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 輸贏 她就不信邪了,紀雨寧一個剛入行……

紀雨寧要跟北戎公主打賭, 那邊的人倒還沒覺得怎樣,石景煜卻差點一蹦三尺高——但因為束縛着他的繩子尚未完全解開,乍一看倒像只溺水的王八, 使勁撲騰。

紀雨寧本想讓人為他松綁的, 這會子卻覺得還是先捆着為宜, 以免擾亂心神。

石景秀往日縱使再對紀雨寧看不順眼,但今日她解了石景煜的危難, 又讓石家免于一場災禍,石景秀心底的成見早已摒除, 這會子見她負氣而為,不免飽含憂色地道:“娘娘, 這事可不能馬虎。”

北戎盛産岩礦,拓跋燕雖是個貴族小姐,可她生性放誕,對這些勾當必然門兒清,否則怎能連勝五局,讓石景煜把底褲都賠幹淨了?

且這些原石本就是千裏迢迢從北戎運來, 難保拓跋燕沒作何手腳, 只怕她早已布置圈套,就等着紀雨寧往裏鑽呢。

拓跋燕聽兩人嚕嚕蘇蘇說了半天, 面上早不耐煩,“要賭便賭,哪來許多廢話!”

紀雨寧便含笑撥開石景秀的手, 迎難而上,“二小姐的好意我心領了,你若害怕,就請先回吧。”

竟是完全不把她的勸告放在耳邊。

石景秀氣得幹瞪眼, 眼看玉珠兒提着一摞銀票準備過去下注,她忍不住道:“你素來是最忠心的,怎麽也不攔着?”

一局六千兩,只消三局,便足夠把紀雨寧那點私房全都淘澄幹淨了。

玉珠兒連呸三聲,“胡說八道,你是不相信我家主子的運氣麽?”

在她看來,紀雨寧所做的一切決定都是正确的,她只要堅決執行即可,何況,事實也是如此。當初小姐說要和離,果然就擺脫了李家那團污穢;說要與假扮書生的陛下在一起,果然如今恩愛甜蜜,既然小姐的聰明才智遠勝與她,她又有什麽理由不遵從呢?

石景秀徹底被這主仆倆給擊倒了。

另一邊,紀雨寧已跟着拓跋燕來到那片亂石前。她其實不太懂翡翠,頂多能辨一辨成色好不好,水頭足不足——那還得是加工完的,對這些光禿禿的原石實在看不出半點門道來。

恰如玉珠兒所說,她能倚仗的唯有好運而已。

相比之下,拓跋燕卻成竹在胸,“皇貴妃娘娘,我并不想占你的便宜,你可得想清楚了,當真要與我打賭麽?”

這倒不是故意激将,她今日淨賺三萬兩紋銀已經夠多了,也不想做得太絕——倘惹惱了皇帝陛下可不是好玩的。

在宮中這些時日,拓跋燕別的尚且了了,但皇帝對皇貴妃的寵愛卻看得清清楚楚,簡直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除非她是瞎子才能忽略這些細枝末節。

紀雨寧知曉她的顧慮,莞爾道:“放心,今日不過是個小小游戲,陛下斷不會如此氣量狹窄。”

她也不是輸不起的人。何況,她并不覺得自己會輸。

拓跋燕欽佩她的自信,但賭石這門生意還真不是靠自信就能辦到的,她閑閑一揮手,“如此,就以六千兩一局為限,娘娘先猜,如何?”

算是她對紀雨寧的小小優待,若紀雨寧僥幸蒙準了,便能帶一塊上佳翡翠回去,否則,也不過花六千兩銀子買了塊破爛石頭而已。

紀雨寧沒有拒絕她的好意,若讓拓跋燕先手,那結果必然無懸念,現在好歹還能賭一賭。

紀雨寧仔細查驗了一番那幾塊毛料的外觀,輕聲問道:“可以用手摸嗎?”

一般上好的質料是禁止随意觸碰的,怕手心裏的汗滲透進去,損傷玉質。可念在紀雨寧對此一竅不通,拓跋燕也不跟她講行規了,豪爽地道:“随意。”

哪知紀雨寧卻并不親自動手,而是小心翼翼地彎腰,讓懷中的嬌嬌兒挨次看個夠——這孩子也真個古怪,往常多少新奇的玩具都引不起他興致,這幾塊粗糙的大石頭卻把他給迷住了。

嬌嬌兒簡直目不轉睛。

拓跋燕不由得泛起了嘀咕,常聽說小兒魂弱通神,能看見常人不能見之事,但,翡翠畢竟是死物,難道也有感知?

玉珠兒不知何時上前來,幽幽說道:“公主有所不知,咱這位小主子怪得很,前日不過往禦花園走了一趟,裏頭那株枯死的海棠隔天就開出花苞來,連陛下都玩笑說,別是個神仙轉世罷。”

她說的盆花拓跋燕也見過,大冬天的開得燦爛至極,着實詭異,難不成真有神通?聽說大周皇帝皆由天授,自帶一股龍氣護體,這小子不會真這麽邪門吧?

拓跋燕原本只是悠閑看熱鬧,這會子卻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千年道行栽在稚子身上。每當那母子倆停留得久了些,拓跋燕也目光灼灼跟着望去,簡直沒一刻放松。

不知過了多久,紀雨寧終于有了答案,指着面前一塊平平無奇的原石,“就它了。”

拓跋燕捏着汗,面上卻還強撐着笑顏,“娘娘想好了麽?六千兩銀子可非小事。”

石家兄妹也憂心忡忡,這樣的豪賭,還真不是輕易能承擔得起!

