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矯情
到了潭州已經臨近晚上七點, 二人在機場附近随便吃了些便徑直去了預定好的酒店。
因為只住一天,傅丞硯行李不多,但看聞卿瑤滿滿一箱子, 連相機都帶過來,他皺了皺眉, “你是來度假的?”
聞卿瑤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潭州不是你老家嗎?我準備拜見拜見你的親戚。”
傅丞硯拿着熱水壺進了衛生間, 一邊接水一邊笑着說:“我媽跟家裏關系不好,也沒幾個親戚, 基本上就不聯系了。”
“喔, 這樣啊……”聞卿瑤揪了揪衣角,看他專心燒着熱水,自然而然轉移了話題, “那就去附近轉轉嘛,我想去馬王堆看千年女屍, 去火宮殿吃臭豆腐,還有最重要的……”
“什麽?”
“喝茶顏悅色,至少買八杯, 擺一圈拍個照發朋友圈。”
“……”
“後天帶你去喝。”傅丞硯有些無語地揉了揉眉骨, 進去調好了水溫說道:“去洗澡吧, 早點睡。”
聞卿瑤翻了一下行李箱,拿出睡衣,打量着整個房間問道:“這裏就一張單人床 , 怎麽睡。”
他挑了挑眉, 沒說話。
“我不習慣和男人睡一起。”聞卿瑤斂了斂眉眼,聽着浴室嘩嘩流水,一動不動, “真的。”
“……不習慣?”
那他們之前都是在幹什麽?聊夜光劇本嗎?
“我是說真的睡覺。”
“……”
Advertisement
一小時後,聞卿瑤的話就得到了驗證。
她挨着床沿翻來覆去,怎麽睡都睡不着,一想到不能四仰八叉地整個人癱成一個“大”字,旁邊還躺着個健壯的男人,整個人都恹恹的。
知道她一路有些累,傅丞硯一晚上都沒碰她,但見她隔一會兒動一下、隔一會兒又動一下,只好拍了拍她的肩,“別再動了,明天早上你起得來嗎?”
聞卿瑤轉過來,小聲道:“我真的睡不着,這床太窄了。”
夜色裏,她睜着兩只圓圓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男人已經困倦的臉,然後湊近了些,“我們換間套房吧?我付,不花你的錢。”
聞言,傅丞硯眉頭倏地蹙了一下,他睜眼,輕輕在她眼睛上親了親,“你睡吧,我去睡沙發。”
他說完起身,走到衣櫥邊拿出備用的被子,睡在了沙發上,沒再說一句話。
聞卿瑤掖了掖被子,借着窗外的光線打量着他。
傅丞硯抱着手臂,被子只蓋到胸口,眼睛雖閉着,眉宇間卻有着說不出的感覺。
她小聲道:“傅丞硯,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回應。
等了一小會兒,沙發的方向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淺淺柔柔。
聞卿瑤掖緊了被子,困意襲來,也慢慢睡着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傅丞硯已經出門了。
聞卿瑤裹着被子,整個人都蜷在正中央,迷迷糊糊地盯着門口。
不一會,傅丞硯就回來了,T恤微濕,看樣子應該是剛跑完步。
沖過澡,他走過來,見聞卿瑤眯着眼睛看着自己,俯下身親了親她的額頭,“吵醒你了?”
“沒有,我早就醒了。”她眨了眨眼,然後伸出兩條光滑的胳膊,攬上他的脖子,“你抱我起來。”
傅丞硯應聲淺笑,托着她的下肋,将她從被窩裏拽了出來,而聞卿瑤也順勢兩腿攀住他的腰,整個人挂在了他身上。
順滑的絲帶裙,萦繞着淡淡的香氣,聞卿瑤湊在他耳邊,歪着頭軟綿綿說道:“你不生氣了吧?”
他問:“生氣什麽?”
聞卿瑤:“我矯情。”
“……”傅丞硯拍了拍她,“房間是我們班長提前訂好的,他以為我只有一個人。”
他又哄道:“晚上換個酒店,然後明天帶你出去玩,嗯?”
