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8

現在是夜裏十點已過,?冬日夜色濃重,空氣裏蒙着一層凍人的霧,叫人很難在這樣的環境下傻站着吹冷風。

平日裏這時候外面還有很多人,?可如今卻只有三三兩兩,?不時地從她身旁路過。

鄭雨薇剛剛跑的時候扯掉了圍巾,?這會兒緩得差不多了,?那股熱勁兒一過,?就連沒有幹的汗都變成冰冷的,凍得臉疼。

她扯了扯衣領,?略微有些不自在。

燕回他……今晚是特意來找自己的嗎?

不然,為什麽車停在栀苑旁邊,?還叫言秋過來問她需不需要幫忙。

可是,?燕回怎麽知道,?她又遇到麻煩事,需要幫忙了呢?

好像他每一次都在她有困難的時候就出現,不會太早也不會太晚,總是來得剛剛好。

為什麽呢,難道,她除了被池惟監視着,?也被……

鄭雨薇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她的內心是不願意承認自己也被燕回“監視”着的。

池惟是對自己有一種莫名的占有欲,?或者還有一點點點的喜歡,?已經很多年了,?他那麽變态,?很難改得掉。

可是燕回呢,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如今見面的次數加起來連十次都不到。

他看着也不變态,?是個很正經的人,而且那麽優秀,總不該也對自己有一種執着。

對于男女之間的事,她沒經歷過正常的,自然怎麽也琢磨不明白。

但在剛剛跑的路上她有在想,難道需要和燕回有些什麽關系嗎?

還沒想好答案,燕回就出現在她面前。

Advertisement

鄭雨薇縮了縮脖子,往前一步彎腰與車裏坐着的燕回保持視線在同一水平線,輕聲喊他:“先生。”

燕回停下手裏滑動着手機屏幕的動作,眼皮一掀,朝着她看過來。

“找我有事嗎?”鄭雨薇接着問。

“上車。”燕回言簡意赅地開了口。

“啊?”鄭雨薇睜大着眼愣了下,“可是我們都查寝了,我要趕緊回去銷名字,不然會被記成未歸。”

“外面冷,上車說話。”

鄭雨薇抿了抿唇:“噢,好。”

她主動打開後車門坐進去,言秋也在後面跟着過來,上了駕駛座,竟也沒等燕回說些什麽,主動将車開走了。

鄭雨薇原以為燕回叫自己上車說話只是覺得站在外面太冷了,沒有別的意思,等說完話她就可以下車,哪想到這剛坐上來車就啓動了。

她不免有些着急:“這是去哪兒?我還要回宿舍呢。”

“有人幫你請假。”燕回擡眸瞥了眼後視鏡,那裏顯示着後面有輛車遠遠地跟着,“去哪兒不重要,跟我走就行了。”

鄭雨薇沒明白他這兩句話的意思。

有人幫她請假?誰啊?他怎麽會認識?

到底是要去哪兒,去幹什麽?

“可是我……”

她剛要再說些什麽,言秋打斷她的話:“您看後面。”

鄭雨薇轉過頭去看,有輛卡宴跟在後面。

這是……池家的車?

池家的車庫裏有很多車,鄭雨薇好像就在裏面看見過這輛,車牌號都是一樣的。

鄭雨薇暗暗吸了口氣,轉過身抱着圍巾低頭神思。

所以池惟絕不是好心要放自己走,也不是怕了燕回要放自己走,他只是想看看,自己到底跟燕回有沒有什麽瓜葛。

更或者,把他往一個更加變态的角度想,池惟他只是享受抓住自己的快感。

先把自己放走,看自己拼命逃跑,最後要逃跑成功的時候,再将自己抓回去,看着自己擁有希望又絕望,看着自己無能為力,他就覺得痛快。

所以,如果自己剛剛沒有在路上被言秋攔下來,沒有上燕回的車,這會兒可能已經重新被池惟抓住了。

這個變态!

