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9

鄭雨薇一直被池惟抱到了車上才放下。

她不知道池惟有沒有在暑假拿到駕照,?但車不是他開的,是有專職的司機在前面開車,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男人坐在副駕駛。

兩個男人她都沒見過也不認識,?應該不是池家的人,?大概是他所說的那個什麽封家。

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鄭雨薇在想,?不知道燕回有沒有上車,有沒有淋到雨。

但很快,?就看見那倆邁巴赫從另一個地方調頭過來,與這倆卡宴擦肩而過。

他走了。

鄭雨薇忽然覺得悲從中來,?剛剛就沒停下來的眼淚這會兒變得更加肆意。

“別哭了好嗎?”池惟安慰着她,?要伸手來摸她的臉,?替她擦眼淚。

鄭雨薇偏頭一躲,躲開了他的手。

池惟的手摸了個空,表情明顯變得不悅,“你……”

換做從前,鄭雨薇此刻已經是一副讨好的樣子,但是現在,?她毫不畏懼,大有一種魚死網破随他怎樣的态度。

池惟咬牙深吸了一口氣,?極度忍耐着,?大概是想到了剛剛那些場景,?最終還是将那口氣忍了下去。

“那你哭吧。”他說,?随即遞給她一些紙,“哭累了就自己擦一擦。”

鄭雨薇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這次沒再拒絕他,?從她手裏接過了紙随意地擦了擦眼淚,而後,抽噎着喊:“我要回學校。”

“這麽晚了——”

“下個月就要考試了,我要回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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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雨薇極度固執,像個撒潑要買玩具的小孩。

池惟忍了又忍,最後沒忍住,咬牙低聲警告:“你最好別太過分。”

鄭雨薇便不再叫了,就只是哭,一邊哭一邊擦眼淚,手裏的衛生紙被泅濕得都可以捏出水,她還是不停哭。

池惟瞧了半天,實在心煩意亂得受不了了,只好妥協:“送你回去,別再哭了。”

鄭雨薇吸了吸鼻子,眨眨眼,将眼淚憋回去大半。

“但我有條件。”池惟說,“你得答應我,我才送你回去。”

“你說。”

“你什麽時候放寒假?”

“一月十三號考完就放。”

“那行,我十號就考完,到時候我來接你,你得跟我走。”

這當然正合鄭雨薇的意,想要他愛上自己,閉上需要一定的時間和一定的相處,只時卻不陶饷純齑鹩λ,得讓他覺得,自己有一點不情願。

鄭雨薇沉默着沒說話,過了半晌,池惟有些煩悶:“你不答應,那麽今天就跟我走。”

鄭雨薇這才不情不願地答應了:“好。”

聽見了這個肯定的回答,池惟稍稍滿意,擡頭對前面司機喊到:“去衡南大學。”

随即又轉過頭對她提要求:“手機随時都要開着,我的電話不準不接,我的信息不準不回,明白了?”

“嗯。”

“叫我名字。”

“池惟。”

池惟眉頭微蹙,大概是對這個生硬又疏遠的稱呼不太滿意。略微思索一番後,糾正她:“別叫池惟。”

“?”

“叫小池。”

鄭雨薇忍了又忍,好半天,才将這個稱呼叫出口:“小池。”

池惟眼角眉梢頓時都透露出滿意,大發慈悲一般地松開了抓着她的手,沒再說什麽。

他閉着眼仰靠着,像是累了困了要睡覺,然而鄭雨薇卻絲毫沒有困意。

她看着車窗外城市霓虹裏落下的雨水,将這個城市的冬日夜景變得模糊又冷清,思緒回到了剛剛在燕回車上那會兒。

“池家和封家,都有我的人,他們會給你傳達信息,也會盡量保證你的安全,只是有的時候,池惟太過偏激,面對他的時候,需要你自保一下,小作小鬧可以,盡量別正面跟他真正起沖突。”

“倘若你覺得太累,不想再繼續,或者感覺自己堅持不了,你可以随時反悔,可以随時來找我,會有人帶你出來。”

