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謝刺猬

自從隔着睡袋公主抱那天起,韓峤去研究所的頻率更少,謝銳言在家基本都能吃到韓峤做的飯。

這天并不一樣,韓峤離開一整日,走的時候風塵仆仆、一臉嚴肅,回來卻眉眼含笑、面若桃花,整個人靠在下屬的身上,像是全身骨頭都軟了一樣。

謝銳言料想韓峤是在外面經歷了一場規模浩大的酒會,就問扶他回來的莊畢:“什麽應酬,醉成這樣?”

“我們今天在研究所,沒去別的地方。劉董給的銳澳雞尾酒,打開瓶蓋後的第一口。”

眼看韓總又要抱着自己的肩膀往下滑落,莊畢連忙扶住他的手臂,把人提溜起來。

謝銳言幫忙把韓峤一起往客廳沙發上攙,邊問:“一口?銳澳?是我理解的那個低度數飲料嗎?”

莊畢見怪不怪地點頭:“工作結束了,老總倒下了。”

這真是奇怪的倒下的原因,不是操勞過度,不是休息不足,而是一口銳澳。

“可是他在菜裏放料酒,就不會醉。”

“直接喝酒和調味是有區別的。”莊畢透露道,“韓總說想試一試,不能輸給家裏的您,但我們都知道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麽說來,是我的責任。”

“和您無關,老板們的勝負欲總是出現在奇奇怪怪的地方。人放這裏了,如果我們韓總吐了,麻煩小謝總幫他擦一擦,換身睡衣放床上。”

莊畢仔細叮囑謝銳言:“其實韓總酒品很好,一般不會胡鬧,睡得很安靜也不打呼嚕。對了,他睡醒後往往什麽也不記得,最好不要趁他喝醉對他幹什麽違法犯罪的事。”

謝銳言看着客廳上醉卧的“美人”,給莊畢遞了一張紙巾,心情複雜:“為什麽莊助理你會這麽想?”

莊畢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韓總長得好看,醉了我們也不放心。”

“你怎麽不說我也很好看,莊助理,你的老板也是個男人,我和一個一米九二的醉漢共處一室,你不擔心擔心我的嗎。”

“您要是這麽講,”莊畢的表情毫無波動,“那我也勉為其難地擔心您一下吧,雖然您的體型可我壯太多了。”

“謝謝你的人文主義關懷。”謝銳言搖搖頭,”我不會做什麽的,我向你保證。”

“您的承諾我這邊收到了。我走了,小謝總再見。韓總明天見。”

莊畢走後,謝銳言自言自語:“一本正經的面癱臉對着一個醉鬼說‘明天見’,是我2020年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2020年才剛開始。”

謝銳言轉過頭,韓峤已經撐着手臂起來,身體輕微搖晃一陣,正襟危坐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支着下巴,認真嚴肅的神情像在開會。

謝銳言差點就被他這副極有迷惑性的舉止蒙騙,如果不是韓峤的臉上帶着酒精代謝的紅暈,他會誤認為這個人沒有醉,甚至沒有喝酒。

韓峤嚴肅了沒有幾秒鐘,又軟了身體,靠在沙發上,對謝銳言勾勾手指:“謝銳言,過來。”

“怎麽了,是不是哪裏難受?要不要喝水?”

“嗯。”韓峤随口應聲,“讓我戳下酒窩。”

他這樣說,謝銳言突然就不敢靠過去了:“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剛見到你的時候,就想要這麽幹。”

“你不是說,只想看看嗎?”

“那是假的,我不光想看看,還想摸摸。”

“這樣不好,我不同意。”

“其實這樣很合理。”韓峤邊說話邊掰着手指計算,”你不是想還債嗎。不能叫寶貝,不願意和我一起出去散步,總是想搬走不讓人省心。那酒窩給我戳一下。”

“不讓你叫寶貝你還是要叫,不去散步被你有事沒事就拉着在家裏走幾圈,一提要搬走你就公主抱我,我都不知道你為何如此執着。”謝銳言聽了滿頭問號,“但為什麽是戳酒窩?你都醉了,怎麽不把我壁咚在牆上這樣那樣,你還算合格的霸總嗎?”

“因為我不能瘋批。”韓峤即使醉了,也對那天被謝銳言吐槽的話耿耿于懷,“戳酒窩怎麽不算,在你不同意的行為邊緣大鵬展翅,都算是強/制愛。”

“強/制愛?不可以。”

“我說可以就可以。”韓峤伸出手臂,把沙發那端的人拎到了自己身邊,“謝銳言,過來點,貼貼。”

“貼,貼貼?”謝銳言摸不着頭腦地想,這就是所謂的直男的友誼嗎?

