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聖顏大怒
楚翰天看到齊攸朗之後露出十分期待的表情,“品清,如何?夏姑娘可說了什麽?其實,只要她高興,朕現在就能封她個嫔位的。”
齊攸朗的臉色有些尴尬,原本從禦藥房出來的路上,心裏還想着,總是要先讓夏未婵離了皇宮再說,當時也已經想了些說辭,只說,跟霍家畢竟還是有婚約在先,總是要夏未婵親自去退了婚才是。等夏未婵離開皇宮,自己在慢慢地跟楚翰天陳情。因為,齊攸朗只怕,自己把實際情況說得太早了,楚翰天會不放夏未婵走,那他們便就連個退路也沒有了。
可是,這會兒看着楚翰天一臉期待的表情,他心裏又覺得十足的不忍。到底,這麽多年這個帝王都是把他當做兄弟看待的,他不是擔不起欺君的罪名,而是,受不過欺瞞自己兄弟的良心負擔。
握握拳頭,一狠心,齊攸朗撩袍跪倒在地,頭重重地磕在地板上,“臣罪該萬死,請皇上恕罪。”
楚翰天的笑臉一下子僵住,十分意外地結巴道:“這,這,品清,這是為何啊?夏姑娘不願此時受封?那也不是你的罪過啊?沒事,來日方長,朕有的是耐心,你快快起來。”
齊攸朗卻依舊是直挺挺地跪在那不動,楚翰天一把沒拉起他來,更迷惑道:“品清,到底出了什麽事了?”
“臣已與夏姑娘兩情相悅,鬥膽請皇上能成全臣與夏姑娘。”齊攸朗再次把頭硬邦邦地磕在地上說道。
“你……夏姑娘,品清,你逗着朕玩呢吧?”楚翰天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道。
“臣不敢跟皇上打诳語,臣之前一直未與皇上講明,雖然有各種各樣的原因,卻終是因為臣的私心。臣不敢妄求皇上的原諒,但所有過錯都是臣一個人的,就算皇上不能諒解臣,成全臣,也懇請皇上不要遷怒夏姑娘,能放她出宮。”
楚翰天退了幾步,跌坐在龍椅上,困惑地看着齊攸朗,“品清,你果然沒有跟朕開玩笑嗎?”
“臣不敢。”齊攸朗誠惶誠恐地回道。
“你不敢!?”楚翰天卻忽然暴跳裏起來,“朕讓你給朕出去挑美人,你倒做起假公濟私的事來了,難怪你給朕帶回的美人,美則美矣,跟夏未婵比,卻總是讓朕覺得少幾分風姿。原來你倒是個慣于藏私的,這麽說,之前倒不知你私藏了多少美人。難道朕倒還是要緊着你挑剩下的選?”
“皇上!”齊攸朗驚呼,膝行了幾步到楚翰天面前,“臣知自己罪該萬死,但換上也不能如此冤枉為臣啊,臣之前為皇上選美人,萬萬沒有存過一丁點的私心,更別說什麽藏私的事了。”
“齊攸朗,朕從來對你如兄弟手足一般,事事信任、處處維護,你就是這樣報答朕的嗎?你如今的所為,讓朕如何相信,你以往就沒存過私心?”楚翰天怒斥道。
齊攸朗想過楚翰天知道他們的事之後,或許會暴怒,但是也存着幾分僥幸地認為,楚翰天對夏未婵用情未深,而對自己又一向最是看重,氣一陣過去,大概也就會原諒他了。可是無論如何,卻又斷斷沒有想到,楚翰天竟然還有了這樣的聯想,連之前的事也都會聯系到一起去了。可是,此時他百口莫辯,只能不住地給楚翰天叩頭,倉促地解釋道:“皇上明鑒,之前的美人,臣從未動心過,只有對着夏姑娘一人,臣才是真正動了心的,所以真的并沒有過藏私之舉。”
“哈,如此說來,還不是你不喜歡的便是丢給了朕,喜歡的就要跟朕來搶了?”楚翰天此時已經完全聽不進齊攸朗的任何解釋,齊攸朗這麽說完,只有更氣了起來。
Advertisement
齊攸朗這下便再也不敢多說什麽,心裏明白,此時多說一句,就是多錯一句。只能盡量地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腦子裏飛快地轉着還能有什麽對策。
“你說你跟夏未婵兩情相許,你的意思是,夏未婵也喜歡你了?”楚翰天卻又忽然冷聲問道。
齊攸朗心裏萬分糾結,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楚翰天這個問題,可是又想到以他對楚翰天的了解,楚翰天最大的好處,就是從來不會強求一份感情,以往的美人中,也有因父母之命難違而入宮的,之前未必沒有心屬之人,楚翰天每每都是知道了之後,十分欣然地成全了,并不會為難。于是,思索了下之後,齊攸朗回道:“皇上,夏姑娘确是也對臣有意。”
楚翰天聞言一掌拍着桌上,震得桌上的杯盤一陣叮當作響,狂躁之下又是一揮手,所有的器具繼續稀裏嘩啦地碎了一地。齊攸朗身子一震,下意識地擡頭望向楚翰天,後者起身正是惡狠狠地盯住齊攸朗道:“朕還偏就不信了,朕竟會不如你嗎?夏未婵寧願選你而不選朕?滾,你給朕滾,朕不想再看見你。”
