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腰上藏寶貝了?
“你到底是寫作業還是吃零食?”
話音剛落,原本還在神游天外的聞卿瑤,阒然就怔住了。
愣了半晌,“啊……傅丞硯?”
傅丞硯随手拿起一袋花裏胡哨的餅幹,看了兩眼又丢了回去。
原來女生都愛吃這些。
幸好他沒談戀愛,連之前總隊組織的相親他都沒去。
要不然,他得瘋。
老板裝着袋,有些尴尬地挪開了視線,然後把小票遞了過來,猶豫了一下,也不知道遞給誰。
見聞卿瑤像半截木頭似的愣戳戳站在那兒,傅丞硯接過小票,直言不諱道:“抵那盒烤肉錢。”
聞卿瑤眨了眨眼,這才回過神來。
那盒烤肉還在副駕駛“坐着”呢,難為他還記得自己哼哧哼哧跑過去排隊。
一想到這,心底莫名就堵了一絲氣。
聞卿瑤看了他一眼,滿不在乎地說:“寫作業和吃零食有沖突嗎?我一邊寫一邊吃,妨礙你了?”
“……”無法反駁,甚至不知道怎麽回應。
傅丞硯皺了皺眉,下颌忽然有些麻,不自覺地把玩着手中新買的那包煙,往門外走去。
聞卿瑤接過一大袋零食,跟上他。餘光瞥見他手中的煙,眯着眼睛道:“傅丞硯,你還說我不好好寫作業。”
Advertisement
傅丞硯回過頭來,不解。
聞卿瑤:“你不是說你要回家喂阿呆嗎?結果你在這買煙,還在我們學校附近的便利店買。”
傅丞硯:“……”
聞卿瑤走近了些,踮了踮腳湊到他面前,長發松軟地垂落在肩頭,擋住了胸前的白皙。
“你是不是……來我們學校偷偷看我的呀?”
柔軟的聲音在晚風中輕漫萦繞,夜幕下的燈火也不如往常般明亮,似是世間所有光明都聚焦在了眼前。
傅丞硯心中遽然緊蹙,冷冷看了她一眼,繞開她大步朝前走去,半點搭話的意思都沒有。
“……”
聞卿瑤抿了抿嘴,怏怏縮回腳往車子走去。看見副座上的烤肉,她想了想,又追了上去。
“傅丞硯。”
男人大步流星,沒有回頭。
“傅丞硯!”
聞卿瑤又喊了一遍。
傅丞硯依然沒有停下腳步,左拐進了一條無人的小路,漆黑夜色中俨然匿跡。
聞卿瑤抱緊了懷裏的烤肉,加快了腳步,小跑了上去。
好不容易追上男人的身影,伸手便扯住了他腰間的衣擺。
溫熱的小手驀然襲上腰間,帶着一絲陌生的涼意。
傅丞硯猛地回頭,眼神警惕凜然地甩開這只手,而下一秒,就反手擒住了她的胳膊,用力往後一擰,沒有絲毫的猶豫。
“啊啊……疼……”
聞卿瑤痛得叫出聲來,胳膊在扭曲之下,幾乎整個人反了過來,被他緊緊箍在了懷裏。
聞卿瑤啞聲嗚咽着,喉嚨被男人的小臂用力桎梏住,腳尖都差點脫離了地面。
她往後仰頭,後腦勺重重磕在了他的下巴上。
兩個人同時吃痛,傅丞硯這才在夜色朦胧中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是誰。
他放開聞卿瑤,眼中不由有些惱火,更摻雜着一些無語和無措。
“你在幹什麽!”
聞卿瑤揉着胳膊,眼眶裏滿是淚水。
“傅丞硯,這話應該我問你吧!你腰上藏寶貝了?碰一下這麽大反應。”
傅丞硯擡手擦了擦嘴角,被她這麽一磕,牙齒抵破了下唇,滲出了一些血。
他沉了口氣,雙手握拳,漸漸放松下來,緩聲道:“抱歉。”
聞卿瑤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手裏的烤肉還飄着濃濃的香味,險些就被這男人弄到了地上,阿呆差點就沒飯吃了。
“有這身手,你怎麽不去當兵呢?給煙廠當保安真是屈才了。”
“……”
傅丞硯皺了皺眉,垂眸凝視她,見她一直捂着胳膊肘,問道:“疼嗎?”
“我掰一下你胳膊,看你疼不疼。”
聞卿瑤忍着痛啜了啜,把那盒烤肉塞進他手裏,轉身就朝車子的方向走去。
烤肉的味道淡淡飄來,把味蕾都禁锢在了這一剎那。
男人沉默了片刻,今夜注定難眠了,看她剛才痛成那副模樣,自己也是下了狠手,估摸着那條小細胳膊必定是一片青紫。
他大步追上前去,沉聲道:“鑰匙。”
聞卿瑤見他追了過來,略有些詫異地看着他,沒明白他的意思。
傅丞硯耐着性子,解釋:“車鑰匙,我送你回學校。”
聞卿瑤倏地一笑,“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她加快了腳步,“誰稀罕。”
小女生生起氣來,那簡直堪比平日裏的防暴演習。
相同點就是:任何事情都是猝不及防的可怕。
傅丞硯捏了捏眉骨,放緩了聲音,“聞小姐,真的對不起,我送你回去。”
他難得這麽有耐心,耐心到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還要硬着頭皮地哄她。
好在聞卿瑤沒再跟他賭氣 ,而且胳膊确實痛得擡不起來了。
她把鑰匙丢給他,徑直就坐上了副駕。
傅丞硯開車很穩,這裏離學校也就拐兩個彎的事,幾分鐘後,車子就停在了宿舍樓旁邊的停車場。
“自己上去,我走了。”
傅丞硯把鑰匙留在車內,彎身下車準備離開。
聞卿瑤喊住他:“傅丞硯!”
