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祛病消災

既然得不到瑾钰哥哥的消息,再和那睿王爺說下去,反倒是遠遠偏題,聽他在身後抱怨,裝作什麽都沒聽見,扭頭帶着巧荷便走。

巧荷見我神色不愉,一心想讨我開顏,柔聲問道:“主子是不是回去用膳?”

我搖了搖,倒是放慢腳步,也平複了心緒,心中暗道,既然沒有在稀禽館中遇到那個人,說不準就是菩薩暗示說那人并不是瑾钰哥哥,何況,當時皇帝下旨讓我楚家滿門抄斬,連稍有關系的,也全數沒有放過,何況身為爹爹義子的瑾钰哥哥。

伸手從廊邊綠樹上随意摘了一片嫩葉,放在鼻下嗅了嗅,清香一片,又放在手心慢慢撚碎,人都已然死了,我卻還存着什麽虛妄的念頭,真是可笑了。

深深吸了口氣,看向巧荷小心翼翼的神色,又想着現在晌午,想必沒人在園中游玩罷,擺出一絲笑意:“不急,早上用的晚了,還不餓。不如陪我四處走走消消食罷。”

四處走走中卻見從奇石林處一個熟悉的人影行來,仔細一看正是許久未見的茉莉姑姑。

還沒等我開口招呼,她便見到了我,眼神中一閃而過的喜悅,卻忙收斂了,上前畢恭畢敬的略略彎腰問好,我笑道:“茉莉姑姑,許久未見,你,你最近可好?”

“奴婢多謝容嫔主子挂心,只是奴婢聽聞您今日落水,可有什麽不适?”茉莉臉色毫無變化,平淡問道,我一愣,這落水的事情可傳得太快了罷,不由苦笑,這宮中的每塊石頭或許都會說話罷。

茉莉見我臉色變化,微微蹙眉,便已曉得我的煩惱,展顏道:“主子莫為這等事情煩惱,說起來,主子門戶甚嚴,自可放心。只是魏常在處,主子還是要小心為妙。”

“嗯?”我聽茉莉語氣倒也不避諱巧荷,不由放大了膽子接口問道,“她還沒清理幹淨?”“您在宮中與她交好,您這邊行不通的路子,當然會試着往她那邊走。”茉莉淡淡笑道。

見我深思,她又嘆了口氣:“皇上這兩日心情甚好,像似完成了一樁難事,也不知哪位娘娘有福氣在這時候服侍,想必能得不少歡心。”

“賢妃……”我冷冷一笑,聽茉莉的意思,這幾日要是和淩雲在一起賞賜什麽不用多提,最大的好處,是能更得淩雲歡心,事半功倍。這麽說來,想必那大皇子生病什麽的,說不準就是賢妃的借口,一來怕我在這幾日裏固寵,二來也能将淩雲拉過去。

心中暗恨,為了争寵,連自己的孩子都忍心詛咒。既然如此,大皇子病了,少不得我們這些做嫔妾的去瞧瞧看望罷。

“嗯,現在徐美人秦嫔正在賢妃處,您若想去瞧大皇子,不如現在就去?”茉莉看了看我,我本想立時便去,卻突然失笑:“我兩手空空可怎麽去?何況,已有人去了,我又何必湊這個熱鬧。”

“是,”茉莉松了口氣,“主子凡事要多多忍耐,萬不可沖動行事。”我微微點頭,忽得明白,剛才那番話是茉莉拿來試探我,心中閃過一絲不悅,擡頭又見她滿臉欣慰,想是對我的回答甚是滿意,便壓住那絲不快,笑意滿臉:“以後還要勞煩姑姑多多提點。”

茉莉又欠身福了福,壓低聲音說道:“明兒皇上會宴請衆臣,說不準會多飲酒,往常,皇上飲多了酒便會去隐域臺醒酒賞月。”

我忙謝過,茉莉見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便站直身子,平平說道:“奴婢告退。”

分開後,巧荷悄聲問道:“主子真不去瞧瞧?若不去,怕是以後會遭人話柄罷。”我沉吟片刻道:“嗯,自然不能不聞不問。咱們快些回去,我去描個樣子,你來幫我做個祈福的香袋就行。也算是心意了。”

巧荷應是,兩人又匆匆回了翡翠堂,穩穩心神,讓巧荷去備繡線,吩咐小海子準備紙墨。小海子備好之後,我想了想在紙上勾了一副淨瓶觀音像,也沒用繁複筆墨,只是寥寥數筆将形象勾勒便了。

不過片刻巧荷便取了針線回來,見我站在桌前看着,湊上前一看,贊道:“主子原來畫畫那麽好,這菩薩必定會保佑大皇子快些好起來。”我一驚,笑了笑,搖頭:“若是真要繡這觀音像怕是要費時許久,何況大皇子人還小呢,只怕受不起。”

将觀音像放在一邊,又重新拿了紙,只單單寫了“祛病消災”四個字交到巧荷手上“這個需要多久?”巧荷歪頭看了看:“若是急着要,奴婢今晚一晚上便能繡好。”

