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如何再“看”

☆、如何再“看”

頹然的坐着,只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就快完蛋了,就連走路都成問題,以後還能做什麽,還能繼續修煉天樞內勁,還能繼續找母親嗎?

一只溫厚的大手突然拉住齊炎那冰冷的手。

齊炎警覺了一下,差點兒就攻擊那人。只是那只手,沒有一絲惡意,溫暖而且充滿安全感,讓他的警戒之心立刻落了下來。

他被拉了起來。

“怎麽走着走着就跌倒了,下次小心點。”一個溫和如玉的聲音,那麽的儒雅而且充滿關懷。

齊炎聽出了這個聲音,是歐陽靖。底低喊了一聲:“歐陽先生。”

歐陽靖看着他,淡淡一笑:“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要覺得世界灰暗。路是人走出來的,無論你怎麽走都可以。”

“路怎麽走都可以?”齊炎并不是很明白。

“一定要自己走。”歐陽靖的聲音,如同溫泉。

齊炎的心猛然一震,眼含殺意。歐陽靖知道他雙目失明了嗎?

如果知道了,難道要殺了他?可是,他不是一般的人,他是殺手盟的老大,東域最優秀的智者,他不能也不敢動他。

“先生,請為我保密。”齊炎直截了當。他不會平白無故冒出這樣一句話,之所以會這樣勸慰他,是因為他已經知道了事實,自己又何必再無謂的狡辯。

歐陽靖微微一笑,沖着這個雙眼已殘的人點點頭。他手掌在齊炎耳邊揮了揮,問道:“聽到了嗎?”

“聽到。”齊炎答。

他同樣的又在他的耳邊揮了揮,問:“感覺到了嗎?”

Advertisement

齊炎感到陣陣微風觸動着肌膚,可以感覺到歐陽靖手動的方向。他若有所悟,道:“感覺到了,還感覺到了方向。”

歐陽靖的手突然握住流竹。

齊炎緊張了片刻,猶豫片刻後放開了流竹。

流竹被歐陽靖用力一揮,扔得老遠。

如果是一般的人,此刻一定會責怪歐陽靖為什麽要扔他的東西,難道是欺負一個雙目失明的人嗎?

但是,齊炎不這麽想。他的頭微微移動着,似乎在尋找什麽。

當然,他是在用雙耳尋找。

“在東邊,百米之外。”齊炎準确聽出了流竹落地的位置。

歐陽靖滿意的笑了。這個少年,雖然雙目已盲,但覺不是泛泛之輩,以後一定可以為他完成很多事情。

“還剩兩年吧,兩年之後,我希望能再次見到你,不要讓我失望,齊炎。”歐陽靖的一語肯定,讓齊炎銘記于心,不敢忘記。

沒有眼睛,他一樣可以走路,一樣可以繼續修煉天樞內勁,一樣可以和人決鬥。

因為他也“看”得見。

齊炎靜靜矗立于一棵鳳凰木下。

他的腰間,斜斜插着青翠欲滴的流竹。

樹幹粗壯,枝桠張牙舞爪。滿樹紅葉,豔若紅雲滿天。那水天一色的清爽背景,将它襯得格外妖豔。

齊炎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氣,妖媚而且充滿誘惑。這樣的味道,只有莺莺身上才有。

可是,莺莺怎麽可能到殺手盟來。

盡管她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進得這個戒備森嚴高手如雲的人間修羅場。

但是,那味道越來越濃烈,絕對不是幻覺。

“怎麽,乖徒弟,不知道是你的莺莺師父來了嗎?”莺莺的聲音從正面傳來。

“不是,只是不敢相信。”齊炎笑容淡淡,雖然淡,卻看得出他滿心的喜悅。

莺莺依舊紅妝如火,妖豔得不可方物。她步步袅娜,風情萬種,來到齊炎身前。一雙桃花眼,存着惋惜與疼愛。

過去的齊炎,一見到她,會激動得沖上來抱住她,喊着“莺莺師父”;但是現在的齊炎已經長大了,沉着而又冷靜。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輕狂少年。

“你怎麽又變瘦了,這倒是長得得更加迷人了呢。”挑逗着少年,芊芊玉指輕輕撫到齊炎那燦爛得如同黑夜一點亮星的眸子,但要觸及時,卻又不忍心觸碰。

仿佛一碰,痛的不止是齊炎,還有她自己的心。

這雙沉靜如水的眼睛,雖然盲了,卻依舊高貴清冷,靈動深沉。

“莺莺師父,你不用難過,徒兒很好。”齊炎淡淡的語氣,平靜得如同水面。他似乎一點都不難過不傷心。

莺莺既然既然身在聖醫門,那必然知道齊炎雙目已盲的事情。而她在這個時候出現,也必然是為了他失明的雙眼而來。

“你天樞內勁已經是天樞北冥訣第二重了,這倒是恰好喽,利用風聲,來辨別事物的輪廓,應該難不倒你的吧。”莺莺攤開手掌,一顆紅葉飄落掌心。

風聲還能辨別事物輪廓,齊炎聞所未聞,也從來沒有想過。

但是聰明如他,只需片刻的領會,便深知其中道理。

“可以一試。”齊炎已經做好了準備。

莺莺輕拈紅葉,如火紅唇吐出吐出一股氣,吹過指間紅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齊炎仔細聽着,忽地笑道:“我聽出來了。”在這一段時間的黑暗生活中,他第一次覺得瞎子的世界,原來并不寂寞。

