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可能沒多久,我就喜……

容拾擡了擡眼, 看着作勢不走的陸淮征,不冷不熱地吐出三個字:“不方便。”

這個答案在陸淮征意料之中,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 面色平靜,緩緩道:“容拾,你為什麽總對我有敵意?”

“你想多了,”容拾聳聳肩,準備再一次關門, 語氣不耐煩到極點:“我只是單純地不願意看見你。”

在陸淮征毫無防備之下, 門被用力關上, 阻隔了兩個人。

他确實沒給自己使過絆子, 對于老陸總和她之間的事, 陸淮征永遠保持中立,不輕易得罪任何一方。

如果他對容拾沒那份心思, 兩個人還能裝模作樣的聊幾句,可現下, 陸淮征的每次出現都讓她感到無比頭疼。

同在一個公司,這種追求者, 真的很難打發。

陸淮征是什麽樣的人她清楚, 無非是自己的拒絕激起了他的勝負欲,可能她真的答應後, 這人自己就會先膩了。

但是,容拾并不想因為擺脫一個麻煩而做自己不太喜歡的事。

關上門以後, 她被剛才的突發情況攪和的睡意全無,索性從包裏翻出手機,撥通了韓越的號碼,他接的很快, 聽着那邊有紙張翻動的聲音,大概率是在公司。

“到林城了?”韓越真的想不知道她的行程都難,容拾只要一出差,公司裏的事就都落到他頭上了,林璐還會特意發消息提醒他什麽時間段該去開會。

容拾在這邊“嗯”了一聲,嘴唇微動:“陸淮征來林城的事你知道嗎?”

那邊的人顯然是被驚了一下,趕忙道:“我不知道啊。”

他今天連軸轉像個陀螺,上午剛去顧氏談了後續門店的合作,下午又是例行董事會,哪裏有空關心公司裏是不是缺了個大活人。

容拾沉思片刻,心中有數了,估計是老陸總對橙園二期的方案有想法。

任誰都知道這是一筆穩賺的買賣,他想拿到這個項目的負責權,容拾并不意外。

但是妄想吃她之前剩下的紅利,那絕對不可能。

“所以他去林城幹嘛?”韓越放下了手中的黑色簽字筆,試探性地問了句:“總不會是去追你的吧。”

“閑的沒事幹可以去工作。”容拾繃着臉,往沙發上一攤,兩條腿搭在軟墊上,語氣極為冷淡:“回去的時候,希望禦園的新策劃案就擺在我的辦公桌上。”

緊接着,她就聽見韓越在那邊音調都調好了,一直在說她是不是瘋了之類的話,容拾嫌吵,直接給挂斷了。

……

蔣鶴野的入住手續是發布會的主辦方訂的,在前臺取房卡的時候,他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機,火苗燃起來又熄滅。

前臺的幾個穿着工作服的女人看着他竊竊私語了半天,不時還偷笑幾下。

遞給他房卡的那個女孩看着不大,臉紅的都快說不出話來,蔣鶴野單臂撐在前臺的櫃子前,語氣一貫地拖着腔調:“頂樓對吧?”

面前的人點點頭,看向蔣鶴野深邃的眼眸時,她的心跳又快了幾分。

很久沒見過這麽正點的帥哥了。

蔣鶴野拿了房卡之後就去拐角處等電梯,樓層數從二十七樓開始往下跳,剛下飛機加上昨晚沒睡着,他也有點累,懶洋洋地輕靠在行李箱上。

大概幾秒後,他沒等來電梯,卻等來了顧讓的電話。

蔣鶴野指尖在手機屏幕上頓了幾秒,而後接起來“喂”了一聲。

顧讓先是關心了他一句:“到了?”

“剛到。”蔣鶴野低着頭把打火機收進兜裏,語氣含混不清,帶着濃濃倦意:“有事?”

