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頭頂的流星越來越多,越……
夜空中的流星, 一顆顆劃過墨色的帷幕,羞赧地一閃而過,不敢多看一眼夜色下那輛白色的吉普。
延躺的後座, 交織着情和愛。
聞卿瑤緊蹙着眉,顫抖着, 努力擡起頭去迎合星空裏最滾燙的流星, 猶如睜眼仰望的銀河, 滾燙熱烈。
在為了緩解她的緊張,傅丞硯起初非常地溫和, 就像是被溫水融化一般, 柔軟在懷,多一分都是疼惜。
然而當他發現她頻頻用挑釁的目光去看前座座底的那把手|槍,他用力頂着她, 額頭相貼,沉聲道:“阿瑤, 你不專心……”
她咬着下唇,緊緊攥着他的上衣,滿面都是看不清晰的紅暈, 顫道:“畢竟當着你'大老婆'的面……”
“……”
宣示主權嗎?
那大可不必。
傅丞硯将手肘放在她兩側, 擋住她的視線, 又低頭吻她的眼睛,壓着聲音道:“……那就別看它了。”
盡管夜裏微涼,但也濕了上衣, 他的動作依然放得很緩很慢, 聞卿瑤将手伸入他的衣服裏,撫上他的背,勾着嘴角問道:“你跑五公裏的時候有的是力氣, 怎麽現在這麽……”
她詞窮,皺了皺眉,湊在他耳邊,飄出一個字——“軟?”
而這一聲,着實讓男人一腔熱血沖破大腦,原來他的憐香惜玉,在她眼裏居然是……不行?
他紅着眼,強忍着,啞聲道:“不想你哭。”
這句話沒得到回應,反倒讓聞卿瑤睜開眼,恣意挑逗地看着他,“騙人。”
傅丞硯微微停了停,眯着眼睛将熾熱的急切暗暗隐藏起來,這女人,偏偏要在這種時候挑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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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幾秒,他忽地騰出手,将她兩只手都舉過頭頂按住,狠狠地證明着。
頭頂的流星越來越多,越來越快,直至讓她花了眼,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她後悔了。
這男人,這些年的五公裏,可沒白跑。
也不知過了多久,傅丞硯倏地皺起眉,額頭上的汗涔涔密密,幾秒鐘後,他深吸一口氣,俯下身,去親吻她的額頭。
“我愛你。”
終于不是另外那三個字了。
聞卿瑤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探及他的腹部,拂過塊塊分明的腹肌,停留在那處坑坑窪窪的疤痕上,她問:“疼嗎?”
“什麽?”
“前年在黎巴嫩維和,被子彈打中的時候,疼嗎?”
傅丞硯微微擡起身,離開她,将夾克給她披上,“疼。”
他穿戴好,從前座底下拿出那把手|槍,仔細地擦試着,“你呢?疼嗎?”
聞卿瑤掖了掖他的夾克,小心翼翼地拉過了半張臉,只露出兩只眼睛,“你這話問得有歧義。”
“……”傅丞硯眉頭微擰,回過頭揉了揉她的頭,“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麽。”
她看着他手中的那把槍,被擦拭得锃亮,忽然想起那年的夏天,第一次觸碰到它的時候,鋼體冰涼貫穿全身的感覺。
“疼。”她屏氣凝神,點點頭,“子彈打進去好一會兒,我才反應過來中了彈,那個時候,人都是冷的,腦袋都是懵的。”
跟死神擦肩而過,被血水濃郁了眼睛。
那一刻,想着只要能撿回一條命,其餘什麽都不重要了。
她說完,看了看天空,流星雨早已消逝,漫天繁星又回歸安靜,月色皎潔挂在天邊,那麽的潔白,卻照不亮一些被遺忘的角落。
她問:“傅丞硯,你當時害怕嗎?”
