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在以什麽身份關心我？……
別墅外面戒備森嚴，房間裏的氣氛也不遑多讓。
空氣裏飄滿了懷霧的信息素，藍風鈴的氣息，平時很輕淺，像夏天傍晚藏在花叢裏的蝴蝶，但此刻，它們豐盈得快要從嚴絲合縫的窗沿溢出來。
沒有Alpha可以抵擋這樣甜美的氣息，它輕易就能調動出根植在Alpha靈魂裏的侵略性和獨占欲。
也幸好房間裏沒有Alpha。
懷霧沒精打采地躺在床上，距離上次打針沒多久，現在又在同樣的位置被紮兩針，他整個人都散發出難以忽視的幽怨氣息，讓人毫不懷疑他在心裏畫了多少圈圈詛咒那只金凱撒。
經過一夜的折騰，他發現被強行激發的發情期并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發情期，只能說是“僞發情期”。
發情期的Omega會渾身發軟、産生情。欲，然後根據結合程度，在身心愉快的時候開放生殖腔，做好受孕準備。
如果是強迫，Omega不會感到愉快，也不會受孕。
而僞發情期不會有情。欲，只是虛弱，同時用Alpha信息素引起Omega的過激反應，激起Omega的信息素，營造出發情期的假象。
但不管是真還是假，金凱撒用的藥物絕對是違禁品，是全宇宙活在陽光下的公民和王國都禁止使用和研發生産的東西。
一個黑。道。軍。火。販子的兒子擁有這種違禁藥品，想來也不會做什麽好事。
懷霧厭倦地合上眼睛，正要再睡，克裏斯忽然提高的音量吵走他一半的睡眠欲望。
“你說什麽？！”克裏斯意識到自己的失态，煩躁地撓撓頭發，又坐下來，懷霧用眼神詢問他發生了什麽事，克裏斯比了個手勢，直到挂斷電話，才凝重地說：“金凱撒的屍體不見了。”
凱撒·金的屍體被放在太平間裏，校方還在思考要用什麽理由通知他家人過來收屍，他的屍體已經不翼而飛。
“我們學校還有戀。屍。癖？”懷霧往柔軟的被子裏鑽，連頭發都蓋了進去，只剩下一雙幽黑的眼睛露在外面，看起來和躲在黑暗裏的黑貓很是相似。他漫不經心地說，“被他家人或者朋友帶走了吧，就憑他的智商，能在學校鬧出這種動靜還不被發現，肯定有人幫他。”
這倒也是，但克裏斯還是沒有放松，然而想要徹查學院，這又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克裏斯煩躁地走來走去：“不行，我得加強學院的安全監控。”
“嗯……”懷霧迷迷糊糊回了一聲。
“對了，還有一件事。”克裏斯糾結着，很不情願地說，“監控發現江行在你別墅外面。”
“？”懷霧掀起眼睫，克裏斯在他的目光裏補充完下半句：“待了半小時了，你要見他嗎？”
軍訓基地只有幾輛基礎軍用交通工具，比遠古大巴還笨拙，他能連夜趕回來，多半是開出了最快速度。
軍訓的假期沒這麽好請，需要用勞動力交換，他這麽不辭辛苦地回來……是為了誰呢？
懷霧很慢地說：“不見。”
江行來看他，卻沒有聯系他，懷霧仿佛看到了一只在陷阱旁邊猶豫的獸，想要跳下去，又按捺着沒有跳下去。
“不過你一會出門的時候，可以盡量表現得開心一點。”
這也算是他能給這只野獸的溫柔。
克裏斯按照他的吩咐，擺出了輕松的表情出門，沒有神色匆匆到讓人以為別墅的主人命不久矣，他離開不久，江行果然也回軍訓基地了。
江行只能請到一天的假期，遲到一分鐘都要挨罰，但他也不是很在意罰不罰這件事，全部的思緒都在思考着剛才的事。
他看到那個人從懷霧的別墅出來，臉上并不像是懷霧還在生病的模樣，他懸着的心似乎也回了原位。
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江行按住自己的心髒，卻聽不到它給自己的答案，他想起自己和懷霧的賭注，那他現在算不算是自投羅網？
他耳邊又響起懷霧用低而柔軟的聲音叫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并不特別，可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無端多了幾分纏綿的意味。
這一瞬間，江行的心跳驟然加速。
江行回到軍訓基地，他這一天差不多都在路上，回到基地也沒時間休息，換了衣服就加入了訓練，訓練完還要清掃基地，作為請假額外附帶的債務。