她的聲音很軟很好聽,帶着一絲明明晃晃的矯情,讓人明明心底很想拒絕,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轉了過來。
傅丞硯疲憊地問道:“聞大小姐,你能一次性說完嗎?”
她眨了眨眼,“一次性說完了,那不就跟你沒話說了嗎?”
“……”
聞卿瑤聳聳肩,指着旁邊那棟宿舍樓,小聲道:“你送我上去。”
傅丞硯想都沒想,“不可能。”
讓他一個大男人進女生宿舍,然後被宿管阿姨拿着掃把追着打嗎?
聞卿瑤:“我們這棟宿舍都是單人間。”
那更不可能。
傅丞硯黑着臉,手中那盒烤肉都要被他手心的溫度浸涼了。
夜色濃郁,停車場很是安靜,靜谧和蟲鳴相結合,飛散出幾只零星的螢火蟲。
傅丞硯注視了她幾秒,沉聲道:“回去。”
她不動,睜着兩只大眼睛眼巴巴看着他,臉上還挂着因為疼痛而擠出的淚水痕跡。
傅丞硯只能又加了三個字,“乖,聽話。”
他說完,轉身離去,幹脆利落,不做留戀。
聞卿瑤愣怔了一下。
啊,傅丞硯對她說“乖,聽話”?
寧靜的夏夜,心境豁然開朗。
而她沒有看見的是,傅丞硯轉過去的那一瞬間,耳朵都紅了。
為了安撫一個被他無意間弄傷的小女生,那聲硬生生被他從喉嚨縫裏擠出來的“乖,聽話”,讓他從頭到腳都肉麻得無以複加。
他寧願再去一次武警特戰的“魔鬼周”極限訓練,也不想再說這麽毛骨悚然的話了。
捧在手裏的烤肉,味道已經變淡了,阿呆真可憐,不僅晚飯延後,還要吃冷的。
走出南城大學,傅丞硯捏了捏眉骨,由衷感到無比疲憊。
點了根煙,煙霧缭繞下,低聲吼了句:“太黏人了!”
鐵門被推開,阿呆警覺地站了起來。
一見是傅丞硯,耳朵又立刻耷拉了下去,順從聽話地趴在地上,瞪着兩只幽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傅丞硯嘗了嘗烤肉,眉頭不禁上挑。
這麽多鹽,狗怎麽吃?
給阿呆倒完狗糧,傅丞硯将烤肉熱了一下。
正吃着,聞卿瑤就發來了微信,內容直截了當,簡潔明了。
【阿呆吃了嗎?】
說沒吃吧,這小姑娘估摸着又要跟他黏黏糊糊了。
傅丞硯不想哄,回複道:【吃了。】
回複完,看着手裏只剩一半的烤肉,他才反應過來,這句話歧義太大了。
他清了清嗓子,又發了一條過去,【胳膊怎麽樣了?】
吃完烤肉,傅丞硯舒展了一下筋骨和後背大片的肌肉。
正準備端起臉盆去對面的浴室洗澡,鄭淏忽然從屋裏出來。
“隊長?”
傅丞硯放下臉盆,“什麽事?”
鄭淏認真道:“公安那邊來消息說已經确認了,他們的頭目下個月底結婚,結婚對象就是路婧,聞小姐的朋友。”
聞言,傅丞硯臉色沉了沉。
“婚禮現場人多複雜,容易誤傷,警方不易下手,利用婚禮來交貨,很是精明。”
鄭淏皺了皺眉,不置可否。
傅丞硯默了一會兒,“聽公安那邊的部署,等待抓捕行動吧。”
南城不僅沿海,還與Y國接壤,武警特戰部隊經常參與緝毒案件,但大部分只在抓捕圍剿的時候才用到武警,所以他們只需原地待命,聽從上級命令。
這時,聞卿瑤回複了消息。
一條語音,想着她打字也不方便,傅丞硯沒做多想,當着鄭淏的面點開了。
“傅丞硯,你是在關心我嗎?”
軟綿綿的聲音飄出,帶着埋怨和嬌氣。
“……”鄭淏立刻就轉過臉去,還順便摳了摳耳朵,裝作沒聽見。
傅丞硯握着手機的手抖了一瞬,下意識地做了個應激反應。
他毅然沉聲道:“鄭淏,別亂想,她和路婧是好友,只是一個突破口。”
鄭淏晃着頭,走到門口摸了摸阿呆的腦袋,大狗懶洋洋地躺在地上,翻過來肚皮朝上讓他撫摸。
他一邊摸着阿呆,一邊試探性地問道:“那她的安全?”
“上面說了……”傅丞硯沉了沉聲,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我來負責。”
他說完,端着臉盆進了浴室。
衣衫褪盡,水霧彌漫,渾身的肌肉都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洗完澡,傅丞硯正對着鏡子刮胡子,聞卿瑤忽地發來一張照片。
一條細細的胳膊,有一大片紅腫,看着觸目驚心。
看來自己下手真的太狠了。
傅丞硯懊惱地皺了皺眉,隐約見照片右側一道瘆人的紅色,便點開大圖。
視線緩緩移至右側,仔細一看,胳膊旁邊緊貼着的,卻是穿着紅色蕾絲小吊帶的洶湧澎湃……
聞卿瑤:【你負責嗎?】
傅丞硯眼底一黑,立刻關上屏幕。
“哐”地一聲,跟扔手|雷似的把手機扔在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