“皇上……”齊攸朗還想開口,楚翰天已經喝道:“來人,送齊大人回府。”
幾個侍衛連拖帶拽地把齊攸朗送進了馬車,齊攸朗原本便是大病初愈,身上并沒有太多的力氣,剛剛在楚翰天那邊又是一身冷汗接着一身熱汗,進了馬車之後,人都有些虛脫了,更沒什麽掙紮的力氣。
而,此時,稍許冷靜下來之後,齊攸朗心裏也明白,自己再若回去也不會有什麽用了。正是盛怒下的楚翰天不會聽他的任何話,自己所有的舉動沒準兒都成了火上澆油。不僅自己得不到楚翰天的原諒,連夏未婵的處境也會堪憂。
不過,此時夏未婵的處境又會怎樣呢?齊攸朗心裏也沒底,皇上讓他滾了之後,會不會去見夏未婵,再找夏未婵求證他們之間的事呢?那姑娘一派天真,有問必答。說出的話,只怕更是會紮進楚翰天的心窩裏,到時候會是個什麽情況,他心裏一點兒譜也沒有。
一路被人攙扶着回了府裏,齊攸朗面對擔心地來看他的老父,卻又不敢多講一句現在的情形,只怕讓譽國公跟着一起擔憂,或者是跟皇上那裏再去說些什麽,把他自己也折進去。
枯坐在屋子裏幾個時辰,齊攸朗想了千千萬萬個法子,卻沒有一個能行得通,這種無措在又忽然想起剛剛見到夏未婵時,她那樣依戀地擁着自己訴說着想念,信任地看着自己以為自己可以帶她走時,所有情緒盡數化作了悲恸,一時之間只覺萬念俱灰,再無一條生路可尋。
齊攸朗正是肝腸寸斷之時,門簾一挑,一個熟悉的輕快聲音咋咋呼呼地喊道:“爺,奴婢回來啦,您怎麽樣了啊?聽老爺說,您病了呀?”
齊攸朗擡頭看見柳柳已經站在跟前,那充滿朝氣的臉龐紅撲撲的,而一雙圓圓的大眼正是擔心地看着自己,一時間更是悲從中來,喊了一聲柳柳,竟然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柳柳這下驚得夠嗆,慌忙給齊攸朗擦着眼淚,結巴道:“爺,您,您這是怎麽了呀?”她自小跟在齊攸朗身邊,只知道這個爺最是愛笑,愛瞧別人的笑話,也愛開自己的玩笑。卻是從來也未見他這樣過,以往即便是受了再重的傷,遇到再難纏的人,碰到再為難的事,真有力不從心之時,大多時候,他也只是一笑置之,何曾掉過一滴的眼淚。
只見齊攸朗捉着她的手,淚水更加一發不可收拾一般,柳柳吓得就要轉身就要出去喊人來看看自己爺到底是怎麽了。齊攸朗這才持着最後一點理智攔住她道:“柳柳,別喊人來,我沒事。”
“爺,您真的沒事嗎?身上哪不舒服啊?是不是上次受得傷又疼了呀?你總得喊人來給您瞧瞧的,您可別吓奴婢啊!”柳柳聲音顫顫的,上上下下緊張地檢查着齊攸朗身上可是有什麽傷處,她進了府裏就只聽說齊攸朗回來就昏睡了幾日,一時也不知道是病了,還是傷了哪。
齊攸朗這才稍許平靜了下情緒,擡手抹幹了臉,對着柳柳幽幽道:“柳柳啊,爺是不是特別沒用。”
“爺,您怎麽這麽說自己呢?爺是奴婢見過的最有本事的爺,任誰也是比不上的。”柳柳急切地表白道。
齊攸朗卻只是搖搖頭,喃喃道:“爺連自己喜歡的女人也護不住,爺連自己想要做的事也做不到。”
“啊?夏姑娘出事了?”柳柳直覺地驚呼。
對于齊攸朗跟夏未婵之間的事,這世上大約柳柳是唯一的知情人,齊攸朗這會兒猶如見到唯一的親人一般,也顧不得什麽顏面,只覺得自己悶了這整整的一個下午,這會兒不說出來心裏的話,就會更加絕望。
柳柳聽完齊攸朗說的話,半天也安慰不出一個字。好一會兒,才是下了決心似的,一拍胸脯保證道:“爺,奴婢這就去找孟大哥,咱們把夏姑娘從宮裏劫出來,然後你們遠走高飛。”
齊攸朗苦笑道:“柳柳,你當皇宮的侍衛都是死的嗎?以孟兄一人之力,或者說即便是我身子好起來,我們二人同去,就能生生地從皇宮裏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一個大活人?”
“啊,那,還有月色山莊的胡公子,他手下的人多,而且江湖上與爺有交情的人那麽多,還愁沒人幫爺嗎?”
齊攸朗閉了閉酸澀的眼,猛地又張開,依舊是搖了搖頭。其實柳柳說的話,他未必是沒有想過,只是如此以來簡直是行同造反,若是事發失敗,人人都是要掉腦袋的事,即便是成了,自己帶着夏未婵遠走高飛,家人又該如何呢。
“爺,您先別急,您這會兒不是最擔心的是夏姑娘的事麽,奴婢認識宮裏的幾個人,這就去打聽下夏姑娘的事,只要夏姑娘還沒事,爺總還有功夫慢慢想辦法的。”
齊攸朗聽了柳柳的話,心裏暫且一寬,感激道:“柳柳,那有勞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