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抓包

柏西整個人都懵逼了。

他媽一年都不會去他的公寓超過三次,有事兒都是傳召兒子回宮,怎麽今天就突然造訪。

他心裏還抱有僥幸,在短暫的沉默以後,試探性地問,“媽,你是不是開玩笑?”

吳茉在陽光底下看了看自己剛做的美甲,“誰跟你開玩笑,你媽我已經按了五六次門鈴了,你是睡懵了還是怎的,一直都不開門。”

說話間,柏西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退出去一看,他媽往他微信上發了個照片,确确實實是他家大門。

柏西眼前瞬間一黑。

他媽這根本是甕中捉鼈,有備而來,壓根沒給他狡辯的餘地。

他還沒想好該怎麽解釋,他媽就又問,“西西,老實交代吧,你到底在哪兒?你是不是要說梁頌家?”

柏西:“……”

他還真想過一秒。

但事已至此,坦白從寬還能落個從輕發落。

他好歹也是個二十幾歲的人了,夜不歸宿被家長抓了個正着,也不算大事。

只是他開口的時候還是一陣心虛。

“我是不在家,也不在梁頌那兒,我在戚尋家。昨天來他家玩太晚了,我就順便住下了。”

吳茉本能地不太信。

要是在戚尋那兒住下了,有什麽不能講的,為什麽第一反應是騙她說自己在家,當她傻呢?

“那你為什麽騙我在家,” 她一邊說一邊往電梯那兒走,知道柏西不在家,她也懶得在門口費工夫,“照實說就是了,你又不是小孩子,難道還怕我罵你嗎?”

柏西視線掃到自己手腕內側的吻痕,咳嗽了一聲。

“我那只是随便一說,我哪兒知道你在我家門口,你問我在不在家,我懶得解釋,就順嘴說了我在。”

這話也解釋得通。

但吳茉腦子裏瞬間浮現出自己當年十八九歲的時候,跟柏西他爸偷溜出去約會再回來,也謊稱說是去同學家了。

其實她最近早就覺得柏西有點奇怪了。

回家的頻率直線銳減,元旦聚餐也找借口開溜,有時候還動不動就看着手機傻笑。

再加上今天這一出,她要再不起疑心,也白當柏西親媽了。

她微微眯起眼,“西西,你真的在戚尋家嗎,你這是出去玩了夜不歸宿呢?還是談了對象不敢告訴我,随口跟我編瞎話?”

“你不會就是在對象家裏睡着吧。”

柏西:“……”

要命,他媽根本不該開公司,應該去當 FBI。

柏西沉默了幾秒,“我真在戚尋家裏,你要是不信,我給你發個定位。”

“那也用不着。” 吳茉索然無味,她又不是真的來查崗的,只不過是心裏覺得古怪才詐兒子一下,上綱上線就沒意思了,“你又不是未成年,我犯不着去管你在外面都幹嘛。”

“但你也別總麻煩戚尋,他是比你大一點兒,但又不是你哥。一會兒讓他出差還要陪你旅游,一會兒住在他家,他工作這麽忙,你也得自覺點。”

柏西老實聽訓。

但他心裏卻在想,這可怪不得他,他要是不粘着戚尋,戚尋該不樂意了,昨天還逼他叫老公呢。

他想到這裏又有點臉紅,回道,“知道了,我心裏有分寸。你到底要不要那個老師傅的店鋪地址了,還是你就是說來诓我的。”

“要啊,怎麽不要,你阮阿姨真的挺喜歡那旗袍的,你回頭給她定一件送她,當生日禮物了,” 吳茉已經做到了轎車上,示意司機開車,“我也不是真查你,但家長總要關心關心孩子的嘛。你要真有對象我也不反對,你高中我就說支持你自由戀愛,我們又不是那種不開明的家長。”

她心裏多少有點郁悶,孩子大了就有秘密了,她雖然能理解,但也有點悵然。

柏西握緊了手機,而後又放開。

“我知道。”

“那你這周回來吃飯嗎,馬上也快過年了,你們公司快休假了吧。”

“回來的。”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吳茉叮囑他這兩天加班別累着,才挂了電話。

坐在車裏,她看着窗外,雖然沒有追問柏西,但她總還是隐隐覺得不對勁。

柏西打小就乖,根本不是會敷衍她的那種性格。

糊弄人這種事從小都是柏若幹的多。

她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片刻後卻又突然蹭得坐直了起來。

等等,柏西剛才說他在誰家來着?

戚尋?

戚尋不早就出櫃了麽!

柏西在家裏躺了一天,到傍晚的時候,戚尋提前結束工作回來了。

吃晚飯的時候,柏西把他被媽媽逮了個正着的事情告訴了戚尋。

“我媽這人聰明得很,” 柏西嘆氣,“雖然她沒追究,但我覺得她肯定猜出了點什麽。”

戚尋看他愁眉苦臉的,輕聲問,“你是不想讓家裏知道你戀愛嗎?”

他知道柏西還沒跟家裏坦白自己的性取向。

柏西搖頭,“那倒不是。我爸媽早就心裏有數了,我真出櫃了,他倆雖然不一定高興,但也不會不接受。只是我現在去跟家裏說,他倆肯定要問我是跟誰戀愛。”

那不就得把戚尋給扯出來。

他們兩家本來就認識,算是一個圈內的生意夥伴。

一旦雙方父母都知曉,這段感情就不是小打小鬧了,不能今天談明天分,幹什麽都行,多少要顧及父母間的交情。

他不想說,就是不想給這段感情平添壓力。

他是無所謂讓父母知道的,但他不确定戚尋願不願意。

但他卻聽見戚尋問他,“知道是我,不好嗎?”

柏西一愣。

他擡頭望着戚尋,卻發現戚尋是認真的。

“你是擔心你爸媽不喜歡我,還是你怕爸媽生氣?如果你怕他們不同意,我可以陪你回去。” 戚尋說道。

他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真的準備這麽做。

雖然柏西說他爸媽很開明,但是真到了那天誰也說不好。

他自己當年出櫃的時候,就被家裏揍得不輕,棍子都揍斷了一根。

但就算這樣也沒用,他表面循規蹈矩,其實天生反骨,不撞南牆不回頭。他不想做的事情,誰逼他也沒有用。

只是他當年吃了皮肉之苦無所謂,但如果讓柏西重走他的老路,他卻是不會答應的。柏西連在床上碰兩下都要起紅印子,哪經得起這個。

柏西怔怔地看着戚尋。

“你不介意我跟家裏說嗎?” 他問。

“我為什麽要介意?” 戚尋很奇怪。

柏西說不出原因。

但他看着戚尋的臉,慢慢地,笑了起來。

他想,不管戚尋到底是因為什麽跟他戀愛的,但戚尋永遠是他最喜歡的模樣,認真負責,坦蕩可靠。

戚尋從來就沒有想過把這段戀情遮遮掩掩。

對朋友也好,對家人也好,戚尋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隐瞞。

是他一直對戚尋沒有信心,患得患失。

吃完晚飯,柏西跟戚尋一塊兒下圍棋。

他的圍棋是戚尋教的,自然玩不過師父,但是戚尋贏了兩局就開始放水,讓了他幾子。

可惜讓子也沒用,柏西一直心不在焉。

等到收拾殘局的時候,他終于下定了決心。

他擡起頭,對戚尋說,“我準備這周回家,就跟我爸媽攤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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