黃花片片飄落,還有一瀉千裏的月光。

秦驚羽正要斟下一杯酒的時候,被一只大手制止了,還有一個溫柔的聲音,“別喝太多了!”

秦驚羽有一種要發作的沖動,自己上輩子一定是殺了慕容氏全家,這輩子才得到這樣的報應。

秦驚羽冷冷地拂開他的手,“阿讓沒告訴你我飲酒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嗎?”

慕容熙越大大方方地坐下來,像在他自己的王府一樣自由自在,“一個人喝酒沒意思,本王來陪你吧!”

秦驚羽冷冷道:“我只喜歡一個人獨飲!”

慕容熙越并不意外,不過他一點都不在意秦驚羽的冷漠,替秦驚羽斟滿酒。

秦驚羽卻再也無心喝了,連興致都被破壞了,騰地站起身,嘲諷道:“王爺似乎忘了誰才是秋荻山莊的主人!”

慕容熙越臉上反倒浮現溫暖的笑意,“本王當然知道,是南宮瑾!”

秦驚羽心下一怔,似乎不久之前,南宮瑾也曾來過秋荻山莊,也是這樣的夜晚,陪自己飲酒,他來無影去無蹤,走的時候留下他的披風蓋在自己身上。

“現在是本公子了!”秦驚羽不客氣道。

慕容熙越飲了一杯酒,“本王謝過公子對舍妹照顧之恩!”

秦驚羽冷笑道:“王爺可要想清楚了,你妹妹能在秋荻山莊過一輩子?還是早點帶走吧!”

慕容熙越似乎沒有聽到,反而下定決心道:“本王有一事不明,不知公子可否為本王解惑?”

秦驚羽清冷道:“本公子不是王爺的屬下,沒有什麽義務要為王爺解惑!”

慕容熙越道:“你為什麽這麽讨厭我們慕容世家的人?”

秦驚羽一驚,自己真的有表現得那般明顯嗎?

秦驚羽反問道:“江湖中人多不願意與朝堂之人來往,我為什麽一定得喜歡你們?”

慕容熙越朗笑一聲,“是嗎?那為什麽公子對南宮瑾反而是青睐有加,連這座莊園都是南宮瑾所贈,南宮瑾不但是朝堂的人,還是朝堂位置最高的人!”

秦驚羽不知道慕容熙越的怒氣從何而來,關他什麽事?

“這和王爺沒有關系吧?”秦驚羽不動聲色。

慕容熙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些話竟然在秦驚羽面前脫口而出,這太不像他了。

秦驚羽站起身,雙手放在胸前,畫出一個半圓形,再輕輕攤開,慕容熙越不知道秦驚羽要做什麽,他感受不到任何的真氣流動,可是樹上的黃花仿佛遭到襲擊,紛紛飄落,恍如落雪缤紛。

慕容熙越目光大震,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秦驚羽複又坐下,臉上帶着若隐若現的笑容,“王爺可曾見過這樣的武功?”兄樣陰地讓。

慕容熙越身軀微微顫抖,聲音幾不可聞,“沒有!”

秦驚羽淡淡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雪靜心功的最高境界!”

天雪靜心功?慕容熙越身軀如遭雷擊,據他所知,天雪靜心功只有一個人會,便是他藏着心中最深處的那個女子,秦驚羽,眼前的這位寒公子,和秦驚羽有太多的相似之處,難道,他真的就是秦驚羽?

慕容熙越不敢相信,半晌沒有回過神來,薄唇翕動,喃喃道:“你真的是…是她?”

秦驚羽很快就打破了慕容熙越的幻想,“王爺可真是孤陋寡聞,誰告訴過你天雪靜心功只有秦驚羽一個人會?”

慕容熙越半晌沒有回過神來,忽然上前一步,緊緊地抓住秦驚羽的雙肩,語無倫次,“你就是她,對不對?”他內心的激動難以掩飾,已經失去平日的冷靜深肅。

秦驚羽不着痕跡地推開了他,冷聲道:“不是,秦驚羽的天雪靜心功根本就不可能練到這種程度!”天雪靜心功最高一重,無情無欲,心如止水,曾經的秦驚羽不是悟性不高,也不是底子不夠,是因為無法做到這一點,所以才練不到最高境界。

“你騙我,你如果不是她,怎麽可能知道這麽多?”慕容熙越眼神裏面透出灼熱的期望。

秦驚羽終是不忍心去面對慕容熙越的這雙深邃的眼眸,一字一頓道:“我是她的師兄!”