聞卿瑤抱緊他,眼睛一亮,“好啊。”
“那你下來去洗漱,一會兒早餐廳就關了。”
“不要,再抱會兒。”
她不依,依然黏糊糊地纏着他。
發間的清香漸漸朦胧了雙眼,屏住了鼻息。
傅丞硯知道,再這樣下去,早餐就泡湯了。
于是他說:“你要不想晚宴的時候站不起來,就下來。”
聞言,聞卿瑤忽地恍過神來,覺得他身體已然發燙的時候,她騰地往下一跳,飛快地跑進了衛生間。
晚上,聞卿瑤随着傅丞硯來到酒店宴廳。
人已經陸陸續續到了一半,不少人一見到傅丞硯就迎了上來。
被簇擁在中間的是新郎官,傅丞硯原先的班長。
班長在簇擁下,舉着酒杯勾肩搭背,“傅丞硯,你們這一批,就剩你和鄭淏了啊,他三期,你都快熬到少校了吧。”
傅丞硯笑了笑,“離開部隊,什麽都不會幹,還不如繼續服役。”
“也是,我都多少年沒摸槍了。”
“可不,我這輩子最拿手的就是蒙眼換彈匣了。”
“回想起來,還是那段歲月讓人懷念。”
士官提幹非常不易,很多人幹了一期兩期就複員了。
大家都是戰友,互相也熟悉,調侃了一番後忽地就注意到了他身邊的聞卿瑤。
一個男人看了一眼,見他們十指交握,立刻問道:“這是嫂子吧?”
傅丞硯點點頭,“是,第一次來潭州。”
班長詫異道:“不是潭州人?你小子在駐地找的?”
因為義務兵和未滿30歲的士官在服役期間是不可以在駐地找對象的,只有軍官和年滿30歲的士官才可以與駐地的女孩結婚,所以大部分人還是選擇退伍後回家在本地成家。
衆人一聽聞卿瑤是駐地對象,忙不疊地起了哄。
一個戰友笑道:“可以啊,還是軍官好,勾搭駐地的姑娘,這麽漂亮年輕。”
班長怏怏開玩笑:“哎,早知道我就不那麽早退伍了,我三期熬到30歲,也在駐地找一個。”
剛說完,新娘子就來了。
她遙遙聽見,重重拍了他一巴掌,“你要在駐地找什麽?”
班長見老婆來了,趕緊收斂了表情。
一個戰友趕忙笑眯眯解釋道:“我們在說傅丞硯的女朋友,是駐地找的。”
新娘轉向聞卿瑤,眼中一絲驚豔,“南城人啊?”
聞卿瑤尴尬地笑了笑,“是的,我和傅隊長認識有三年了。”
旁邊戰友唏噓啧啧,胳膊肘頂了頂傅丞硯,偷笑:“她平時就喊你傅隊長啊?”
“床上也這麽喊?”
“沒喊你什麽哥哥啊寶寶啊之類的?”
傅丞硯撇開手臂,掀了掀眼皮,“活夠了?”
班長笑得看不下去眼,“別惹傅丞硯,當年我罰了他三個五公裏,跑完還能快速射擊。現在就他一個人能配槍,你們小心……”
幾個人又圍在一起吵嚷嘻哈。
被晾在一邊的新娘尴尬得也不知道說什麽,只能抿嘴笑了笑。
沒多久,司儀就喊了新郎新娘過去。
一群人聊了幾句,見來了另外幾個戰友,又一窩蜂轉了勢頭。
聞卿瑤舒了一口氣,擡眼看着傅丞硯,“我才知道你們不能在駐地談戀愛。”
“他們不可以。”傅丞硯揉了揉她的腦袋,“我可以。”
婚禮儀式走完,衆人都喝了不少的酒。
聊起以前在新兵連的時候,大半夜吹哨集合打背包,連褲子都穿反了,最後抱着被子跑完三公裏。
說着說着就湊在一起面紅耳赤哈哈大笑。
很快,酒席将散。
沒有人注意到有一桌,只坐了兩個年長的男人。
其中一個頭發半白,眼神犀利,他隔着很遠,視線時不時跟随着傅丞硯,又把目光停留在聞卿瑤的身上。
另一個中年男人倒了杯酒,瞥了一眼傅丞硯,低聲道:“借我兒子的婚宴來看自己的兒子,怎麽感謝我?”
