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殺人動機2
“他們人呢？”林顏一早進入五隊辦公室，看了眼牆上的鐘，馬上八點了，屋子裏竟然只有疾步進來的雙伊伊。
“哦林副，葉隊他們幾個去現場抓嫌疑人去了。”藍予早上已經跟雙伊伊通過氣了，她也想出去耍耍，便不請自來的跑到了葉朔那邊湊熱鬧。難得五隊有個案子，哪能不去看看。
雙伊伊第一天就跟葉朔提過，無論如何都不出外勤，所以她沒去。不顧林顏詫異的表情，自顧自地準備起上班三件套：保溫杯裏灌上水，小拖鞋換換好，擺好小零食。
“現場？有案子了？”林顏怔了一下，一貫冷淡的面孔竟起了一絲波瀾，沒想到葉朔一晚上沒回家竟是因為出現場了。早知如此，他也不至于輾轉難眠，苦熬一夜。
“哦，也不算是我們的案子，是葉隊自己截得胡。”
“什麽案子，被害人叫什麽？”
“就是個殺人案，叫梁……哦對梁尚剛，是個校長，我跟你說那個校長可真不是個東西。強制猥亵兒童不說，還專門挑男孩，還都是些說不出話的啞巴，你說缺不缺德？”
想到這雙伊伊就非常氣憤，昨天她幫忙打開第一條視頻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按照時間順序排列好，那畫質不是非常清晰，但是能清楚的聽到孩子想叫卻無言的抵抗聲，痛苦和扭曲的表情，連喊得資格都沒有。
她真想跑到樓下法醫處，請求鞭屍、鞭屍再鞭屍。
雙伊伊這邊說的慷慨激昂，那邊林顏卻沒怎麽聽，此時他已經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開了電腦。在搜索欄中輸入了梁尚剛的名字，立刻彈出了萬桦塘公園7.8殺人案的一些相關信息。
将案件詳情仔細看了一遍後，林顏微微靠在椅背上，略有所思的盯着屏幕，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只墨綠色的按壓式鋼筆。
筆頭被林顏纖細的手指，有條不紊的按着，發出一陣陣“噠噠噠”的響聲。
雙伊伊擡眼看了看，暗暗嘆了口氣，這是要開始了？
她發現林顏的西裝上衣裏永遠放着一只鋼筆，每當他開始思考就會無意識地按壓筆帽。整個過程，往往随着節奏緩慢到逐漸急促直到消失。可能這有助林顏思考吧，但是雙伊伊聽着腦仁疼，屢次想把他手裏的筆搶走，然後粗暴掰斷好讓他再也沒得按。
“哎，這些孩子一天天的，哪那麽多臭毛病！
”
同一時間，葉朔和李運他們已經彙合，正堵在早高峰回程的路上。兩輛車，一前一後的夾着白易開的那輛車。副駕駛坐着葉朔，後面有三個人。兩女一男，男的自然是李運，女的則是藍予和犯罪嫌疑人吳小蓮。
沒錯，一個小時前，葉朔等到吳小蓮的外甥出門上學後才上了樓敲門。他不想讓孩子看到自己的親人被警察帶走的這一幕。
這一次沒有用假冒快遞員的那一招，只是輕聲地叩門便叫開了房門，吳小蓮顯得相對平靜，沒有過多的掙紮便跟葉朔他們走了。
坐在車裏五個人相顧無言，葉朔從後視鏡裏向後掃了掃吳小蓮，心裏産生了一絲莫名感。總感覺她比昨天的情緒要從容了許多，早上去抓捕的過程，好像已經都猜到了似的。
犯罪動機，作案兇器有了，回去再加上口供，如果再找到一些其他的現場證據，鐵定可以定案了啊。
葉朔視線從後視鏡移開，看着前方正在穿越人行道的一群開開心心的小學生，耳邊聽到車裏廣播着一首兒童歌曲“……花園裏花朵真鮮豔，和暖的陽光照耀着我們，每個人臉上都笑開顏……”
忽然覺得有點嘲諷。
呸，祖國的花朵都他麽的被梁尚剛那個畜生給糟蹋了。