“嗯……那是我第一次求我的戰友帶我回家。”傅丞硯眼神凝了凝,不住回憶了一下,“不過等我再睜眼,就在醫院了。”
擦拭好手|槍,他把槍重新插入腰間,便俯身過來,伸手撫着她的臉頰,“該回去了,我幫你穿衣服。”
聞卿瑤看了他一眼,自顧自地坐了起來,披在身上的黑色夾克松垮地垂落,露出來一半雪白,她半閉着雙眼,懶洋洋勾住他的脖子:“我更喜歡你幫我脫衣服……”
傅丞硯沒理她,徑直拿過扔在一邊的內衣,拽着她的胳膊套了上去,“聽話。”
聞卿瑤:“禮拜天啊,你不是休假嗎?”
“那也得回去,難道你想睡外面?”
“求之不得。”聞卿瑤倔強地扭着胳膊,一個勁往他懷裏鑽,“一回營區,一穿上軍裝,你那張臭臉就擺出來了。”
她臉一橫,“我要看你穿便裝,溫柔多了。”
奈她不過,傅丞硯停了手裏的動作,捏了捏眉骨道:“你到底穿不穿?”
“不穿。”
“那你就這麽回去?”
他邊說,邊瞥了她一眼,胸口就在手邊,觸手可及,可謂是坦坦蕩蕩、一覽無餘。
畢竟有了那層最親密的關系,聞卿瑤也懶得跟他迂回,她抱着他,把腦袋搭在他肩上,“好啊,那你開回去試試。”
傅丞硯扶着她的腰,沉吟了片刻,也沒多說話,只幫她将內衣扣好,轉身下車,繞去駕駛座,發動車子。
“這裏開回去大概十分鐘。”
聞卿瑤愣了一下,“傅丞硯,你玩真的?”
傅丞硯調轉車頭,打開遠光燈,沉聲道:“給你十分鐘時間,把衣服穿好。”
“傅丞硯!”
車子穩穩起步,前面傳來男人慣有的命令聲,“我的話,不說第二遍。”
“……”
十秒鐘的沉默。
“拔吊無情!”
傅丞硯:“……”
回到營區,聞卿瑤幾乎睡到下午才起床。
第二天一早的飛機,上次經歷一場爆炸,就剩一個人,也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帶了。
言慈性格外向,早就在營區憋不住了,但一想到明天有一架飛機會接他們回國,整個人就止不住地高興,甚至連自己那些被燒毀的畫具也當過往雲煙了。
聞卿瑤道:“你回去之後,別忘了來南城找我。”
言慈倒了杯水,掰着手指盤算了一下,“大概半個月我就能去你那。”
“半個月?”聞卿瑤問道,“看父母?”
“嗯,再去一趟墓地。”
“墓地?”
“去看他最後一眼。”言慈平淡地點點頭,“我決定了,這兩年就結婚吧,人啊,總要跟過去說再見。”
聞卿瑤皺了皺眉,“你跟于晉晗才認識多久?”
“你當初跟傅隊長認識了多久?”
“……”
言慈喝了口水,慢慢道:“他家裏催得緊,我在外面飄蕩那麽多年,也想要個家庭了。”
聞卿瑤看着她,圓圓的臉,卻顯着超脫年齡的成熟和閱歷,她想問問言慈以前的事,左思右想還是算了。
有的時候,其實只要一眼,就是一生。
随便吃了些東西之後,聞卿瑤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胳膊,便徑直去找了傅丞硯。
她先是去了後面的訓練場,沒看到人,又去了湖邊,依然沒有人,最後往健身室走去。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這男人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精力,折騰那麽久,回來那麽晚,還能在健身室吊單杠。
鄭淏依然拄着拐兒,于晉晗很有眼力見地幾乎架着他就出去了。
傅丞硯只穿了件薄薄的軍綠色T恤和迷彩褲,衣服早已汗濕。
看到她來了,他從單杠上下來,随手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臉,走過來将她拉到懷裏,“醒了?睡得好嗎?”
