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被閃瞎了

柏西采訪完蘇邺沒有幾天,他們雜志社也放假了。

離過年越來越近了,在除夕之前,柏西和戚尋跟梁頌還有鐘宇覃聚了次餐。

說來也奇怪,他們四個人彎彎繞繞,各自都有交往,卻幾乎沒有私下坐在一塊兒吃過飯。

這次是柏西去戚尋的公司,在辦公室裏等他下班,結果鐘宇覃打電話來,問他出不出來喝酒。

而同時柏西也接到了梁頌的電話,約他吃飯。

接電話的時候,柏西還坐在戚尋懷裏,嘴都被親得有點腫,說話微微喘氣。

“現在嗎?”柏西看了眼時間,“我現在……還有點事情。”

說話間,戚尋的手還搭在他的腰上,像故意作亂,又像無心撩撥,手指如彈鋼琴一樣,順着他的腰線一路向上。

戚尋确實是會彈鋼琴的,從小跟着名家學過,高中年年被迎新會拎去壓軸演出。

柏西的腰本來就敏感,忍不住抖了抖,聲音都跟着顫了顫。

梁頌聽出來了,微妙地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問,“西西,你該不會在做什麽少兒不宜的事情吧?”

柏西已經把戚尋的手給一巴掌拍了下去。

他坐在戚尋腿上,理直氣壯道,“你腦子裏都裝的什麽廢料,我才沒有,我只是來等戚尋下班。”

戚尋低笑了一聲。

梁頌也賤嗖嗖地笑了一下,騙三歲小孩呢,辦公室還不正好方便了你們玩一些play。

柏西想了想,又道,“你要不再等半小時,鐘宇覃剛剛也打電話來約戚尋,要不我們四個吃個飯?反正鐘宇覃你也認識。”

他跟梁頌也有一陣子沒聚了,怪想的。

梁頌确實跟鐘宇覃認識,細算下來,他跟鐘宇覃還算是小學同學。

但他想起鐘宇覃,只能想起一張文質彬彬卻有點陰險的臉,像個老謀深算的狐貍。

這主要涉及到一個歷史遺留問題。

他高中有一任女朋友甩了他,就是追鐘宇覃去了,還直言他就是個小屁孩,比不上鐘宇覃成熟風趣,可把他氣得。

不過現在他們也都這麽大人了,這點青春期的矛盾也不值一提,鐘宇覃是戚尋的哥們兒,他是柏西的哥們兒,四舍五入,他們也算半個親家。

“行吧,”梁頌頗為大度地說道,“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是不行。”

柏西笑他,“你可真是排場夠大。”

挂完電話,柏西也沒從戚尋懷裏出來,戚尋就這樣抱着他,處理完了最後一點工作,末了還要評價一句,“比我平時效率低了點。”

柏西晃着腿,不滿道,“那我下次不來了。”

戚尋沒說好還是不好,按着他又親了一下。

他們四人約飯的地點叫“謎樓”,就開在市中心的一家餐廳,私密性很好,離他們幾個人的位置也都不遠。

柏西跟戚尋到的時候,鐘宇覃已經先坐在包廂裏了。

他長着一張看着就很斯文的臉,戴着眼鏡,文質彬彬,又常笑,看着很好脾氣的樣子。

鐘宇覃沒先跟戚尋說話,反而跟柏西打招呼,“好久不見,西西。”

柏西對他笑起來,“是好久不見了,上次見面還是王薇的婚禮吧。”

那都是兩個多月前的事情了。

其實鐘宇覃跟戚尋本來見面頻率也不算高,他們倆都是早早進了自家公司,平時全靠手機聯絡感情,遠不像柏西跟梁頌經常泡在一起。

柏西跟鐘宇覃本來就算熟悉,三人坐一塊兒聊天也不尴尬。

鐘宇覃一邊說話,一邊暗自觀察對面。

上次他跟戚尋和柏西見面的時候,這兩個人剛好上沒多久,氣氛就莫名有種外人插不進去的感覺。

他還當是因為柏西第一次戀愛,又比戚尋小兩歲,所以黏人得緊。

但以戚尋的性子,要不了多久就會歸于和緩。

但是怎麽這次見面,這氛圍反而還粘糊了。

戚尋那手怎麽就動不動搭在柏西腰上了?

