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當庭
作者有話說:今天有點少!明天我争取多碼一些麽麽噠。
天方蒙蒙亮,一輛馬車便從姜府後門駛向大街,街上人跡寥寥,間或幾家窗戶之中透出點燈火。
談秋睡眼惺忪倚靠在姜北慕肩膀之上,身上披着一件紅色披風,脖頸間圍着一圈白狐貍毛,墨發挽起束了個髻,別着一只白玉簪,身子随着馬車颠動而前後晃着,姜北慕一手握着一本書,正在聚精會神地看着,另外一手輕輕環着談秋的腰,防着他掉下去。
車輪碾過一顆石子,車廂一震,談秋身子一抖,手忙腳亂地穩住身形,待看到姜北慕在身旁在稍稍安下心來,雙臂攬着姜北慕的胳膊砸了砸嘴 ,含糊道:“老爺在看什麽呢。”
姜北慕将手中書一卷,放在軟座一旁,談秋恍惚間看到那書冊之上印着 “兵法” 二字,新奇道:“老爺還看兵法?”
“随便看看罷了。” 姜北慕伸手将談秋的大氅往上拎了拎,“困得很?和你說了不要跟來。”
談秋搖了搖頭,“這麽關鍵的時候,我怎麽可能不來,你那個朋友…… 他靠得住麽?”
姜北慕見談秋明明困倦地很卻仍舊強撐着要與他商量正事,實在有趣的緊,心中愁雲不知為何消散了些許,笑着打趣道:“我唯一能确保的,就是他不會收受賄賂,斷冤案,事實如何便該當如何。”
談秋有些緊張,“那就是說,還不是一定會贏咯?”
“你怕什麽,我們沒做過的事,他們潑髒水也是需要證據的。” 姜北慕輕聲寬慰了談秋。
談秋這才略略放下心來,只是眉間愁雲依舊凝在一片。
随着日頭穿破雲層,萬丈金芒灑向大地,姜北慕的馬車停在了官府大門處。談秋率先跳了下去,微微蹙眉望了眼那空曠的大門,兩側石獅在日光下渡上了一層柔和金芒,府衙大門似乎剛開不久,只有三三兩兩個衙役自內走出,只淡淡一瞥來人,便不再多管,分立兩側。
談秋收回目光,姜北慕簡單吩咐了幾句,車夫便熟練地将馬車驅去了別處。
“老爺… 怎麽沒見那些人呢?” 談秋走在姜北慕身側,低聲問着,二人一道朝着那府衙大門走去。
二人進了府衙大門,站在中庭,內府之中尚未有人影,知府亦不知在何處。
談秋四下打量了一番,便乖乖站在姜北慕身側。二人也不說話,只靜立在中庭,直至日光大亮,府衙大門處稀稀落落地來了幾道人影,談秋看去,卻不是當天鬧事之人,想必是來看熱鬧的,便不再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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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外間人群愈來愈多,衙役們才稍稍攔了些許。
“走吧,進去吧。” 姜北慕只略微朝後一瞥,便側身向談秋道了句,自己率先邁步朝內府走去。
知府這才從屏風之後出來,一襲靛藍官服,年歲約莫四十多,身形高挑,面容儒雅,望着倒不像什麽貪官污吏的樣子,談秋知曉他不該以貌取人,但這知府看起來還算是秉公職守之人。
緊跟着知府身後,另外一名身形高大魁梧的男子掀簾而出,身着青綠武袍,腰間系着一塊鑲金玉佩 ,雙手負于身後,五指粗長,看起來像是習武之人。
男子似有所感,看了姜北慕一眼,面色如常便收了目光。
姜北慕亦不多言,談秋卻心高高懸起,跳如擂鼓,不敢松懈。
不多時,門外熙攘人群之中忽然傳來幾聲尖銳叫喊,“讓一下讓一下。”
談秋轉頭看去,只見那幾名昨日鬧事的婦人正擠開人群朝府衙之內走來,為首的那名婦人牽着一名年輕女子走了進來,途徑談秋之時更是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談秋翻了個白眼。
“堂下何人。” 知府坐定之後,開口問道。
“在下姜北慕,仙水樓鋪子的東家,這是談秋,是我府中之人。” 姜北慕微微拱手,回道。
知府略一颔首,看向另外一邊的婦人。
婦人道:“民婦劉翠,這是我的弟妹。” 說罷那婦人拿手拱了拱一旁站立的女子。
女子面色憔悴,容貌清秀,一身素服更襯得人楚楚可憐,“回禀大人,民婦柳芸,今日來正是要狀告仙水樓草菅人命,故意售賣那有毒的糕點,害得我夫君至今昏迷不醒,請大人明察!”
說罷,柳芸盈盈一拜。
“起來吧。” 知府神色淡淡,回道:“你的訴狀本府已經看過,姜北慕,本府問你,那柳芸所言,初七之日去你仙水樓買了五兩梅花糕,二兩蜜餞,此事屬實?”
“回大人,屬實。”
姜北慕神色如常答道。
“柳芸,你夫君何時出的事,除了這梅花糕還吃了什麽不曾。” 知府一旁的男子忽的出聲問道。
“我夫君是初八中了毒,當日他和二哥一道去了山上砍柴,我二哥是午時回來吃的午飯,我見夫君久久不歸,便去山上尋他,那日他同我說想多砍一些留着家中燒火,便晚些回去,我便回了房子,下了碗面,帶着剛買的糕點送去山上給我夫君吃,誰知我到日頭西落,都不曾見我夫君回來,憂心之下懇求我二哥二嫂一同上山去尋,便在……”
柳芸說至動情處聲音免不了有些哽咽,一旁婦人趕忙上前去輕拍她脊背,柳芸這才深吸了口氣,紅着眼道:“便在中午的那個山丘之上發現了我夫君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邊,嘴唇發青,不省人事,我們連忙将他擡下山去尋大夫,大夫說這正是中毒之相,是因着吃了什麽才中的毒。”
“我們去仙水樓找他要個說法,誰料他們竟是半點不講理地要将我們轟出去!我們這實在逼得走投無路了,才來找大人您主持公道啊!” 一旁的婦人趕緊接過話茬,哭天喊地搶道。
“我倒是頭一回知道帶着鋤頭,鏟子這些器具上門,還拿斧頭砍人大門來要說法的。” 談秋适時譏諷了一句,姜北慕只不痛不癢地斥了句:“莫胡鬧。”
“可有此事?” 知府眼皮微擡。
婦人面色微變,硬是擠了兩滴眼淚,悲戚道:“大人,我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仙水樓關了門,找人找不到,我們家老三還在那邊躺着,還需用人參吊着命呢!”
“按照我朝律法,尋釁滋事者,須得罰銀關押七日,你們既然已經提交了訴狀,府衙也已收訴,那麽便只需等府衙開堂即可。” 知府身旁的男子垂下眼,順手接過一旁人遞來的茶水,簡單抿了一口,淡淡道。
此話一出,那婦人當即語塞,一旁的知府清咳一聲,解圍道:“此事可再議,先将這張家三郎的案子查清。”
男子面色如常,并未有任何不虞之色。
談秋見了此情形倒是有些好奇,這知府怎麽看起來還要讓着城主府那邊的人幾分,那人究竟是誰,按理說城主府的人再怎麽厲害,也不至于讓朝廷的人都要看其薄面才是。
談秋暗地裏悄悄拉了拉姜北慕的衣袖,姜北慕反手将談秋作亂的小手握在掌心一捏即松,示意他莫要亂來。
談秋面紅紅地四下亂瞥,只聞知府問道:“姜北慕,你可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