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深入疫區

一早上的混亂結束後,齊攸朗有點失神地坐在庭院裏喝着茶,心裏慢慢地升起了些慚愧。孟童松說要去疫區的時候,他雖然是有些驚訝,卻并沒有什麽要阻攔的心思,但是夏未婵開口說要去疫區的時候,他毫不遲疑地站了出來阻攔。甚至沒顧上什麽禮數,當着一幹人等的面,當即握住了夏未婵的手說:“未婵,不可。萬中有一你若是染了疫症有了好歹,可讓我如何是好?”

等到齊攸朗意識到自己這話引來周圍聽見人的詫異眼神時,臉當即紅了個通透。于是熟悉不熟悉的人的別有深意的眼光,讓齊攸朗幾乎再無力說下去什麽阻止的話。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夏未婵固然不解風情,便也同樣不解世故,絲毫未覺齊攸朗此舉不妥,只是安慰着齊攸朗的擔心,并保證自己一定盡快協助師兄做好此事,那麽他們就可以盡早完成任務,回去中原,治好霍家二公子的病,再然後的事,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齊攸朗從适才的窘迫情緒中擺脫,把夏未婵他們走了幾刻種之後還笑得不亦樂乎的柳柳打發下去,于是開始反省自己的這種做法。

他生在官宦世家,又明裏暗裏為皇上做了不少的事,在他心裏,早就是習慣了一碗水端平。尤其是面對大事時,尤其着會在意不要厚此薄彼。可是這下裏,一個不經意間,卻是暴露出他原來壓根不是個那麽清醒和理智的人。原本明明覺得即便去了疫區也是沒什麽太大的風險,尤其是孟童松熬制的預防疫症的藥這麽有效,身為大夫,又更知道什麽該注意的情況,即便說不上萬無一失,也絕沒太大的風險之下,他竟然在片刻間失态至此,竟好像面臨生離死別一般。

這充分暴露了兩個問題,第一個,他原來始終沒做到萬事一視同仁;第二個,就是懷遠老禪師多的對啊,這聰明男人忽然犯了傻,多半是遇到心上人了。

不過,齊攸朗這種日三省吾身的良好習慣并沒有維持太久,正在深刻地自我反思時,沒聽見有人通報,喜淩便自己進了院。正在院當中齊攸朗躲無可躲,只得站在盡量安全的地方,給喜淩行了禮。

“齊大哥,您要的東西還真是稀罕了呢,我爹說,他跟大汗說過了,可是這些日大汗都是為着疫症煩惱着,只是說過幾日再說,就給爹打發了回來,我爹自己還不能做主給了你呢。”

“哦,那真是勞煩王爺了,這個時節,在下來添這樣的亂,的确是考慮不周。大汗既然說過幾日,那就過幾日再說好了。”

喜淩卻是眉眼含笑地栖近了齊攸朗的身邊,面色略有羞赧地說道:“齊大哥,不過,我倒是有個辦法,能讓你馬上就拿到你要的藥材,不用等大汗的旨意呢。”

“哦?什麽辦法?”齊攸朗挑了眉梢去看喜淩,雖然說若是孟童松他們真的能研制出其他的藥方治療疫症,這仙孺草一事也不至于太作難,但是畢竟沒拿到手裏,心裏就缺了幾分底氣,聽見喜淩有別的主意,雖說知道這丫頭一向不靠譜慣了,未必能有什麽好主意,卻還是不免有幾分期待地問道。

齊攸朗見喜淩過來,早是退開了半步,以防她在突然纏住自己。不過這次喜淩卻是就腼腆地站在他跟前,并沒有再做什麽親昵的舉動,只是扭扭捏捏地對着齊攸朗笑,笑完垂了頭,輕聲地,好似呢喃般的說道:“若是齊大哥跟我訂了婚,那麽我有什麽嫁妝的事大汗可是管不着了,到時候,只把齊大哥要的東西,放進我的嫁妝裏就好。我問過我爹了,齊大哥若是今日上門提親,明日裏我的嫁妝就能送過府。”

齊攸朗聽了這話一嗆,半天說不出話來。雖然知道喜淩不靠譜,但是這麽天馬行空的想法,還是着實讓他一驚。

他還真沒急切到,非要這麽快拿到藥的地步,雖然是急着回中原盡快了卻霍家的事。可這當子連夏未婵和孟童松都走不了,他即便拿了藥,也是沒有什麽用啊。更何況,即便是已經到了迫在燃眉的地步,他也不能因為想要這東西,就跟喜淩提了親,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了。求藥的最終目的,是想與夏未婵在一起,若是為了藥去娶喜淩,那藥拿來又有什麽用呢?被自己的思緒繞得亂亂呼呼的齊攸朗,一時間對于喜淩的話,有點無言以對。

不過也就是那麽一愣神的功夫,喜淩卻是已經粉面含春地擡起頭,對着齊攸朗嫣然一笑,“齊大哥,那我就回家等你來提親了。”說完,小蠻腰一扭,煙一樣地跑了。

“郡主……”齊攸朗再去招呼,哪還見人影。氣急敗壞地趕緊喊了被他打發回屋裏的柳柳,“快去給爺把小郡主追回來。”

柳柳一愣:“爺,夏姑娘才走,您這就追上小郡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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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工夫多說,趕緊着追去。”齊攸朗轟道。

柳柳看出齊攸朗着急,也顧不得再問,一溜小跑着就追了出去。

過了半晌,氣喘籲籲的柳柳獨自一個人回來,齊攸朗忙問,“沒追上嗎?”

