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忍着

這列艦隊有十艘戰艦， 排列整齊劃一，艦身通體烏黑，仿佛是某種蓄勢待發的野獸， 看起來有種無聲肅殺之感。

戰艦的體積要比普通的星艦大很多倍，兩個人進了戰艦門，戰艦駕駛員熟練地把星艦撈進自己的儲物艙，和戰艦嚴肅的外表不同，戰艦裏的人穿着很随意， 随意但不輕佻。

所有人都對江行敬了個禮：“太子殿下。”

這是江行的私兵，即使江行被老皇帝廢除了身份，可在他們心裏， 亞歷山大那個廢物根本沒法比，亞特蘭遲早還是江行的，對于江行的稱呼也一直沒改。

江行颔首：“辛苦了。”

“不辛苦。”衆人打完招呼，目光不約而同看向太子殿下帶過來的另一個人， 眼裏閃爍着八卦的意味，“殿下，這位是？”

懷霧微笑着， 沒有回答。

其實就算不用江行說， 士兵們心裏也對這位大美人的身份有了大概猜測。

他們跟随江行這麽久， 從來沒有見過他和多餘的人說過話，更沒見過他和誰牽手， 士兵們閑來無聊的時候，還會在私下裏猜猜這位對誰都不動如山的太子殿下是不是不行。

現在看來，他們的猜測并不準确。

因為是老大帶過來的人，沒有哪個二百五敢當着老大的面仔細觀察老大的老婆，衆人也沒敢多看， 只是快速掃了一眼，就這一眼，也足以讓衆人驚嘆。

這群士兵在文藝方面沒有多少造詣，滿腦子也只有一個簡單粗暴又再直白不過的念頭。

好看，真他媽好看，這輩子沒見過這麽漂亮的人。

太子殿下從哪抱來的美人，真是好福氣。

“他叫懷霧，是我的……”江行微妙地卡了一下，想起來某位公主殿下還沒有給他一個正式的身份，面不改色地跳過了“身份”環節，鄭重地說，“是我的愛人，以後你們見到他，就像見到了我。”

也就是說，懷霧面對他們，有着和江行同等的權限，在場的士兵們默了默，極度懷疑他這是色令智昏。

江行的私人軍隊是一支在宇宙裏也是絕對強大的精銳，身經百戰所向披靡，所謂的黑。道頭目在其他人眼裏看來或許是不可動搖的龐然大物，對于他們而言卻并不特別，不過士兵需要遵守的就是命令，也沒有誰在這時候提出異議：“是！”

“這是隊長，秦揚。”江行點了點為首的士兵，側過頭對懷霧說，“以後你碰到了什麽難題，要是我不在，你可以找他。”

秦揚人高馬大，臉上的表情比死人還要堅硬，慢吞吞說：“是。”

“他是個天然的面癱。”江行補充了一句，“你要是覺得他表情不好，不是針對你，而是他就這樣。”

秦揚還是慢吞吞點頭：“是。”

“你不會不在我身邊的，”懷霧對秦揚點了下頭，而後笑盈盈抱住江行，活像一枝依附着他生存的菟絲花，柔弱又可憐地說，“我只跟你在一起。”

士兵們眼光波動，美人的聲音真好聽，他們好相愛，我好酸。

江行環住他，扯了下嘴角，卻沒有露出真切的笑意。

他在把自己的家當介紹給懷霧，給予懷霧同等的鑰匙，可是這位公主殿下沒有接。

他不想和自己有更多的牽扯，所以才故意說這種動聽的情話敷衍他。

“也對，”江行低聲說，“我是不會離開你的。”

懷霧心裏說，這可由不得你，臉上的笑容卻是越發甜美：“那真是太好了。”

士兵們吃着假冒僞劣牌狗糧，散發出真實的酸氣，跟着他們來到駕駛艙。

“沙漠之星戒備很嚴，他們的躍遷點只允許通行一艘戰艦，以防打草驚蛇，我們也沒有貿然闖進去。很抱歉，太子殿下，這次任務，我們只能在外面接應你們。”秦揚說着，調出沙漠之星的武裝分布實景模拟圖，3D模拟的沙漠之星上密密麻麻都是提示的紅點，“這條地頭蛇的軍火庫快要趕上正規軍了。”

這絕對不是正常的情況，九大星系那麽多王國，差不多每個國家都和地下有往來，處理一些沒辦法通過正面處理的事情，暗殺和各種非法交易屢見不鮮，然而再怎麽有來往，正統的王國也不會任由黑。道發展到可以威脅自己的地步，一定會想方設法敲斷他們的肋骨。

所謂黑。道，差不多都是各大帝國們幹龌龊事需要的幌子，是帝國們養出來的狗。

一條地頭蛇能有這麽豐富的軍火資源，第四星系裏的王國是死了嗎？

“沒關系。”江行眉毛也不擡一下，“讓其他人找個地方待命，這艘進入躍遷點。”

