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顏絮舞，你吓到我了
周一就是荟英中學一年一度藝術節舉辦的日子。
顏絮舞換好禮服,在後臺化妝的時候，謝優突然走了進來。
看到顏絮舞後，謝優臉色有些奇怪,她看了顏絮舞和季寧一眼，一句話也沒說,又出了休息室。
“她來做什麽。”顏絮舞小聲嘀咕了一句，這裏是後臺,謝優莫名其妙進來，來了也不吭聲，然後又莫名其妙地走了。
“寧寧、寧寧……”顏絮舞見季寧發呆,擡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季寧臉色有些不好,看起來像是沒什麽精神。
“我沒事。”季寧接着給顏絮舞化妝,她一邊化一邊說，“只是突然想到了跟哥哥小時候的事情。”
顏絮舞笑着問：“季焱小時候是不是很調皮？”
“沒有，哥哥從小到大都很勇敢,我們在國外有時候被人欺負,每次哥哥都會擋在我前面，他永遠都會站出來保護我。”
“那看來季焱這個哥哥當得還挺合格的，從小就知道要保護妹妹。”
“恩,哥哥很好。”季寧說，“不管以後發生什麽,他永遠都是我最好的哥哥。”
“你也永遠都是季焱最疼愛的妹妹。”
季寧點頭笑了笑。
藝術節很快就要開始，顏絮舞一切收拾妥當後，和宋丞一起上了臺。
季焱和祝松坐在臺下的人群裏，看到主持人上場後,跟着周圍的人一起鼓掌。
祝松用肩膀撞了撞季焱的胳膊，小聲道：“季焱，顏顏打扮起來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挺漂亮的。”
季焱與有榮焉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妹妹。”
“對對對，是你妹妹，跟你一樣，都長得好看。”祝松指了指自己，“那你覺得我怎麽樣？能當你妹夫嗎？”
“……”季焱愣了一下，他擡眼看過去，驚訝道，“你……喜歡顏顏？”
祝松臉一下子變得微紅，他扭扭捏捏道：“就、就覺得她挺可愛的。”
“但是你一點也不可愛。”季焱露出嫌棄的眼神，冷哼一聲道：“做我妹夫？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會答應的。”
“我怎麽就不能想了，我雖然學渣了點，但長得還算不錯，以後肯定也會是一個二十四孝好男人，我怎麽就不能當你妹夫了？”
“就你？”季焱指了指臺上的顏顏和宋丞，“你覺得他們倆像是什麽？”
“像什麽？”
“金童玉女。”季焱說，“看看，倆人站在一起多般配，你覺得你比得過宋丞嗎？”
“季焱，你怎麽這麽不講義氣，我跟你的關系，難道還比不過宋丞嗎？”
“找妹夫這種事情，只講條件，不講義氣。”
祝松氣呼呼地踹了他一腳：“你還真把你自己當哥哥了，我告訴你，季焱，等我追到顏顏以後，我得讓你跪下來喊我一聲姐夫。”
“你少白日做夢。”
顏絮舞穿的是一件露肩小禮服，此時已經是深秋時節，天氣有點冷，趁着宋丞單獨主持的空檔，顏絮舞趕緊跑下臺。
季寧看她下臺後，第一時間把她的大衣送過來，顏絮舞趕忙把衣服披上，才感覺溫暖了許多。
季寧又把保溫杯給她遞過來。
“小寧寧，你怎麽這麽貼心啊。”顏絮舞喝了口熱水，“你不用在這裏等我，跟季焱他們一起去看表演吧。”
季寧搖搖頭：“沒關系，我今天哪裏也不去，就在這裏陪你。”
“那好吧，你先在這裏等我，等一下結束之後，我請你去吃好吃的，咱們偷偷去，不帶季焱。”
“好。”
顏絮舞想了想，又擠眉弄眼道：“把宋丞也一塊叫上。”
“……”季寧小聲道，“幹嘛叫他呀？”
顏絮舞好笑地捏捏她的臉，問：“幹嘛不能叫他呀？”
顏絮舞也是昨天才弄清楚，季寧生季焱氣的原因，季焱那個小笨蛋，原來試圖把她這個親媽介紹給宋丞，難怪這兩天他在家裏日子過得艱難，神經那麽大條，活該他被排擠。
“反正你別叫他。”
季寧覺得自己的心思被顏顏看穿了，她轉過身去，不是很想理顏顏。