鄭雨薇想明白了這件事,不由得将手裏的圍巾拽得更緊,內心一片惶恐不安。

所以一味地逃離,根本不是辦法對嗎?

她跟池惟之間,必須得有一個人徹底從對方的世界消失。

可是池惟想讓自己消失可以說是輕而易舉,那麽自己想讓他消失呢?

難如登天。

再加上他剛剛所說的,現在他不僅有池家做後盾,還有一個聽起來很厲害的封家。

鄭雨薇心亂如麻,很想做些什麽來反抗池惟,可卻不知從何做起。

“想明白了?”燕回忽然開了口。

他是這樣的沉穩淡定,就好像在一望無際的海面上突然出現的航海燈塔,是絕對的方向正确者。

鄭雨薇如同亂麻的心上忽然一陣清風吹過,她咬着下唇,咽了咽口水,轉過頭看着燕回,不太确定地說:“好像還沒有。”

燕回将手機屏幕鎖上,将翹着的腿換了一邊,繼而微微側過身來,垂眸看着她。

半晌,鄭雨薇都快被他看得心虛的時候,他開了口:“我來幫你想明白?”

鄭雨薇微仰着頭看他如同智者一般的雙眸,內心無條件信任:“好。”

“池惟和你說了,他不是池家的人。”

鄭雨薇心裏一驚,脫口而出:“您怎麽知道?”

“這不重要。”燕回說,“重要的是,他知道了他是鄭如意的兒子,但卻沒問你,或者說,卻沒關心,你是誰的女兒。”

鄭雨薇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好像真的是這樣。

池惟剛剛跟她說他是封家的人的時候,是那麽驕傲,但缺對于自己是誰,閉口不談。

“所以。”燕回唇角一勾,“你覺得,池惟對于你,是喜歡,還是單純想要占有?”

鄭雨薇無意識地揉着手裏的圍巾,眼睫輕顫,低頭想着燕回說的這件事。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池惟對自己有着強烈的占有欲,但她同時也以為,池惟對自己是有一些喜歡的。

可如今經過燕回這麽一提點,她才發現,不是。

池惟對于她,只有占有欲。

“可是,我還是不太懂。”她忽然又擡起頭看着燕回,眼裏一片迷茫,“知道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池惟喜歡她或者是不喜歡,對她的占有欲卻是一直都有無法改變的事實,所以要怎麽才能讓他的占有欲不會再對自己造成威脅呢?

“有兩個選擇。”燕回說。

“是什麽?”

燕回定定地看着她,那雙鳳眸在夜裏變得深邃,仿佛要吸引人溺毖進去。

“其一,”燕回說到這裏,頓了頓,擡眸瞥了眼言秋,才又重新看向鄭雨薇,“做我的人,別的都不用你操心,我會替你全部搞定。”

鄭雨薇一時看着他有些呆滞,眨巴眨巴眼,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這話裏的深層意思,頓時臉一熱,躲開了他的眼神,小聲問到:“其二呢?”

“讓他愛上你。”

鄭雨薇一愣,這話她更加不懂。

但不懂的同時,她的心裏又有一絲別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可以這樣自然地說出,讓池惟愛上自己的話,所以,他對自己,确實是沒有半分別的情誼的吧?

“讓他愛上我,又有什麽用呢?”鄭雨薇努力壓下自己心頭的那抹淡淡的失落感,“他愛我,然後我就好好跟他在一起嗎?”

說到後面,她就有點難過了。

如果是這樣,那她逃離的意義是什麽,還不如一開始就順着池惟,讓他愛上自己。

“不是。”燕回眉頭微蹙,不太明白她為什麽會這樣想,“讓他愛上你只是第一步,接下來你就可以取得他的信任,收集很多重要的證據。”

“證據?”