“說了你別着急謝我。”顧讓可是掐着時間給他打得電話,生怕蔣鶴野錯過這個消息。

“今天祁氏的韓總來我公司了……”

蔣鶴野聽見那邊的顧讓頓了頓,碰巧這時候電梯門開了,裏面的人一擡頭,眼神靜得像一攤死水,在看到蔣鶴野的下一秒,她的情緒好像都沒太有變化。

手機那邊,顧讓說了下半句:“他說容拾去林城出差了。”

“知道了,”蔣鶴野盯着電梯裏的人,幾秒後,她禮貌客套地笑了一下就從裏面出來。

蔣鶴野一瞬間失神。

顧讓納悶:“你這麽淡定?”

難道他是放棄了……

“先不說了,”蔣鶴野急着挂電話,拉着行李箱往前走了幾步,通話結束前,他扔給顧讓一句:“我看見她了。”

容拾跟韓越通完電話後,胃裏有點難受,只是想下樓找點吃的,結果碰上了蔣鶴野。

本來以為她走得已經夠快了,結果幾秒後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低沉渾厚:“容總。”

又被纏上了。

此刻,蔣鶴野已經把行李都交給了前臺幫忙送到房間裏,他今天穿了件淺色的休閑服,笑着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大廳刺眼的燈光此刻都顯得柔和了幾分。

他的五官精致卻一直沒收斂住鋒芒,水晶燈光描繪着他的面部輪廓,緊抿着唇,氣質桀骜到了極點。

蔣鶴野一直是個很有攻擊性的人,對于想要什麽的那份執着很鮮明,盡管這些年刻意裝出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可本質上的東西丢不掉。

他三兩步就走到了容拾面前,像之前一樣問些簡單的事。

“還沒吃飯?”這個時間不吃飯,她的胃受得了嗎?

他們這些工作狂多多少少都有胃病,蔣知尋和顧讓也特意調理過,但效果甚微。

養胃又不是做生意,怎麽可能一蹴而就,容拾顯然沒那麽多時間可以浪費。

她點點頭,淡淡地“嗯”了一聲,沒再說別的。

“那一起吧。”這麽一句話被他用随意的語氣抛出來,感覺像是兩個人認識了很多年。

容拾本能想拒絕。

事實上,她也這麽做了,容拾遲遲沒動,走了兩步的蔣鶴野回頭看她。

容拾輕籲了一口氣,随後道:“蔣總,我只是來找點東西墊肚子,一會還有別的事。”

言下之意,她并不想和別人一起。

蔣鶴野沒搭腔,他一步步走回來,俯下身,熟悉的煙草味在她周身蔓延開來,她被圍得死死的。

再次開口時,他的語氣中帶着絲氣音,一字一句地像是要往人心裏鑽。

“容總,我得罪過你嗎?”他收起平時玩世不恭的腔調,多了些認真與探尋。

這麽近的距離,容拾還是冷靜吐出一個“沒”字。

“和投資方可以一起吃個飯,和我就不行?”蔣鶴野的問題一個接一個,讓人不能反駁。

都是吃飯,那為什麽就不能和他一起?

無奈之下,只能順着他最初的想法走下去。

容拾走在蔣鶴野斜後方,想着這個人好像總有很多辦法讓人莫名找不到理由去駁斥。

她胃疼的沒太有食欲,只盛了一碗米粥,放糖的時候,容拾只順着自己的想法多加了一點,蔣鶴野站在她身後,滿眼笑意。

至少,她的這個改變與自己有關。

蔣鶴野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四周沒幾個人,外面是林城繁華的夜景。

不同于海城,它沒有那麽喧嚣,也少了些燈紅酒綠,多的是煙火氣,濃重靜谧。

一勺勺熱粥下肚,容拾的胃痛有所緩和,她看了眼對面不急不慢吃着牛肉的蔣鶴野,想先走的話就在嘴邊。

想了半天,還是沒說。

她和投資方吃飯也沒有早退過……

蔣鶴野的餘光感受到了她的眼神,随即擡了擡頭,找了個話題。

“容總平時經常熬夜?”