“兒子?”頭發半白的男人喝着酒,收回視線,沉了口氣,“他怕是不會認我。”
因為上午就退了房,從婚宴回來,傅丞硯便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
為了讓聞卿瑤睡得舒服,他特意開了一間大床房,雖然不及套房的豪華氣派,但也敞亮通透。
聞卿瑤一邊卸妝一邊說:“你們戰友在酒席上說話真的蠻刺激的,比鄭淏和于晉晗刺激多了。”
回想起鄭淏和于晉晗,也好久沒見到他們了,一個鐵憨憨,一個悶葫蘆,跟今天這幫男人比起來,他們顯得格外清秀。
“只是部隊有禁酒令,你沒有見過他們倆喝酒,下次有機會,讓你見識見識。”
“那你喝酒怎麽沒那麽……”
“什麽?”
聞卿瑤抿了抿嘴說道:“之前你被那個人灌酒,喝多了的樣子,挺吓人的……”
三年前的那件事、那些人,下意識被勾扯出來,讓她眼前不由地浮現出曾經傅丞硯也有過一身酒氣。
不同于今日戰友的熱情洋溢,那個時候,他只醉醺醺地掐住她的喉嚨、質問她、趕她走。
聞卿瑤收了聲,彎下腰匆匆洗了把臉,冷水蓋過臉頰,眼眶只酸澀了一秒,便被攔腰從後抱住了。
她擡頭,濕漉漉的樣子有些狼狽。
傅丞硯貼着她的脖頸,低聲道:“所以我今天喝得不多。”
“你喝得不多?”聞卿瑤回身看着他,擡手戳了戳他的胸口,“你喝了幾瓶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
“沒仔細數,不過不影響。”他親了親她的耳垂,酒氣有些熏人,啞聲道:“去洗澡吧。”
聞卿瑤一聽,紅着臉,推開他,關上了門。
不多時,她吹幹頭發出來,只裹了一層浴巾,長發垂在肩上,還帶着一絲氤氲。
傅丞硯坐在沙發上,眼睑面頰發紅,閉着眼捏着眉骨。屋內有些涼,殘留了一點煙味,如果沒猜錯,這男人應該剛剛開窗抽了煙。
聞卿瑤輕輕走到床邊,扯了浴巾,換上睡裙。
“嘶……”
一用勁,胳膊就扭了一下。
聞卿瑤皺了皺眉,說道:“傅丞硯,你幫我拉一下肩帶。”
本來有了一絲困意的男人,聽到這嬌聲嬌氣的聲音,眉頭一蹙睜開了眼睛。
入眼,是剛剛穿到一半的睡裙,肩帶卡在下肋,空留整片後背和半片雪白袒露在外,細密的水汽氤成水珠,逐漸染濕了皮膚。
而這女人,還在一股腦地生拉硬拽,殊不知她這扭扭捏捏的身體落在男人眼中是怎樣一副畫面。
見他僵坐在那沒動靜,聞卿瑤回頭道:“傅隊長?”
剛一回頭,正好就對上了傅丞硯的視線。
那種被腥風血雨前夕的安寧所籠罩的一幕仿佛昨日重現。
曾經,她也拉不上肩帶。
傅丞硯輕輕将手裏的打火機扔在了一邊,大步走過來。
他紅着眼睛,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低頭吻了下去,另一只手稍稍用力,就扯開了半耷着的睡裙。
你可沒說是往上拉還是往下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