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喜歡這種高難度的挑戰
學生會辦公室就在進校門之後看到的第一棟綜合大樓裏，懷霧熟門熟路地走進大廳，把行李箱寄存在儲物櫃裏。
看管儲物櫃的小機器人眼睛閃了閃，平直機械地開口：“很高興見到您，公主殿下。”
看管物品的機器人版本比較落後，這臺機器人平時的問候語也都是古板的“歡迎存放您的物品”，但計算機系的學生會時不時入侵它們的系統，然後更改問候語。
曾經某棟宿舍樓的小機器人被更改程序，在半夜出來檢查走廊，飄來飄去的身影吓得膽小的同學一夜沒睡，查了兩天才找出原因，整件事跌宕起伏的程度，放在古代可以連拍三集走近科學。
這一臺應該也是被更改過的，懷霧不以為意地點點它的腦袋，走到電梯前。
學生會辦公室在六樓，電梯門一開，幾個正打算出來的學生看到站在外面的懷霧，擡起的腳果斷收了回去，笑嘻嘻說：“早上好啊公主殿下，您要去幾樓？我來幫您按。”
宇宙裏有數以萬計的國家，來帝國學院深造的各國國王後代們更是不計其數，然而提到“公主殿下”，誰都知道這是在說懷霧。
這個名號來源于懷霧剛入學時的一場舞臺劇表演。懷霧在劇裏扮演一位不谙世事的公主殿下，她像菟絲花一般美麗柔弱，依附着深愛的男Alpha，然而随着劇情推進，經歷過追殺、背叛、逃亡，這位公主殿下也越來越瘋狂，最後和男Alpha一刀兩斷，親手了結了他的性命。
這場表演很成功，懷霧一夜成名，所有學生都在津津樂道地讨論他驚心動魄的美貌，“公主殿下”的稱呼也不胫而走，并且在日後随着懷霧的一言一行變得更加誠心誠意。
美貌又惡劣，高高在上又不可一世，他不當公主誰當公主，單是從他作的程度上來講，豌豆公主都得甘拜下風。
懷霧懶洋洋說：“六樓。”
“好嘞，給您按了，您請進。”幾個學生讓開空間，語氣更加谄媚，“公主殿下，今年的迎新晚會，您準備去哪個系？要不要來我們的太空建築系看看？”
建築系是一門特殊的學系，縱然時代怎麽變幻更疊，它始終艱苦得獨樹一幟，尤其是太空建築系，因為工作環境多數都很爛，Alpha和Omega都不想進，每年只能靠一群向往星空的夢想家維持一下學系最低人數。
學院的建築系迎新晚會連續三年無人問津，再不想辦法找外援救命，建築系的學生可能都要出不起維護環境衛生的灑掃機器人工資。
電梯上升的速度很快，問話的Alpha話音剛落地，電梯門“叮”的一聲開了，懷霧走到外面，偏過頭，目光輕飄飄投過去。
隔着墨鏡，幾個學生其實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不知為何，他們總有種詭異的錯覺，仿佛正在被一只漂亮、優雅，帶着毒物的蝴蝶注視。
懷霧慢條斯理地說：“我來這棟綜合大樓只會有一個目的地，要是真想為我服務，那你就記住這一點。”
他擡起修長的手指，在電梯控制屏上輕輕一點，送他們下樓。
眼看着電梯門再度合上，幾個學生呆了呆，而後發自內心感嘆：“靠……不愧是咱們學校的公主殿下，做什麽都理直氣壯。”
“懷霧真的好難請，咱們系今年咋辦？再沒有迎新晚會的門票收入，全系的機器人都只能喝西北風了。”
“實在請不到……”Alpha握了握拳，擺出一副身先士卒的姿态，“那就只能我去色。誘了！”
“你想得美，”其他幾個學生二話不說開始揍他，“你這樣的臉，給懷霧當保镖都拉低人家保镖的平均顏值！”
……
學生會辦公室對懷霧全權開放，不需要敲門，掃描系統感應到他，提前就往一旁移開。
懷霧繞過地上堆着的厚厚幾堆文件夾和五花八門的學習工具，随手把墨鏡和口罩放在一張書桌上：“其他學生會成員呢？你一個人是準備在這裏工作到天荒地老？”
帝國學院推崇自由、自主、獨立，十分鼓勵學生自我開拓，換句話說，學院管理層這群玩心不死的老頭老太太們壓根不愛管理學生那些破事，除了上課，其他時間都很難見到他們的人影。
領導們不愛管，但總有人得來管，于是學校給予了學生會高度的權利，用學分和獎勵吊着傻乎乎的學生上鈎，替他們勞心勞力地處理各種雞毛蒜皮匪夷所思的學校事務。克裏斯不是傻子，但架不住校長是他親爸爸。
