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父母是祖國,小姑子是部……
第二天, 聞卿瑤幾乎是随着陽光東升起了個大早。而阿呆似乎也有預料,尚早地就睜開了眼睛,舔着她的臉, 催促她起床。
拉開窗簾,旭日柔和地萦繞在臉畔, 把一絲浮光輕輕漾漾灑入了房間裏, 連帶着整個人都是溫暖的。
南城的夏季又來了。
紅色的跑車停在小區門口。
聞卿瑤提前給傅丞硯發了個信息, 等了一會兒見沒有回複便下了車。
沿街賣早餐包子的大叔瞥了一眼,見下來個漂亮女孩朝自己走來, 穿着打扮光鮮亮麗, 眼睛都直了。
但再仔細一看,人家手裏牽着一只威風飒飒的德牧,光眼神都能戳穿他了, 更別說驚人的咬合力了。
“大叔,給我拿五個包子, 兩杯豆漿,三根油條。”聞卿瑤指了指臺面,“都打包。”
“好。”大叔熟稔地裝起袋遞給她。
“謝謝。”聞卿瑤付過錢, 拎着包子就準備往小區裏面走。
然而剛剛到門口, 一向聽話服帖的阿呆忽地就扯住繩子往後蹿去, 興奮得“汪汪”直叫,尾巴不停地搖晃着。
聞卿瑤用力扯住阿呆的繩子,低頭拍了拍它的腦袋, “阿呆!別亂叫, 這是小區門口。”
畢竟從小在部隊長大、訓練有素,阿呆收斂了一下,但眼睛依然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尾巴越搖越快。
聞卿瑤意識到了什麽,立刻擡頭順着阿呆的視線看去。
人行道上,男人的身影随着步伐愈漸清晰,他只穿了一條運動褲和一件黑色T恤,整個人顯得幹淨利落,看樣子應該是剛剛跑步回來。
這個點路上的人不算多,聞卿瑤垂眼一笑,便松開了手裏的遛狗繩,拍了拍它的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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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松開,阿呆就如同脫缰野馬一樣,風飕飕地朝傅丞硯跑去。
傅丞硯很早就看到了他們,見阿呆飛奔而來,張開雙臂半蹲了下來,只幾秒鐘,阿呆就直挺挺地紮進了他的懷抱。
聞卿瑤收好遛狗繩,小跑過去,撅着嘴問道:“我給你發信息怎麽不回?你該不會休假也要上交手機吧?”
傅丞硯沒回話,因為此刻,阿呆整個狗都黏在了他身上,激動得不停地伸舌頭舔着他,讓他窘迫到根本沒法開口說話。
阿呆發出“嗚咽嗚咽”的聲音,眼睛都瑩瑩發亮,傅丞硯摸了摸它的頭,将情緒安撫下來之後,拿過聞卿瑤手上的遛狗繩,把阿呆拴好。
作為一只在部隊長大的铮铮鐵骨軍犬,居然嗚嗚咽咽、眼淚汪汪。
傅丞硯哂笑道:“被你養了一年半,跟你一樣喜歡哭了。”
這麽聰明的狗,誰養像誰呗。
聞卿瑤踮了踮腳,盯着他,“所以阿呆退役的時候,我才申請領養它,我可是費了好大功夫才申請到的。”
傅丞硯:“……”
行吧,說他像狗。
他蹙眉:“別搞錯了,鄭淏才是它的訓導員。”
聞卿瑤眨了眨眼,“但是它跟你更親一些,有的時候,連眼神都很像。”
傅丞硯笑笑,搖搖頭,拿過聞卿瑤手裏的早餐,朝小區揚了揚下巴,“走吧,回家吃。”
陽光傾灑進來,清晨的霧氣漸漸消散。
傅丞硯洗完澡出來,見聞卿瑤抱着阿呆坐在沙發上,一邊擦着頭發一邊問道:“你一大早就跑出來,跟父母說過了嗎?”