“除了會聽可還不夠呢,你還要學會聞,記得你遇到過的每一個人的的味道喲。”莺莺很滿意的看着齊炎。

“是。”

“觸覺,也要比一般人靈敏才可以的呵。”

“是。”

“那你以後要自己保重啦,師父可不能時時刻刻都跟着你的哦。”

“莺莺師父要走了?”

莺莺靜默半晌,幽幽嘆道:“我知道你出事了,所以才來看你的。”言下之意便是,若不是因為他雙目失明,她也絕不會出現在此處。

齊炎攜着她的手,到樹下坐着,與她說了會兒話,知道她這些年在聖醫門過得很好,也就放心了。

莺莺桃花眼裏,春波蕩漾,極為妩媚。她看着遠方一個漫步向這邊走來的青衣男子,笑道:“來了這麽個好看的男人,莺莺師父可是會受不了的。當然要趕快溜了呵。”

她話音才落,空氣裏也漸漸沒有了她身上那股豔香。

“是二少爺。”齊炎立刻驅動天樞內勁,震落滿樹紅葉。

他要讓林軒知道,他一直都在修煉天樞內勁。

林軒遠遠看見落紅漫天,燦爛華麗。原本是一幅絕美的畫面,他卻覺得可笑。

齊炎的內力被林軒驅散,當最後一片紅葉落地的時候,他亦出現在他面前。

“二公子。“齊炎恭恭敬敬的道一聲。

林軒看着一地蕭瑟,他只有冷笑。

“好好的葉子,應該生在樹上,才能長久的活着。”那淩厲的聲音,讓人覺得時候身邊又千萬把刀劍,直直指着自己。

“公子有事?”齊炎始終畢恭畢敬。他現在是東域的殺手,而眼前這個人可是他的主子,容不得他有半分的亵渎。

“有人托我把一樣東西交給你,拿着。”林軒将一株蘭花遞到齊炎手中。

齊炎不動聲色的移動了一下腳步,讓北邊的風吹過林軒的手。

只有風,才能讓他聽見那東西的樣子。

“是蘭兒?”齊炎說話的聲音微微的濕潤,蒼白的指尖,并不敢一下就觸碰到那蘭花。

林蘭為他而種。

林軒知道林蘭對他的感情,不悅道:“她已經嫁給了我,而且,已為人母。不過,她似乎并不開心。”

齊炎緊緊握着蘭花。

如果不是因為這滿身的責任,他一定會帶林蘭遠走天涯,因為林蘭是個好姑娘,值得人疼愛。

可是他能做什麽?對林蘭,讓他嫁給了林軒,總好過跟着自己颠沛流離。。

“天樞宮現在也大不如前了,經常有人鬧事,說是五行冰鏈被我們藏了起來,一定要我們交出來才肯罷手。”林軒的聲音帶着憤怒:“這一切可都是因你而起。”

都已經找到天樞宮了,那些觊觎五行冰鏈的人,遲早會找到齊炎。

“我知道,但是我現在無能為力,而且,你應該都已經處理好了吧,作為東域的二公子,這點威懾力,還是有的。”齊炎覺得,面臨麻煩的不止是自己,楚城也會有大麻煩了。

一旦有人到楚城鬧事,父親一定會派人到谷中谷去接自己。如果發現人已不再谷中,那麽自己的身份就算是徹底暴露了。

所以,他必須找機會回楚城一趟。

但絕不是現在。現在他還沒有正式成為殺手,沒有得到歐陽靖的許可,是不可以擅自離開這裏的,所以他走不了。

與歐陽靖約定的兩年之期就要到了。

這一日,他們不需要訓練,因為歐陽靖要來這裏,所以他們只需要早早起來等候。

說好日出到達,歐陽靖果然乘着漸漸紅起來的日光悠然出現。

一身華貴的白袍,用銀色絲線繡着龍紋。一頭黑如烏綢的發絲,散落在肩頭兩條一寸寬黑中帶金的錦帶上,顯得儒雅而又精神。

步履穩重,不緊不慢,踏着晶瑩如水晶的地面上那一層薄薄的清水,齊炎聽到一種可以将整個世界壓在足底的低調的自信。

歐陽靖來到一身素衣的賈蒙面前,恭恭敬敬的彎腰行了一個禮:“賈師傅。”

賈蒙忙扶住歐陽靖,搖頭嘆道:“我可受不起先生如此大禮。”

作者有話要說: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