兩個人為什麽講着話動不動就互看一眼?

鐘宇覃嫌棄地“啧”了一聲,喝了口蘇打水緩緩。

他覺得自己的钛合金狗眼快被閃瞎了。

梁頌是最後一個趕過來的。

他一向打扮随意,穿着衛衣,帶個鴨舌帽,往這幾個衣冠楚楚的人裏一坐,像個還在校的學生。

四個人都是熟人,沒什麽可客氣的,點了菜,邊吃邊聊天。

但是吃到一半的時候,也不知道誰開的頭,聊起了高中的事,梁頌一下子回憶起了他高中被鐘宇覃撬走的女朋友,舊恨湧上心頭,臉都臭了三分。

而鐘宇覃還拒不承認。

他還是笑眯眯的,不急不緩地說道,“我不太記得了,高中喜歡我跟戚尋的女生不少,但我總不可能每個都有印象。”

這簡直是輕飄飄又往梁頌心上又紮一刀。

柏西都怕他倆打起來。

好在鐘宇覃又笑着息事寧人,“但這事兒算我不對。”

他往杯裏倒了杯酒,跟梁頌碰了下,“這杯就算給你賠罪。”

說完就一飲而盡。

梁頌皺着眉,“用不着,沒誰對誰錯,我沒那麽小氣。”

他也倒了杯酒,二話不說喝了下去。

鐘宇覃笑眯眯給梁頌又滿上,誇他,“好酒量。”

梁頌經不得激,又喝下去了。

戚尋在旁邊掃了鐘宇覃一眼,他知道鐘宇覃毛病又犯了,就喜歡逗人玩,梁頌這種一驚一乍的尤其好玩。

好在這頓飯還是平平安安吃完了。

鐘宇覃及時收手,也沒真的灌醉梁頌。

結賬以後,柏西跟梁頌去了附近一個古玩店,梁頌在那兒定了一個玉手鏈,送給他堂姐當生日禮物。

戚尋跟鐘宇覃就站在廣場的樹下等他們,順便醒酒。

夜風微冷,鐘宇覃點了一支煙,又遞給戚尋一根。

戚尋搖頭,“不用,早戒了。”

鐘宇覃就又收回去了。

他知道戚尋戒煙的源頭在柏西身上,因為柏西聞不得煙味。

哪怕那時候柏西還不是戚尋的男朋友,只是戚尋的某個“小朋友”。

他對柏西最初的印象,也就是跟在戚尋身邊的一個小尾巴,轉悠來轉悠去,安靜乖巧,長得可愛,但要說多特別,似乎也沒有。

可是這麽幾年過去,這個看似“不特別”的“小朋友”,讓戚尋戒了煙,讓戚尋抽空陪他出去旅游,又最終成了戚尋的男朋友。

現在還見了家長。

想到這裏,他問戚尋,“我怎麽聽我媽說,你爸媽已經知道柏西跟你戀愛的事了?”

“嗯,我爸媽還邀他去我家過年。”戚尋毫不避諱,“他爸媽也見過我了。”

鐘宇覃更驚訝了,看來戚尋的爸媽不是一般的滿意柏西啊。

不過也不奇怪,柏西本來就招家長喜歡。

他笑了下,看着戚尋,“你們這速度夠快的呀,這才談了幾個月,交往,同居,戴了戒指,見了家長,什麽流程都走完了,再下一步是不是就該結婚了?”

他本是調侃戚尋。

但戚尋卻漫不經心道,“也不是不行。”

鐘宇覃差點給煙嗆到。

他咳嗽幾聲,不可置信地望着戚尋,“你認真的?結婚也可以?”