士兵們應了一聲，各司其職幹活去了，駕駛艙裏只剩下懷霧和江行。

江行問：“殿下，你知不知道庫倫·金是誰？”

江行不和黑。道來往，也不清楚第四星系的地下情況，養這一支私人軍隊，只是因為他知道，他和亞歷山大早晚有一戰。

亞歷山大被亞特蘭奢靡的皇宮迷了眼，以為自己生在皇宮，亞特蘭的富貴權力就理所當然歸屬于自己，視他為不死不休的仇敵，但江行很清楚，無論是他還是亞歷山大，都是老皇帝可以舍棄的棋子。

老皇帝剛愎自用唯我獨尊，能因為他無法标記就廢了他，也能再廢一個亞歷山大，試管培養出來的後代而已，不會真的有多少感情。

懷霧坐下來，慢條斯理說：“庫倫·金不是一般的黑。道頭目，他上上個祖宗是武器大師伯洛·金。”

“三百年前，九大星系混戰成一團，第四星系因為兵力較弱，被其他星系聯手進攻，一度陷于危難，是這位大師研究制造出來的武器拯救了第四星系。”

“後來這群人打完架了，開始分家産，卻沒有伯洛·金的份，第四星系的貝爾曼帝國給了他一個帝國最高設計研究所總設計師的空頭銜，沒有給他實權，大師覺得自己被騙了，怒而離開貝爾曼。”

“然後大師就死了，貝爾曼想斬草除根，好在伯洛金沒有真的老糊塗，把自己的後代藏了起來，連同他一生所有的武器設計圖紙。”

一個再常見不過的兔死狗烹的故事，江行點了點頭：“所以現在這群人是想光宗耀祖？”

懷霧誇獎：“你怎麽這麽聰明呀。”

公主殿下這句話的語氣，就和幼兒園老師誇獎得了小紅花的小朋友如出一轍。

江行：“……”

算了，總歸是誇他，也不好再多要求什麽。

伯洛金的後代利用他留下來的設計圖紙，以軍火、毒。品和情。色交易打開了通往九大星系的人脈，幾百年下來，根須深深紮進了第四星系，與此相對的卻是貝爾曼漸漸日薄西山，即使有心想除去庫倫金，也沒有餘力了。

庫倫金是徹頭徹尾的瘋子，沙漠之星只是庫倫金擁有的星球之一，他能以自己所有掌控的星球上數億人的性命作為武器，貝爾曼卻不能真的把他的星球都炸了。

現在庫倫金這麽高調用機甲作引，恐怕也是他自覺養精蓄銳夠了，不想再龜縮在黑暗裏，想要正式登上星際舞臺了。

多方渾水攪進來，第四星系再開戰争也是顯而易見的事。

江行：“我們搶了機甲就走。”

“嗯。”懷霧也沒有留下來當炮灰的想法，應了一聲之後，促狹地彎起唇角，“太子殿下，你的戰艦操作系統看起來好複雜，你能教教我怎麽開嗎？”

“你又想玩什麽花樣。”話這麽說，江行還是過來，抱着他坐到控制臺前。

無論是機甲、戰艦，還是民用的星艦，都有一套自動駕駛系統，但自動系統只适合行駛在正規的星際航道上，在要打架的時候，自動系統就是個純粹的擺設，還會變成拖累。

智能系統在戰場上很容易被幹擾，打仗的時候沒有誰會開着它，必須要人為操作，這也是九大星系無數人鉚足了勁研究人和機甲精神鏈接的原因。

這艘戰艦也不例外，江行用智能系統輔助航行，握住懷霧的手，一本正經教他開戰艦。

“這套組合按鍵是變形，讓戰艦進入戰鬥狀态，打開所有武器炮口。”各支軍隊的重要組合按鍵并不相同，免得被敵方入侵了用來打自己人，江行卻不在意這個，把戰艦上所有重要組合鍵交代得一清二楚。

江行盡心盡責，生怕他記不住似的，一字一句說得又沉又慢，隐晦地搖着尾巴勾引他，聽得懷霧很想揪住他的大尾巴捏一捏。

懷霧：“好複雜，你能再教一遍嗎？”

江行握住他的手，又教了一遍：“會了嗎？”

“還是不會，”懷霧嘆氣，“你心跳太快了，吵到我了。”

江行下颌收了收：“忍着。”

戰艦穿過躍遷點，抵達到沙漠之星太空領域，停留在太空的還有許多戰艦，庫倫金的人在一艘艘檢查，核對名單，不在邀請名單上的人會被請出域外。

他們能過來，自然是提前弄到了邀請函。

一架印着沙漠之星标志的機甲開到了他們的戰艦旁邊：“請配合開艙檢查。”

秦揚打開艙門，出示了邀請函，登上戰艦的男人掃了眼，走向駕駛艙。

男人看到坐在椅子裏的兩個人，腳步一頓。

這男人突然散發出了Alpha信息素。

江行扣住懷霧的後腦，把他按進懷裏，轉身看向來人：“你們還要檢查信息素？”

“不，”男人笑了笑，“看到前任，情難自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