他忽然發現,比起五六點鐘收到一個字的回複,蔣鶴野更關心的是,她是不是工作到了那麽晚。

容拾搖搖頭,只當是個平常的問題:“偶爾。”

又是長久的沉默,大概過了二十分鐘,蔣鶴野才吃完,容拾剛想說可以走了,就看見林璐從大廳那邊走進來,直奔她這桌,看樣子不像來用餐的。

“有事?”容拾的視線轉移到剛小跑過來的人身上,順便推過去一杯水。

“陸總知道您愛聽戲,讓陳秘書送了兩張票過來。”他來的時候碰巧趕上了容拾下樓吃飯,找不到人就只能去敲林璐的門。

“距離酒店不遠,還有兩個小時開場。”

容拾如果平常沒什麽工作确實會去聽幾場戲曲,也不為別的,只是她外祖母在世時很喜歡。

“聽陳秘書說裏面有個挺有名的青衣,一票難求。”林璐雖然跟容拾說着話,但眼睛一直往旁邊瞟。

這個人難道真和他們容總有關系?

“拿來我看看。”容拾伸出一只手,票上的幾個角色穿着戲曲服裝,旁邊寫了井臺會三個字。

這場容拾小的時候聽過,是外祖母很喜歡的故事。

幾秒後,容拾點點頭,又不忘提醒:“記得幫我謝謝陸總。”

林璐跟了她這麽多年,知道自己老板這是答應了,她看了一眼旁邊的蔣鶴野,“那個……”

她不是很想當電燈泡。

“容總,我就不去了,小韓總還讓我給他整理好明天的會議資料發過去,挺急的。”

一般提到工作,容拾都會特別認真,肯定是不能因為別的事耽誤了進程。

為了保險起見,林璐又添了一句:“而且我也聽不懂戲。”

容拾并不會強人所難,只是這票浪費了确實可惜,她把兩張都收進包裏,壓根沒有邀請蔣鶴野的意思。

剛想打聲招呼直接就走,容拾就被他叫住了。

蔣鶴野吃完飯後就靠在椅背上,手指輕點着桌面,內心期待着她能客氣一句。

哪怕她心裏不是這麽想的。

但容拾就是容拾,她連機會都不給別人,蔣鶴野并不想知難而退,既然她不給,那就自己争取。

“容總。”語調低沉,混合着濃濃的氣音,“我愛聽戲。”

……

其實他根本沒聽過。

不知道是不是怕浪費一張票,容拾沒有拒絕蔣鶴野,室內戲臺距離酒店很近,兩個人走幾分鐘就到了。

夜晚的風吹在身上,恰到好處的涼爽,帶走了白日裏的悶熱。

身邊差不多年紀的人就沒有喜歡聽這個的,容拾是第一個。

快到門口時,旁邊幾個進去的也是頭發白了的老人,蔣鶴野這才開口問:“容總為什麽喜歡聽戲?”

“以前家裏有老人喜歡。”容拾想到了外祖母,眼神都變得柔和。

蔣鶴野想到了柳奈一之前發給他的那份資料,溫家這種書香門第出來的,喜歡這種古樸又悠遠的東西很正常。

她應該很想自己的外祖母。

蔣鶴野沒怎麽回過林城,對自己外婆的印象也就停留在那是個笑起來很慈祥的老人,外婆去世的時候,他媽哭得稀裏嘩啦。

周圍的人漸漸多起來,檢票口還沒有能掃碼的先進儀器,門衛大爺只在副卷上訂一個小圓孔代表這張票已經不能用了。

還沒開場,裏面的老人幾乎都帶着眼鏡翻找座位,他們兩個人就顯得很突兀。

容拾對于這種現象見怪不怪,只忙着找三排六座在哪裏,蔣鶴野跟在她後面,目光所及都是她的影子。

吊燈陳舊地發暗,兩個人好不容易找到位置,過道很窄,可能是坐着的老人腿腳不方便,容拾穿的又是高跟鞋,一個不小心她絆了一下,身子前傾。

然而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臂摟着她的細腰把人往後帶,蔣鶴野的胸膛貼上她的後背,手又不由地收緊。

他的鼻息溫熱,清晰地在容拾耳邊不停地蔓延開來,像是壓抑着情緒,蔣鶴野的聲音有點啞:“小心點。”

