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将計就計

“這有何難?特別款就特別款。只不過,冒昧問一句,這普通款制藥若擱置,那秦小財主許諾給縣民的藥?”領頭漢子湊近些許,露出一抹不懷好意地笑。

秦連生正抽了根高些的凳子,将紙墊在上面寫契書,聞言便露出一副奸商模樣,回:“那個無妨,往能制出的裏面加些料充數便是了。”

後面有漢子聽了此話便諷刺笑道:“呵。枉秦小財主剛才愣是一副三貞九烈的樣子。”

“這不財帛動人心嘛,秦某也不過是個俗人罷了。還望壯士不要出賣秦某。”秦連生捏捏剛收上的銀票,舔着臉回。

領頭漢子仰天而笑,遂抱拳道:“秦小財主果然是我輩中人。放心,今日交易達成你我便親如兄弟,某是江湖人,絕不出賣兄弟!”

“壯士,你們拿我當兄弟,秦某自然也不會坑害你們。這些便是樣品,諸位可先拿回去試用。”

領頭漢子看着阿福拿着藥進來,抱拳道:“那便多謝秦小兄弟了。”

……

簽完契,幾個漢子便拎着刀徑直縱馬離去,一路不避不讓,直直撞翻不知多少攤販菜攤貨攤。

見那些漢子遠去,回春堂內氣氛随之一松,病人呼痛聲都清楚了些。

秦連生帶着阿福站在門口,用手揮開鼻翼前剛被馬蹄揚起仍未沉寂的塵土。

“少爺,這群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阿福看着街上手忙腳亂地收拾着掉在地上的貨物的攤販道。

布匹木工這些不易碎的便就罷了,果蔬湯碗這些灑在地上,如何拾得起來?看着小商販捶胸頓足的模樣實在可憐。

秦連生拍走身上飛濺的塵土木屑,道:“不曉得幕後之人從哪裏尋了這麽些人來,想必花了不少銀錢。看來我秦家還挺受重視嘛。”

“都什麽時候了,少爺還說笑。”阿福又氣又急,他心中正擔心不已。

秦連生回頭沖阿福憺然一笑道:“事已至此,急也沒用。契都定了,不如淡定些,有少爺我在。”

“少爺,他真信了?”帶減肥功效和防脫發功效的藥,這一聽就不靠譜,就跟買假藥的一樣。沒想到那人還真簽了契,阿福困惑地直撓頭,他是搞不懂這些人在想些什麽。

見身上的灰都落得差不多了,秦連生将袖子往身後利落一甩,背着手進去,道:“你這話說的,就好像我全在诓他一樣。防脫發的藥可是張大夫專門研究的,保管有用。”

阿心中默算了下,猶豫的問:“那減肥的藥……”

“這個嘛……保密。”秦連生挑眉,微笑,擺擺手便進了藥房,他得去向掌櫃打聽些情況。

……

幾個漢子駕着馬一路向城西疾馳而去。

路上,有漢子看見回春堂招牌遠了,始終覺得心中郁憤,便将馬驅馳得快些,接近領頭大漢問:“大哥,那二百兩,可是那姓柳的給咱們吃耍的錢,如此就給了那小財主,咱們此次不是還虧了?!”

後面一個長得瘦長些的漢子順口接道:“你這話說的。咱這最多算幫那姓柳的暫時墊付了銀錢。反正這單算是做成了,那姓柳的還敢不補給我們?”

領頭漢子本用嘴撕扯着一個白面馍馍,聽着兄弟吵嚷,三口做兩口咽了下去,回:“他只說了要我們與那秦小財主達成此項交易,又沒說交易一定要有多大。反正能坑到那秦連生不就成了。

原本他只能坑個兩三千兩,如今他可至少能坑五千兩下來,老子不讓他多交錢就算了,該給的他還敢不給?”

“大哥英明!”漢子解了心中困惑,道。

“還在以前在清風寨日子好!哪還用裝跑過江湖的行腳商人,還定什麽契書,若要錢,直接上門搶來便好。”直接有漢子回憶起以前在清風寨的快活日子,抱怨。

領頭漢子聞言便用手中馬鞭抽去,漢子挨了這一下才恍然自己說錯了話,慌忙住了嘴。

舉目四望,見自己一行已至偏僻處,四下無人,領頭漢子才剜了說話的漢子一眼恨聲道:“你若惦念,做了這票就往你的清風寨去,別拖了兄弟們下水!”

漢子聽了這話,心中一慌,自知自己不過是個草包,怕自此被丢下,忙告饒:“別。大哥咱們可是拜了把子的兄弟,當初一起進去,如今自當也該一起出來,我也只是一時嘴快罷了,望大哥恕罪!”