聞卿瑤仔細醞釀思忖了一番,這才把昨晚上的事完整地告訴他,最後她小心翼翼問道:“你能跟我回去一趟嗎?”說完她立刻補充道:“你要是介懷,我讓我哥別來。”
傅丞硯緊了緊手裏的毛巾,臉上沒什麽太大的表情,只眼神微微有些凝重,但轉瞬之間便又是釋然,他抵了抵下颌,沉聲道:“你定。”
他愛眼前的人,從猶豫不決到堅定不移,不再改變,冗長至深。
同樣的,她也從第一眼開始,初心未泯,從沒有變過。
聞卿瑤抿了抿嘴,垂眼拿過豆漿喝了一大口,慢吞吞道:“那我什麽時候能喊你老公?”
她說得極輕極輕,聲若蚊蠅,幾不可聞,貝齒緊咬着吸管,連臉龐也愈漸紅了起來。
傅丞硯離得遠,并沒有聽清她說什麽,但根據她的嘴型和表現也知道她剛才說的是什麽。
他笑了笑,“等我休假結束,我回部隊開證明。”
對啊,差點忘了,他是軍籍。
聞卿瑤怏怏點頭,聊了那麽久,這才注意到他還沒穿衣服,只在腰間纏了一條浴巾,頭發也是半幹半濕。
“你快去穿衣服,這個季節容易感冒。”
傅丞硯淡淡忖度,勾了勾嘴角,“自從進了軍營,就沒有感過冒,零下十幾度,脫衣服在雪地裏做俯卧撐,經常的。”
“那旁邊有女人圍觀嗎?”
“女人?”傅丞硯微微一愣,“想什麽呢,一年到頭見不到女人都是正常的。”
“那難怪……”
聞卿瑤說着,走到他身邊,從他手裏接過毛巾放在一邊,勾上他的脖子,“對了,你們部隊不是有相親活動嗎?你就沒看中過?”
傅丞硯往後靠在牆上,伸手摟住她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離自己的身體更近了些,“看中過。”
聞卿瑤一怔,“啊?”
“人家沒看上我。”傅丞硯笑着親了親她的眼睛,“知道我家庭條件不好,連看都沒看一眼。”
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算了,哄一下吧。
“誰說你家庭條件不好了。”聞卿瑤撅了撅嘴,聲音嬌嗔,“我就喜歡得不得了!也算是有房有車啊。”
——雖然都是老老舊舊的,她才不在乎。
傅丞硯微微愣住,笑道:“而且無父無母,沒有讨人厭的小姑子。”
聞卿瑤嘴一噘,“怎麽就無父無母沒有小姑子了?”
“?”
“父母是祖國,小姑子是部隊。”
“……”
“我連怼都不敢怼,你看看你背後力量多強大。”
瞧瞧,關起門來一套一套的,真是說不過她,就算是說過了,保不準就眼淚汪汪跟他撒嬌了。
傅丞硯扶着她的腰,問道:“你住得慣這樣的房子嗎?”
面積不大,甚至還有些狹小,連窗戶都鏽了。
“傅丞硯,我連維和營地都住得慣,你覺得呢?”她環着他,認真道:“我愛哭,但我沒有公主病。”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沉吟不語,不再說話,眼神的交彙似乎就像一個臨界點遽然爆發在彼此心靈的盡頭,一切都變得那麽的自然。
傅丞硯微微低頭,在她唇瓣上輕輕一啄,撬開她的貝齒,将舌尖濕濡吮吸到口中,手掌輕輕上滑,捧住了她的臉。
阿呆伏在沙發上,靜靜看着他們,飛機耳塌着,似乎是知道自己跟空氣沒區別了,只能忍氣吞聲吃下這盆狗糧,聞了聞旁邊剩下的肉包子,掉過頭去趴好,還順便嗚咽地抽泣了一下。
“傅丞硯……”聞卿瑤被吻得迷迷糊糊,連小腿的力氣都沒了,緊貼着他道:“我今天穿的是你喜歡的顏色。”
“什麽顏色?”
“粉紅色。”
“……”
又軟又黏,還是粉紅色,真的扛不住。
傅丞硯緊蹙着眉,低低吼了一聲,推着她進了卧室,單手攏下她的裙子,扯開了腰間的浴巾,幾乎是掐着她的腰撞了進去。
白天又如何,利布斯坎的這個時候,是滿眼星空的夜晚。
接下來兩天,聞卿瑤雖然每晚都回家住,但白天幾乎都和傅丞硯待在一起。
連帶着阿呆也被迫蹲在窗戶邊,眼睜睜看着天邊夕陽西下,才能看到他們的身影出現在客廳。
聞卿瑤抱着阿呆,軟軟地半躺在沙發上,順着它後脖頸的毛,“阿呆,真抱歉,這幾天都沒好好遛你。”
阿呆:好意思?