聞卿瑤慢條斯理道:“早就醒了。”
他垂眼輕瞥,幫她理了一下耳邊的頭發,“是嗎?”
“對啊,上午就醒了。”聞卿瑤輕飄飄地轉了轉眼珠,見周圍沒人,搭着他的肩,踮起腳道:“親一下。”
傅丞硯沒動,只認真地盯着她的臉,緊了緊手上的力度,視線拂過她的臉頰,眼神沉凝。
見他無動于衷,聞卿瑤抿了抿嘴,挑眉道:“傅丞硯,你該不會是睡了不認賬吧?”
傅丞硯一聽,眼底閃過一絲無奈,他勾了勾嘴角,伸手撫上她的左臉頰,不鹹不淡道:“既然早就醒了,怎麽臉上還有睡印?”
“……”偵查能力這麽好?
武警特戰隊有這門課嗎?
聞卿瑤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眨眼,就見傅丞硯低下頭,輕輕在她眼睛上親了一下。
“別騙你男人。”
“啊?”
“我練習突入識別射擊的時候,你應該還在念初中。”
“……”聞卿瑤咀嚼着他的話,不是滋味地問道:“那你還有什麽不會的嗎?”
傅丞硯思忖了一下,深思熟慮:“生孩子?”
話音一落。
“這個我可以。”聞卿瑤踮了踮腳,揶揄道:“現在就可以,指不定你回國的時候就有人叫你爹了。”
她說完,咧嘴笑笑,尋釁似的看着他。
傅丞硯有些無語地蹙了蹙眉,他阖眼,睜開,抵着她的額頭,認真道:“我還有兩個月回國。回國之後,我會第一時間去聞家。”
說到聞家,聞卿瑤咬了咬下唇,在這裏兩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一想到回國要面對的,卻始終無法高興起來。
她阖了阖眼,再度睜開,雙手撫上他的脖子,小聲蠅語道:“答應我,別放手。”
屋外太陽斜射,漸漸西落。
四目相對,時間變得冗長。
“好。”
傍晚,負責修築橋梁的工兵支隊一時半會又回不來了,到了飯點,食堂人也不多。
言慈一邊喝湯一邊問:“欸,你跟你哥聯系上沒?”
聞卿瑤點點頭,“聯系上了,我不敢占太多時間,也沒說幾句話就挂了。”
“那他知道你明天回國嗎?”
“知道。”
言慈還想再問什麽,餘光瞥見傅丞硯走了進來,而他一進來,目光就落在聞卿瑤的身上。
她低低一笑,提醒道:“你家傅隊長來了。”
聞卿瑤愣了愣,轉頭看去,就見他一邊跟旁邊人說話,一邊往裏走。
傅丞硯早就看到了她,只是現在沒有時間去陪她,他收回目光,繼續和身邊人交談,而這時,忽然有個士兵一路小跑追來。
“傅隊長。”
傅丞硯回頭:“嗯。”
士兵:“通訊室有找傅隊長你的電話。”
“找我的電話?”
“是,國內打來的。”
傅丞硯皺了皺眉,交待了一下,點頭道:“好,我現在就去。”
從食堂出來,傅丞硯便加快了步伐,國內來的電話,既然能指名道姓地找他,那必須是認識的老熟人了。
進了通訊室,裏面的幾個士兵正頭戴耳機跟副營商議着什麽,見到傅丞硯,指了指撂在一邊的電話,“傅隊長,國內打來的,找你。”
傅丞硯眉頭微微一蹙,沉聲道:“對方說是什麽事了嗎?”
士兵答道:“沒說,只說急事。”
傅丞硯點點頭,沒再多問,徑直拿起了電話。
沉吟一秒,“喂,你好,中國駐利布斯坎維和部隊警衛分隊隊長傅丞硯。”
那邊似乎是早有預料,也等待多時,聽到聲音的那一刻,緩緩沉沉一口氣,順着電話線傳播過來。
“傅隊長,好久不見,我是瑤瑤的哥哥,聞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