師兄?慕容熙越身子一震,眼眸掃過秦驚羽,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秦驚羽冷冷道。本來就沒指望着慕容熙越全信,之所以這樣告訴慕容熙越,只不過因為心中已有的一個決定。

慕容熙越心下苦澀,半晌無語,忽道:“你剛才說秦驚羽根本就不可能練到這個程度是什麽意思?”無風而動,不見刀光劍星,也不見風随雲動,竟能控制內力的走向,天雪靜心功,果然名不虛傳。

秦驚羽緩緩坐下:“她是我師妹,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說下去!”慕容熙越恢複了平日的沉穩。

秦驚羽嘲諷一笑,“王爺可知道這武功的名字為什麽叫靜心功?”

慕容熙越搖搖頭,他确實很想知道。

秦驚羽道:“天雪靜心功是天雪宮代代相傳的武功,一共有九重,只有教主有資格修煉,這天雪宮教主之位也原本是我的!”

“只可惜,我無心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在師傅老人家名下學藝數年之後,遠走南洋,我師傅便将天雪靜心功傳給了我師妹!”

“這天雪靜心功其實并不适合女子練,因為女子大多适合修煉陰柔的內功,而天雪靜心功的內力是以剛猛見長,不過我師妹也是個練武的奇才,本來以我師妹的資質修煉天雪靜心功必定也會小有成就,只可惜…”

“可惜什麽?”慕容熙越問道,他剛開始還懷疑到底是不是秦驚羽救他的,曾經的這一點也困擾他痕跡,怪不得秦驚羽以一支玉簪就穿透人的手腕,原來天雪靜心功的內力本身就是剛猛的,

“可惜我師妹六根未盡,根本就可能練到天雪靜心功的最高境界!”秦驚羽淡淡道。

“你剛才練的就是天雪靜心功的最高境界?”慕容熙越問道。

“當然,內力由心而動,收放自如!”秦驚羽含笑道,自己終于參透了這天雪靜心功的最高境界了。

慕容熙越的眼眸再次落在秦驚羽的身上,“那你為什麽又是賽華佗聶青竹的傳人?”

秦驚羽飲下杯中酒,慵懶道:“王爺,我和秦驚羽的關系已經告訴你了,其他的事情,無可奉告!”事情要說的真真假假,若隐若現,才能提高可信度。

像慕容熙越這樣的男子,和盤托出他未必信,也不符合清冷寡言的寒公子的個性,只能說一半,留一半,遮遮掩掩,該拒絕的拒絕,該告訴的告訴,他反而有可能會信。

慕容熙越深深地看着秦驚羽,“本王倒真是想不到公子原來竟是秦驚羽的師兄!”

秦驚羽一口氣說了很多話,便又開始保持沉默和對慕容熙越的冷然。

慕容熙越和秦驚羽都慢慢飲酒,再無話。

夜色已深,秦驚羽站起身,“本公子不奉陪了,王爺自便!”

總不能和上次南宮瑾在這裏一樣,喝醉了,又趴在桌子上面睡着了。

慕容熙越不語,緊緊地盯着秦驚羽飄逸的背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現,直至消失。

剩下他一人在黃花樹下自斟自飲直至天明。

七十七 再見故人

真的不是嗎?為什麽那麽像?天雪靜心功,修煉的人必定清心寡欲,而以前的秦驚羽的武功的的确确沒有這寒公子武功的深不可測。

他心下苦澀不已,不敢再想下去,他失去了一探究竟的勇氣,不敢再證實,怕最後的希望也會變成空想,到時候,自己又怎樣承受這再一次的失望?

這樣就好,好歹心裏還能存下一個殘存的幻想,不敢再伸手過去,害怕殘酷的事實冰冷地出現在自己面前,要再承受一次難捱的心痛。

心中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之火,就這樣讓他殘留在自己心中吧,只要這火光仍在,自己的心中就有着希望,若是有朝一日,這希望幻滅,那時候,還有誰可以照亮自己心中的溫暖?