“嗯,然後。”韓峤慢慢地笑起來,湊過去,“謝銳言。啾。”

柔軟的嘴唇貼着有彈性的臉頰,肉粉與小麥色的碰撞,沒過一秒,觸感卻異常清晰。

謝銳言被韓峤啾了一下酒窩,當場愣住。

發生了什麽?

韓峤為什麽親他?

他為什麽要乖乖被親?

他們剛才的舉動是有特別的意義嗎?

被喝醉後的飼主親了應該用什麽樣的反應才能符合直男人設,在線等,急!

六神無主.jpg

謝銳言石化了有半天,才緩過神來,狠狠磨牙:“你說你不是gay,卻又抱又親,還想摸酒窩。”

韓峤半阖着雙眼,勾起嘴唇餍足地微笑:“我不是gay,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

“那剛才的親臉,怎麽解釋?”

“想知道?”

“嗯。”

“你也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我不親你,你醉了,我可沒有。”

“真拿你沒辦法。”韓峤嘆了口氣,“是那天你親我臉的回禮,對于你留在我臉上的油漬和餅幹渣,其實我一直耿耿于懷。”

“天然渣!”謝銳言目瞪口呆,“互親還停不下來了是嗎?”

“或許你可以去申請一個永動機的構想。”

“?”

韓峤撐起身體,散亂的漆黑長發拂過手臂,發梢被壓得翹起,衣領翻起了一只,橄榄葉狀的衣領扣松松地別在上面,快要掉了,一點也不像平時打理的那樣清爽而規整。

這身衣服,等會兒是要換掉的。

盡管如此,謝銳言還是擡手,為韓峤別好衣領扣,翻好領子,又小心地撫摸上去,順了順韓總炸起來的毛。

韓峤奉行“貼貼”的宗旨,往熱源挨。

謝銳言:“……”

真就像只貓。

韓峤這人非常奇怪,喝醉之後就像全身都打開了躁動的開關,不光用眼神發射“喜歡你”的視線,wink也像殺價促銷似的到處亂抛。

抛向家裏的烤箱,抛向客房的貓爬架,還抛給近在咫尺的謝銳言。

韓總,真是,好浪一霸總,清新脫俗,聞所未聞。

謝銳言暗自反省:“我一定是哪裏不對,才會對住在這裏有愧疚感,不鬧騰死你算我輸。”

謝銳言開始了他的鬧騰。

莊畢說讓他最好把韓峤扶去洗個澡換身睡衣放床上,謝銳言認真執行,但執行完之後并沒有讓韓峤睡覺。

謝銳言捏韓總的臉,薅韓總的長頭發,感受厚厚的頭發從手指縫之間滑過的絕妙的感覺,連家裏的姐妹發質也沒有這麽好,從不曾帶給過他如此新奇的體驗。

謝銳言又把手掌覆上去、數腹肌數量,甚至牢牢壓住對方的身軀,把韓總當成青青草原上的一匹烈馬,就差喊一聲“駕”。

韓峤全程目光渙散,并配合寵溺的微笑。

“韓峤?”

“嗯……小謝……”

醉了的韓峤異常溫順,沒有露出絲毫的不快,眉眼溫和,像在縱容無數只小狗團子的胡鬧。

他平時還會怼謝銳言兩句,現在照單全收,明擺着從頭至尾順毛一條龍服務,末了還問謝銳言:“心情好點兒了嗎。”

謝銳言壓着他,像在折騰一個行為能力不健全的人,正應了莊助理那句話,“韓總長那麽好看,你可不要幹什麽違法亂紀的事”。

在被當場逮捕的邊緣大鵬展翅。

謝銳言把人一丢:“不玩了,沒意思。”

顯得他在欺負老弱病殘,是臭·流·氓才能幹出來的事。

韓峤眉眼疏朗,略顯淡薄的嘴唇微微彎起,分明是人們口中的“淡顏”,給人的感覺卻異常濃烈。

“那就再做些——你覺得有意思的?”

拒絕這句無良的誘惑,謝銳言翻身下床,雙手扒着床鋪問:“說真的,韓峤,我不知道該怎麽回報你,我做夢也沒有想過能有這樣的一天,一周,甚至一個月。”

韓峤執着于自己鐘情的那一點,有始有終,不忘初心:“酒窩,我喜歡看。”

“你是什麽品種的酒窩控,怎麽媒體就沒有爆料過這一點啊。”謝銳言妥協地讓步,“那我也不能無時無刻在你面前用力傻笑,微笑的時候是沒有那麽明顯的酒窩的。”

韓峤又舉起了手指數數:“一天至少用力笑三次。起床一次,晚飯一次,睡前晚安一次。”

早晚安吻似的。

謝銳言盯着韓峤手指上的老繭和水泡,輕輕地緩緩地問:“你是我老婆嗎?”