燕回他就那麽安然坐于車內,卻早已将一切都替她打點好。

他平靜地交代着她需要注意的事情,就像一個父親面對女兒第一次參加人生大考時那樣,事無巨細,事事妥帖,甚至連反悔的餘地都預留了。

但他說着這些話,卻并不看她,就那麽微微垂眸,像是看着前方,卻又像是什麽都沒看着。

像是和她說着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她看着他在車內明暗相間的完灘嗔常看着他長睫不時扇動,在眼睑處投下淡淡陰影。

那時候她在想,他真的很好,是她這輩子目前見過最得體最好的一個男人。

但她卻不敢想,也不敢問,為什麽他要對自己這麽好。

她怕他說出她早已猜測到的那個可蹋耗腥稅青春堂玻十八歲的女孩沒有男人會不感興趣。

但是她更害怕的是他說出另一個可蹋閡蛭我喜歡你。

她怕他說他喜歡她,卻又是短暫的喜歡,讓她本來已經做好決定的內心又動搖起來,最後全軍覆沒。

她還想到他說的給她兩個選擇,可是也許他不知道,從他将那兩個選擇說出口的時候,她就只剩下了一個選擇。

不管他對自己有沒有興趣,是哪一種興趣,但因為自己對他有了一些自己也不太明白的情感之後,第一個選擇于她而言,就只剩下難堪。

完全不匹配的身份,不同世界的兩個人,自己是最不該有一點點動心的那一個。

外面雨連成線,這座城市像是要被大雨颠倒過來,身旁池惟靠着車後座,似乎已經睡着了,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鄭雨薇看着車窗外面的夜景,緩緩呼出一口氣。

還好自己還有一些清醒,有一些不該問的話沒有問出口,否則,萬一惹了燕回不開心,連這點忙都不肯幫自己,那麽自己就只剩下死路一條。

當人有一些浪漫的期待時,時間總是過得很慢,讓人恨不得直接将日歷一頁一頁撕掉,迅速跳到那一天。

但當人一旦有了某些既定的不願面對的事情時,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讓人一不注意,日歷就跳到了那一天。

鄭雨薇考完了最後一堂課的考試,認命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等着池惟的車來接。

事實上,他昨天就已經到了衡南,給她發了消息,說是為了不打擾她考試,暫時就不出現了,等她考完再來接她。

這會兒東西還沒收拾好,他的電話就已經早早打了過來。

鄭雨薇将衣服塞進行李箱裏,接了電話:“在收拾行李。”

“我知道,沒催你,你慢慢收拾,我在你們學校後街,想吃點什麽,給你帶點過來,烤紅薯要麽,你最愛買的那一家。”

鄭雨薇瞬間捏緊了手機。

她最愛買的那一家烤紅薯,平常她自己很少買,也就是去懷羽家的時候會買,池惟卻連這個都知道。

所以,果然在他沒出現的那些日子裏,自己一直都活在他的監視之下。

但她忍着沒有露出什麽不悅的情緒來,随意道:“買幾個吧,給我室友也帶上。”

那邊池惟聽見這話似乎十分開心,語氣都變得輕快些:“沒問題,等着,一會兒就過來。”

拿捏他的第一步,就是讓他誤以為自己願意把他介紹給自己的室友認識,把他當成了自己人。

鄭雨薇挂了電話,将手機丢到一邊,把要帶走的東西全部收拾好,靜靜等着池惟給她打電話。

池惟的電話很快打了過來,聲音難掩愉悅:“到了,下來吧,烤紅薯也買好了,是你下來給她們拿上去還是叫她們自己下來拿?”

鄭雨薇握着手機,早已想好了這個問題,當着手機裏他的面喊到:“淺淺,跟我下去拿個東西。”

得讓他以為,自己是真的願意慢慢接受他,那麽自然得把好朋友帶下去見他一面。

“好,馬上。”

到了樓下,池惟一驚靠着車門站着,手裏提着一個紙袋,見她們走過去,便提着紙袋往她們的方向走了兩步。

“你就是薇薇的好朋友淺淺吧,常聽她提起你,初次見面,也沒準備什麽見面禮,剛剛在後校門給她買烤紅薯,順便也給你們帶了些,別嫌棄。”