紀雨寧果然起了猶豫,躊躇一剎那後轉了方向,她對準的這塊表皮已開始松脫風化,一道淺淺的裂紋,隐約能看到裏頭晶瑩玉質。

對嘛,這才是正常人的思考。拓跋燕松口氣,暗嘆自己疑神疑鬼,面上也不敢露出分毫,只催促道:“若瞧好了,就快些下注吧。”

紀雨寧正要說話,懷中嬰孩卻忽然嚎啕起來,紀雨寧哄不住,只好原地抱着兜起圈子,哪知來到方才棄用的原石前,嬌嬌兒倏然止了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左顧右盼。

紀雨寧跟玉珠兒對視一眼,當機立斷,“要這塊。”

拓跋燕莫名覺得牙龈有些發酸,“想好了麽?”

但看來那主仆倆極為相信神跡,默契地異口同聲。

拓跋燕只得請匠人來将原石剖開,果不其然,厚厚的風化層下是磨盤大小的冰種翡翠,只這一塊便遠非六千兩所能比拟,紀雨寧可謂賺翻了。至于方才那塊有裂紋的原石,不過淺淺一小塊嵌在裏頭,大半還是石料,如同雞肋——可見紀雨寧蒙的有多準。

石家兄妹呆若木雞,世上真有這樣的好運氣,怎麽就沒輪到他們呢?石景煜看着布滿泥污苔痕的雙手,很懷疑自己是否上輩子造孽太多,這輩子才這樣倒黴。

那邊紀雨寧已吩咐仆從将戰利品裝車,笑吟吟地望着拓跋燕道:“公主,還賭嗎?”

拓跋燕咬牙,“繼續。”

她就不信邪了,紀雨寧一個剛入行的還能勝過自己這位老手?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但,事實勝于雄辯。三局之後,紀雨寧已是大獲全勝,車上那三塊晶瑩翡翠已足夠尋常人一輩子的衣食無憂,其中更有一塊質地上佳的玻璃種,萬金都難買到,說是有價無市都不為過——恐怕只能送到皇宮的府庫裏作為珍藏。

看着如喪考妣的拓跋燕,紀雨寧笑吟吟地舉起嬌嬌兒的胳膊,朝她揮手作別,“公主,承蒙您的美意,今日實在愉快。”

她雖花了四萬八千兩銀子,但這三塊翡翠足以抵十萬之數,細算起來,簡直太劃算了。

難怪嬌嬌兒在她懷裏笑得見牙不見眼,連麥芽糖也比以往吮得有勁。

拓跋燕見這孩子卻像見了惡魔,贏一局是湊巧,連贏三局,除了神跡再沒別的了——大周果然藏龍卧虎,拓跋燕深深打了個寒顫。

知她要平複心情,紀雨寧也沒順勢接她回宮,只讓人給石景煜松了綁,好生送回家去,怎麽說也是個清俊兒郎,弄成這副模樣也太狼狽了。

石景煜蠍蠍螫螫道:“娘娘,我給您寫張欠條罷。”

雖然不排除北戎公主耍詐的可能,可銀子到底是在他手上輸掉的,他還沒無恥到一筆勾銷。

玉珠兒白了眼,“你還得起麽?”

自個兒惹的麻煩倒得娘娘幫他收拾爛攤子,還有臉說大話——若娘娘來遲些,只怕手腳都被人砍去,連舌頭都被割了也說不定。

石景煜漲紅了臉,他雖然沒什麽本事,好歹有些志氣,遂強自借來紙筆,工整寫下三萬兩銀子的借契,一股腦塞到玉珠兒懷中。

玉珠兒還要說話,紀雨寧淡淡道:“收下吧。”

她并不指望石景煜還銀子,但這樣對雙方都好——石家人的自尊心有時雖近乎無用,她卻也不想就此抹殺,畢竟除了這個,也沒什麽值得流傳了。

石景秀看起來則有些神志恍惚,猶豫片刻,還是鬥膽問道:“娘娘當真是受了小殿下的指引麽?”

紀雨寧撓了撓嬌嬌兒肉乎乎的下巴,逗得他樂不可支,她自己則忍俊不禁,“怎麽可能,你當我生了個哪吒呢?”

事實上嬌嬌兒不過是個幌子,她真正予以判斷的是拓跋燕的反應。先前玉珠兒的那些話已經讓拓跋燕疑神疑鬼,難免擔心紀雨寧懂些妖術,自然得牢牢盯着她——殊不知如此一來,倒讓拓跋燕成了鎖定的目标。只消留心她對每塊石頭的反應,紀雨寧就能輕松辨別出,哪些才是真正的稀罕之物。

至于嬌嬌兒為何會嚎啕大哭,純粹是她在衣袖裏藏了些胡椒粉罷了,趁機捏一撮在鼻端,嬌嬌兒不鬧才怪。不如此,也不能騙過拓跋燕,令其自亂陣腳。

玉珠兒頗有得色,“也怪這北戎公主忒沒見識,讓花房培植出冬日盛放的海棠又有何難,她倒稀罕得跟什麽似的,還當小主子非同常人呢。”

石景煜不由得捂臉,如此說來,不怪敵人太狡猾,只怨自己太愚笨——即便撇開身份,他跟紀雨寧也是雲泥之別,智力相差太多了。

至此,他才真正打消一切不切實際的妄想,決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皇帝成了我外室

···
下一章 上一章
上一章下一章

第86章 . 輸贏 她就不信邪了,紀雨寧一個剛入行……

90%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