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誇下海口

齊攸朗心裏想着懷遠的話,暗自算計了下,到底在霍二的病上,他到底是否能出上力。以往他四下裏游歷的時候,也曾去過西域,在那邊也有不少舊時,亦不乏所謂達官顯貴。他一向交游廣闊,五湖四海,自凡曾經落腳過的地方,總會結識二三知己。所以仙孺草對他來說也許并不會十分的難得。

至于赤鳳子,既然知道禦藥房中有,日後得了機會跟楚翰天張嘴尋些,皇上哥們兒也不會駁他這個面子。只是,說法很重要,暫時他并不想讓楚翰天知道如何救霍二的事,畢竟,在齊攸朗心裏,無論是否處于私心,原本也并不希望夏未婵入宮。所以,有那婚約暫且牽制着,讓霍二的病當個借口,不能使夏未婵進宮,卻也并不是什麽壞事,其餘的事,還是有時間等着楚翰天回宮之後徐徐圖之的。

至于他與夏未婵。想到這,齊攸朗笑笑,若是治好霍二,讓他們的婚約解除,餘下的事,卻更是不急,或許夏未婵是個難得他動了心腸,感了興趣的姑娘,現如今卻也并非到了非君不娶的地步,來日方長,或許尋個理由在這江南之地住上一陣子,他也會好好想想自己對這個女子到底鐘情到了怎樣的地步,也想想該如何博取芳心。

給自己未來的人生找到個目标,齊攸朗覺得心情大好了起來,從窗口中望着窗外皎潔的一彎明月,微笑着想起夏未婵那同樣剔透的笑容……

說是安心了許多,真到了祿安要開刀的那一日,楚翰天還是格外的緊張了起來,又是七早八早地就推開了齊攸朗客房的大門,把還在會周公的那位吵醒,來來回回地在屋裏走着,邊走邊絮叨道,“品清,你說夏姑娘的師兄真的有這妙手回春的本事麽?”

齊攸朗坐在床沿打着哈欠,勸慰道,“楚兄不是說看到人家親手為母馬開腸破肚地取出小馬駒之後,心裏已經是安頓了,如何又擔心了起來?”

“怎麽能不擔心,祿安自小跟在我的身邊,從來忠心無二,這情分也是不一般的,而且如今還是這麽年輕的歲數,若真是有個好歹,我這心裏可真是說不過去。雖說夏姑娘的師兄看着可靠,但是萬裏有個一,這可是在腦袋上做文章,誰敢說個十拿九穩,我這心裏頭,這會兒愈發的不安了。”

齊攸朗搖搖頭,過去拍拍楚翰天的肩膀,“楚兄這是關心則亂,祿安的毛病不緊着治,日後還是他自己受罪,這是因緣際會下提早知道了,反倒是救他。楚兄只管放寬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夏姑娘師兄那人的性子你也看得出,話也不愛多說一句的主,若是沒有極大的把握,他也不會應承下這事,畢竟是一條人命啊,你大可不必這樣緊張。”

“品清也是言之有理。”楚翰天這才坐下,眉頭微微展開,雙拳卻還是緊握,到底還是放不下心來。反倒是祿安,似是格外放松,絲毫不見一點的緊張之意,等到夏未婵跟孟童松到了,立即毫不遲疑地便跟着他們進了準備好開刀的那屋。

齊攸朗和楚翰天都被擋在了門外,“開刀需要安靜,兩位公子請便。”孟童松說,說完就在二人面前嚴嚴實實地關上了大門,只留下夏未婵在屋內從旁協助。

一早那三人便是反鎖在屋中,晌午飯都是吃完了,卻還沒有絲毫動靜,楚翰天早就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立不安,連齊攸朗也覺得心裏隐隐都有了點慌張。倆人幾次走到門外,卻是絲毫聽不見屋內的動靜,卻也不敢去敲門,生怕是反倒影響了孟童松,出了什麽意外。

直到夕陽西下,楚翰天的臉愁得幾乎皺成了包子,屋門才緩緩地開啓,孟童松走在前,一張臉慘白的沒有一點血色,倒好像不是去開刀的那個,反倒是被開了刀,楚翰天看的心口一緊,箭步沖過去握住孟童松的手臂,急切道,“孟兄,如何?不會是……”

孟童松神色卻依舊是淡淡的,只是疲憊地開口道,“麻沸散的藥效還沒過去,這會兒還是昏睡着,再有兩個時辰就差不多好了。不過這幾日都先別下床,我會給他開些補血、補元氣的藥,半月後該就能慢慢恢複了。”雖然聲音裏都透着虛弱,孟童松倒也難得的說了這麽多的話。

楚翰天驚喜道,“好了麽?沒事了麽?一切順利?”

孟童松輕蹙了眉頭,只是略一點頭,便也不再多言,徑直甩開了楚翰天往外走去。

楚翰天也顧不得他,松開孟童松便直接沖進了屋子裏,去看才開完刀的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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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未婵跟在孟童松的身後出來,神色也是有些倦怠,齊攸朗并未跟着楚翰天進屋,見一時只剩下他們二人,便問夏未婵道,“祿安的性命肯定是沒有大礙了是麽?”