傅丞硯拿着手機走過來,摸了摸阿呆的狗頭,“明天跟我去潭州嗎?”
聞卿瑤抱着阿呆的手一緊,倉促問道:“你們有任務?”
剛問完,她就反應過來,潭州是他老家。
而且,如果真的有任務,傅丞硯根本就不會帶她去,也不會告訴她去哪裏,甚至連人都直接消失不見了。
他放下手機,寵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我跟我以前的班長是老鄉,他後天結婚,我帶你去。”
聞卿瑤挑了挑眉,放開了阿呆,“你們軍人是不是都一樣?喜歡在戰友面前秀恩愛?”
傅丞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不否認,直言道:“早就想秀了。”
“……”
翌日下午,聞卿瑤就收拾好了行李,直奔機場。
傅丞硯早就等在了機場值機櫃臺,比起聞卿瑤塞得滿滿當當的行李箱,他只帶了一個黑色的手提包。
G和H櫃臺正中央是武警執勤點,站了兩個全副武裝的武警。
聞卿瑤凝神看了一眼,問道:“他們就這麽一直站着嗎?動都不動。”
傅丞硯接過她手裏的行李,“對,一直站到換崗。”
聞卿瑤好奇道:“那挺好的,只要沒有發生突發事故,除了眨眼睛,什麽都不用幹。”
傅丞硯在自助值機櫃臺取完票,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說道:“你要不要去站兩個小時試試?站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聞卿瑤擡眼看着他,“你站過啊?”
他将機票遞給她,牽過她的手往安檢口走,“嗯,尤其過年的時候,部隊門口就是我站。”
聞卿瑤跟着他往安檢口走,走到排隊通道的時候,才發現機票的邊緣是紅色的,她愣了一下,“你買的商務艙?”
“對。”他拿出證件,“怕你坐不慣經濟艙,這樣舒服些。”
聞卿瑤一聽,緊攥着機票的手搐了了一下。
經濟艙?坐不慣?她會嫌棄經濟艙嗎?
她在利布斯坎那麽多天,有嫌棄過一次那裏的環境嗎?
她開習慣了頂級跑車,也能習慣颠簸不斷連安全帶都沒有的裝甲車。
結果在傅丞硯眼裏,自己還只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不管經歷過什麽,都改變不了她的身份。
聞卿瑤一把拿過自己的行李箱,鼓着腮幫子,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就走向了安檢,一句話都沒有說。
傅丞硯愣了兩秒,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她又鬧什麽小脾氣了,緊緊跟了上去。
“阿瑤,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不愧是直男,自己叽裏呱啦想了那麽多,人家只是以為你哪裏不舒服,根據直男定律,接下來就要問你是不是來大姨媽了。
果然,傅丞硯小聲問道:“肚子不舒服?”
聞卿瑤:“沒有!”
一直到登機口,聞卿瑤都黑着臉沒理他。
直到上了飛機,空姐端來了一杯檸檬冰水,似乎才澆滅了她的一絲小火焰,看上去情緒緩和了不少。
傅丞硯拉過她的手,放在手心緊握了一下,“你到底怎麽了?”
他的手指雖然粗粝,卻溫暖至極。
聞卿瑤看向窗外,雲層漸近,低聲說道:“你以後別買商務艙了,我沒那麽嬌氣。”
聽她平平淡淡說出這句話,傅丞硯這才反應過來她為什麽鬧情緒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哄她:“我願意。”
鼻尖稍稍一酸,聞卿瑤低聲道:“我不願意,我說過了,你別把我當什麽大小姐。”
“鬼門關我都溜達了幾次,還在意這些嗎?”
“反正你以後別買商務艙了,我知道你在部隊這些年存了不少錢,但不許亂花。”
傅丞硯:“阿瑤……”
她嘴一撅,學着他的口味,連眼神都擺了出來,義正言辭道:“這是命令。”
“……”
看着她像只河豚一樣鼓了起來,瞪着眼睛嘟着嘴,傅丞硯哂笑一下,把她攬到懷裏,吻了吻額頭,“好,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