他比起從前那會兒長進了些,至少會虛僞地說一些漂亮話,且還帶着得體的笑,加上他長得不賴,看着還挺像那麽回事,想象不出來真實的他有多恐怖。

宋清淺是早已經被鄭雨薇打點好的,此刻也沒多說什麽,笑呵呵地接了紙袋子,順勢道:“謝謝你啊帥哥,那我就不打擾你倆啦,先上去了,拜拜拜拜,有空來玩啊。”

池惟心情很是愉悅,也沒再糾結宋清淺的身份,而是像那麽回事地關心着這段時間鄭雨薇的生活。

鄭雨薇的态度比起那天晚上軟化了些,但遠談不上熱忱。

态度轉換地太快太明顯,反而會讓他起疑心,這是早之前燕回就提點過她的,她自己也深深地明白這個道理。

池惟心情好,也不太計較她這副冷淡的樣子,只要她有回應就行。

還是回的梧西市,回的池家。

鄭雨薇不知道池惟是否已經知道她才是池家的孩子,但他确實是直接将她帶回了池家。

在她預料之外,還有另外兩個人,她沒見過,也不認識。

池惟卻拉着她到那倆人面前很是尊敬的樣子介紹着:“爸,媽,這是鄭雨薇,我喜歡的人。”

說完後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叫人。”

鄭雨薇便瞬間明白了,這大概是他所說的,他的親生父親,也就是封家的人。

故作矜持地猶豫了一下,她小聲喊着:“叔叔,阿姨。”

封之林和徐友寧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倒也看不出來具體的想法是什麽,随意問了她一些問題後,她便被池有德叫了過去。

“薇薇。”池有德看着她,眼裏滿是動容,但卻又不完全像是父愛。

她跟他那早逝的妹妹,是越看越像了。

鄭雨薇看着他的表情,一瞬間有些疑惑。

他這是什麽表情?

看起來,像是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似的。

不等她疑惑太久,池有德就繼續道:“我是你爸爸啊。”

鄭雨薇頓時瞪大雙眼,裝作毫不知情又不敢置信的樣子,喃喃道:“什麽……您……”

因為太過震驚,而說不出來話,這個表情和動作,被她表現得淋漓盡致。

鄭雨薇一瞬間覺得,自己去學表演似乎也不錯。

随後錢之琳便跟着幫腔,幾人将事情說開了,無非就是十幾年前她和池惟剛一出生就被調了包,而她卻一直毫不知情。

最後再擠出幾滴苦情戲的眼淚,抓着她的胳膊哭着喊:“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我的好女兒。”

鄭雨薇心裏嘲諷一笑,大概是明白過來了,這出戲是演給封家的人看的。

不就是演戲嗎,誰還不會了?

頓時,她也哭得泣不成聲,趴在錢之琳腿上一邊哭一邊喊媽媽,一時之間,場面看起來十分叫人感動。

這麽哭着相聚了好一陣,池有德便開始出來主持局面:“好了好了,孩子舟車勞頓,我們還是先吃了飯讓孩子們休息休息,晚上再好好聊。”

這場苦情戲,除了錢之琳跟鄭雨薇,全都信以為真。

但不同的是,錢之琳以為鄭雨薇回來裝出這副樣子,是在外面受了苦,想回來享福。

只有鄭雨薇自己,是真正的戲中戲。

封之林跟徐友寧在池家待了幾天,說是要回洛北市,又說叫池惟帶上鄭雨薇一起回去給老爺子看看,說是他大哥封行不争氣,都快三十的人了還不成家,老爺子不開心呢。

言外之意,無非就是讓池惟帶上鄭雨薇回去争寵呗。

鄭雨薇一直在旁邊安靜地聽着,聽到洛北市還沒什麽感覺,聽到封行這個名字的時候,卻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

北方的封行,那豈不是跟懷羽的前男友同名還都是北方人?

