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6 被雷劈後我被撲進了棺材裏
衡霜剛跨進義莊裏便有一陣陰風撲面而來,她幻出折扇輕巧一擋,一陣流光霎時将院中的陰霾驅散了不少。
衡霜從萬物袋裏取出了個夜明珠,沒想到平日裏的耍物還能有些用處。
她透過夜明珠的光亮,将義莊裏的景致盡收眼底。
庭院破敗,野草稀疏,破舊的石墩子裂成了好幾塊,随意的擺放着,院子裏的氣息跟匾額上的一樣,一股子的腐爛潮味兒,地面有些濕滑,大概是因為常年沒有陽光照射而生出了濕藓。
兩扇門板卡在溝槽裏,門上糊着的紙七零八落的,因着門板的格局生出了紙眼兒般如深淵的對峙,那些縫隙裏生出的墨色,就如同漩渦般靜悄悄的引着你去探索。
衡霜穿過破敗的庭院,站在門前。
她只是指腹挨在了門板上,“滋啦”的刺耳聲響立即傳了過來,兩扇門板中間支開了一條縫隙,又一陣陰風帶着腐爛的氣息撲了出來。
她停頓了下,往後退了一步。
“小容容。”
衡霜的狐貍眼往門板上勾了勾,風容立即就知曉了她的意思,他深吸了一口氣,憋在鼻息間,一把推開了門板。
衡霜往旁邊站了站,除了難聞的味道和刺耳的聲響,門板上連個灰塵都沒有落下。
“師......師尊......”
衡霜因為側着身,她只能看到風容詫異的神情,而正是因為這份詫異将衡霜很快吸引了過去,她回到了剛才站着的位置,雙眸微擡。
寬闊的屋子裏只有牆壁上的幾盞燭光亮着,它們昏黃極了,又隔的甚遠,微弱的幾乎可以視而不見,燭火融化流出的燭淚滴落成形,映照在斑駁的牆壁上就像因恐懼而生出的神情,僵硬的定在那裏。
扭曲的燭火之下,是一排排并列放置的漆黑棺材,它們在燭火的映照下,蕩開了一圈圈的昏黃餘韻,氣氛靜谧的讓人發憷。
“是重界,以指定物為界,分隔兩世。”
Advertisement
“那師弟們?”
“在這裏。”
衡霜與風容走進了屋子裏,門板幾乎在他們踏進去的一瞬間“砰”的關了起來,他們沒有理會身後的聲響,而是将屋子裏的棺材目掃了一遍。
九副棺材三三成列擺放在屋子裏的最中間,它們間隔的不遠卻足夠一人輕松的游走其間,衡霜用折扇輕敲了一下棺材,棺木打開,她正準備往裏看看,卻被身後的風容一拽,拽進了另一副棺材裏。
衡霜欲出聲,卻被風容捂住了嘴。
一陣怪異的笛聲響起,仿佛是迎接死者的安谧之曲,笛聲在林間回蕩,似乎越走越遠,衡霜輕微的吐息了一下,笛聲已瞬間移到了院子裏。
“素......鬼祟......”
風容捂得緊,衡霜說出的話都偏了調子。
“師尊別鬧,這鬼祟很是奇怪。”
“晃......開......”
“師尊再忍忍,一會兒就好。”
衡霜急的想要翻白眼,不就是一個鬼祟嗎?至于被吓的躲起來,本來躲起來也不算什麽事,可這現在的姿勢那真的是......連她自己都覺得沒眼看。
“起......嗯......”
風容猛的俯下身,唇瓣幾乎貼在了衡霜的臉頰上,她宛若受驚般的睜大眼睛,身體僵硬的一動不敢動,風容近的她幾乎能聽到他的呼吸聲。
炙熱的氣息就打在衡霜的臉頰上,她偏開頭,錯開了距離。
“嘩......”棺木被關上的聲響。
衡霜忽然想起,剛才她被拽的太快,她打開的棺木還沒有蓋上,看來那個鬼祟已經發現了被打開的棺木,只是自己個兒關上了,未做其他設想。
她正準備放下心來,頭頂的棺木卻傳來了指甲劃過木頭的聲音,衡霜聽的心裏發毛,倒不是說害怕,而是這聲音比打開那兩扇木板時還要難聽。
鬼祟似乎只是圍着九副棺材繞了一圈,而後便沒了聲響,衡霜閉目用靈識探了探,屋子裏已經沒了鬼祟的蹤跡。
風容确定鬼祟已經出了屋子,他緊張的神情微松,他轉過頭看向衡霜,松散的表情卻立即凝在了臉上。
漆黑的棺木裏只有夜明珠散發着柔和光暈,它落在衡霜的脖頸邊,将她本就白皙的肌膚渡上了一層珍珠的色澤,白嫩細膩的仿佛一捏便會生出紅痕。
而衡霜刻意的躲閃反而将她的脖頸全然暴露在風容的眼裏,風容目色沉郁,他不自覺的咬了咬嘴唇。
衡霜收回靈識,她察覺到風容靜止的動作,不着痕跡的推了推。
只是不知道是她推搡的幅度太小,還是風容刻意沒去理會,她等了好久,也沒見風容有其他的動作,她有些喘不過氣,偏正了自己的方向。
風容如木偶般的盯着衡霜,眼裏的暗流湧動雖然深沉卻踴躍的無法忽視,若不是衡霜所有的心思都在她的唇瓣上,說不定她還真能看出些別的意思來。
“晃......開......我......”
