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特別
秋溪當然也聽見了這響聲,他往戚文晟的身上看去,見是衣服爛開了一道大口子。
“……”秋溪也不知道該說句什麽合适了,這已經是第二次戚文晟為了幫他而弄爛了衣服。
戚文晟站起來想,這是因為他最近身體壯實了點兒,過去的衣服穿着就不合身了,再加上他剛才的動作大了些,衣服崩破了也是正常。
不過想到一會兒要穿着這樣的衣服下山,秋溪是沒有笑話他,可架不住有些村婦們一見到他,就愛在他的身後嘀嘀咕咕的,這回要是再讓她們看到了,更得拿這當個笑料說去。
戚文晟挺煩她們的,即便知道她們議論的多是過去原主的事兒。
“那個,你能幫我縫下衣服不?”戚文晟問秋溪,他見秋溪的屋裏就有針線,而且豆兒的小衣裳一看也是秋溪給縫的。
秋溪微一愣怔,但他很快就想到了戚文晟家裏的情況,于是他點了下頭。既然戚文晟都開了口,他也說不出“不能”兩個字,雖說他們二人身份有別,但行為上也沒有什麽逾越之處。
秋溪的心裏是這樣想的,可沒想到進屋後他剛把豆兒放在床上,回頭就看見戚文晟正脫掉了衣服,秋溪霎時臉頰就湧上來一股熱燙。
就見戚文晟光裸着上身,大大方方的将衣服遞給秋溪,口中還說了句“有勞你了”。
“嗯。”秋溪低頭接過衣服,趕緊走到了桌子旁,他是半點都不敢再轉回身去。
戚文晟一時也沒察覺出來自己的這個樣子有什麽不妥,此時節已經入夏,他不習慣同古代人一樣還得穿層裏衣。在給秋溪遞過衣服後,他就走到床邊哄豆兒玩兒去了。
秋溪暗自調整慌亂的心跳,他雖是成過親的人,但就這樣近距離的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子,卻還是他頭回經歷。
莊戶人在地裏幹活有時也會光着膀子,可那種情況下,秋溪見到了也是沒當一回事兒的別開眼去,他的內心哪會如此刻一般的怦怦跳動。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秋溪就感覺拿在手裏的衣服十分燙手,甚至還有隐隐的汗水味道飄過他的鼻間,那是戚文晟的男子氣息。想過去他唯一給縫過衣服的男人就只有他爹,這樣看來戚文晟于他來說也真一個特別的人了。
秋溪坐到凳子上,從笸籮裏找出與衣服顏色相近的棉線,聽着身後戚文晟與豆兒的玩鬧聲,他的心中漸漸平靜下來,開始專心的給戚文晟縫補衣裳。
山間的茅草屋裏涼爽而舒适,有微風染着淡淡的青草香氣從門外吹進,還有豆兒的笑聲與秋溪的安靜,這一切讓戚文晟感覺到,這裏就是一個與世隔絕的惬意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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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頭看去,窗外天幕碧藍,雲如輕紗,茫茫霧霭萦繞着重重遠山。
而在木窗旁邊,秋溪正專注的低着頭,将手中的針線在衣服上來回穿梭。他側臉的弧線俊朗又不失柔和,看他的眼睫偶爾眨動一下,就像是有一把小刷子,輕輕的掃過戚文晟的手掌心。
這樣的一副畫面呈現在眼裏,讓戚文晟覺得,假使此刻他的心裏有任何的紛亂和失意,都将會被很容易的撫平。
戚文晟突然就想今後他要是能娶個媳婦,那一定得是秋溪這樣的,而且比秋溪差一點都不行。
“嘶……”秋溪忽然低低的出聲。
“怎麽了?”戚文晟緊跟着就問,不過一見秋溪含着指尖搖頭,他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然而戚文晟不知道的是,秋溪正是因為從餘光裏感受到了來自他的視線。那視線雖不強烈,但卻是燒得秋溪心頭發熱,讓他一不留神就将針尖紮到了手指上。
秋溪想不出戚文晟為何要一直盯着他看,但是他又很清楚明白,戚文晟是不會對他有任何多餘的想法。畢竟戚文晟家裏娶的那個人,可是和他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
又過了不多一會兒,秋溪總算是縫完了最後一針,他剪斷棉線,然後垂着雙眼,把衣裳遞給了戚文晟。
戚文晟接過衣裳看了看,由衷的誇贊道:“你這縫的可真好,一點兒痕跡也看不出來。”
“嗯。”秋溪背對着戚文晟,想忽略身後那窸窸窣窣的動靜也難。
戚文晟穿上衣服,系衣帶的時候看了秋溪一眼,正看見他那一對兒通紅的耳朵尖,戚文晟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有多不合适。
“……那我就先回去了。”戚文晟知道秋溪肯定都尴尬半天了,這會兒連他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在秋溪這裏他是真感到身心放松,一時就忘乎其形了。
秋溪還是“嗯”了一聲,就聽戚文晟走到門邊又說道:“籮筐我不急着要,後日我再上來拿。”
這次秋溪說了個“行”,聽到戚文晟推開籬笆的動靜,他才扭頭向外看去。可巧戚文晟回身合上籬笆,他也是往屋裏看了一眼,這下正與秋溪的目光相撞。
從前聽說過兩個人的眼神裏能夠擦出火花,戚文晟覺得那很誇張,可是在與秋溪四目交彙的那一瞬間,他的的确确是感覺到了,心髒忽然加快的跳動了一拍。
戚文晟還沒來得及捕捉到這其中的含義,那邊秋溪的眼神就已經迅速的躲閃開了,不過戚文晟覺得,秋溪那倒更是像一副害羞的模樣。
“那我走了啊。”戚文晟提高嗓音說給秋溪聽。
秋溪垂在身側的右手微微一動,然後點了點頭,這次聽見戚文晟走遠了,他才又看向院外,只是那裏唯剩下了山風吹拂青草的動靜。
戚文晟邊走邊整理衣帶,聽到一旁傳來了“咩咩”的叫聲,他扭頭看去,見是一只山羊正在吃草。想着這應該是哪個村民上來放羊,戚文晟也沒在意,可是他随意的掃視過四周,也沒有看到羊的主人。
這就有些奇怪了,戚文晟可不認為誰家會讓羊自己跑上山來吃草。于是他又往一個方向看了看,那裏有幾顆松樹,就在其中的一棵樹後面,戚文晟看到了一個人露出了少半拉的身子。
這明顯就是一副躲藏起來的姿态,戚文晟覺得有些可笑,這是什麽人害怕見到他呢,還真拿他當了妖魔鬼怪不成?
