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熱
正在洗衣服的何清越心裏煩的厲害,一點兒也沒有注意到身後面有人靠近。自打他那一日在田地裏與龐華分開後,龐華就一直沒有露面,這是從前根本就沒有過的事情。
想他與龐華交付了身體之後,龐華哪次不是食髓知味的,沒個幾天就從鎮上跑了過來。
趕上何清越這陣子在娘家過得也不順心,他就更加的盼着龐華能立刻就出現在他的面前。
何清越使勁的搓洗衣服,仿佛撒氣一般,又拿棒槌朝着衣服上“梆梆梆”的砸去,連水花濺到臉上他也不放輕力道。
何清越的确是在給他的弟弟洗衣服,他的弟弟何有德與他一樣都不是個省油的燈。
前兩日何有德與臨村的幾個人賭骰子,輸的就剩條褲子回來,何有德想往回撈錢,直接就伸手朝何清越要賭本。可何清越這次從戚家跑出來的着急,根本連分文都沒顧得上順出來。
何有德一聽何清越說沒有錢,他氣得上去就推搡了兩下何清越。加上何清越的娘也是偏心,不光沒有管教何有德,反而還數落何清越這次怎麽就空手跑回來了。
何清越的心裏有氣出不來,想他之前都從戚家倒騰回去多少銀子了,可他娘跟何有德兩個人就像是個無底洞一樣,哪裏會管他與戚文晟能不能過得來日子。
就在剛才,何有德又罵罵咧咧的催他趕緊回戚家去,他這想與戚文晟合離的打算根本就沒有機會說出口。
不過何清越也清楚,即便是他說出來了,他娘跟何有德也絕不會同意,他們就是看中了戚文晟是個窩囊廢,又對他百依百順的。
可他們又哪裏知道,現在的戚文晟簡直就是換了個人一樣,真讓他覺得可怕的不行。
何清越敲打的累了,放下棒槌抹了把臉上濺到的水珠,他這心裏亂糟糟的剛想到戚文晟,就猛然看見面前的河水裏浮現出了戚文晟的一張臉。
水紋波動下,戚文晦暗的臉孔扭曲又放大,何清越驚的一口氣提到了嗓子眼,大張着嘴也發出不聲響。
“何……清……越……”
陰森森的嗓音從耳後襲來,讓何清越的頭皮上,瞬間有一股麻癢在來回的亂竄。還不待他扭過頭去,他發軟的腿腳就一打滑,直接讓他頭朝下的栽進了河裏。
戚文晟趕緊向後躲開,剛剛打算掐上何清越脖子的手,立馬就改成拍開被何清越濺上來的大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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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何清越摸索着河底的沙石站起來,真慶幸這邊的河水沒有多深。
戚文晟冷眼着看何清越嗆水後不停的咳嗽,他本來就是打算吓唬吓唬何清越,沒想到效果還不錯。
“咳咳……戚……戚文晟……你到底是……咳咳……是人還是鬼?”何清越咳的鼻涕和眼淚糊了滿臉,他驚恐又不甘的質問戚文晟。
“哼。”戚文晟只是鼻腔裏發出一點聲響,用很不屑的眼神瞧着何清越。
何清越現在可以十分的肯定,戚文晟別管是人是鬼,這裏面都大有古怪。一個人就算再怎麽轉變,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就轉變的這麽徹底,徹底到連過去的一點痕跡都沒有。
見戚文晟睨了自己一眼後就轉身離開,何清越一咬牙,壯着膽子喊出口:“戚文晟!”
戚文晟的腳步沒停,心想何清越的嘴裏還能吐出什麽象牙來。
何清越過去被戚文晟上趕着寵慣了,雖然現在的戚文晟不一樣了,可何清越還是難以忍受戚文晟對他如此的漠視。
何清越氣得往前淌了兩下水,又嚷道:“我……我……我要跟你合離!”
這回戚文晟倒是站住了,他側身看向何清越,仿佛是聽到什麽笑話一般。就見他挑起一邊的眉毛,似笑非笑的說道:“合離?呵,你倒是想得挺美啊。”
何清越心頭一慌,戚文晟這是什麽意思?他難道是不打算放過自己了嗎?