他們兄弟幾個相識日久,感情頗深,其餘漢子不忍兄弟間生了隔閡,見狀紛紛幫忙說話。

到底自家兄弟,領頭漢子臉色緩和了些,語重心長道:“那寨子雖不錯,但就算換了地方,也只盤桓在萊陽等幾個窮縣,哪裏夠我們兄弟幾個施展拳腳?這單銀子不少,不若就做了北上的路費,我們另尋個好去處,不好嗎?”

“大哥說的有理!”漢子們紛紛點頭稱是。

領頭漢子估算了下路程,道:“就在此處下吧。”

漢子們依言在一偏僻小院躍下馬,快步進門。

漢子們折騰了這一宿,腹中饑餓,進了門便嚷着要吃些酒肉,領頭漢子讓院中一六旬老仆出門去買。

自己卻換了件灰色粗布帶補丁的衣裳,裝做一個老農模樣,偷偷摸摸出了門。

……

“薛壯士,此話當真?”柳二老爺聽了回話,既驚且喜,臉上肥肉随之抖動,又油又膩。

領頭漢子便是柳二老爺口中的薛壯士,本名薛兖。此時,他正坐在柳二老爺側方的桌子上,囫囵吃着桌上的醬肘子。

聽到柳二老爺問話,便答:“确實。定好的契在此。”說着便摸出剛與秦連生定好的白契。

柳二老爺見了契忙接過展開,細細閱讀後,摸着下颌稀疏的胡須,道:“原本我念着我和他父親還有幾分交情,想給他留些貼己錢的。

不料他還是年輕,眼皮子淺,貪功,竟賭這麽大。既如此,那我只好卻之不恭了。”

“別人都說他像他父親,某倒覺着他像他那個三叔父秦柏之,僞君子一個。”薛兖想到秦連生所說要往藥裏摻假糊弄縣民之事,便道。

柳二老爺不屑,道:“他可沒他那三叔父聰明,還得長幾年去了。”可惜他沒機會了。

“還有這個,說是樣品。”

“樣品?”柳二老爺心下困惑,忙接過查看。一件倒是尋常,不過是普通的藥劑,另一種便有些特別了。除了藥劑竟然還配了一本冊子。

上書“大渝第一套廣播體操之雛鷹起飛”,柳二老爺翻了翻,發現上面盡畫着些姿态奇異的小人,看上去卻不像武功秘籍。

柳二老爺納罕,問:“這是何物?”

薛兖看了一眼,便回:“秦連生說這是促進藥物吸收的良方。吃這款附帶減肥功效的藥物必須照此做,每日兩次,一次最少一個時辰,飯後進行。”

“減肥?”他向來體胖,近幾年大夫看診時總勸他少吃些,若此法若成,倒可以一試,“只是這廣播體操是何意?”

“那小財主說是可以廣泛傳播的煉體之術的意思。”薛兖将秦連生所述之言一五一十的轉訴。

柳二老爺用粗壯手指摸着冊子,一雙腫泡眼射出寒光,道:“笑話!五兩銀子一劑的藥配備的煉體之法竟還想廣泛傳播?這小敗家子還真是不知所謂!”如今他們的計劃已經啓動了,秦家家財遲早是他囊中之物。

不管秦連生如今拿來的這種“藥”是否真的有效,但既然是他柳二老爺的東西,就不會任由他人擅動分毫!

“這是治脫發的藥?”柳二老爺拿起另一藥劑問,下意識摸摸自己日漸稀疏的頭發。

後又覺不對,這兩款藥竟像是直接沖着他來的,忙問:“那小財主可有什麽異常?壯士們是否不慎透露了柳某的消息?”

薛兖聞言重重撂下酒碗,道:“柳二老爺這是不放心我們哥幾個辦事?”

看着薛兖生了怒氣,柳二老爺吓得渾身肥肉冒出油膩細汗,心道這些可都是見過血的土匪,還是敬着些好,忙道:“哪敢?是柳某一時情急說錯了話。”

“希望日後柳二老爺嘴上還是注意些好。薛某可不是什麽好脾性的人。”薛兖扯着臉上橫肉,牽出一抹帶着戾氣的笑,繼續道:“不過放心,就算那秦小財主發現了什麽痕跡,但契書已簽,也飛不了。”

“那是。”柳二老爺見薛兖怒氣消了些,便扯着袖子搽着額頭上的汗,繼續道:“此次實是辛苦各位兄弟了,柳某随後便送幾個雛兒去給各位兄弟解乏。”

“低調些,送院子裏來。”薛兖留下一記算你識相的眼神,扯了只肥雞腿離開。走前還道:“記得我們兄弟幾個墊的定錢。”

柳二老爺聞言忙将銀票遞去。

……

見薛兖走遠,柳二老爺将契書收起,喚了管家進來,道:“你去找幾個雛兒,給小院子裏的人送去,做得隐蔽些。”

管家低頭思量片刻便問:“翠春樓的如何?”

柳二老爺聞言臉色一變,就近扯了根雞毛撣子便向管家扔去,道:“要什麽翠春樓的?你當我銀子是大風刮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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