葉朔不由得竟對着窗外啐了一口。
“葉隊，快到了，你別着急。”白易還以為葉朔是因為堵車堵得心煩，本來二十分鐘的路程，足足開了一個多小時，誰不鬧心。
到了隊裏，李運讓藍予押着嫌疑人往裏進，畢竟都是女同志，操作起來比較方便。
藍予看了眼葉朔，見他點頭默許，便帶着吳小蓮往審訊室走。
“我說小李，讓我們隊裏的藍兒和小易去那邊學習學習，觀摩一下一隊審訊技術如何。”
“我說老葉，昨天不是你親自觀……？”說到這李運自覺打臉，昨天那個審訊是個什麽玩意兒。他後來才知道，是白易發現嫌疑人是個聾啞人的。他們這麽多人誰都沒發現，真的是大型打臉現場。今天非讓他們五隊瞧瞧，什麽叫做真正的審訊技術。“行，讓他們來，讓他們都來。诶，我說，你去哪啊？”
這廂李運一點頭，葉朔就往樓上走了。“熬了一宿了，老子上樓歇會兒。”說話，葉朔将外套甩在了肩膀上，腳底沉重的往上攀爬，嘴裏還罵，“靠，怎麽這麽多臺階，要想想辦法把五隊的辦公室換到一樓來。”
葉朔好不容易爬到五樓，進了五隊，掃了一眼在那一如既往低着頭掃貨的雙伊伊，又看了眼依然屬于面癱式，中看不中用的長頸鹿，啧了一聲，“可累死我了，讓我好好躺會兒。”他幾步來到了自己桌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雙腳架在桌子上，而方向嘛特意沖着林顏的側臉。
林顏側目掃了一下，嫌棄的往裏挪了挪，自言自語嘀咕：“怎麽真不把你累死，省着讓我操心。”
“啥玩意兒？林副隊，你還真想看我死啊？”葉朔其實也沒聽清對方說什麽，只是隐約聽到個死字，本有些軟塌的頭發立刻炸毛。他雙腳落地竄起，“是不是着急想做我這個位置了啊，來來來，我給你，我給你。”故作恭敬的比劃着一個請的動作。
林顏也站了起身，足足比葉朔高了一個頭，瞬間就覺得葉朔的氣勢弱了半截。他冷哼一聲，“給我坐還嫌髒。”
這要是平時的葉朔，豈能因為對方比自己高大便會屈服的人，即使身高不及，他那氣場也是頭頂着天，腳着踏地的架勢。然而面對林顏的第一面起，葉朔不知怎地，總是硬氣不起來。
看着林顏那張臉，就有一種好像自己做了錯事的錯覺，內心愧疚感油然而生。難道只是因為對方的美色嗎？
葉朔趕緊搖了搖頭，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什麽？
為了掩蓋自己內心“龌龊”的思想，他努力怔愣着脖子，仰着頭，露出一臉不服的表情，“我髒？竟然還敢嫌我髒，你以為你穿得人模人樣就幹淨啦！一看就是個斯文敗類。”
斯文敗類？
這個詞，林顏還是第一次聽，從小到大所有人形容無不是帥、好看一類的詞語，從沒有敢這麽說他。
林顏微微垂視，面對着葉朔兇狠的表情本來沒有半分退讓，只是提鼻一吸，趕忙捂上口鼻，“你大早上沒刷牙啊？”
葉朔連忙哈了哈氣，呵呵傻樂，“廢話，蹲了一夜，我上哪刷去。”
雙伊伊本來還在想搶早上九點看中的一樣東西，可面前兩位上司，這場鬧劇，直讓她翻白眼，男人啊，多大都還是個孩子，幼稚。她搖了搖頭，出來打個圓場，“葉隊，來，我這有一次性的牙刷，剛好到貨，你拿去用，換衣室裏應該有牙膏。”
葉朔轉身一把将牙刷攥在了手裏，但還不忘放狠話，“你等着，長頸鹿，咱這事兒還得好好掰扯掰扯，看看咱倆到底誰髒。”
“老松鼠，我奉陪到底。”林顏也不甘示弱，氣得他臉又開始發脹。
“啥玩意兒？你叫我什麽？”葉朔剛要出門，轉身又折了回來，他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