戚文晟說完後也懶得再看何清越,臨走時又甩給他一個“你就好好等着吧”的眼神。
剩下何清越顫顫巍巍的向後退了兩步,明明是暖熱的天氣,可他卻感覺到了河水刺骨的冰涼。
戚文晟在往家走的路上,就開始琢磨着該怎麽處理何清越這件事兒。要按他之前所想,那肯定是得讓何清越和龐華兩個人都臭名昭著了才行。
可惜在這個朝代裏并沒有浸豬籠這一說,否則就以何清越與龐華通奸的這一條罪狀,就夠何清越被處死的了。
戚文晟自認為絕不是個惡毒的人,關鍵就在他剛來到這裏的時候,是何清越先對他下的殺手。
如果沒有那一次,戚文晟想要是何清越提出合離,他肯定會痛快的答應,并且這對于他來說也是解決掉了一個大麻煩。
所以說自作孽不可活,何清越都敢下毒往死裏害他了,他還能容何清越想合離就合離才怪呢。
事情具體怎麽辦,戚文晟的心裏已經有了些頭緒,用不了幾日他就要開始忙活自己的事業了,在這之前也是該好好的整治整治那對奸夫淫夫了。
天徹底黑下來的時候,戚文晟就躺到了床上,按照現代的時間說這會兒也就是剛晚上八點多。可戚文晟還是打了個瞌睡犯困上了,想他這到底也是入鄉随俗了。
夜晚的村落在皎月的映照下更顯安谧幽靜,戚文晟聽着院外一只蟋蟀的鳴叫聲,眼簾跳了跳,逐漸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睡到了轉天的晨曦初照,戚文晟起的比往常稍早一些,梳洗完畢後又出了家門。
秋溪說的竹林還得翻過一座山去,戚文晟走到了山腳下看了看方向,望着那一座巍峨陡峭的山峰,他有些後悔昨日不該同意秋溪去伐竹子。
想秋溪還得帶着豆兒翻越山頭,路上肯定辛苦,戚文晟當即不再耽擱,趕緊小跑着上山,希望最好能在半路上遇見秋溪。
大約用了多半個時辰,戚文晟沒怎麽停歇的跑上了山頂,他剛雙手叉腰的喘了幾口氣,還沒來得及領略一下山頂壯闊的風光,就看到了前面半山腰上秋溪的身影。
只見秋溪抱着豆兒,身後已經背上了伐好的一大捆竹子,正向着戚文晟所在的山頭走來。
“秋——溪——!”戚文晟趕忙兩手攏在嘴邊,朝着前方大喊。見秋溪停下腳步擡頭看過來,戚文晟又沖着秋溪揮了揮手臂,高喊道:“你等着我啊——等着我!”
說罷戚文晟就快步的從一條山道上往下走,起初走的着急了,他腳下打滑的還險些沒摔坐在山石地上。
秋溪遠遠的看到這一幕,心裏不覺跟着緊張起來,見戚文晟晃悠兩下後穩住了身形,秋溪才松了一口氣。
知道戚文晟這肯定是急着過來接自己,秋溪也不知怎的,心底竟冒出了一絲怪異的情緒。那像是有點兒高興,可是又對自己的高興感到有點兒難為情。
戚文晟的鞋底搓着山道上的石子,他一會兒注視着腳下,一會兒還要分神的往秋溪那裏看上兩眼。見秋溪一直聽話的待在原地,戚文晟的心裏也逐漸的沒那麽着急了。
其實秋溪抱着豆兒站在那裏,每當戚文晟朝他看過來的時候,他心底那怪異的情緒就加深一分。一直到戚文晟的肩頭染着金燦燦的陽光,小跑到了他的面前。
“我這緊趕慢趕的還是來晚了。”戚文晟一邊說着,一邊拿袖口蹭了蹭腦門上的汗珠,想他那會兒還應該再早起一些就對了。
秋溪覺得心口有些發熱,他張了下嘴,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是怎麽也沒想到戚文晟還會惦記着一早過來幫他。
“小豆兒。”戚文晟樂着又看向秋溪懷裏的豆兒,他見豆兒剛還是犯困的狀态,一見他過來小模樣立馬就精神了起來。
秋溪也發現了豆兒能認得戚文晟,而且這孩子好像還很願意親近戚文晟。這讓秋溪覺得有時候人轉變的真是有趣,從前他可沒看出來戚文晟還是個喜歡和會逗弄小孩子的人。
戚文晟握了握豆兒的小手,對秋溪說道:“把竹子給我,你背着豆兒回去。”
“嗯。”這次秋溪沒有再說推拒的話,他把豆兒遞給戚文晟,然後蹲下身卸掉了肩上的竹子。
戚文晟又幫着秋溪把豆兒背好,最後他雙肩挎上了竹子上的兩條布帶,跟在秋溪的身後往回走去。
路上戚文晟一直注意着秋溪,怕秋溪要是哪一步沒有走穩了,他好趕緊在後面扶一下。而秋溪也是比往常走的慢了許多不說,還一直聽着身後戚文晟的腳步聲,怕他再像剛才那樣滑一下。
就這樣兩個人言語上沒有交流,心裏卻都惦記着對方的回到了秋溪的茅草屋。
戚文晟把竹子卸到了屋外的一處空地,他蹲在地上剛要起身,忽然就聽到“刺啦”一聲,緊接着他就感覺到左邊的腋下涼一陣嗖嗖的。
這……這怎麽又出糗了啊?戚文晟低頭一看,頗為無奈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