“你終于來了。”克裏斯雙手合十，如蒙大赦地看着他，“阿無，你今年準備去哪個系看迎新晚會？當然你要是能挑一個參加就更好了。為了這件事，全校三百個系的系長已經輪流來我這裏打過一架了。”
懷霧是帝國學院行走的GDP，他去哪個系看迎新晚會，哪個系就能原地起飛，成為最熱門選擇，晚會票價可以翻十倍。如果他心情好決定參加演出，那麽票價還能翻一百倍。
懷霧慢吞吞給自己倒了杯橘子氣泡水：“剛剛那群建築系也是麽？”
“是啊，不過被我給否了。”克裏斯聳了聳肩，“建築系能有什麽好看的表演節目，我寧願你去看機甲系的學生表演機甲穿繡花針大賽，也不會讓你去看攪拌機在十秒鐘之內快速拌勻星灰泥。”
懷霧輕輕笑了一下：“克裏斯，你知不知道江行？”
“這誰？”克裏斯火速在電腦裏查起新生資料。
懷霧指尖點了點冰鎮過的杯子：“就像你說的，一個很有意思的新生。”
“我看看——江行，二十歲，男Alpha，亞特蘭帝國公民，以綜合考試第一的成績被錄取進帝國學院——除了長得比較帥，看不出其他特別的地方啊。他哪裏有意思了？”
克裏斯審視地看了照片裏那雙波瀾不驚的墨綠眼睛三秒，放棄，不解地看向懷霧。
懷霧對他的不知情并不意外，亞特蘭帝國因為祖上數百年的強大，自視甚高，奉自己為宇宙正統，行事也是古板而封建，亞特蘭帝國的太子，都是在十八歲分化成人之後才公開宣布在衆人面前。
江行是亞特蘭帝國的前任太子，之所以是前任，是因為在他十八歲分化時檢查出他的信息素無法标記Omega。
身為Alpha，卻無法标記Omega，對于亞特蘭皇帝而言，這是毫無疑問的恥辱，是無能的體現，他當天就廢除了江行的太子身份，此後對這個無能的兒子再不聞不問。
一朝之間從雲端跌落，換誰都受不了，江行卻并不在意，按部就班地上學進修，面對新任太子——也就是他弟弟的冷嘲熱諷也無動于衷，還能通過考試的方式考來帝國學院。
哪怕弟弟逃學了、即将給整個亞特蘭帝國蒙羞，江行也依然平靜克制，扶起他的時候還能對他提示一句臺階不好走。
這樣一個對什麽都不在意的人……真讓人想知道他發起瘋來是什麽模樣。
懷霧指尖有些發麻，興奮的。
他喜歡這種高難度的挑戰。
懷霧喝完氣泡水，不容拒絕地說：“我要追他。你幫我看看他的主修科目。”
克裏斯猝不及防，被口水嗆成了狗：“啊？？”
他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為啥啊？這一屆條件最好的學生我都給你選出來了，你再不濟選個富二代呢，還能演一演霸總嬌妻，你選他是圖啥？”
難不成懷霧被這個姓江的給下蠱了？不然他真的想不出理由。
懷霧簡短地說：“因為他帥，好了吧。告訴我他的主修科目。”
“你這個理由很難以服衆，我敢保證那些追你的Alpha肯定要鬧。”克裏斯絮絮叨叨地說着，點開江行的選擇科系，“他主修建築系，輔修機甲、宇宙生物科學、軍事與政治、還有一門戰鬥指揮系。”
幾門科系裏，除了建築系和生物科學是冷門苦差，其他都是時下熱門，其中機甲系和戰鬥指揮系還和懷霧重疊。
克裏斯點頭：“挺好，看來以後分手了，你也有在課堂上揍他的機會。”
克裏斯雖然不理解懷霧為什麽要選他，但并不會質疑成功的可能性，學院的單身Alpha裏，能夠拒絕懷霧的人數為零。
懷霧不滿：“你不要把我說得像是暴力狂，我很溫柔的，從來不打人。”
克裏斯：“……”
上個學期末在機甲考試裏把死纏爛打追着他不放的男A吊起來錘的Omega是誰。
“替我宣布一下，我要去看建築系的迎新晚會。”懷霧笑眯眯敲了敲他的桌子，“還有，檢查這棟樓裏的機器人系統，它們又被篡改了交流設置。”
“okk。”克裏斯沉重點頭，“還有別的事要交待嗎，公主殿下？”
“暫時沒有了。”
懷霧站起身的一瞬間，克裏斯聞到了一縷極其淺淡的氣息。
如雲似霧，輕盈得像是夏天傍晚，從橘黃光暈裏短暫停留一瞬的蝴蝶。
“阿無，”克裏斯表情有些凝重，“你的信息素又露出來了。”
“麻煩。”懷霧蹙眉，懊惱地按了按後頸，“現在你有別的事了，再幫我找一款絕對高效又無味的信息素隔離劑。”
克裏斯：“……”
他為什麽要多嘴問這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