“哈哈哈哈。”韓峤不知道怎麽就被戳中了笑點,“小謝,你可愛又善良。”

謝銳言包住韓峤的一只手,把他的拳頭收在手心裏:“不,我勸你善良。”

韓峤聞言,停下了笑聲,轉而露出聖父般甜蜜而普世的微笑。

眼神朦胧,笑容甜美,如果滿分是一百分制,韓峤的笑容可以打一百零一。

謝銳言:“……”

僅一個回合,謝銳言就放棄了和看似沒有太醉的醉鬼讨論老婆不老婆的問題。

去廚房倒了點水,喂給韓峤喝了,又給他擦擦唇邊溢出的水漬。

謝銳言某名想到了大貓咪的毛毛嘴,心頭顫巍巍一跳。

謝銳言切換話題失敗,被韓峤拖入了酒窩的漩渦裏。

“我想象不出來,為什麽有人能喜歡酒窩,不就是個肌肉凹陷的面部缺陷,一個少數人擁有的小瑕疵,在你眼裏怎麽這麽有吸引力?”

強力磁石不外乎如此。

“我媽也有酒窩,把韓老師迷得不行,從來沒有人說過那是瑕疵。”韓峤乖乖地讓謝銳言抓着手,如實告知,“和她一樣,你的酒窩也是有buff的。”

謝銳言:“什麽buff?”

手指在床鋪上畫出安眠藥的形狀,韓峤擡起眼睛,對謝銳言笑:“酒石酸唑吡坦的buff。”

謝銳言:“???”

這人在說什麽騷東西?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他心下記住,準備回頭查一查,但六個字太長,不知道怎麽寫,沒過幾秒就抛在了腦後,再也記不起來了。

謝銳言基本放棄了和韓峤聊天:“喝醉了就應該睡覺,不要拉着我說醉話,我還有工作,先走了,過會兒再過來看看你踢被子沒有。”

“別工作,陪陪我。”韓峤拉住謝銳言的睡衣衣擺,“我睡不着,銳言。”

“怎麽這麽黏人。”謝銳言想把爪子拎開,結果韓峤的手勁不是一般的大,衣擺的珊瑚絨都快裂了,手卻紋絲不動。

“銳言。”

“別這麽叫。”

“銳言。”

“韓總,麻煩您不要這麽肉麻,人家基佬都不這樣。”

“叫你銳言有什麽問題嗎。”韓峤見謝銳言沒有回答,又問了一句,“那基佬怎麽叫?”

“我是說不要拽我衣服。”謝銳言相當崩潰,“我不知道基佬怎麽叫嗚嗚嗚,我只知道你再這樣這樣下去,讓我的理智之弦徹底崩壞,拿你洩憤,恐怕今天整晚你都得當我的馬了。”

韓峤有耐心地聽完,得出結論:“應該叫你,嗚嗚嗚的銳言。”

據說人在受挫後的情緒發展有四個階段,否定、憤怒、沮喪、接受。

謝銳言現在已經接受了,沒有表情地棒讀:“不要這麽叫。”

韓峤總是想不出的阿拉斯加雪橇犬外的那種動物,特別是冬眠的生物,喝醉了卻輕而易舉地從嘴裏蹦了出來。

他輕笑一聲,态度極其配合:“那好吧,謝刺猬。”

謝銳言突然又不接受了:謝刺猬是什麽物種?

“你還不如叫我銳言。”

“嗯,銳言。”韓峤又重複了一遍,念咒似的說,“給我酒窩。”

謝銳言試探性地和醉鬼溝通,還做了個往臉上拿東西的假動作:“打個商量,酒窩摘下來給你,你抓着它睡覺,放我去幹活,好不好?”

謝銳言“摘”下它,把一團空氣放到韓峤的手心裏。

誰知韓峤握住空氣,又把它“粘”回了謝銳言的臉上,手指精準移動,怕貼歪似的,還給調整了角度。

謝銳言:“……”

“別摘,摘了就不好看了,長在臉上讓我摸摸。”

謝銳言長這麽大,頭一回懷疑起了自己的顏值。

“原來……你認為,我好看的部位只有酒窩嗎?”

韓峤說:“嗯。”

謝銳言:“呵,男人。”

記仇.jpg

作者有話要說:字數壓不住了,不壓了,能不能V看天意=3

【宿醉】

清醒狀态下的韓總扶着額頭:等等,我并不這樣認為。我的崽……謝銳言哪裏都是好看的。

小謝:男媽媽濾鏡了解一下。

韓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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