“他叫你老松鼠，這不挺好，葉隊你的代號起好了，快去刷牙吧！”雙伊伊趕緊将葉朔推出門外，轉身嘆了口氣，感覺象幼兒園大班的老師在帶孩子。
雙伊伊同時納悶，這林顏，林副隊長以前不這樣啊，平時都是冷冷淡淡的，對誰都是愛答不理，從未見過他跟誰急過眼，紅過面，今兒是怎麽了。難不成以前都是裝的，還是說，他就對葉朔這邋裏邋遢的看不慣？
為了緩和氣氛，避免剛剛同樣的事情發生，雙伊伊一見葉朔回屋，便馬上纏着他問案情的事兒。葉朔想起了昨天雙伊伊也參與了，沒想到這個天天只會買買買的小姐姐，也不是一無是處。
“桃姐，電腦這塊你玩的還挺牛啊？”
“一般般吧，沒啥事，我就買些書瞎研究。”雙伊伊垂頭淺笑，她哪是瞎研究，她簡直要把市面上所有能學到的都學了，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能在搶貨下單時比別人快那麽零點幾秒，但轉頭一想這事兒犯法不能做。最主要的，她早年間是技術科的一員，因為一些事才被發配至此。豈料這手上的能耐不僅沒生疏，還更上一層樓了。
“嫌疑人已經抓回來了，這個……”葉朔大概介紹了一下昨天發生的事情，幫雙伊伊解解惑。而林顏裝着漠不關心的樣子，卻也側耳聽着。
“葉隊，你沒睡覺啊？”藍予和白易從門外進來，看着葉朔在那侃侃而談。
“睡啥，都被某些人攪和了。”這話可不是對雙伊伊說的，眼神掃了一下側面的林顏，大家頓時都明白了。“你們倆怎麽上來，審訊完了？”他沒想到，趙文書果然是老刑警，審訊的夠快的。
“恩，完是完了，但我怎麽覺得不對勁兒呢？”白易晃悠着腦袋，他無法理解。
“哪不對勁兒了？”
“那個犯罪嫌疑人，就是吳小蓮吧，她承認人是她殺的，但是問她具體怎麽殺的，在哪殺的，她又有點支吾的說的不清楚。她說是拿刀桶的，問她捅幾刀，她也說記不清了。”
“哦？”葉朔聽後眨巴眨巴眼睛，雙臂環抱向椅背靠了過去。
“對，問她具體哪殺的，她說是萬桦塘公園裏沒錯，可一會兒說南邊小樹林，一會說北邊的水池子旁。問她不是在東南的河沿旁嗎，她又急忙改口說對就是那，說大晚上記不清了。”
藍予接着說，“問她為什麽殺害梁尚剛，她說前幾天夜裏回學校拿東西的時候，瞧見梁校長對一個學生有‘不道德’的舉動。她覺得這種喪心病狂的人，人人得而誅之。可是正常一個女的，發現那種事情，就算不選擇報警，應該也不一定會選擇殺人吧？”
“李運那邊怎麽說？”葉朔聽明白了，确實疑點重重，這吳小蓮看起來不像那麽魯莽的人，更不像有這種膽量的人。
“他們三組正在與痕跡科再次做現場證據和影像比對，看看能否與吳小蓮的口供對上。畢竟那個刀沒錯，冼法醫那邊也對核對過，尺寸非常吻合。哦對了，那個刀柄上的指紋，其中一組确實是吳小蓮的。”
“其中一組？那另外一組呢？”
“這個就不知道了，數據庫裏沒有匹配的。”
“葉隊，你說會不會是吳小蓮那外甥的，畢竟他們住在同一個屋裏，碰到刀也很正常。”
“恩，不無可能。只能找那孩子過來做一下比對就知道了。”葉朔點點頭，“這樣，我們下去跟李運說一下，順便看看他們進展如何。”
“老葉，是這個初中嗎？”李運這回學聰明了，見葉朔要出去，立馬跟上，不管去哪兒都要跟着。反正隊裏有其他人忙活着，暫時也沒有其他新的證據。吳小蓮那個混亂的口供要是被房隊看了，估計會罵人。不過基本可以定案，兇器的血跡和指紋都吻合，大不了零口供提交檢察院。
“是，是是，你都問我八百遍了。”葉朔望着文華一中的校招牌好半會兒，他們坐在車裏一直等到學校放學，考慮可能會對孩子影響不好，他們沒有直接到校領導那去問，“一會兒孩子出來了，小易，你和藍兒下去把他接過來，我們就不去了。”