他的手心很熱,隔着一層襯衫,貼在她的腰側,像是從後面被人抱住了。

煙草的氣味卷着衣服上的洗衣液留香,鑽進了她的鼻子裏。

燈光太暗,他松手時,容拾看不清蔣鶴野臉上的表情。

意外的插曲,估計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兩個人坐下後沒幾分鐘,演員就登場了,蔣鶴野一句都聽不進去,前半段時間都在想剛才的事。

如果他沒看錯,容拾的耳垂紅了,她的腰很細,蔣鶴野圈在懷裏時都不敢用力。

盈盈一握,燥熱的他想抽根煙。

兜裏的打火機摸出來又放回去,最後妥協一樣地嘆了口氣,看完了後半場。

十八歲的女主人公前半生身世凄慘,後來遇到了一個拯救她的人。

旁邊的幾個奶奶心善,一看到受虐待的橋段就不停抹眼淚,而容拾則是一臉平靜,全程沒說過話。

散場的時候,她也遲遲沒急着起身,直到人差不多都走幹淨了才站起來。

兩個人并肩出去,容拾偏頭問了句:“蔣總覺得好看嗎?”

像是請吃飯的人問“吃飽了嗎”一樣,禮貌客套。

“如果沒人去拯救她呢?”蔣鶴野沒有如她所料,評價一個好與不好。

容拾之前應該過得也很艱難,外婆剛過世時,她還在上學。

與自己的情況不同,時至今日如果他們家少了一個蔣鶴野,那錢也照樣賺,可是容拾是孤單一個人。

在之前的漫長歲月中,得罪了溫家,除了老祁總,沒有人願意拉她一把。

容拾的語氣很平靜,混合着陣陣吹來的晚風,砸到他心裏:“那就自救。”

不依靠誰,做一個有價值的人,讓自己活得更漂亮。

蔣鶴野見過太多不擇手段嫁入豪門的例子了,只有容拾,她把自己變成了高不可攀的豪門。

活得清醒,卻又不沾染俗氣,對于蔣鶴野來說,這就是致命的誘惑。

有些感情在初次驚豔的一眼可能并不能延續太久,而且慢慢接觸這個人之後,不知不覺中,就深陷沼澤。

他對容拾,始于一見鐘情,忠于日久生情。

在這一晚,蔣鶴野的心跳更劇烈。

盡管他配不上,也想試着靠近,努力拯救她。

……

到酒店後,兩個人各自回房間,雖然都在一個樓層上,但中間還是有段距離。

容拾脫下高跟鞋,拿了個珍珠發夾把散着的長頭盤起來,剛才聽戲的時候把手機開了靜音,回來的時候打開一看,有兩個未接來電。

聯系人上寫着舅舅兩個字,她以為是外公那邊又出問題了,連忙撥回去。

電話還未接通,容拾開了免提,放在茶幾上,去廚房倒了一杯熱水端回來。

“小拾啊。”舅舅的聲音傳來,聽着不像是有急事。

容拾這才放心,她喝了一口水,淡淡了句:“這麽晚是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特別的事,舅舅就是來問問你明天中午有沒有時間?”

容拾蹙眉,果然下一秒她就聽到了自己心中所想的答案:“你舅媽同事的兒子是個醫生,各方面條件都不錯,想着讓你見見。”

“知道你各方面都優秀,我和你舅媽都商量過了,醫生還會照顧人。”

她知道舅舅不會害自己,說了條件不錯那肯定是千挑萬選過的,估計這次容言是沒搪塞過去。

“舅舅,我最近在外面出差。”沒辦法,能拖一天是一天,說不定等她回去,這事就翻篇了。

她父母去世的早,上學的錢舅舅和舅媽也出了一部分,容拾一直感激他們,所以也不會拒絕舅舅的好意。

都是為了自己。

“沒關系,我可以跟人家說過幾天再見,”舅舅在那邊挺高興,但又試探性地問了句:“這麽說,你是同意了?”

容拾頓了一下,才繼續道:“等我回去再說吧。”

她能這麽說而不是拒絕就證明這事有譜,電話那邊的人連說了三個“好”字,“那你忙,舅舅不打擾你了。”

挂掉電話後,容拾揉了揉太陽穴,随後就收到了容言的消息。

【容言】:姐,我爸是不是跟你說那個醫生的事了?

