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最好不要在Alpha面……
信息素對于Alpha和Omega來說,是一種無聲的交流信號。平時相處,彼此可以通過信息素來判斷好感,親密時,信息素也可以起到催化劑的作用,調動起雙方的欲望。
人會說謊,但信息素不會,信息素忠誠反應了一個人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
如果是兩個互相讨厭的Alpha和Omega在一起,不用疑問,這兩個人的信息素對于彼此都會是折磨。
懷霧不喜歡被人聞到自己的信息素,不喜歡自己的情緒因為信息素被外人知曉,每次出門都會使用隔離劑遮掩,但他剛脫離易感期,信息素不可避免地受到易感期影響,變得更馥郁。
他特意多用了兩劑,可現在依然有信息素悄悄逃脫了隔離劑的防線。
即使不是特別近的距離聞不到,懷霧也很不愉快。他從克裏斯的桌子抽屜裏翻出一管隔離劑,抱怨地說:“為什麽是針劑,我讨厭打針。”
隔離劑有針劑和塗抹式藥劑,針劑起效的時間更快速,是緊急狀況裏的最佳選擇。
克裏斯也很無奈:“要不然我現在給你買?剛開學,我這裏也沒有準備。”
“不用,我勉為其難将就一下也不是不行。”懷霧拆開隔離劑包裝,咬住針管,随意撩起頭發,用一根煙灰色的發帶系住,然後像取下一支缭繞的煙一般取下針管,按了按位于後頸的腺體,面不改色地将針尖刺入皮膚。
美人皮相骨相皆美,即使只是這樣一個漫不經心的動作,也透着無盡的纏綿與風流。他什麽也不用說、什麽也不用做,一個眼神就能勾引得別人肝腦塗地。
克裏斯真摯地說:“阿無,你最好不要在Alpha面前這麽做。”
“這是Alpha的問題,不是我的。”
懷霧放下頭發,等待隔離劑起效的時間,他順便對學生會辦公室萬年不變的裝修提出了合理質疑與批評,克裏斯聽得頭昏腦漲,忙不疊把這尊菩薩請出了門。
懷霧回到大廳,取出行李箱的時候,小機器人又對他說了一句:“很高興見到您,公主殿下。”
懷霧看了眼它亮起來的藍眼睛,提起行李箱離開綜合大樓。
帝國學院是十年制,總共有三百科系,學生可以在自己所能承受的範圍內,自由選擇輔修科系,其中最熱門的,就是機甲系、軍事與政治系、戰鬥指揮系。
懷霧是三年級生,主修機甲系,輔修戰鬥指揮系,除此之外,他還零零散散學了藝術系、文學系、歷史系等等一些聽起來就很無害的科系。
學生們按照主修科系分配宿舍和教室,考慮到有許多學生的身份特殊性,帝國學院的宿舍也是清一色的單人間,隔音效果極佳,哪怕隔壁在聲嘶力竭地開夜趴,在自己房間裏也是萬籁俱寂般安靜。
宿舍分為男A、女A、男O、女O,要是不想住宿舍,也可以在學院裏租房,無論是獨棟的別墅還是其他配置,學院應有盡有。
懷霧就計算了他所有選擇科系的路程,在中間值的住宿區租了棟別墅,保證每次不管上哪門課,耗費的時間都一致。
這樣也免得他趕時間上課、反複調整作息時間,對于需要穩定睡眠的美人來說,這是不可饒恕的傷害。
懷霧此前從沒有将建築系放在考慮範疇,現在一看,發現他住的地方距離建築系格外遙遠。
懷霧悵然,這一瞬間,他很想放棄。
可是放棄這一只獵物,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等到下一只讓他有興趣的,懷霧糾結幾秒,艱辛地忍了這點困難。
他叫來一輛懸浮客車,回到住處,把行李箱放在玄關,然後拉開了所有窗簾。
學院的假期一年一放,假期三個月,這麽長時間,雖然有家務機器人定期清理打掃,空氣裏卻還是有種久不住人的清冷感,懷霧點燃一支白桃味的熏香,洗完澡,倒進沙發,激活通訊器的全部功能。
數不清的消息頓時湧入,懷霧一概忽略,直接登錄星網。
星網上關于亞特蘭帝國太子的消息層出不窮,這也是他首次離開亞特蘭首都星,一多半的媒體都在跟蹤報告他的蹤跡,然而直到現在,也沒有誰真正在學院星上找到他的身影。
沒有誰的熱情經得住這樣消耗,媒體們亢奮的心情消下去,質疑和揣測也随之而來:[亞特蘭太子是不是根本沒有來帝國學院報道?]
[他出行用了十五艘戰艦開道,一路都很嚣張,怎麽到學院星突然沒氣了?]