“咋地，老葉，你怕讓人誤認為壞叔叔啊？”李運打趣的說道。
“我怕小李你長得太磕碜給人吓跑咯！”
白易和藍予聽到噗嗤一樂，小李警官在說話上是占不到他們隊長什麽便宜的。
“你……我磕碜，我能有你磕碜啊？”李運還不服，雖然自己長得四方大臉，體态偏胖，但是好歹人收拾的立整啊，哪像葉朔，一天吊兒郎當的樣兒。
“噓，人出來了，你倆去吧。”葉朔一眼便認出從校門口晃悠着出來的男生，即刻堵上李運的嘴。
待二人下去後，李運不懷好意的問着：“我說老葉，你這又蹲點，又出人力的，圖啥？真是給我還禮啊，還是想搶功啊？”他早就想問了，這明明是他們一隊的案子，這葉朔摻和的起勁，是幾個意思。尤其後來聽說二隊有個劫持案竟然也讓葉朔摻和了一腳，搶了功勞，李運有點後怕。
“沒啥，就練練手，放心不跟你搶，都是你們一隊的。但是……我去！”
葉朔剛想說說這案子結了最少這名字上得報上他們五隊的人，而且以後有什麽新案子也得想着他們點。有了這個案子，以後他也好到老周那去要案子，有個說話的由頭。
可話到嘴邊還沒說出，瞧着白易和藍予倆人已經開始瘋狂的在大街上跑了起來，他趕緊開門往外跑。
誰承想那個孩子不配合，拔腿就跑。
葉朔橫穿馬路，趕緊往前追，拿起電話撥給白易，“什麽情況？”
“葉隊，不知道啊，我們一說是警察，這孩子撒腿就跑。你放心，我和藍予在追，應該很快就……”白易本來想說一個孩子能跑多快，人這麽多，應該很快會抓住。沒成想，那孩子跑的速度那叫個快啊，況且孩子比較熟悉地形，上蹿下跳的，可比他們倆輕松的多。
葉朔跟在後面緊追不舍，而李運也跟着出來了，但他那速度，像個烏龜似的，指望不上了。
幾人從主路上并入小巷，巷子可謂是錯落穿插，比大路抓起人來更難，看着三條分岔路口，一時間衆人都有點犯暈。
“等會兒，歇會兒。”葉朔雖然是特種兵出身，但自從這腿不聽使喚後，跑這麽遠的路就開始有些吃力了。況且四年卧底生活，作息都幹廢了，也不再鍛煉。而一旁的白易也沒比他好到哪去，體能一般，算是這個年齡的警隊裏正常指标。
李運就更不用說，人都不知道哪去了，估計消失在主路上了。唯有一人，此刻越發來勁。
“葉隊，剛才是我沒留意，沒想到他會跑。”藍予活動活動了腳腕和手腕，做好了預備的狀态。
“藍兒別勉強，悠着點。”
“你放心吧，我一定給那小子逮回來，逮不回來，我跟你姓。”說着話藍予擡腿就跑，此時就能看出人家大長腿的優勢了，那一步就趕上李運三步還多。
葉朔搖了搖頭，笑了笑，“別，我可不想有你這麽大的閨女。”他喘了口氣，羨慕人家沒病沒災的身體，扒拉了一下白易，“走，我選這邊，你去那邊，快。”
倆人分道揚镳，趕緊步入巷子裏四處尋找。
三十分鐘後，李運整個人都快脫水了，也沒追趕上了那幾位的步伐，突然發現身邊停了一臺車，車裏的人按下窗戶，“小李，還跑呢，怎麽着要跑回隊裏啊。”
“老葉，你們都抓到了，不告我一聲兒，讓我這通找。”看着嬉皮笑臉的葉朔，李運氣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是藍予剛抓到的，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們可回去了。”葉朔這一次可算是見識一把上天入地女巾帼的本領，這孩子和藍予生生玩了場跑酷，倆人都是好苗子啊，可惜了，不去當兵。
“走走走，等我。”李運坐下容易起來難，運動過量導致腿部肌肉抽筋兒了，疼得他嗷嗷直叫。
“哎，完蛋玩意兒。”