“嗯。”燕回忽然不再看着她,往後仰靠到座椅靠背上,聲音很輕,“對一個男人感情上最深的折磨,不過是愛而不得,而對他別的折磨,則是讓他失去所擁有的的一切,被關在一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再也不能翻身。”

“所以,”燕回揉了揉額頭,“你想要的,是哪一種?”

車內久久沒有響起她的回答。

直到車停在江邊,鄭雨薇開了口:“我要後者。”

她要讓池惟也生不如死,這一輩子,都被困在無邊黑暗裏,享受身體和心的雙重折磨。

燕回則是沉默。

他提了其一和其二,但是其一好像直接被她跳過了。

後視鏡裏,那輛卡宴也停在了他們後面不遠處。

燕回閉了閉眼,“那就從現在開始,入戲。”

冬日江邊深夜的晚風裏,燕回拽着鄭雨薇的手腕,将她從車裏拖拽出來。

鄭雨薇抗拒着,想要甩開他的手,但卻徒勞無功,最後直接被他壓在了江邊的石柱圍欄上。

不知他們說了些什麽,總之好像吵了起來。

緊接着,就見燕回按着鄭雨薇的後腦勺,好像要不管不顧地強吻上去。

鄭雨薇踢他打他都無濟于事,夜晚寒冷的江風吹得她額前臉頰的碎發不斷飄起又落下。

萬千霓虹裏,她是楚楚可憐的那一棵草。

不遠處的卡宴車門猛地被打開,從上面沖下來一個人,正是池惟,瘋狂地朝着他們的方向跑過去。

燕回的餘光一閃,低聲道:“來了。”

與此同時,他低頭靠近,與她的唇相距不到一厘米。

忽地,橫空沖來一道猛力,生生地将鄭雨薇從他的“桎梏”裏奪走。

“嗚嗚……”鄭雨薇嗚咽出聲,眼淚順勢落滿整個臉頰,瞧着俨然就是一個被欺負到無力還手的可憐人。

“呵!姓燕的,我以為你多高尚呢,不過也是精.蟲.上.腦的混蛋罷了!”池惟緊緊拽住鄭雨薇才沒讓她滑落到地上,“看看你眼瞎信的一個好男人,就是這麽對你的。”

後面那句,則是對鄭雨薇說的。

因為剛剛跑過來,又太過憤怒激動,以至于他額頭上的青筋都暴跳起來,整個就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随時要沖上前撕咬別人。

“哦?”燕回不緊不慢地理了理剛剛跟鄭雨薇糾纏之下亂了的衣服,眉頭微挑,很是不屑的樣子,“是她自己要投懷送抱,與你有什麽關系?”

“既然選擇了跟我,又做出這副貞潔烈女的樣子,給誰看呢?”

燕回連續說了幾句難聽的話,池惟變得更加怒不可遏。

對于他而言,鄭雨薇就算要被人罵難聽的話,那麽這個罵她的人,也只能是他自己,別人如果開了這個口,那就是找死。

“你他媽!”

池惟直接沖了上去,給了燕回一拳,緊接着便不停地打他。

除了第一拳,後面的動作燕回都沒讓他得逞。

“別打了!”鄭雨薇在一邊吼,“你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根本就不像一個正常人!”

說着,她便一下沖到圍欄那裏,一手抓住圍欄,一條腿就跨了上去,看起來要跳江。

池惟一看,也顧不得打燕回了,迅速沖過去将她抓下來,“你他媽瘋了啊!”

“你走開!”鄭雨薇猛地推開他,“你這個惡魔,你只會虐待我,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人愛我!沒有人愛我!我活着幹什麽?繼續受你的虐待嗎!”

“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沒讓你死,你就只能給我活着!”池惟也朝着她吼回去。

“呵,所以我只是一個物品對嗎?我從來就不是一個人,沒有人會愛我,沒有人!”鄭雨薇說着淚如雨下,埋在膝蓋裏大哭起來。

燕回繼續理着剛剛打鬥時弄亂的衣服,語氣嘲諷又嫌棄:“哭哭啼啼的,掃興,你帶走吧,別讓她再出現在我面前惡心我了。”

“我他媽愛你行不行!”池惟一把将她摟進懷裏,“好好活着,老子來愛你!”