[驚!亞特蘭帝國太子上學路上神秘失蹤,原因竟然是……]還有一些無良商家趁機撰寫此類的标題,點進去才能發現是治療脫發和早洩的廣告。
懷霧看了幾則新聞報告,興致缺缺地關閉網頁,在搜索欄裏打上“江行”兩個字。
跳出來的搜索結果少得可憐,除去數不清的重名,真正和江行有關的,只有他考上帝國學院的信息——這還是因為他所在的初級學院實在過于普通,考上帝國學院等同于山窩裏飛出野鳳凰,值得敲鑼打鼓在學院門口挂橫幅慶祝。
至于江行的身高體重愛好之類的個人信息,一概為零。
這如果不是江行自己做的,那就只能是亞特蘭那位老皇帝了,看來他對這個“恥辱”真是諱莫如深,親兒子在一所普通學校裏都能一飛沖天了,也沒讓兒子母校貼上一張照片。
而事實上,就連“江行”這個名字,都是後來改的。
懷霧指尖點了點光屏,回想起兩個人的短暫接觸。
他沒有感應到Alpha的信息素,也沒有聞到其他遮掩用的隔離劑或者香水,只有非常清淡的草木氣息。
倒是和他的性格相襯。
懷霧又查了一下明天建築系的日程,記下時間,随後關閉通訊器,在沙發上蜷縮成貓咪睡覺的姿态,閉上眼睛。
他的頭發還沒有徹底幹,帶着潮氣的發尖垂落到地毯上,在陽光裏隐約反射出鱗片一般的斑斓色彩。
從別墅外路過的學生們轉過頭,明知道懷霧的別墅玻璃都是隐秘型、看不到一點別墅裏的畫面,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也有新生不明所以:“這裏面住着誰,為什麽你們都往這裏看?”
高年級的學生陰恻恻回答:“住着本校最恐怖的殺人狂魔,平時沒事不要靠近。”
誰也不是三歲小孩,新生也沒有那麽好騙:“那你還看得這麽認真?”
“……這不是防備他什麽時候出來麽。”
到處都是人,無論走到哪裏,都能看到滿臉興奮和期待的新生。
必須要經過的一條路被幾個聚在一起說話的新生攔住,江行擡起手,不輕不重地分開他們:“麻煩讓一讓。”
他鎮靜的表情、和他說話的禮貌語氣,讓人完全猜不到他正在被耳機裏的聲音用最不耐煩的語氣劈頭蓋臉地指責和辱罵。
幾個新生讓了路,不好意思地對他點頭一笑,江行也彎了下唇角,然後繼續往前走去。
“你真讓我失望,”亞特蘭現任皇帝、他的親生父親喝了口水,接着陰沉暴怒地開口,“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親手放棄的。你這個不思進取的廢物,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放棄了什麽,你可笑的堅持在你放棄的東西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你以為沒有被你放棄的身份,誰還會靠近你?”
“哦,當然。”老皇帝像是說到了盡興處,語氣居然詭異地變得興致勃勃,“你那群再也不聯系你的朋友就印證了這一點。”
江行墨綠的眼睛依然風平浪靜:“您身體不好,劇烈的情緒波動會影響您的身體健康,還請您看在亞特蘭帝國百億人的未來上,少生點氣。”
老皇帝在那邊急促地、重重地深呼吸了一下,顯然被這句話氣得不輕。
江行漫無目的的視線落在一叢花木上,花本身沒什麽奇特,但其上停綴的蝴蝶分外美麗,一對纖長單薄的翅膀裹滿了妍麗的顏色,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大概是人類的目光對于蝴蝶而言太重了,蝴蝶輕輕扇動羽翼,飛離停駐的花叢。
這一瞬間,他不知怎麽,想起了今天撞到他懷裏的那個人。
他同樣有一雙蝴蝶般的眼睫。
老皇帝的聲音再度從耳機裏響起來:“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總之你要給我找到亞歷山大,要是找不到……那你也不用再回來了。”
“滴”的一聲,老皇帝挂了電話。
江行頓了幾秒,摘下耳機,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激活通訊器光屏。
亞歷山大,也就是他弟弟,現在正被萬衆矚目的亞特蘭帝國太子,已經從他通訊錄裏消失了。
還在亞特蘭的時候,亞歷山大還能維持着最後一絲顏面,沒有拉黑他,但一出門,亞歷山大就毫不猶豫雙向删除了他這個哥哥的所有聯系方式。
亞歷山大在亞特蘭皇宮裏學規矩太久了,渾身每個細胞都渴望着盡情享受,他會在上學中途逃跑,江行一點都不意外。
那麽多媒體扛着長。槍。短。炮都沒能找到,江行不認為自己這個連聯系方式都被删了的哥哥就能找到他在哪。
既然找不到,那就不找了。
江行沒有多考慮,重新調出建築系住宿區的位置,轉身就走。
他沒帶多少行李,只在假期時提前郵寄了幾箱書過來,他在宿舍寄存處取出行李,找到自己所住的宿舍,用鑰匙開門。
宿舍還算寬敞,江行把書分門別類擺上書架,收拾到宇宙生物相關的書籍,他頓了頓,按照目錄翻開到蝴蝶那一目。
他找了一會,在記錄裏找到方才見到的那只蝴蝶學名,潘多拉美人蝶。
金貴,稀有,在宇宙裏也是瀕危物種。
筆者顯然極其偏愛這種過分美麗絢爛的蝴蝶,運用大篇章幅描寫它名字的由來、和它輕盈的羽翼上曾經發生的故事和傳說。
江行一行行掃下去,目光停在最後一行。
最後一行只有六個字:劇毒,嚴禁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