【容言】:這真不怪我,沒攔住。

【容言】:不過照片我看了,雖然沒我帥吧,但也能看。

在容言眼裏,所有人都配不上他姐。

【容拾】:沒事,到時候我去打發一下就行。

【容言】:姐,你真不打算談戀愛?

容拾單身了二十八年,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沒人要。

【容拾】:這個問題我還要回答幾遍?

【容言】:行,我知道了,以後還幫你攔着。

關掉手機後,容拾去浴室泡了個澡,上床的時候已經十點鐘了,剛準備關燈睡覺,枕頭旁的手機突然亮了一下,她以為是容言又發了消息過來。

結果一打開,蔣鶴野的聊天框被頂上來。

是篇養生文章,标題很醒目。

【蔣鶴野】:《熬夜的十大危害》

大概過了一分鐘後,他又撤回,緊接着說了句……

【蔣鶴野】:對不起,發錯人了。

另外一間房的蔣鶴野數着分秒撤回,還在想着她能不能看見。

……

翌日一早,陳秘書出現在酒店樓下,容拾和林璐上車的時候,他還是那副百年不變的笑臉。

“陸總讓我親自來接您過去。”

容拾禮貌笑笑:“麻煩陳秘書了。”

從酒店到陸氏集團一共需要半個小時車程,她昨晚睡得早,今天的狀态也比昨天好一些。

到達集團大廈樓下,幾個人事部的工作人員負責接待,陳秘書在前面領路,“陸總已經在上面等您了。”

頂層董事長辦公室,只有幾個秘書敲鍵盤的聲音,容拾踩着高跟鞋一路走到門口敲了敲門。

裏面的男聲老成又滄桑,聽着有四五十歲,“請進。”

推門而入,坐在辦公桌上拿着黑色簽字筆的人立馬有了笑臉,起身道:“容總,林特助,快請坐。”

林璐跟着容拾一起跟陸總客套了兩句,後者随即就吩咐站在一邊的秘書,“小陳,去泡三杯咖啡。”

畢竟是做了好幾年生意的人,總要禮貌性地聊幾句,才能進入正題。

陳秘書送完咖啡後也沒留下,林璐見狀也跟出去了。

“容總現在還是單身?”陸總端着咖啡杯,輕抿了一口。

容拾點頭,回答道:“嗯,工作忙,沒時間考慮別的。”

“其實我那個侄子應該是對你有意思。”

原來是為了陸淮征,容拾也不避諱,直言道:“小陸總人很優秀,适合更好的。”

三言兩語就把他否了。

坐在旁邊的人也不生氣,他們這些豪門就連兄弟都會反目,更別說陸淮征只是他的侄子。

“不提他,”陸總笑了笑,繼而說到合作的事,“不瞞容總,其實老陸總那邊我也找過。”

親兄弟,又不在一個公司,有錢一起賺天經地義。

“他說如果能拿到這個項目會給我很大一部分利潤。”

懂了,這是想讓她和老陸總相互擡價,然後自己坐收漁翁之利。

聽老祁總的意思,是想讓她拿下陸氏的合作,資金鏈不斷,她就還會繼續負責二期的開發。

所以,這次的合作很重要,怪不得陸淮征被派來打親情牌了。

容拾擡了擡眼皮,一如既往地淡然:“您應該知道橙園一期是我開發的。”

“可是老祁總也沒有定橙園二期的負責人。”陸總這句話也一針見血。

身在職場,每個人都要有幾把刷子。

言下之意,二期還不一定會由落到誰手裏。

“我想您誤會了,”容拾坐在沙發上,兩條長腿微曲,慢慢說了句:“橙園之所以成功,是因為開發者是我。”

“而不是因為它叫橙園。”

祁氏最成功的一個項目,如果當時換了老陸總的人去做策劃和方案,那或許就沒有如今的橙園了。

“所以二期的方案能不能賺,能賺多少,取決于負責人是誰,而不是因為橙園這個名字。”