顏絮舞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覺得手感特別好，她現在才感覺到，養女兒跟養兒子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把大衣和保溫杯交給季寧後，顏絮舞轉身又上了臺。
季寧把衣服疊好，放在椅子上，正準備坐下休息的時候，就看到謝優帶着兩個女生朝她這邊走來。
藝術節的活動全部結束後，顏絮舞松了口氣，她跟宋丞打了聲招呼，兩人一起走下臺。
原本以為季寧會在臺下等着她，可周圍找了一兩圈，都沒看到季寧的身影，她的衣服和保溫杯都好好地放在椅子上，但季寧人卻不在。
顏絮舞給季寧打了個電話，電話也沒人接。
這時旁邊的一個同學開口道：“你找季寧嗎？她剛剛被謝優叫走了。”
顏絮舞趕忙問：“她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同學給她指了指學校小樹林的方向，顏絮舞顧不上道謝，抓起外套就跑了過去。
季寧被謝優一路帶到小樹林，她的手機也被謝優收走。
跟着謝優的兩個女生高高瘦瘦，季寧并不認識她們，一旦她想逃走的時候，那兩個女生就會出來攔住她的去路。
“你想做什麽？”
“季寧，你膽子真大。”謝優用冰涼的手機拍在她臉上，“你今天一整天都跟在顏顏屁股後面打轉，是不是就怕我害她啊，你自己都自身難保，還想着幫別人，我是該誇你太善良還是太傻？”
“我不怕你。”季寧說，“你想去告訴哥哥就去告訴他好了，哥哥知道以後，你就再也威脅不了我，我以後就再也不用怕你！”
謝優手一頓，她覺得季寧有些不一樣了。
自從三年前她從謝紹元那裏知道季寧不是季越澤的親生女兒後，謝優就一直看不起季寧，即便季寧在國外，謝優也會時不時給她打電話發短信，每每嘲諷她，她是被領養、她不是季焱親妹妹的事實，并反複跟她強調，一旦季焱知道真相後，她就沒有哥哥、沒有家了。
也許是她說得太多，季寧對她的話從一開始的懷疑到深信，以至于後來季寧每次回國，都很怕她。
怕她把真相告訴季焱。
謝優很享受季寧怕她的這種感覺，因為那樣，她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欺負季寧。
可是現在，季寧說她不怕了。
季寧說：“我不怕你，你在人前表現得那麽優秀，但私底下，你就是個只會在別人身上找存在感的可憐蟲，我可憐你！”
顏顏說，她永遠都是哥哥最疼愛的妹妹，她相信顏顏，也應該相信哥哥，所以她以後都不怕謝優了。
謝優被說到痛處，她情緒變得激動起來：“誰要你可憐我！”
她從小到大不管做什麽都要讓自己做到最好、最優秀，可是謝嚴城永遠對她不滿意，他只會不斷地要求她、督促她，從來都吝啬于誇她一句。
可是季焱和季寧不一樣，季越澤對他的孩子多寬容啊，成績不好沒關系，不優秀也沒關系，做錯事他會耐心地跟他們講道理，會為了給他的孩子過一個生日，不惜推掉重要的會議，連夜飛往國外……
她從小就羨慕季焱和季寧。
“是我可憐你才對，不過是個被人收養的寄生蟲，你有什麽資格高傲。”
季寧看着她笑，口中重複道：“我可憐你！”
“你笑什麽？不準笑！”謝優把手機一扔，拽着季寧的手，将她一把推到了旁邊的小水池裏。
水池裏的水不深，不至于淹死人，但在深秋的夜裏，池子裏的水冰涼，正好可以讓人下去醒醒神。
季寧泡在冰冷的水裏，她想爬上去的時候，就會被謝優和她的同伴重新按下去，她覺得特別冷，力氣也慢慢用光了。
謝優仿佛在逗一只貓一只狗一樣，臉上滿上惡意的笑。
小樹林這邊是學校最偏僻的地方，學生們都在藝術節舉辦的操場那邊，這邊的動靜沒有人聽到。
顏絮舞和宋丞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季寧臉色蒼白泡在水池裏的樣子，而謝優和她的朋友圍在水池邊，把往上爬的寧寧往水裏按。
顏絮舞快被氣炸了，她跑上前去，一腳踹在謝優身上，把謝優踹進水池裏。
“寧寧，快上來。”跟宋丞合力把季寧從水裏拉上來後，季寧全身都在發抖。