秦驚羽哪裏知道,慕容熙越心中有着這樣的糾結和掙紮?

慕容熙越不是沒有懷疑過她是女的,而且懷疑她就是秦驚羽,可是慕容熙越不想面對最後冰冷的結果,如果寒公子真的是個男的,慕容熙越心中的希望之火便會再一次被無情撲滅,這個俊逸的冷情男子的心豈不是又要承受一次錐心之痛?

秦驚羽死後,他的心便從來都沒有平靜過,只要遇到和秦驚羽相似的人和物,他便難捱心中的那份心動,抑或是心痛,煙雨樓的舞蝶是,他寒公子也是,盡管寒公子是個男人,可是慕容熙越再也找不到和他比起來更像秦驚羽的人了。

這一夜,慕容熙越喝的大醉,為什麽,為什麽上天要這樣捉弄他?

秦驚羽那個美麗如仙的女子,真的已經在異世了嗎?

★★★

第二天,慕容熙越還未起床,就被慕容靜怡驚喜的聲音吵醒,“越哥哥快起來,寒公子答應了!”

慕容熙越的頭腦瞬間清醒,寒公子答應了?莫非是答應去給母妃治病了?

慕容靜怡激動地點點頭,俏臉因為激動變得緋紅。

慕容熙越起身,這位寒公子性情真是和傳說中一樣的古怪,昨日根本從他冷漠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的松動,今天居然同意了?慕容熙越本能地覺得沒有這麽簡單,他為什麽答應了?

慕容熙越問道:“他現在在哪裏?”

慕容靜怡黯然道:“聽阿讓說他已經走了!”

慕容熙越吃了一驚,這公子行事也太詭異了吧?

見慕容熙越低頭不語,慕容靜怡以為他還在擔憂母妃的病情,便開解道:“越哥哥,你是不知道,寒公子的醫術有多玄妙,只要他肯出手,母妃定能藥到病除,不會再飽受痛風的折磨了!”

慕容熙越看着靜怡眼裏深深的驕傲和欽佩之情,心中暗暗擔憂。

要是寒公子真的是個男的,那絕世的風采有幾個女子可以抗拒?可萬一不是呢?

“靜怡,你要不要回京城?”慕容熙越問道。

靜怡咬唇沉思一會,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雖然她也很想念父王母妃,可是上次逃婚出來,她哪裏還敢回去?

慕容熙越深深嘆息,聽大哥說,最後父王無奈,只得從宗室之中找了一位才貌雙全的女子,充作母妃的義女,嫁給了嘉親王爺,此事才作罷。

說是作罷,也只是自欺欺人的息事寧人而已,慕容靜怡若是再回到京城,必定面對私下綿綿不絕的嘲諷,靜怡這種嬌貴的郡主,向來高高在上,如何能忍受?

只是可惜慕容熙越不能回京城,否則他很想和寒公子同行,就算一路上會面對他的冷漠和孤傲,他也甘之如饴,雖然并沒有人見過寒公子的真實面目,可是,江湖之中的人最愛人雲亦雲,現在已經傳出好幾個說法了。

有的說寒公子其實奇醜無比,被銀色面具遮住的部分有着難看的傷疤,又有人說寒公子美得如妖孽,可男可女,從面具外露出的鼻梁和嘴唇就可以看出,妖嬈魅惑。

慕容熙越沉默不語,既然寒公子已經不再秋荻山莊,他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留下幾個侍衛照顧靜怡,稍作吩咐之後,便離開了。

慕容熙越一離開,沈之讓就如同呼吸到了新鮮空氣一般揚眉吐氣,靜怡的王爺哥哥給人的壓迫感太強烈了,跟秦驚羽那個女人一樣,不茍言笑,冷冰冰的,眼神就能殺死人。

可是慕容熙越這樣深沉冷峻的男人怎麽會有慕容靜怡這樣活潑可愛的妹妹呢?還是慕容靜怡比較正常,更讓他激動的是,秦驚羽那個女人也離開秋荻山莊了,真是搞不懂這個女人心裏在想什麽?