就像很多好看的電影,第二部 往往不如意,就算借了東風,那也只能輝煌一時。

跌入谷底的時候,才最讓人難以接受。

陸總确實被面前這個年輕人說服了,這種有膽識頭腦思路清晰的人,不多見。

“容總的意思我明白了。”陸總笑了笑,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又道:“今晚有個酒會,不知道容總肯不肯賞光。”

容拾沒拒絕:“您把地址發給我的助理就好。”

“那晚上見。”

……

蔣鶴野今天也跟發布會那邊的老總打了個照面,晚上受邀參加了一場酒會。

會場中央設置了一個圓形臺,四周擺滿了各類酒水和甜品,兩側的樓梯又長又直,鋪着黑色的大理石。

他端着一杯香槟,站在距離舞臺很遠的角落裏,因為時裝周的事,這次來得人有很多是從事雜志和報刊職業的女主編。

蔣鶴野已經拒絕好幾個人的微信號了。

盡管不在人群擁擠的地方,他的存在,也讓人挪不開眼。

興致缺缺,他只喝了半杯,就有些倦了,剛打算出去透口氣,一擡眸就看見了從二樓走下來的容拾。

深藍色的吊帶長裙,上面墜了幾顆珍珠。

被禮服遮擋,若隐若現的腳踝配上深色系高跟鞋,整個人的深沉高冷被展現得淋漓盡致。

容拾太适合這種簡單不失莊重的禮服了。

她右手端着杯紅酒,下樓梯時,耳墜的水晶流蘇時不時被鎖骨撐住,她用手随意地撩了撩,邊走邊跟旁邊的人談事情。

容拾上午從陸氏集團離開就跟着林璐去店裏選禮服,折騰下來也就休息了兩個小時。

今天的耳飾有些重,但設計師說不戴會顯得脖子有些空。

她和陸總聊着天,下樓時總覺得人群中有一道目光追随着自己。

還沒等她掃視四周,旁邊的人突然叫了一聲:“淮征,這邊。”

緊接着,容拾不太想看見的人又出現了。

陸淮征今天穿了件灰色西裝,靠過來的時候,他的眼神一直在容拾身上。

“伯父。”他舉了舉杯,笑意不減。

陸總:“你和容總是一個公司的,話題肯定也多,不打擾你們了,我去和那邊幾個老總聊一會,你們自便。”

說完,他就走了,剩下容拾和陸淮征在這邊。

前者完全沒有開口說話的欲望,一直不停地喝酒,陸淮征一直盯着她,遲疑片刻才道:“你胃不好,少喝點。”

其實,這些年陸淮征真的很關心她,哪怕容拾一次次潑冷水,他激情褪去,也從來沒做過傷害她的事。

但是他們兩個人,從本質上就是兩種人,陸淮征心思沉,容拾很多行為他都不能理解,他需要的并不是一個旗鼓相當的人。

這麽多年的不甘心,其實耽誤了他很久。

“陸淮征,你能不能少出現在我眼前。”容拾不像在閑暇的時間裏,去費心費力處理烏七八糟的事。

“嫌我煩?”陸淮征輕笑,也不離開,就一直待在這邊。

容拾眉頭擰起,頓了片刻,“我表現得不夠明顯?”

對面的人笑笑,反問道:“你說呢?我又不瞎。”

不遠處的蔣鶴野看着她從樓梯上下來,還沒想好怎麽不刻意地去打個招呼,就發現容拾旁邊已經站了個男人。

一個對着她滿眼笑意的男人。

蔣鶴野回國的時候,他還在國外,所以兩個人并沒有碰過面。

蔣鶴野陰沉着臉走過去,故作鎮定地在兩個人面前停了一下,像是不經意地路過,偏頭道:“容總,真巧。”

陸淮征顯然愣了一下,随即看了一眼來得人,如果他沒記錯,這是蔣家的公子哥,幾年前有過一面之緣。

蔣鶴野是出了名的玩世不恭,容拾怎麽會跟這種浪蕩富二代打交道。

她一陣頭疼,還沒打發完一個,又來一個。

不過相較之下,蔣鶴野似乎比陸淮征好一些,至少他的态度并不明朗。

“蔣總有事?”容拾想着先甩掉一個再說。

蔣鶴野笑了笑,碰巧這時候大廳的音樂響起,他伸出手,微俯下身,聲音從低處傳來:“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請容總跳支舞。”