“寧寧別怕，沒事了。”顏絮舞把大衣蓋在她身上，看謝優要爬上來的時候，又跑上去把謝優踹了進去，順便把她那兩個朋友也一起踹進了水池裏。
謝優還在那裏叫嚣：“顏顏，你敢這麽對我，我以後一定不會放過你！”
“我現在就不會放過你！”
顏絮舞以前只以為謝優跟季寧之間是有些小女生之間的争吵和不和，可她沒想到，謝優竟然會這麽惡劣，這已經不是小争吵，而是赤/裸/裸的欺淩，她應該早點發現的，要是早點發現，季寧也不會被人這麽欺負。
顏絮舞再一次把往上爬的人一一踹了進去。
“你快放我上去，不然我爸不會放過你。”
“你以為就你有爸爸，我現在就給季越澤打電話，我倒要看看，謝嚴城要怎麽給季越澤一個交代！”
顏絮舞把季寧扶起來：“寧寧，還能走嗎？”
季寧點點頭，咳嗽了一聲說：“顏顏，我沒事，我們回家好不好？”
“好，我們馬上回家。”
宋丞把季寧背在背上，他們正要走的時候，謝優喊道：“季寧根本就不是我叔叔的親生女兒，我叔叔不會為了一個養女跟我爸撕破臉！”
季寧在宋丞背上，臉色比剛剛還要白了幾分。
雖然知道遲早都會有這一天，但當她隐藏的秘密被當衆揭穿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很難堪。
“你爸算老幾啊，我告訴你謝優，季越澤既然領養了寧寧，那她就是季越澤的親女兒，跟寧寧比，你跟你爸屁都不是！”
顏絮舞總算知道，季寧為什麽會害怕謝優了。
原來季寧一早就知道她不是季越澤的親生女兒，她肯定是為了隐瞞這件事，所以才會一直被謝優欺負。
怎麽會有這麽傻的孩子，顏絮舞摸摸季寧的頭心疼道：“別聽她瞎說，不管怎麽樣，你爸爸跟你哥哥，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知道嗎？”
季寧眼裏含着淚，點點頭說：“我知道了，顏顏。”
“好，我們回家。”
宋丞一路把季寧背到校外，季焱正等在車旁，原本藝術節完了之後，就到了放學時間，季焱想找顏顏跟季寧一起回家，可這兩人的電話都打不通。
看到季寧渾身濕透，被宋丞背過來，季焱吓了一大跳。
“寧寧怎麽了？怎麽會弄成這副樣子？”
季焱把季寧接過來，然後放進後車坐，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蓋在她身上，“到底怎麽回事？寧寧你告訴哥哥，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先回家再說。”顏絮舞謝過宋丞後，便讓司機開車回家。
車裏雖然開了暖氣，但季寧還是在發抖，季焱拿毛巾幫季寧擦頭發，目光沉沉道：“到底是誰做的？”
他心裏的怒氣已經快憋不住，現在就想沖上去把欺負季寧的人給撕了，他連一根頭發絲都舍不得碰的妹妹，居然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季焱心疼得不得了。
“哥，我沒事。”
“怎麽沒事，都這樣了，還叫沒事。”季焱眼裏冒火，手上的動作卻很輕，“顏顏你來說，到底是誰欺負寧寧？”
“這件事交給你爸爸來處理，相信等一會，謝嚴城就會帶着謝優親自上門道歉。”
“是謝優做的？”季焱沉聲問。
顏絮舞沒再回答他，就怕季焱現在就忍不住要去揍謝優一頓。
車子很快到了家，季越澤已經等在門口，他已經接到顏絮舞的信息，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季寧已經開始有些發燒，季越澤把他從車裏抱回房間，顏絮舞給她泡了熱水澡後，家庭醫生也已經來了。
季寧躺在床上，手上已經挂着吊水，爸爸哥哥和顏顏都圍坐在她的床邊。
季寧突然覺得她好幸福。
季越澤找了個借口把季焱打發走，讓他去給季寧端一碗粥過來。
季焱離開後，季寧吸了吸鼻子說：“爸爸，對不起。”
季越澤摸了摸她的頭：“真是個傻孩子。”
“我原本打算等你十八歲以後，再考慮要不要把你的身世告訴你，可沒想到，你已經早就知道了，還因為這件事，一直被謝優欺負，而我這個當爸爸的，一點都沒有察覺，是我的疏忽，爸爸向你道歉。”