秦驚羽一走,秋荻山莊他就是主人了,不過秦驚羽在和不在,也并什麽太大的區別,秦驚羽基本也不管事,山莊的事務都是他和金氏三兄弟在打理,秦驚羽過着甩手掌櫃的生活。

現在秦驚羽走了,他有更多的空間去追求慕容靜怡了,暗下決心,一定要早日得到慕容靜怡的芳心,這個該死的秦驚羽,無緣無故扮成個男人,他們走在一起,惹得女兒家的目光全都盯在他身上。

他真是後悔不已,當初提議秦驚羽女扮男裝的正是他自己,真是自作自受啊,悔之晚矣!

★★★

南楚京城。

秦驚羽久久地盯着那石碑上面的蒼勁大字,西夏聞莺公主墓。

不由得慘笑,曾經的自己到底得有多傻,即便是為他死了,也不曾贏得他半分回眸,就算死後,他也不肯承認自己這個蕭王妃的身份!只是一句簡簡單單的西夏聞莺公主就打發了自己。

也好,這份不值得的情感早就應該放棄,當初是自己傻,仰天長笑,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為一個男人舍棄自己的所有!

秦驚羽感到自己的心正在一點點的變硬,再無半分柔軟,終至漸漸恢複以前的秦驚羽。

經歷這麽多,現在早已不再奢望慕容如歌的感情,只是,怎麽也想不到,竟然連一個名分都沒有得到,最後死的時候也只不過是一西夏聞莺公主,也好,反正自己這次也是為了這個而來。

要斷就斷得徹底一點,僅僅連一個名分也不要再和慕容世家有任何的瓜葛。

當秦驚羽出現在蕭王府的時候,引起了蕭王府侍衛的陣陣驚嘆,多人圍攻,沒有占到半分便宜,甚至都沒有看清楚對方是怎麽出招的,就倒在了對方的劍下,要是對方起了殺心,真是怎麽死得都不知道!

王府這麽大的動靜,當然引來了蕭王府的主人慕容如歌。

侍衛們一見王爺來了,自動後退,慕容如歌出現在秦驚羽的面前,冷聲道:“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擅闖蕭王府?”

秦驚羽冷眼看去,眼前的慕容如歌依舊是當年白衣勝雪,飄逸出塵的模樣!

只是可惜,自己再也不會傻了,再也不會為了一個心中完全自己的男人付出所有了,現在的秦驚羽比以前更加冷血,更加絕情絕意,曾經的自己,就當是做了一個情窦初開的懷春少女的美夢吧。

秦驚羽冷冷一笑,“蕭王爺,不要告訴本公子你的好弟弟沒有告訴你本公子來幹什麽?”

慕容如歌臉色一變,驚道:“你就是江湖上盛傳的賽華佗傳人寒公子?”

秦驚羽道:“要不然王爺以為呢?”

慕容如歌揮手道,“全部退下!”

所有侍衛即刻退去,慕容如歌正待說什麽,就被一個溫柔的女聲打斷了,“王爺,王爺,發生何事了?”

這個聲音秦驚羽再熟悉不過,梅雨晴,現在的蕭王妃。

一聲華貴大紅軟緞宮裙的梅雨晴跑了過來,身後的奶娘還抱着一個一歲多的孩子。

慕容如歌轉身,柔聲道:“雨晴,沒事,是貴客來了!”

梅雨晴才放心下來,道:“那就好!”轉頭看見秦驚羽,“這位可是王爺說的貴客?”

秦驚羽不語,她不想說話,這個地方,若不是為了拿她需要的東西,她再也不想回來。

慕容如歌見秦驚羽不說話,果然和傳說的一樣古怪,喜怒無常,性情詭異,一身醫術妙絕天下,真是想不到熙越是怎麽請到這位大名鼎鼎的寒公子的。

慕容如歌道:“雨晴,這位寒公子是熙越請來為母妃看痛風之症的!”

梅雨晴喜形于色,“太好了,臣妾也聽說過這位寒公子,起死回生,藥到病除,這些母妃的病有希望了!”

慕容如歌輕輕點頭,梅雨晴又道:“那臣妾馬上去告訴母妃!”

正待轉身,身後奶娘抱的孩子哭了起來,向慕容如歌伸出雙手,梅雨晴道:“看來,韻兒想要父王抱了!”

慕容如歌慈愛地抱過那個叫韻兒的粉妝玉琢的小女孩,小女孩立刻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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