戚尋道,“很奇怪嗎?”

鐘宇覃想,這豈止是奇怪,這簡直是邪門。

他又想起兩個月前,在戚尋手上見到的那個便宜的小銀戒指。

他當時雖然開過玩笑,但從來沒想過這可能成真。

他神色複雜地問戚尋,“你不會是突然發現柏西是真愛吧 ,天雷勾地火的,才談了四個月就能考慮結婚?”

戚尋卻沒馬上回答。

“真愛”這種詞,對他來說實在太遙遠了。

他父母其實也是商業聯姻,但這些年相敬如賓,關系一直不錯,感情反而比那些當初要死要活娶了愛情的穩定得多。

所以他也一直覺得,伴侶只要合适就好。

愛得太深,內心的索求也會更多,激情一旦褪去,反而會像一座沉睡的火山,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發。

就如當年的趙青桐。

他想起這個名字,眼神微微冷下來。

他反問鐘宇覃,“你覺得什麽算真愛,像趙青桐當初追我一樣嗎?追得驚天動地,全院都覺得他對我死心塌地,到最後連我自己都這麽覺得,好像辜負他是什麽滔天罪過。”

鐘宇覃一時語塞。

戚尋跟趙青桐戀愛的時候,他也是見證了全程的,趙青桐當時對戚尋的追求,鐵石心腸都要被感動。所以連他都心軟了,幫着助攻。

沒想到最後be也是轟轟烈烈。

趙青桐前腳跟戚尋說分手,後腳就讓戚尋撞見他跟別人接吻。

以前的海誓山盟,癡心不改,全成了笑話。

戚尋也想起了他跟趙青桐分手有多難看。

但他不喜歡跟人說前任的壞話,這些年只有鐘宇覃知道全部的事情。

他低聲做了總結,“海枯石爛也是很快的。再強烈的感情都能被消磨,尤其是跟我這樣的人。你知道的,趙青桐跟我分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覺得我不夠愛他,沒有激情,沒有他那種瘋狂和

被閃瞎了

深情。但我天性如此,改不了,所以我也不适合跟他這種浪漫主義在一起。”

鐘宇覃沉默了會兒。

他知道戚尋說得有道理,他們這些人,對感情都不會太看重。

所以他又問,“那柏西呢,為什麽你覺得你跟柏西就可以結婚,他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戚尋想起柏西,陰翳的臉色緩和了下來。

夜風中,他的側臉輪廓在燈影下有如雕塑,俊美,卻不夠生動。

他說道,“柏西跟別人都不一樣,他很溫柔,善良,他永遠不會用難堪的方式結束一段感情。”

“我說不好我到底多愛他。但是如果現在要讓我組建家庭。我只會選柏西。想到要跟他過一輩子,頭發花白,似乎也沒什麽不好。”

他是真的這麽想的。

鐘宇覃卻聽得一臉微妙。

就算他跟戚尋當了很多年朋友,有時候也搞不清戚尋。

戚尋這人最奇怪的地方就是,哪怕長了一張薄情寡性的臉,但只要他想,他就會是最完美和體貼的情人。

他當初還一度也覺得戚尋對趙青桐愛得深沉,處處體貼溫存,但趙青桐提了分手以後,戚尋只是消沉了一個月,就再也沒有提起。

這段感情在他的生活裏如同水霧一樣散去了,蒸發得不留痕跡。

如今他也覺得柏西對戚尋來說好像不太一樣,但一想到對面是戚尋,他又覺得不能用常理考慮。

但還不等他想出頭緒,柏西跟梁頌已經買完東西回來了。

鐘宇覃眼睜睜望着,在柏西出現在他們視野的瞬間,戚尋的視線就定格在了柏西身上,臉上也露出了一個很輕的笑容。

就好像柏西是什麽人群裏的發光體。

鐘宇覃:“………”

他還是覺得他兄弟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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