“不是的，不是爸爸的錯。”
“寧寧，從我決定領養你的那天起，就已經把你當成了我的親生女兒，血緣雖然也很重要，但你當了我十五年的女兒，難道還比不過那一絲血緣關系嗎？”
季寧哽咽道：“對不起……”
“別哭，這件事就算過去了，要不要告訴季焱、什麽時候告訴季焱，都由你來決定，爸爸向你保證，以後沒有人會再因為這件事威脅你。”
“告訴哥哥吧，我不想再瞞着他了。”
正好這個時候，季焱端着一個碗走進來，見寧寧在哭，他擔心道：“寧寧怎麽哭了，是不是哪疼啊？”
“哥哥，對不起……”季寧已經泣不成聲。
季越澤在旁邊把事情跟季焱簡單說了一遍，季焱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當聽到謝優一直欺負寧寧的時候，他脖子上的青筋都露出來了，恨不得把謝優大卸八塊，季越澤說完後，季焱反而沉默了一小會，他嘆了口氣，對季寧道：“傻妹妹，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季焱看了季越澤一眼，以開玩笑的口吻道：“我以前懷疑爸爸不是我們的親爸，不然為什麽把我們兄妹兩個丢到國外，自己一個人在國內享福，所以我偷偷拿了爸爸的頭發，還有我們兩個的，一起送去做了親子鑒定，結果就知道了。”
幾年前，季焱有一次犯了錯，跟季越澤鬧脾氣的時候，越想越覺得他有可能不是季越澤的親生兒子，很有可能是他從垃圾堆裏撿的，所以，他偷偷拿了季越澤的頭發，去做了親子鑒定，順便也拿走了季寧的頭發。
季焱當時想的是，他跟寧寧一定是親兄妹，至于季越澤是不是他們的親爸爸，就不一定了，可結果出來後，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确實是季越澤的親生兒子，而寧寧卻不是他的親妹妹。
他把這個秘密埋在心裏，誰也沒有告訴，更不敢告訴寧寧，就怕她多想。
季焱覺得，血緣關系算什麽呢，寧寧從小跟他一起長大，他倒黴經常摔倒受傷的時候，是寧寧幫他擦藥，他一個人孤單寂寞的時候，是寧寧陪在他身邊，他們一起長大，陪伴彼此，相互關愛，這麽好的妹妹，他只想永遠保護她，不讓她受一絲傷害。
季越澤眼裏閃過一絲驚訝，當聽到季焱說覺得他不是他親爸的時候，他大姆指和食指磋了兩下，覺得手有點癢。
想揍季焱！
季寧很震驚，她喃喃道：“原來哥哥早就知道了……”
就連顏絮舞也很吃驚，她跟季越澤走出房間，把空間留給他們兄妹倆。
顏絮舞說：“這兩個孩子，怎麽能瞞得這麽好？”
季越澤看了她一眼：“瞞得再好，也總有一天會被發現。”
顏絮舞知道他意有所指，幸好這時候，林管家上來說謝嚴城帶着謝優來了，兩人才下樓來到客廳。
謝優低着頭站在那裏，顯得很不安的樣子。
謝嚴城說：“小女孩之間哪有不吵吵鬧鬧的，謝優已經知道錯了，她會跟季寧道歉，你這個當叔叔的，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原諒她這一回。”
季越澤懶得跟他廢話，他直截了當道：“把謝優送到國外，永遠別讓寧寧再見到她。”
謝優猛地擡頭，眼裏滿是錯愕和恐懼。
謝嚴城也沒想到季越澤會這麽強勢，他開口道：“季越澤，你別欺人太甚。”
“你不想把謝優送走也可以，你也知道，謝紹元一直想讓我接手謝氏集團，到時候我的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把你這個謝氏集團的副總裁剔出董事局，你說，謝紹元會不會答應我的條件？”
謝嚴城雙拳緊握，這是他一直擔心的事情，在謝紹元心裏，謝氏集團一直是留給季越澤的，而他什麽都不是。
只是這麽多年，季越澤跟謝紹元關系不好，再加上季越澤根本無心集團，所以他才能穩坐謝氏集團副總裁的位置。
一旦季越澤接手公司，謝家哪裏還有他謝嚴城說話的份。