我嘆了口氣:“如此就辛苦你了。”

果然到了第二日,我剛剛起了,巧荷睡意朦胧過來服侍我起身,我好笑埋怨:“這可不是要來讨賞?想必是繡好了。”巧荷掩嘴一笑:“真是瞞不過主子,确實繡好了。”

巧荷本想立即拿來給我,我擺擺手:“我自是信得過你的手藝,別急。去歇一會兒,今兒晚上還要累你呢。”

正在說話間,蝶巧在外揚聲問道:“主子,磬石閣的夏美人求見。”我和巧荷對視一眼,心道,這人來找我作什麽?上次在牡丹居裏,她可落井下石的歡快,難不成又有什麽說辭?

我略沉吟,便點了點頭。巧荷忙走了出去,在門口對蝶巧說道:“請夏美人在正堂略坐。”

蝶巧應了去了。巧荷悄聲走了回來,低聲問道:“主子,您可要小心,奴婢總覺得這夏美人不像她看上去的那樣嬌弱。”

我冷哼一聲,點了點頭,又見巧荷忍不住想打哈欠的樣子,嗤笑:“別擔心我,她傷不了我。你快些歇着去。”巧荷臉紅了紅,卻搖頭:“等奴婢陪您應付了夏美人再去歇着不遲,何況那香袋還要請主子過目,若有什麽要改的,奴婢可立即去做。”

我見巧荷堅持,也确實不願意單獨見她,便應了。等巧荷給我梳妝整齊,我從首飾盒裏抽出一朵淡粉扶郎絹花,這絹花做工精細,花瓣上鑲嵌了三顆小小的白色玺石,遠遠看去,倒真像我在發邊簪了一朵剛采的鮮花,那花兒上還有露珠凝結。

扶着巧荷慢慢走了出去,進入正堂就見夏美人也沒坐着,反而一副坐立難安的模樣在廳堂上走動。見我踏入,忙惶惶走入,什麽話都沒說,先跪倒在地,抽泣起來。

我見她此時做派,心中不解,卻也懶得做戲,淡淡掃了她一眼,沖她擡擡下巴,巧荷便說道:“夏美人這是做什麽?你來求見容嫔,何必擺出這副樣子,倒似咱們主子欺了你。”

夏美人雖然不過比我低了一級,但也不敢得罪我身邊的大丫頭,忙結結巴巴說道:“巧荷姑娘說得是,只是,只是嫔妾,嫔妾,怕容嫔姐姐氣了我,才急匆匆的來道歉。”

道歉?我微微皺眉,坐在黃梨木雕成的扶手圓椅上,淡淡開口問道:“你到底來做什麽?直說便是了,何必吞吞吐吐的,倒像是有什麽人迫着你。”

夏美人連連搖頭,跪在地上擡頭看向我,我見她雙目中含着水,水波粼粼中居然泛出一絲讓人心驚的寒光,不由轉過頭去,不去看她。

“姐姐,那日的事情,妹妹知道着惱了姐姐。可妹妹以為已是證據确鑿,才想讓姐姐快些跟皇上求情。”夏美人低聲說道,見我不為所動,忙揚聲“可誰知姐姐原來早有打算,是妹妹魯莽,還請姐姐不要見怪。”

我心中冷笑一聲,就算如此,怎麽賞花宴結束那麽久也沒見她出來,今日怎麽來了。

淡淡的低頭看着自己的指甲,笑了笑:“夏妹妹這話說得奇怪,那日皇上都說了,不過是大家誤會一場,哪裏來的打算,哪裏來的證據确鑿。”

夏美人一愣,還想說什麽,我站了起來,親自去扶她:“好妹妹,我雖不知你今日來的緣由,但你也別多想,自家姐妹哪裏來的隔夜仇。聽聞賞花宴後,皇上很是寵愛妹妹,還聽說妹妹和賢妃姐姐走得甚近,妹妹真是好福氣。”

夏美人張嘴想解釋幾句,晶瑩的淚珠子已經落了下來,睫毛上還微微顫顫一點淚花似下未下,小巧的紅唇微微張開,我仔細瞧着,真是說不出得嬌媚動人,哪裏還有平日裏膽怯模樣。

念頭一轉,笑吟吟的問道:“賢妃姐姐的大皇子身子不大好,妹妹可有去瞧過?”

夏美人搖了搖頭,嘆道:“大皇子生病,想必賢妃姐姐煩心的很,妹妹不敢去打擾。”我點點頭,嘆息道:“是啊,我也這麽想着,只是,總想盡點心意,不知妹妹可有什麽打算?”

“聽憑姐姐吩咐。”夏美人低頭應答,又擡頭期待着看着我“姐姐可有什麽打算?”

我失笑道:“我能有什麽打算?不過盡些心意,可我又沒什麽主意,才想問問妹妹。既然妹妹也沒什麽打算,我看呀,我就去佛堂祈福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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