遲疑了幾秒,為了擺脫陸淮征,她還是把手搭上去,應了一句:“當然。”

蔣鶴野勾了勾嘴角,牽着容拾的手往舞臺那邊走,幾步後,他回頭,看向陸淮征的眼神淩厲又深沉。

後者微眯雙眼,憤怒地把杯子裏剩餘的酒全喝了。

容拾特意學過這些社交禮儀,幾個基本舞步還是會的,蔣鶴野的手從腰側劃到她的後背,把人往懷裏帶了帶。

昨天晚上的事瞬間沖進腦海,容拾身體不由抖了抖。

不知不覺,容拾好像已經熟悉了他身上的煙草味。

兩只手十指緊扣,蔣鶴野湊到她耳邊說了一句:“容總,拿我當擋箭牌啊。”

容拾也并不否認,沉聲說道:“抱歉。”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當意識到陸淮征在往這邊看的時候,蔣鶴野的手臂再一次收緊。

容拾半個身體都靠在他懷裏了,因為身高懸殊,她根本看不見蔣鶴野此時臉上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這雙手,莫名的發燙。

像昨天晚上一樣。

“容總不喜歡那樣的?”蔣鶴野的手往上搭了搭,碰巧摸到了她的蝴蝶骨。

容拾垂眸,耳根又紅了,蔣鶴野克制住想親的沖動,壓抑着再進一步的欲望。

“蔣總為什麽關心這個問題?”哪怕是這麽親密的肢體接觸,她還是能保持執行官最初的判斷與清醒。

蔣鶴野輕笑了一聲,沒有直接回答,繞了個彎子:“你以為呢?”

“容拾,你想聽什麽答案,嗯?”

他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也是第一次用這種略帶蠱惑性的氣息跟她說話。

現在的蔣鶴野,倒是真有浪蕩富二代的樣子了。

這個人把這種問題抛給她,就是很輕挑且狡詐的行為。

舞臺上的人很多,他們的耳語誰都聽不到,容拾用一只手推了一下的胸膛,瞬間拉開了一部分距離。

她現在一擡頭就能看到蔣鶴野的臉,事實上,容拾也确實這麽做了。

“我沒有想聽的答案。”她的語氣冷漠而決絕。

直截了當一句話,就是蔣鶴野的想法她并不在乎,也不關心。

“蔣總,以你的條件,應該也不會想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付出了時間得不到相同的回報,就是浪費。

海城的貴族名媛太多了,随便挑出來一個,都比她這個孤家寡人條件好。

況且,想跟蔣家攀上關系的更是數不勝數,他從來不缺女人。

容拾本來不想在蔣鶴野還沒亮明來意之前說這些,但是她真的太想過清靜日子,一個陸淮征已經夠她煩很久了。

然而蔣鶴野這輩子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浪費時間,浪費學習時間,浪費工作時間,現在還要浪費戀愛時間。

幾秒後,舞池的音樂停了,容拾後退了兩步,往大廳門口走,她需要透透氣。

然而一偏頭,就發現蔣鶴野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到了自己旁邊,他掏出了打火機,打開又合上,沒點煙,像是在沉思什麽。

她作勢要走,下一秒,蔣鶴野就把人叫住了。

極輕的一聲,“容拾。”

她停住腳步,卻沒轉身。

蔣鶴野頓了頓,又思考了一會,才繼續道:“你知道的,我是個沒那麽多真心的富二代。”

蔣鶴野不敢認真,語氣都是裝作輕挑。

“所以,我也沒那麽喜歡你。”這句話,就算是回答剛才的那個問題了。

夜色漸濃,他把自己這份真心都藏在了黑暗中。

如果她現在回頭,就能看見蔣鶴野的身影落寞,被拉得很長。

他不想因為自己個人的感情成為容拾的煩惱。

“讓我追一段時間吧,可能沒多久,我就喜歡別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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