謝嚴城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謝優看出他爸開始動搖，她拽着他的手臂哭道：“爸，我錯了，我以後一定乖乖聽話，我不要一個人出國，我就待在這裏，我哪裏也不去。”
“現在哭有什麽用，你早幹什麽去了？”
“爸，求求你，我真的知道錯了。”謝優見謝嚴城不為所動，她沖上前抓着顏絮舞的手臂道：“顏顏，你幫我跟叔叔求求情，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欺負季寧了，你讓叔叔別把我送走，好不好？”
顏絮舞甩開她的手，并不說話。
見謝優的哭訴沒用，謝嚴城只好咬牙說：“好，我會把謝優送走。”
顏絮舞眼裏閃過一絲複雜，她不是同情謝優，只是覺得謝嚴城作為謝優的父親，就這麽輕易把女兒推了出去，這越發顯示，謝嚴城就是一個爛人。
謝優被謝嚴城拉走的時候，情緒特別激動，“我不走，我不要一個人出國，叔叔你原諒我……”
謝優沖上來的時候，把顏絮舞旁邊的一只大花瓶不小心拽倒，花瓶砸在地上，發生砰地一聲巨響。
季越澤已經在第一時間把顏絮舞護住，但花瓶的一小塊碎片還是劃過她的手背，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劃痕，劃痕上立刻有血珠子冒了出來。
季越澤眼神一凝。
“林管家，把這兩個人給我轟出去！”季越澤出聲後，兩個保安沖進來，很快把謝嚴城和謝優帶了出去。
“不要慌，沒事的。”顏絮舞拽住季越澤的手，“你送我到酒店吧，別吓到孩子們。”
季越澤穩了穩心神，幫顏絮舞把傷口快速處理好後，他取過車鑰匙，跟林管家交代一聲後，便帶着顏絮舞出了門。
顏絮舞坐上副駕駛，智腦在這個時候再一次聯系不上，說明她的身體馬上就會開始變化。
意識到季越澤把車子往智雅醫院的方向開，顏絮舞并沒有阻止，半道上，顏絮舞讓季越澤把車停下來。
她怕到時候季越澤會被吓到，連車都開不穩。
她手上的肌膚已經開始衰老，視線也變得模糊，顏絮舞說：“你下車吧，我會吓到你的。”
季越澤已經看到顏絮舞臉部皮膚在迅速衰老，他手腳冰涼，想伸出手碰一碰她，又害怕會傷害到她。
“告訴我，我能為你做什麽？”
“什麽都不用做。”顏絮舞說，“你出去吧，我一個人待在車裏就好。”
季越澤嗓音暗啞：“我陪着你。”
雖然什麽都做不了，至少讓我陪着你。
顏絮舞意識開始模糊：“我有點困了。”
“那就睡吧。”
顏絮舞漸漸陷入了沉睡中。
然後季越澤便看到，她的身體正在一步步發生變化，衰老、不停地衰老……
密密麻麻的皺紋爬上了她的皮膚，頭發由黑漸漸變白，最後成了滿頭銀發。
可是，衰老的速度還沒下降，她微胖的臉頰慢慢凹陷，身體不斷瘦弱，尤如皮包骨一般，幹枯蒼老……
季越澤已經無法呼吸，雖然知道顏絮舞身體會變化，但沒有親眼經歷過，他并不知道會是這樣的驚險。
季越澤伸出手指，想探一探她的呼吸，直到察覺到那一絲微弱的氣息時，他才猛地松了一口氣。
他想開車把顏絮舞送到醫院，可他手腳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完全不聽他的使喚，又害怕突然發動車子會影響到此時的顏絮舞。
季越澤待在車上，感覺自己快瘋了！
不知道衰老持續了多久，在不斷突破季越澤以為的衰老極限時，異變再次突起。
只見副駕駛的顏絮舞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她的年齡不斷往回倒退，直到停留在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太太的模樣……
顏絮舞醒過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季越澤。
他滿眼猩紅地看着她，直到她醒來，還是一動不動。
“你放心，我沒事。”
季越澤傾身過來，一把抱住她，嗓音沙啞道：“顏絮舞，你吓到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