“不是啊,小郡主不肯跟奴婢回來啊,只是紅着臉讓奴婢傳句話給爺,說是,她知道了,她等着爺。奴婢喊不動她,也不能綁了她回來啊。不過她要是等着您的話,您倒是也不着急追了是吧?”

柳柳到底也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只是胡亂地安慰着齊攸朗。

齊攸朗倒吸口氣,趕緊往屋裏走,嘴裏喊道:“柳柳,快着,伺候爺更衣,這下是要麻煩。”

收拾停當,齊攸朗一刻不停地就到了洛铎王府。王爺見了齊攸朗自然是高興,笑逐顏開地捋着胡子道:“想不到品清來得這麽快。喜淩已經跟本王說了,這事,本王贊同。咱們這裏也不用中原那樣多的規矩,不需什麽三媒六聘的上門,你自己來提親就可以的。”

“王爺,承蒙郡主擡愛,在下榮幸萬分,但是此來卻并非為提親而來,只是怕郡主誤會了在下,趕緊來解釋清楚。”看洛铎這麽開門見山,齊攸朗也沒法客套別的,只得這麽說道。

洛铎的笑容在臉上一僵,“品清此話何意?”

“王爺,在下不敢高攀郡主,此前種種,沒能與郡主說明白,若讓郡主有了什麽誤會,全是在下的不是,在下特來求王爺恕罪。”

洛铎的臉上抽了抽,不過倒是沒顯出什麽惱怒的意思,只是點點頭道:“難怪,要我說品清此前也并未曾與本王說過此事,如何喜淩今天就興沖沖地說你要來提親。雖說我倒是挺高興此事,到底還是有些疑惑,品清這樣一說,本王倒是懂了,都是那丫頭自作多情就是。”

“不不,不願郡主,是在下沒跟郡主言明。”齊攸朗趕緊說道。

洛铎擺擺手,“本王那丫頭的性子本王知道,此事,不怪品清。你也就不必再自責,不過,既然來了,就吃杯茶再走吧。”

齊攸朗見洛铎這樣豁達,自然再沒推脫的道理,便也老老實實地坐下吃茶,随便閑聊了幾句,齊攸朗以為之前的事情已經算說清楚,并且了結了,至多,最難辦的大約也就是自己需要當面跟喜淩再說明白些,尴尬是難免,但是別再生出事來就好。

可是,不想洛铎卻是忽然話鋒一轉道:“不過,品清啊,本王倒是真希望你能做了本王的女婿。喜淩那孩子雖說有諸多的不是,不過倒有一點是極好的。就是性子單純,對你也是一往情深,其實,品清既然還未有婚配,倒是不妨也考慮下這丫頭,大汗也是屢次跟本王說過,希望喜淩能在中原找個身份相當的驸馬,皇上也是希望喜淩能嫁過去中原。而本王這幾年也是分外留心着,似乎的确是沒有比品清更好的人選了。”

齊攸朗聽了這話,只覺後背一陣發麻,此前若說是他與喜淩之間事,折了小郡主的面子自然是不好,但跟現在的情況比起來,卻倒成了小事一樁。這會兒洛铎不僅搬出了大汗和皇上,而且已經這樣明顯地示了好,他再若推脫下去,便成了大事。可是,洛铎說完話,就這麽眼巴巴地看着他,讓他也不能就這麽沉默着,思考了下,只好無奈道:“在下實在是謝王爺厚愛,只是在下現在雖還無婚配,不過卻也有了口頭上的約定,只怕這次回去中原,也就會行文定之禮了。”

“哦?”洛铎眼神中露出一絲懷疑,卻依舊是笑道:“這麽說,那可是咱們家喜淩沒這福分了,不知道是哪家個千金得此幸運。”

“王爺取笑,在下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嫁與在下,何談幸運之說。”齊攸朗客氣道,卻是岔開了洛铎的問話,只字不提到底他要娶的人是誰。此時還在他們的地盤上,雖然齊攸朗認為洛铎該是個正人君子,卻也怕萬一喜淩心有不甘,要去找麻煩,到時候夏未婵會吃虧。

洛铎見齊攸朗不答,自然不好再追問下去,二人又随便閑話了幾句,齊攸朗也就告辭出了王府。

夏未婵跟孟童松自然沒有這麽快就會回來,齊攸朗獨自在尤卓府裏呆了幾日,難得的,喜淩竟然沒再找上門來,可是不知為何,愈是這樣,齊攸朗心中卻是愈發的不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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