戚文晟懶得去看那人是誰,他繼續往山下走,可随着腦海裏忽然閃現出的一個念頭,戚文晟立馬又停住腳步回頭看去。見樹後的人一下子收回了剛剛探出的腦袋,戚文晟大喝道:“出來!”
随即,戚文晟的眼神又在松樹那邊和山上的方向來回看了兩遍,見樹正對着秋溪家的窗戶,戚文晟就更肯定了剛剛腦海裏閃過的那個念頭。
等着再一看到樹後面走出來的人是誰,戚文晟徹底的知道他為何會鬼鬼祟祟的了。
“嘿嘿嘿,我可是啥也沒看見啊,沒看見。”
戚文晟冷眼看着說話的這個人,他面上嬉皮笑臉的,怎麽看都是一副無賴相,說出來的話也是不打自招。
“哼,二牛,你放羊還挺會找地方的啊。”戚文晟沉着臉,他口中的二牛正是大牛的弟弟,別看大牛為人憨厚老實,他這個弟弟可是個出了名的滑頭。
二牛打着哈哈的說道:“嘿嘿,這兒的草肥,看到的景色也好。”說着他的眼神還有意無意的瞟向茅草屋那邊。
戚文晟的一邊嘴角向上勾起,看似是個笑容,可他的眼底卻是染上了一層冰霜。就在二牛往前走着,還想要“嘿嘿”笑兩聲的時候,他看到戚文晟突然向着他沖了過來。
“嘿!戚文晟,你幹嘛!”二牛吓得一愣神的功夫,就讓戚文晟給他反擰着胳膊壓到了樹幹上。
戚文晟不慌不忙的問他:“什麽景色好?”
二牛使勁兒掙紮了兩下也掙脫不開身,氣得嚷嚷道:“你說什麽景色好,還不是你和那個秋寡夫,你們倆……哎呦嘿!”
戚文晟的胳膊肘用力頂上二牛的肩胛骨,就知道這人的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二牛的前胸被樹幹硌的生疼,他拿另一只胳膊朝後揮打了幾下,也就是勉強蹭到了戚文晟的衣服邊兒。
“戚文晟,你給我放手!”
“哎,哎,我胡亂說的還不行?我真是什麽也沒看見呀。”
“嘿,戚文晟,我說你是哪來那麽大的勁兒啊?”
見戚文晟不為所動,而且自己越是掙紮戚文晟就越加重力道,二牛識時務的趕緊不動了,又氣不過的說道:“戚文晟,那天半夜裏給你往起擡棺材,我可是最出力的。”
感覺戚文晟減輕些了力道,二牛立馬又得意上了,哼笑一聲道:“那幾個膽小的,到了門口誰也不敢進去,還不是我最先看見你從棺材裏……哎嗨!”
哪知戚文晟聽後卻是又擰緊了二牛的胳膊,他要是不說,戚文晟也想不起來那晚是誰嚷嚷的那一嗓子呢。
“得得得,你不樂意聽,我不說還不行?”二牛也不知道說啥戚文晟能愛聽了。
戚文晟放開了二牛,想總歸那晚他是摔了一跤才得來的原主的記憶,二牛那叫喊聲于他來說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二牛揉着胳膊,頗有些不服氣的問道:“咋?你這是閻王殿裏走了一圈,還和小鬼兒學了功夫啦?”
戚文晟懶理二牛的嘲弄,那還是在他上中學那會兒,跟着一個退役的拳擊選手學過幾年打拳。剛剛他對付二牛的招式也只是用了些巧勁兒,要真單論起力氣來,戚文晟估計他也不好勝過二牛。
“走。”戚文晟拍了下二牛的肩膀。
“去哪兒?”二牛納悶兒。
“有好事兒找你。”戚文晟說着,先往前走去,他想起有件事情讓二牛去做可是正合适。
二牛揉着胸口跟在戚文晟的身後,前幾天他還聽他哥說戚文晟變好了,可他怎麽看戚文晟是變得更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