他的通訊器一直沒有再響起來，懷霧沒有聯系他。
江行在休息時不自覺調出了通訊錄，手指放到懷霧的名字上，沉默許久，又放了下來。
他轉而在學院網搜索懷霧的名字，看到懷霧正常出現，體育課上給他送水的Alpha排起了長隊，他剛想彎起唇角，又看到學生拍的照片裏，懷霧手背上的愈合貼。
他到底好沒好？
江行搜索不到更多的消息，終于還是撥了懷霧的號碼，可是懷霧沒有接。
軍訓時間為期一個月，新生們在訓練的時刻，高年級生自然要正常上課。
懷霧現在就在上機甲課，機甲課一般有兩種，知識理論和實際操作，現在就是一節實操課，學生們需要登機訓練。
機甲有很多種分類，軍方用的是專門戰鬥的機甲，所有設計都只為戰鬥考慮，舒适性也是最差的，其他還有民用機甲和表演機甲，這兩種從外觀上就很好的分辨，民用機甲不具備高強度火力配置，看起來比較無害，表演機甲則大多數都是拟動物形态，也是最受幼兒們歡迎的一種。
其他還有土豪大佬們私人訂制五花八門的機甲模樣，這就不用一一列舉了。
機甲造價昂貴，只在富人權貴階層比較普及，許多普通學院只有一兩架用來講課，讓學生實操是舍不得的，弄壞了誰也賠不起。
帝國學院不同，學院接收全宇宙王國的資源和支持，機甲系也是財大氣粗，配備了三百架軍用機甲供學生使用。
機甲系也是全院占地面積最多的一系，安放機甲的倉庫分去四分之一，實戰的場地用去四分之三，用來上理論課的教學樓只委屈地在邊角占了一塊地方。
除了地面場地，學院的天空也算是機甲系的地盤。
帝國學院多數都是家裏有機甲的，對待機甲比較熟悉，也不會出現滿頭霧水手忙腳亂的局面，進了機甲就坐到主控臺前，自發戴上了機甲控制器。
機甲控制器形狀類似頭戴式耳機，裏面裝着腦電波傳感器，可以直接将人腦想出的命令作用于機甲，沒有中間商賺反應差價，比用手控制要快上許多倍。
當然即使如此，主控臺也設置了手動控制的按鈕，以備不時之需。
這一節課，學生們要做的就是通過手動控制機甲，抽簽決定對手是誰，然後打敗對手。
聽到老師的命令，學生們只能遺憾摘下控制器，調出上課統一浮現在機甲裏的光屏，開始抽簽。
平時，大家都很想和公主殿下靠近，然而在課堂上，除非能組隊當隊友，否則沒有誰想碰到公主殿下。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打不過他。
學生們祈禱着不要抽到懷霧，閉上眼睛抽簽，抽完，光屏顯示出結果，和懷霧對戰的是班裏最活躍的Alpha學生。
其他人還以為會看到他凄慘哀嚎的畫面，然而光屏裏的Alpha只是愣了一下，接着就喜氣洋洋開口：“哇靠，這次和殿下對戰的是我哎！”
學生們昏倒一片，紛紛吐槽：“你在高興什麽啊，你要被殿下吊打了唉！”
“你們懂什麽，”Alpha挑眉，吊兒郎當地說，“能被我們的公主殿下吊打，本身就是一種榮幸！”
衆人：“……”
什麽，居然還能有這種解讀方式？
懷霧也彎起眼：“你這句話說得真好，不過我是不會給你放水的哦。”
“沒問題，”Alpha一臉正色地沖他舉了個敬禮，“我這種無名小輩，我不配！”
學生們哄堂大笑。
一班的學生們控制機甲來到實驗場地，找到自己的對手，擺出對戰的姿态，懷霧正要開始比賽，通訊器響了起來。
他掃了一眼名字，沒有接。
懷霧的對戰總是最先結束，不到一分鐘，Alpha學生的機甲就被掃翻在地，他也沒有爬起來，趴在地上滿地打滾。
這麽一會的時間，懷霧的未接通訊又多了三個，全部來自同一人。
通訊再響起來時，他按了接聽。
懷霧懶洋洋支起下巴，聽到江行的聲音：“你還好嗎？”
“不好。”懷霧控制機甲，踢了一腳還在地上打滾的機甲，“你為什麽現在才找我？”
江行沒有把自己去看他的事情說出來，只是問：“你還有哪裏不舒服？”
“江行，你是在關心我嗎？”懷霧笑起來，“你是在以什麽身份關心我呢？”
“順便一說，我不接受朋友這個身份。”
江行聲音很低：“我……”
懷霧三言兩語挑開了他所有一知半解、或者刻意不去往某個方向深想的疑問，所有的思緒都流淌向同一條去路。
他在意，并且過分在意懷霧。
這種在意只能用一種方式解釋。
“江行，”懷霧放輕聲音，溫柔地說，“等你軍訓回來，你可以告訴我答案嗎？”
江行閉了閉眼：“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