“你不會愛我!你不會!你不會……”鄭雨薇一直推拒着他,“你只會把我當個寵物,根本不會尊重我,不會在意我的感受,不會平等地對待我。”

“你只會高興的時候對我笑,不高興就打我罵我,我不要了,我寧願死,我也不要再過那樣的日子,我不要,我不要嗚嗚嗚……”

鄭雨薇從沒有像這樣類似抱怨又類似哭訴委屈地跟池惟說過話,又哭得這麽凄慘,一時之間,池惟有了一種,她好像是愛他的,只是又很怕他的錯覺。

她哭得這樣崩潰,甚至不想繼續活下去,池惟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忙不停答應她:“我改!”

燕回一直站在旁邊看着,看着鄭雨薇埋在池惟的懷裏委屈地哭。

就連燕回自己也分不清,她究竟是太入戲,還是她真的就是這樣的想法。

但不管是哪一種,她的初步行動都已收到了效果。

池惟哄着她,将她從地上抱起來,随後狠狠地轉過身,瞪着他。

在這一刻,燕回忽然覺得,年輕也沒有什麽不好。

至少池惟可以這樣不管不顧地去追他的愛,但是自己卻只能忍着這一切,看着池惟抱着他的女孩,站在對面,以一種與自己宣戰的姿态。

如果自己也是一個不管不顧的瘋狂的少年,那麽自己不會給她兩種選擇,只會強硬地将她圈在自己身邊,不顧她的想法,默默地替她鏟除所有的煩心事。

但是他做不到。

一想到她不自由又困苦的十八年,想到她目前為止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過可以自己做主的時刻,他就做不到像池惟那樣不管不顧。

他想在他這裏,鄭雨薇可以永遠選擇自己想要的,而不是被迫選擇任何人強加給她的人生。

愛不愛他,得由她自己選。

池惟抱着鄭雨薇要離開,轉身前丢下最後一句話:“姓燕的,過去種種,我池惟不會就這麽算了。”

說完,他抱着鄭雨薇轉身離開。

燕回沉默着,看着他離去的方向。

那裏,鄭雨薇轉頭時閉上了眼,一滴晶瑩的淚從半空中滑落,滴到了路面上。

狂風大作,冬日深夜的江邊,下起了雨。

燕回一直望着他們離去的方向,揣在褲兜裏的手冰涼,麻木得失去知覺。

她那樣聰明的人,應該不會,因為入戲,而愛上、池惟吧?

延期撐着雨傘過來,輕聲道:“燕總,下雨了,回吧。”

“嗯。”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瘋批的人設會很帶感,但是大家理智地想一想,如果你一直遭受一個你根本不愛的瘋批十幾年的折磨,從小到大,一直都活在他的陰影裏,你會是什麽感覺?

對于燕回,我在設計這個人設的時候就設計的是一個沉穩、淡定、會尊重人、會好好愛別人的這樣一個人,他不會是一個瘋批,他只會是一個絕對尊重別人的人。

還有就是,對于有的讀者說看不懂,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看不懂。

首先,一個遭受瘋批十幾年折磨的人,她不會繼續想要踏進另一個被別人選擇人生的困境裏,她想要的只是絕對的尊重。

其次,大家可以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處于一個爹不疼娘不愛還有瘋批來禍害的困境裏,出現了一個像燕回這樣有顏有財的男人,而且還沒有見過幾面,你會相信他很愛很愛自己嗎?

鄭雨薇也是不會相信的,所以她不會選擇燕回說的第一個選擇,因為她知道,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價格,無非就是做他的金絲雀,從另一種程度上失去自由,所以她不會選

時間不太夠了,要到更新時間了,先說到這裏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