溫熱的氣息打在了風容的掌心,他如被開水燙般,猛的收回了手。
衡霜舒服的吸了口氣,她剛才憋的差點窒息而亡,此時眼角都還帶着霧蒙蒙的水氣。
“你先起來,這裏太小了。”
風容乖巧的撐起雙臂,雖然衡霜仍舊被他圈在身下,可有這樣的距離着實讓她舒服不少,她再次深吸了口氣,“你先出去。”
“出不了。”風容壓着聲線,還是回了衡霜的話,“從剛才鬼祟離開後,這棺材就打不開了。”
“不是吧,這裏又熱又不透氣,難受死了。”
“師尊若不信,可以試試。”
衡霜小心翼翼的往上挪了點,她半撐着身子擡起手臂,指尖抵了抵棺木的蓋子,果然如風容所說,一動不動,就像是被焊死了一樣。
風容看着衡霜笨拙的模樣,也不知怎得便鬼使神差的摟住了衡霜的腰,借了點力道給她,衡霜與他離的極近,他呼出的熱氣幾乎擦在了衡霜的脖頸上,月季花的幽香沾滿了風容的鼻息。
“師尊可以用靈力試試,只要小聲些,那鬼祟發現不了。”
衡霜覺得風容說的有理,她全神貫注的用靈力擊打棺木,半點沒有發現她此刻幾乎是貼在了風容的身上。
靈力在擊向棺木時瞬間化為了烏有,衡霜試了幾次都是一樣的結果,很快就洩了氣。
她往後靠了靠,想躺回去,卻被風容的手臂緊緊的挎在原處。
她下意識的看向風容,這居高臨下的視線讓她呼吸一滞,空氣似乎靜止了幾秒,等她反應過來支撐她的力道來自風容後,她的話幾乎是奪口而出,“你先把我放下來。”
風容的手掌從腰身移到了背心,掌心的熱度透過衣衫傳遍了霜衡的身體,他緩慢的将衡霜放了回去,随即抽回了手。
風容輕咳了一聲,他笑道,“師尊的修為被壓制了不少,如今都與弟子一樣了。”
“為師......”
風容猛的俯下身來,差點親在了衡霜的唇瓣上,衡霜驀然禁了聲,她現在就覺得這鬼祟是在找她的茬,本來好好的在說話,他非要吹起他那難聽的笛子,将這棺材給擡起來,擡起來就擡起來了,還擡不穩。
真當自己在颠花轎不成。
這裏又沒人成親。
“哇哇哇......小系系睡着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宿主你和大魔王都進行到這個階段了。”小系系一醒來就看到衡霜和風容極其親密的距離,它已經興奮的沒底了,“宿主你太可了,這麽短的時間連大魔王都搞定了。”
“果然我家宿主天下第一,小系系真是撿到了一個好宿主。”
衡霜頗為頭疼的扶了扶額,風容以為自己剛才不小心壓到了她,他趕緊起身錯開了好一段距離。
“師尊可是受傷了?”
“沒......沒事,就是有些頭疼。”
“那弟子給師尊揉揉?”
“別......別別別......”衡霜直接忙不疊失的拒絕了,開玩笑啊,等他幫自己揉,那小系系還不得腦補到天上去,就這樣都已經興奮的胡天嗨地了,若是那樣了,它還不得撒花完結。
“師尊是讨厭弟子了嗎?”
“啊?”
衡霜受驚般的看向風容,這委屈的表情再加這委屈的語氣,我的天啊,她是做了什麽人神共憤的事情了嗎?
明明一直被動的是自己,怎麽就成了現在的狀況。
“為師就是......”衡霜的話禁在了嘴邊,她怕自己再說下去,風容可以直接哭出來,她挪了挪身子,側躺起來,示意風容躺下來。
風容心領神會,瞬間收起那委屈得不得了的神情。
他側躺了過去,輕柔的替衡霜揉起了眉心。
衡霜沉重的嘆息了一聲,她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随後的一路都飄的很是平穩,除了偶爾有樹枝劃到了棺木上的聲響,便是風容不輕不重的挨在衡霜鬓邊的呼吸聲,她垂着眸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顯得自然些。
“師尊在想什麽?”
“你剛才為何說這鬼祟奇怪?”
“鬼祟大多因怨氣而生,暴躁狂戾,最大的特點便是混沌無智,他能用笛聲駕馭棺木,不像是一般的鬼祟。”
衡霜剛覺得風容分析的有理,都想好了誇獎的話,卻被風容随後說出的話噎進了嘴裏。
“這些都是師尊告訴弟子的,師尊怎得忘記了?”
衡霜咧嘴一笑,“沒睡醒,沒睡醒。”
她總不能告訴他,嘿,我早就不是你那個原裝的師尊了,她早就不知道被我擠到哪裏去了,為了保命她可能還會補上一句,我會比你師尊對你更好,你就乖乖的把我當成你師尊就好了。
可能這話才說到一半,她已經被風容一劍劈成了兩半。
想想都覺得......怎一個悲催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