夏未婵輕輕地一笑,眼睛有些喜悅的神采,“是,你家家人的刀開得很順利,再休養幾日該就好了。”

“夏姑娘辛苦。”齊攸朗深深揖手謝道。

“我還好,主要是師兄怕是累壞了,這樣的開刀最是耗體力,幾個時辰一點也不能差了心思,師兄這一次只怕是要睡足幾天幾夜才能緩過精神來呢。”唇邊噙了笑意,夏未婵似乎是帶着些驕傲般說道。

“在下不知道該怎麽感謝夏姑娘和孟兄的恩情,改日孟兄身體恢複回來,定是要擺宴重謝。”

夏未婵卻是搖搖頭,“師兄最不喜這些,齊公子也就不必客套了。”說罷四處看了看又問道,“齊公子方便喚人弄些淨水來麽?屋中的水剛剛開刀之時全都弄污了,我這裏還有些東西要清洗下。”

齊攸朗立即喊了柳柳端了幾大盆子的水出來,就看夏未婵慢條斯理地把手中拿着布包打開,一樣樣拿出裏邊的東西,大大小小的薄薄刀片,銀針,上邊星星斑斑的全是血跡,只看的齊攸朗觸目驚心。夏未婵卻是絲毫不覺,只是一樣樣泡入水中,細細地清洗着。

齊攸朗不禁佩服道,“夏姑娘膽子倒是大,這麽多的血,尋常姑娘見了,只怕早就是暈了,你卻絲毫不以為忤。”

夏未婵不在意地笑笑,“治病救人,見些血總是免不了,久了,也不覺什麽。”

她绾起的長發,此時已經有了些松散,一縷發絲順着瑩白如玉的臉頰滑下,垂在胸前,眼睑微垂,長長的睫毛呼扇着,慵懶而随意,尤帶着股惹人憐惜的嬌弱,可是她手中清洗着浸了血的刀片,卻如同只是洗着尋常瓜果般的淡然,又讓人覺得這女子跟嬌氣二字似乎不該有絲毫的聯系。

齊攸朗一時看得有些癡,夏未婵洗好了刀片一擡頭正是對上齊攸朗幽幽的眼神,燦然一笑道,“齊公子,看什麽這麽出神?”

齊攸朗一斂神,掩飾地收回目光,匆忙岔開話題道,“霍家二公子的病,如今怎樣?可是有了好的辦法治愈?”

一抹輕愁迅速地融進了夏未婵的眸子裏,眉心微攢,嘆氣道,“二公子的病,其實還是因為胎裏帶的毒素,未婵終究能力不及,只是能為他護住心脈,卻是解不了他的毒。”

“找不到解藥麽?”齊攸朗問道,想聽聽夏未婵對此事到底知道多少。

“解藥需要什麽,我與師兄其實一早就知道,可是那兩味藥材,卻是我等平民百姓無處去尋的,即便是霍家家境殷實,富甲一方,卻也不過是普通的大戶人家,也未嘗有這本事弄來。這些年我跟師兄都是在嘗試着看看是不是還有其他的藥材能夠替代,卻是至今還是束手無策。”夏未婵幽幽一嘆,一雙清澈的明眸再擡起時,似乎添了一層盈盈的水汽。

齊攸朗原本只是随意開口一問,在他自己許多事還未确認之前,本是并不想先去跟夏未婵講明,可是此時看見她如此,胸口一緊,竟是無意識般地脫口而出道,“夏姑娘莫愁,在下或許能幫你找到這兩味藥材。”

那水潤潤的眸子忽然就是驚喜的一亮,盯緊了齊攸朗問道,“齊公子可說的是真的?”

齊攸朗這才意識到自己才說的話,不過已然說出口,也只得順着道,“是,也許會費些周折,但是卻有機會弄到。”

這夏未婵是個實心眼的姑娘,聽到這,二話不說,便斂衣要下拜,口中喜道,“如此,那真是太感謝齊公子了,您可真是咱們的貴人。”

齊攸朗慌忙托起夏未婵拜下去的身子,胸中驟然升騰出一股氣壯山河般的英雄氣概,再也不容多想,只拍着胸脯保證道,“夏姑娘,這事就包在在□上了。”

夏未婵幾乎是有些雀躍着,收好手邊的布包,開懷道,“我去跟師兄說下,這下終于是能了了先父的遺願了,真是沒想到能遇到您們這樣的貴人。就是不知齊公子何時能拿到那藥呢?”

齊攸朗至此,才是清醒了幾分,原本是打算把楚翰天耗着回了京,再辦此事,畢竟霍二的病也不是箭在弦上,還能容他些日子,怎料一個沖動下,竟是當場誇下了海口。他一時有些語塞,可是看着夏未婵期盼的眼神,還是忍不住承諾道,“三日內,定給姑娘個準信,這幾日我先去問妥幾件事。”

夏未婵得了齊攸朗的應承,歡天喜地地走了,齊攸朗原本的那點懊惱,在博得佳人如此開懷一笑之後,竟是也煙消雲散一般,只覺神清氣爽、通體舒泰。

楚翰天在屋裏審視完祿安的傷,雖是頭上包的像個粽子一般,人也昏睡着,但是氣息均勻,看着果然不像有大礙的樣子,這才是放下心來。出門正好看見夏未婵笑逐顏開地離去,不由好奇道,“品清這是與夏姑娘說了什麽?雖說夏姑娘為人一向和氣,可是這般高興,我倒是頭一次見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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