大概是個巧合,她這樣想着,跟随池惟他們一起去了洛北市。

一月下旬的天,洛北市早已大雪小雪不斷了,天氣冷得很。

鄭雨薇跟在池惟旁邊進了封家大門,凍得有些手腳僵硬。

池惟要過來牽她的手,她想了又想忍了又忍才沒拒絕。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又加上剛回池家那天一出認親的大戲,池惟現在對她信任比從前更甚。

要等的,只是他更加深愛自己,以及,找到一些讓池家,以及封之林他們倒臺的證據。

封家是個大家族,鄭雨薇跟在池惟身邊還沒走進客廳的門,就聽見裏面傳來熱鬧的交談聲。

其中有一道聲音,略微有些耳熟,只是她卻不太滔氲悶鹄吹降資撬。

按理來說,她不認識什麽北方人,也沒到過洛北市,應該不會對這列的人的聲音感到耳熟才對。

心裏揣着這份疑惑和好奇進了門,巨大的客廳裏,燈火通明,暖氣撲面而來。

一時之間,熱鬧的交談聲全停了,所有的人都朝着她看過來。

鄭雨薇微楞,目光恰好對上了封行投過來的,帶着淡淡笑意的眼神。

居然是他?

鄭雨薇還記得,這就是那個來西餐廳的,長得很高,氣場很有侵略性的北方男人,他跟燕回好像還是朋友關系,那天晚上,他們坐在一起聊了許久的天。

怎麽會在這裏看見他,難道他也是封家的人?

鄭雨薇不敢跟他對視太久,以免引來什麽不必要的誤會,因此很快收回了眼神。

但明顯坦桓芯醯劍那個男人的視線似乎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而後,封之林便給一家人介紹她是誰,又給她介紹家裏的成員。

介紹到封行的時候,他說:“這是封行,你跟惟惟一樣,叫大哥就好了。”

鄭雨薇面上不顯,乖乖叫了大哥,心裏卻大驚:他居然就是封行!

他不僅跟懷羽的前男友同名同姓,還都是北方人。

而且巧合的是,他還去了衡南,還認識燕回,燕回還問他,有沒有見過大姐。

大姐,封行,燕回……

鄭雨薇忽然感覺隐隐約約有什麽東西串聯起來了。

開學那天晚上,宋清淺曾說,她堂哥還有個燕三哥還有個陸小五哥哥,除此之外,還有個她最喜歡的懷姐姐。

姓燕的,姓陸的,姓懷的,還有這個封行……

這一切難道都是巧合?

她忽然還想起來,池惟那天晚上在學校裏嘲諷地問她:“你以為那個淺淺是誰?”

所以,他們都是彼此認識的嗎?

鄭雨薇忽然覺得亂極了,直到封行喊了她好幾聲:“喂?小妹?”

她猛地回過神來,掩飾道:“從小沒有哥哥,忽然見到大哥,有點太激動了,大哥別介意。”

頓時惹得周圍的一圈長輩都笑了起來。

封行不知是真的信了還是有意幫她掩飾,開玩笑道:“看來是池惟經常欺負你啊,我懂,女孩子嘛,都希望有個哥哥,以後我就是你大哥了。”

說完,他竟真的像是要幫她出頭,板着臉教訓池惟:“你說說你,對喜歡的女孩子不知道好一點?就讓人家跟着你受委屈,看到大哥就委屈。”

池惟自然知道這個家裏誰是不痰米锏模對于鄭雨薇見過封行這件事也不知情,還真以為是像鄭雨薇所說的那樣,便虛心地接受了,“大哥說得對,我以前做得不好,以後會好好彌補她的。”

“這才像話,男人嘛,對女孩子就是要寵着讓着,有點小脾氣,那是喜歡你,依賴你,才對你放心地發脾氣,你別跟人對着幹,要好好哄,知道嗎?”

“大哥說得是,受教了。”

“乖啊,大哥幫你教訓他了,以後他要惹你生氣,就跟大哥說,大哥保管給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他想還手都不行。”

鄭雨薇心裏有諸多疑惑,但面上仍舊是笑着,很感動的樣子:“謝謝大哥,有你真好。”

夜裏百轉千回,鄭雨薇還是想不明白這些事,掏出手機,翻到10086,,給燕回發了短信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總部總部!呼叫總部!

我已成功打入敵人內部,但目前碰到個奇怪的男人,不知是敵是友,請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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